漢鼎 正文 第352章 鄂州(4)
    李思妍看看四周,看到沒有外人,於是冷冷的說道:「堂堂的節度使大人,這點打賞未必太少了吧?」

    劉鼎含笑說道:「李姑娘,我給的已經是最多的了。」

    李思妍將五枚銅錢拿起來,一枚枚的檢查看是否是偏爐錢,又或者是假的,最終確信這是真的足夠份量的官爐錢。她抿抿嘴唇,意味深長的說道:「出手就是五枚官錢,你真是大手筆啊!」

    劉鼎淡然說道:「別人要是給你更多,要麼對你有非分之想,看中你們的美色,要麼就是覺得你們特別的可憐,同情你們的遭遇,卻不是對你們雜技水平的欣賞,而我,的確是欣賞你們的雜技,不瞞你說,我在遠處已經看了很久了。」

    李思妍嗤之以鼻。

    薛茗兒走上來,微微彎腰,低聲的說道:「謝謝大人。」

    劉鼎含笑說道:「薛姑娘多禮了。」

    李思妍神色古怪的看看他,又看看薛茗兒,眼珠子一轉,聲音尖尖的說道:「你想來討好我們?中秋佳節,不在家裡陪伴父母妻子子女,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劉鼎沒有回答,隨意的說道:「既然是良宵佳節,你們為什麼不能歇息一天?」

    李思妍冷笑說道:「我們可不同你劉大人,有賦稅收入,想收多少收多少,沒有錢就可以從庫房裡面拿。我們要是不努力,明天就連吃饅頭的錢都沒有了。」

    劉鼎點頭說道:「看來是我錯了。」

    李思妍奇怪地說道:「這倒是奇怪了。你錯在哪裡?」

    劉鼎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李姑娘似乎對我還是有些偏見。語氣中耿耿於懷。極盡諷刺嘲笑之能事。其實今晚地月色很好。涼風吹拂。月朗星稀。何必提過去不愉快地事情?」

    李思妍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好。過去地事情我不再提。今晚地月色是很好。只是你出現地時候不對。出現地地點也不對。你是盯上我們了嗎?」

    劉鼎說道:「你言重了。」

    李思妍說道:「那你到底是來做什麼?」

    劉鼎誠懇地說道:「我是來請你吃飯地。」

    李思妍似乎覺得有些好笑,想要說些諷刺性的話,那神色都已經情不自禁的表露出來了,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冷冷的說道:「為什麼?」

    劉鼎低沉的說道:「你知道的。」

    李思妍瞇起漂亮地雙眼,後退兩步。拉遠了和劉鼎的距離,還是有些諷刺的說道:「一頓飯就想將我打發掉了?」

    劉鼎慢慢的說道:「當然不是。只是你們既然來到了鄂州,我要是不請你吃頓飯,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李思妍聲音尖尖的說道:「是可憐我們嗎?」

    薛茗兒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劉鼎有些感慨的說道:「我有什麼資格可憐你?你才吃了三年苦,我卻吃足了二十年地苦。」

    李思妍冷冷的說道:「但是你現在高高在上,再也不用過窮日子了,所以想要周濟一下身邊的窮人呢?」

    劉鼎看著她一會兒,似乎在琢磨她為什麼如此針對自己。最後慢慢的說道:「那你去還是不去呢?」

    李思妍尖銳的說道:「說真地,我不想見到你,你居然將我哥哥送去了日本!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無情無義的人!」

    劉鼎笑了笑說道:「那你為什麼不拔劍殺了我?有人告訴我,你用地是紅拂女的劍法,簡單狠辣。出劍都要見紅的。」

    李思妍不屑的說道:「殺你弄髒了我的劍!」

    薛茗兒再次拉了拉她的衣袖。

    李思妍這才冷冷的說道:「我本來是不想見你地,不過你既然請客。我是肯定會答應地,因為我們今天賺的錢實在有點少,只好吃你地大餐了。」

    劉鼎笑著說道:「沒有什麼大餐,就吃麵。」

    李思妍冷冷的說道:「你好小氣。」

    劉鼎慢慢地說道:「那你到底是願意吃麵,還是願意跟我去吃海鮮魚翅呢?」

    薛茗兒似乎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悄悄的忍住。

    李思妍只好說道:「吃麵!」

    劉鼎微笑著說道:「殷紅林跟我說。這裡附近有個做面的老頭。特別有意思,每天只做九十九碗麵。都要特別早去才能吃到。但是殷紅林很有本事,居然讓老頭子給我留了三碗。」

    李思妍詫異的說道:「他的面一兩銀子一碗?」

    劉鼎說道:「不。兩文錢一碗。」

    李思妍說道:「看來還不錯!好,我們走吧!」

    她和薛茗兒收拾了東西,跟著劉鼎等人的後面。

    劉鼎身邊帶有好多人,但是卻沒有人幫她們拿東西,她們也沒有請他們幫忙的意思,令狐翼和藏勒昭跟在不遠處,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至於劉恆、劉劍他們,白長了一雙眼睛,都看著路邊的角落。看不到他們的武器夾帶在哪裡,也許是打造成了軟劍纏繞在腰上。

    從黃鶴樓下去不遠,是一條挺偏僻的街道,彎彎曲曲的,看不到底,地上的青石板路也很不平坦。白天剛下過雨,地上還有積水。街道看上去很暗,才升起的月光,都被兩邊的房屋擋住了,越發顯得有些詭異。站在小巷的門口朝裡面看,簡直就像是通向地獄的過道一樣。

    李思妍狐疑的看著劉鼎,半信半疑的說道:「你是帶我們去吃麵,還是要謀害我們啊?你不是要殺我們滅口吧?」

    劉鼎看著古怪的小巷,自言自語的說道:「這老頭有些古怪,故意將店舖開在胡同的最裡面,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地方肯定是不會錯的,進去就知道了。」

    李思妍還是狐疑的看著他,滿臉的懷疑。

    劉鼎率先走了進去。

    薛茗兒也跟了上去。

    李思妍這才跟著走進去。

    這條胡同看起來黑暗,其實真正走進來。並不覺得很暗,因為有微弱地月光反射下來,站在黑暗處,看著外面的月光,似乎有種看到希望的喜悅。只是胡同彎彎曲曲的,高低不平,走起來很不好走。更要命的是,它繞來繞去的。彷彿沒有盡頭,永遠都是拐彎,要是單獨走在這巷子裡,不內心發毛才怪。

    一直走到胡同的盡頭,才看到那家麵店。果然,裡面有些昏黃的燈光,有個老頭子正埋頭擀面。旁邊有三張很普通地八仙桌,桌子邊上是長板凳。那老頭子倒是精神。只是神情有些孤苦,這麼多人到了門口,也充耳不聞。

    令狐翼、藏勒昭等人都站在門口,眼睛看著門口的兩邊,其餘的鬼雨都戰士也是如此。

    劉鼎做了個請的手勢。李思妍半信半疑的走進去了。

    薛茗兒對劉鼎微微淺笑,低頭跟在後面。

    李思妍伸手摸了摸八仙桌、長板凳。發現還算乾淨,這才坐下來。

    劉鼎最後進來,坐在兩人對面,隨即說道:「老趙,三碗麵,殷紅林訂的。」

    老趙抬頭看了劉鼎一眼,沒有反應。慢慢的放開了擀面杖。鑽入了裡面黑漆漆的工作間。一會兒,三碗熱騰騰地熱乾麵先後送來。香氣濃郁,頓時籠罩了整個小店。

    她們倆剛才都只吃了兩個饅頭。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李思妍拿起筷子,也不客氣,挑起麵條就吃。

    倒是薛茗兒比較矜持,覺得李思妍的吃相有些唐突,慢慢的吃著。

    李思妍不耐煩的說道:「你那麼斯文做什麼?勾引他麼?」

    薛茗兒羞澀地低聲說道:「沒有。」

    劉鼎忽然說道:「薛姑娘好像知道些什麼?」

    薛茗兒急忙說道:「沒有。」

    劉鼎說道:「這裡並無外人,薛姑娘不妨直言相告,否則這樣子光吃不說話也沒有意思。」

    微微頓了頓,劉鼎又有些傷感的說道:「這個老頭子叫做老趙,是我們起義軍地人,他的三個兒子,都不幸犧牲了,我本來想周濟他一下,他罵我是叛徒,和朝廷往來,背叛了我的父親,這三碗麵,是他和我絕交用的。吃了他的三碗麵,以後我休想踏入這個小店了。」

    李思妍慢慢的將筷子放下來,有些深沉的看著劉鼎,又看看面無表情地擀面地老頭子,似乎有些感動,但是很快又充滿了懷疑的眼神,狐疑地說道:「你……路上編好的故事?」

    薛茗兒也情不自禁地看著劉鼎,似乎是在說:「真的?」

    劉鼎苦笑著說道:「這就是我為什麼帶你們來這裡的原因,其實我今天的心情挺差的,在衙門鬱悶了一整天。一個人的快樂,兩個人分享,那就是兩份快樂。一個人的悲傷,兩個人分享,那就只有一半的悲傷。」

    薛茗兒原本有些灰色的眼睛,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慢慢的回味著這句話。

    李思妍卻睜著眼睛,有些迷茫的說道:「我……有些不懂。」

    劉鼎沒好氣的說道:「你當然不懂,唉,你還小啊!」

    他的神情有些苦澀,但是很快又振作起來,似乎要忘記這麼不愉快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劉鼎說道:「薛姑娘剛才想說什麼?

    薛茗兒輕聲的說道:「我剛才想,這裡的熱乾麵為什麼非常好吃,其實可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因為我們剛剛走過很長的暗巷,一路上都在擔驚受怕,想東想西的,心跳的很快。現在可以坐在明亮的燈光下,安安靜靜的吃碗麵,和剛才在小巷裡是天壤之別,熱乾麵當然覺得很香。其實無論是什麼,在這個時候都會很香。就像是沙漠中久渴的人一樣,忽然發覺前面有水源,無論水源是熱的冷的。甜的鹹地,他都會淚流滿面的。」

    劉鼎微笑著說道:「原來如此,薛姑娘果然聰明。」

    李思妍斜眼看著劉鼎,冷冷的說道:「我看這三碗麵的故事是假的,你要接近她才是真的。」

    薛茗兒臉頰微微一紅,低下頭去。

    劉鼎搖搖頭,沒有說話。

    李思妍不滿說道:「男人靠近女人,多半是心懷不軌。你也不例外吧?」

    劉鼎咧咧嘴,輕聲的說道:「第一,我不缺少女人;第二,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第三,你想地太多了。」

    李思妍情不自禁的臉色一紅,想要發作,卻又發作不起來,有些賭氣的說道:「喲呵。我倒要看看,劉大節度使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有膽量的,不妨說出你的條件來啊。」

    劉鼎一本正經的掰著手指,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喜歡地女子,要特別溫柔的。特別善良的,特別漂亮的。特別沒有主見的,千依百順地,任勞任怨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地……」

    李思妍明白自己被他耍了,立刻低聲罵道:「呸!原來你也是大男人主義,你乾脆找個神仙好了!」

    劉鼎哈哈一笑。

    薛茗兒也是微微淺笑。

    李思妍已經將熱乾麵吃完。將空碗推到一邊。雙手托腮,似乎很有趣的看著劉鼎。慢悠悠的說道:「哎,我說節度使大人。如果我猜測的沒錯,你此刻應該是在襄州籌劃進攻長安的事情,要麼,你應該是前往興元府見李儼,等待他給你加官晉爵,但是你現在跑到鄂州來,你就不怕皇帝陛下打你的屁股?」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他已經打過了,加官晉爵地詔令全天下都知道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山南東道節度使了。」

    李思妍故意說道:「活該!」

    薛茗兒悄悄地碰了碰她的衣袖。

    李思妍不以為然地說道:「你怕什麼啊?怕他吃了我們?早跟你說,跟著李儼沒有好下場,他是最無情無義的人,你又不信!現在知道後果了吧?這就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劉鼎笑著說道:「郡主殿下今年多大啊?」

    李思妍飛快地說道:「總之比你大!」

    劉鼎也將空碗推開,舔了舔嘴唇,慢慢的說道:「哎,說點正經的,你們跑到鄂州來做什麼?」

    李思妍永遠都覺得別人的話好像是在針對她,馬上像斗紅眼的小母雞一樣,警惕的說道:「我們來鄂州礙你什麼事了?你打探我們的行蹤做什麼?你派人跟蹤我們了?」

    劉鼎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你不要這麼敏感好不好?我派人跟蹤你們做什麼?我不是告訴你,盡量在我們鷹揚軍管轄範圍內活動嗎?怎麼跑到鄂州來了?」

    李思妍說道:「我們才到鄂州,就看到了大批的鷹揚軍,你說這裡是不是鷹揚軍的管轄範圍呢?」

    劉鼎無語。

    這時候的鄂州,到底算不算鷹揚軍的管轄範圍呢?

    要說不是吧,費思、扈柳兩個都乖乖的聽他的話,要說是吧,別人堂堂節度使大人,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呢!雖然處理不了政事,可是鄂岳節度使這個頭銜,始終掛在路審中的頭上啊!

    薛茗兒低聲的說道:「其實我們是來找人的。」

    劉鼎好奇的說道:「找誰呢?」

    李思妍接口說道:「一位叫做玉寄靈的姑娘,你肯定不認識的。」

    劉鼎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

    薛茗兒輕聲的說道:「她是著名的玉石雕刻大家,是漱玉齋的人,漱玉齋的珍貴作品,大多數都出於她的手。」

    劉鼎點點頭,想起來了。

    當初他在金陵府的時候,就買個兩個鑽石吊墜,當時老闆娘就提到過玉寄靈姑娘,沒想到她原來就在鄂州。想到那兩個鑽石吊墜,無意中想起香消玉殞的裴月蘇,不免有些傷感。不知不覺間,裴月蘇已經去世了兩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現在想起來,她的一舉一動,似乎就在眼前呢!

    薛茗兒好奇的說道:「劉大人怎麼會認識玉姑娘呢?」

    劉鼎搖頭說道:「我不認識。」

    薛茗兒低聲的說道:「哦。」

    李思妍說道:「我就知道你是瞎蒙的。」

    劉鼎微微笑了笑,沒有解釋。

    李思妍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好像覺得劉鼎地身上肯定又有什麼秘密了。

    劉鼎將裴月蘇的倩影從腦海裡排解出去,關切的說道:「你們晚上在哪裡過夜?」

    李思妍警惕的說道:「你動了非分之想,想要帶我們回去過夜?」

    劉鼎搖頭說道:「你多心,只是提醒你。睡覺時鎖好門窗,注意安全。」

    李思妍冷冷的說道:「那倒是,劉大人的治下,有司馬公子這樣的人,我們還真得小劉鼎搖頭說道:「你還是言重了,但是沒有抓到重點,司馬公子不是我的人。」

    李思妍瞇著眼睛說道:「你地意思是,如果司馬公子是你的人。就不會這樣了?」

    劉鼎搖頭說道:「這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堯舜禹湯時期,也會有害群之馬。所謂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不過是最理想的狀態罷了。就算是你的太宗祖先,也做不到這一點。唯一的可能。就是將這類事情降到最低,同時對這類人予以嚴懲。殺一儆百。以儆傚尤。」

    李思妍說道:「你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你要是說你能夠做到堯舜禹湯,我還真的覺得你虛偽呢?」

    劉鼎搖頭說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些基本地道理,你應該也懂得的……我們在這裡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我這些天都在和政事打交道,深深知道其中的無奈。好了。不說這些沒有意思的話題了。」

    薛茗兒輕輕的眨了眨眼睛。溫柔地說道:「那……劉大人喜歡說什麼呢?」

    劉鼎雙手一攤,輕輕的聳聳肩。無奈地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李思妍說道:「那就說說你這些天都在鄂州忙了些啥。」

    劉鼎苦笑著說道:「啥都沒有忙,掉到文山會海裡面去了……」

    老頭子走出來。聲音蒼老的說道:「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劉鼎慢慢的掏出六文錢,輕輕的放在桌面上,站起來,輕聲說道:「走吧!」

    李思妍看著那個老頭子,似乎覺得有些奇怪,欲言又止,最後乖乖的站起來。

    老頭子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伸出枯瘦地手指,將六文銅錢收起來。

    一行人默默地出了門口,老頭子很快就將木板門關上了。

    那一抹燈光,就此被截斷,這條悠長彎曲的小巷,就顯得更加地幽暗陰森了。

    劉鼎忽然站住,轉過頭來,向小店輕輕的行了個軍禮。

    李思妍剛好看到,情不自禁地皺皺眉,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說,漆黑的眼珠子在輕輕的滾動著。

    劉鼎再次轉身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神情,自信、冷漠、沉穩。

    李思妍眼珠子悄悄的轉了轉,忽然說道:「漱玉齋距離這裡不遠,我們兩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太安全,你劉大人要是有空,可不可以送我們一程?」

    劉鼎點頭說道:「當然可以。」

    薛茗兒詫異的看了李思妍一眼,她自從跟著李思妍出來賣藝以後,發現李思妍的性子是非常孤傲的,而且非常耿直,容易認死理。她向來是不肯求人的,尤其是因為李保的事情,對劉鼎有很大的偏見,本來她以為李思妍哪怕是死了,也不會求助於劉鼎的,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主動開口,真是破天荒了。

    李思妍已經在前頭帶路,率先走了出去。

    從黃鶴樓附近到玉寄靈家,道路挺遠的,中間需要繞過好多的偏僻小巷。

    月亮這時候正好升到了中天,明亮的月色照在幽深的小巷中,點亮了他們前進的道路,減少了他們走路的困難。但見一個個的人影投射在小巷中,向著東南方慢慢的移動。

    他們默默地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好大一會兒,才終於來到目的地,卻是一個很普通的宅院,外面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幾乎覆蓋了整個門口。那個門口並不大。又被梧桐樹遮擋了,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門口的所在。

    李思妍抹著額頭上的汗水,輕聲的說道:「到了!」

    劉鼎完全沒有想到,赫赫有名地漱玉齋,赫赫有名的玉寄靈姑娘,居然就在這座如此平凡的宅院裡面。從外面看,幾乎看不到有什麼守備的措施。如果玉寄靈身邊都是些價值連城的玉石珍寶,那小賊豈不是賺大發了?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漱玉齋不可能會讓這樣的情況出現,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呢?

    想了想,他低聲的說道:「現在已經夜深。你這樣子上去打擾,不怕玉姑娘生氣嗎?」

    李思妍轉頭看著劉鼎。良久才緩緩地說道:「我相信了,你是真的沒有見過她。」

    劉鼎沒好氣的說道:「李姑娘,你這種多疑的性格,能不能稍微改一改?」

    李思妍毫不遲疑的說道:「不能改,尤其是在你面前不能改。你身上蘊藏地秘密太多了,我到現在,都搞不懂。你有什麼本事可以將我哥哥弄到日本去。他當初可是發誓不會離開大唐國土的。」

    劉鼎隨意地說道:「很簡單,日本也是大唐國土的一部分。」

    李思妍狐疑的說道:「這麼簡單?」

    劉鼎點頭說道:「就這麼簡單。」

    李思妍半信半疑的看著他。最後終於有點相信了。

    薛茗兒走上前去,拉著梧桐樹垂下來的一根枝條。輕輕的搖晃著,只聽到一陣清脆的風鈴聲傳來。

    劉鼎等人好奇地抬起頭來,發現梧桐樹上藏著一串銀色地風鈴,如果不是熟人,想必是很難發現的。

    一會兒以後,有個老婦人打開大門,看到是李思妍,點點頭,卻沒有說話,打開大門就轉身走了。

    李思妍就這樣闖了進去,薛茗兒跟在後面。

    劉鼎狐疑地看看四周,最終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令狐翼和藏勒昭也走了進去,其餘的鬼雨都戰士都悄悄地順著圍牆散開,隱藏在黑暗中警惕的看著四周。

    裡面是個小院子,收拾的並不好,到處都是胡亂擺放的玉石,大的有幾個人高,彷彿是一座假山,小的只有拳頭大,彷彿是鴨蛋。似乎又有些盆景,夾雜在凌亂的玉石中,但是黑暗中看的不清楚,因為這個庭院裡面完全沒有燈。若非月色很好,只怕已經撞到石頭上面去了。玉寄靈也是脾氣古怪,明知道有客人來了,居然也沒有點燈。

    傳說的漱玉齋,傳說中的玉寄靈姑娘,難道就生活在這裡?

    疑問很快都變成了現實。

    傳說中的漱玉齋,傳說中的玉寄靈姑娘,的確生活在這裡。

    進了小院子以後,後面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只看到三座精美的屏風慢慢的挪開,露出一條潔白的鵝卵石小路來。在鵝卵石小路的周圍,都是矮矮的茂密的羅漢竹,修建得十分整齊。空氣中好像還散發著夜來香的味道,卻不知道是從哪裡飄來的。在鵝卵石小路的兩邊,劉鼎看到兩個類似藏獒的大傢伙,它們很警惕的盯著來往的人,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過了鵝卵石小路以後,後面是一個更小的院子,院子裡有座精緻的假山,流水潺潺。不遠處有燈光透射出來,想必就是玉寄靈姑娘的所在了。果然,李思妍輕車熟路的走到燈光的外面,門是敞開的,直接就可以進去。裡面是很精美的木地板,表面上銀白色的,周圍沒有任何傢俱,顯得非常的空曠。在門口的上面有塊木匾,上面寫的正是「漱玉齋」三個字,落款人竟然是前朝宰相楊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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