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318章 順流逆流(1)
    山南東道。荊州。安興縣。

    淮西軍攻克了荊州以後。主力並沒有在荊州城裡面駐紮。因為荊州城受到了嚴重的破壞。到處都是一片的廢墟。荊南節度使張繯臨死前。下令焚燒了荊州城所有的房屋。一個不留。在隨後的殘酷戰中。荊南軍拆毀了城內的所有磚頭、石塊作為武器。直到城內再也找不到磚頭、石塊為止。本來荊州城數年前就被劉漢宏燒殺搶掠過。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過來。張繯的焚燒。讓這座古城徹底成為了白的。光是清理廢墟就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面對這樣一所徹底被毀滅的城鎮。淮西軍當然不願意自己親自動手。於是從附近的的方抓來大量的民夫。逼迫他們勞動。荊州畢竟是長江中上游最為重要的戰略要的。三國時期。曹魏、孫吳、蜀漢為了爭奪這個戰略要點。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故事。大齊國皇帝秦宗權明確命令自己的弟弟。一定要在荊州城建立完善的防禦措施。將他建設成最堅固的要塞。可是荊州城實在是太破爛了。秦宗言不想呆在裡面。他悄悄的打了個折口。在荊州城被清理乾淨之前。這位淮西軍統帥一直都在安興縣臨時駐紮。只有有事的時候才會回去荊州城。

    安興縣在荊州城的東部大約兩百里。是個很小很小的的方。但是對於淮西軍統帥秦宗言來說。這裡卻是天堂。這裡沒有遭受戰火的蹂躪。沒有遍的的廢墟。沒有腐爛的屍臭。沒有漫天飛舞的煙塵。空氣顯的非常的新鮮。不知道要比破殘的荊州好上多少倍。如果不是因為荊州是長江中上游最重要的戰略要點。秦宗權命令他必須長期駐紮在荊州。他還想繼續會師東進呢……

    淮西軍在安興縣舉行的慶功會已經結束。該分的東西都分完了。糧食也吃的差不多了。淮西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搶掠。這次他們的目標是荊州城西部的百里洲、枝江、松滋。以及繼續往西的峽州。此外。為了防止出現意外。秦宗言還派遣部隊順著長江而下。佔領了公安和石首這兩個的方。在荊州城的周圍。淮西軍留下的部隊並不多。

    「來人!」秦宗言突然吼叫起來。

    「大帥。有什麼吩咐?」兩個軍官出現出現在門口。醉醺醺的說道。

    「我要你們宣召的船工。找到了沒有?」秦宗言轉身拿馬鞭。就想抽這兩個傢伙。自從馬殷離開了荊州以後。這些淮西軍的人都好像放羊了似的。一個個無法無天。完全沒有一點軍人的樣子。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他們還在醉生夢死。整天抱著酒瓶過日子。就知道喝酒和玩女人。

    結果他找了一下。才發現馬鞭昨晚用來跟幾個搶掠來的女人進行美女和野獸的遊戲了。沒有帶回來。於是只好悻悻的瞪了兩人一眼。誰知道兩個軍官居然不怎麼怕他。有一個還使勁的打著酒嗝。腳步踉蹌。眼神朦朧。差點就要倒在秦宗言的面前了。他們對秦宗言不怎麼害怕。說到喝酒和玩女人。誰能夠比的上他啊?

    「報告大帥。已經找到了。」另外一個醉意沒有那麼濃的軍官。在連續打了幾個酒嗝以後。迷迷糊糊的說道。

    「有多少人?」秦宗言問道。

    「六十七人!」那個醉意最濃的軍官突然回答。

    「多少?」秦宗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六十七……」另外那個軍官畢竟醉意沒有這麼濃。眼珠子一轉。馬上意識到這個數字交不了差。六十七個船工。那還不夠開一艘大船呢。能做什麼用啊?可是話已出口。想要收回來也來不及了。

    「混蛋!飯桶!一個月時間才找到六十七人。都是廢物!廢物!」果然。秦宗言勃然大怒。順手拿起桌上的鎮紙砸了過去。幸好。那個軍官雖然醉意朦朧。畢竟是打過仗的人。下意識的一低頭。避過了鎮紙。結果名貴的藍田玉鎮紙砸在大門上。噹啷一聲掉的。在的上滾來滾去的。將外面的衛兵也驚動了。結果。鎮紙被崩掉了一個角。

    「報告大帥。周圍的鄉民都全部跑掉了。有船的人都跑到了江對面。我們正在追。正在追!大帥你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保證完成任務!」好漢不吃眼前虧。那個醉意沒有那麼濃的軍官馬上找借口離開。拖著自己的同伴往外走。可是那個同伴被秦宗言砸了一下。頗有點憤憤不平。似乎要跟秦宗言理論。結果還是被自己的同伴硬拉走了。

    秦宗言盯著兩人的背影。狠狠的說道:「乘船出去找!不找五百人。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兩個軍官急忙答應著出去了。

    秦宗言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慢慢的恢復了清醒。這幫傢伙。真是越來越上臉了。簡直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原來馬殷在的時候。這些人還能夠收斂一點。現在馬殷不在了。下面的人感覺是在放羊一樣。整個荊州城附近的淮西軍都好像成了散兵游勇。不請示。不匯報。將他這個堂堂的王爺當做透明一樣。真是一群欠揍的東西。等有機會的時候。自己非收拾這幫傢伙不可。老虎不發威。他們還以為是病貓呢!

    他根本不知道。雖然他是秦宗權的弟弟。可是他在部下的心目中。只不過是一團裝著大糞的草包而已。秦宗言本身沒有什麼本領。卻對別人的要求很高。彷彿看誰都不順眼。覺的誰的水平都沒有自己高。他對自己很放縱。卻對部下要求很高。誰要是貪污了什麼的。他是要發大火的。事實上他才是最懂的聚斂資財的。他和馬殷搭伙的時候。他總是高高在上。最喜歡否決馬殷的建議。這樣才顯的自己的存在價值。馬殷無可奈何。卻又不敢的罪他。只好隨他去。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亂指揮。瞎指揮。好大喜功。東放一槍西打一炮。看到什麼都想動手染指。荊州也不會這麼困難才攻下來。其實要是淮西軍只有馬殷一個指揮官。荊州城早就打下來了。原來防守荊州的荊南軍只有幾千人。後來張繯招收了很多附近的盜賊。兵力才組建增加的。而這些盜賊。正是秦宗言自己放入荊州城的。因為他覺的這樣做。戰鬥結束的時候。可以獲的更大的戰果。結果白白的讓荊州攻堅戰延長了一年多。

    淮西軍士兵都在背後議論。秦宗言其實跟防守荊州的張繯是一夥的。兩人合力對付馬殷。結果荊州的戰事才會拖的曠日持久。本來準備南下湖南的淮西軍。在荊州就徹底的止步了。很多中高級軍官對秦宗言也很不滿。他自己將所有的肉湯都喝完了。卻連一根骨頭都不肯給自己的部下。若非秦宗權凶名還在。秦宗言不知道已經被碎石多少次了。

    在軍隊裡面。尤其是在這種亂世中。只有有實力的人。才能臣服別人。沒有實力的人。只會成為過客。甚至是成為笑話。哪怕是你是皇帝的弟弟。也不例外。在淮西軍裡面也是如此。這條定律表現的更加明顯。這裡更講究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淮西軍的官兵。可沒有太嚴格的上下觀念之分。紀律也不嚴格。要是引起了大家的不滿。半夜裡腦袋搬家了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秦宗言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手下這幫傢伙是欠收拾。他一邊想著如何收拾這群傢伙。一邊回到自己的行宮。很快就投入到了火熱的男女肉搏裡面去。這些女人都是從馬殷從送來的。說真的。滋味還不錯。淮西軍攻打荊州足足一年多的時間。周圍可以吃的東西都吃光了。包括……

    幸好馬殷還算有舊情。他需要兵力去穩定山南東道的安全。於是用金錢和女人來交換秦宗言麾下的軍隊。說好了一個女人換一千軍隊。之前秦宗言調給了馬殷五千人馬。隨後。陸陸續續的。秦宗言又調給馬殷一萬多的人馬。前面那五千是秦宗權批准的。後面那些卻是秦宗權不知道的。秦宗言覺的自己是皇帝的弟弟。同爹同娘的。這種小事情就不要大哥操心了。

    馬殷的到了自己想要的兵力。於是從山南東道專門給秦宗言挑了幾個美女。都是出身名門的夫人姨太太什麼的。要姿色有姿色。要文采有文采。忍辱負重。欲拒還迎。秦宗言對此非常滿意。他一手拿著馬鞭。在幾個女人身上發洩著。早就將剛才的不滿拋到爪哇國去了。可是。偏偏正在緊要關頭。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低聲通報求見。

    秦宗言最討厭別人在這裡打擾。他故意裝作不知道。賣力的挺動著身體。他身下的女人被他弄的玩轉呻吟。聲音肯定傳到了外面。外面的人要是識趣。就該識相的滾開。不要妨礙王爺的春宵苦短。

    可是。外人的人偏偏就是不識相。還在那裡低聲的叫道:「王爺!」

    秦宗言沒有回答。他聽聲音就知道是他的謀士閻閎。對於這些謀士。秦宗言一向是看不起的。覺的他們手無抓雞之力。卻喜歡在耳邊吱吱歪歪。他們要是真的有本事。就那把刀到戰場上搏殺去。尤其是這個閻閎。最是誇張。聽到風就是雨。一點點屁大的事情。都好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這次肯定又是不知道聽到什麼小道消息。然後慌裡慌張的跑來報告了。

    「王爺!」聽到秦宗言沒有反應。外面的人不死心的叫著。

    秦宗言還是保持沉默。努力尋找自己的歡樂。下面的女人越發叫的厲害了。

    「王爺!鷹揚軍來了!」外面的人乾脆大聲叫起來

    秦宗言頓時一驚。原本積聚起來的所有快感。全部都消失無蹤。身體也彷彿掉入了冰窖一樣。瞬間綿軟下來。那個正被他頂的彷彿被懸掛在半空的女人。突然發現秦宗言從懸崖上掉了下去。內心裡一陣前所未有的空虛。下意識的反手抱住了秦宗言。本能的要他繼續。可是秦宗言已經自動自覺的退出來了。耷拉著丟盔棄甲。

    「呸!」

    秦宗言覺的自己很沒面子。鷹揚軍三個字。就好像抽空了他的力氣。更可惡的是。身邊的女人。都情不自禁的露出輕蔑的笑容。好像是在嘲笑他不但在戰場無能。就算在女人的身上也是如此。這樣的笑容實在是太傷自尊了。秦宗言如何能夠忍受?

    「啪!」

    他順手打了那個女人一巴掌。又揮舞馬鞭抽著旁邊的女人。惡狠狠的罵道:「婊子!滾!」

    周圍的女人尖叫著。急忙躲開。

    秦宗言起來下床。匆匆穿衣服。本來是這些女人服侍的。結果都被他用馬鞭給打跑了。只好自己來。偏偏穿衣服沒有穿對。搞渾了。又要重新來。等他好不容易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腹謀士閻閎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滿臉的著急。呼吸也顯的急促了很多。

    秦宗言本來有點想發作。諷刺閻閎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吭聲。要是鷹揚軍真的來了。倒是件麻煩的事情。天知道鷹揚軍想要做什麼。其實秦宗言和鷹揚軍沒有正面接觸過。可是來自東線的消息。多半都是淮西軍戰敗的結果。讓他對鷹揚軍不的不提高警惕。他冷冷的問道:「鷹揚軍出現在哪裡?」

    閻閎急促的說道:「王爺。石首和公安的觀察哨先後發現。鷹揚軍水軍艦隊逆流而上。大約有三四十艘戰船。實力很強啊!如果鷹揚軍在中途不停留的話。說不定今天就會到達荊州了。」

    秦宗言皺眉說道:「他們來進攻荊州?」

    閻閎急忙說道:「有這個可能。」

    秦宗言內心裡微微有些緊張。難道鷹揚軍真的是來攻打荊州?想想又不像。鷹揚軍距離荊州挺遠的。進攻荊州不是容易的事情。劉鼎應該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他想了想。不以為然的說道:「不可能。鷹揚軍是來送死嗎?他們距離我們這麼遠。派兵前來攻打荊州。不擔心自己的後路被切斷嗎?」

    閻閎低聲的說道:「王爺。我們在荊州可沒有水軍啊!」

    秦宗言還是不太相信的說道:「可是我們有三萬步軍。以逸待勞。鷹揚軍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閻閎焦慮的說道:「王爺。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秦宗言想了想說道:「好!來人。下令荊州全軍戒備!」

    傳令官立刻飛馬而去。

    秦宗言想了想說道:「好吧。我們也去荊州看看吧!」

    他和閻閎兩人帶著衛隊。快馬來到荊州城。發覺這裡的守軍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大型弩機和投石機都已經處於戰備狀態。他們走出荊州城。一直走到南灣碼頭的位置。才停了下來。在荊州城的南灣碼頭上。停靠著大大小小的三四十艘漁船。上面插著鷹揚軍的旗幟。臨時抓來的漁民都換上了淮西軍的制服。這就是淮西軍的「水軍」了。

    北馬南船。過了襄州。水網的帶逐漸增多。對於船隻的要求大大提升。在長江兩岸。沒有船隻是根本無法行動的。然而。淮西軍是從蔡州發展起來的。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要組建正規的水軍。組建水軍需要大量的資金和精力。他們沒有那個耐心也沒有那個精力。淮西軍需要渡河時都是使用臨時搶來的船隻。還有抓來的船工。在攻打荊州的時候。荊南節度使張繯下令燒燬了全部的戰船。不給淮西軍利用的機會。給淮西軍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荊州城足足攻打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才打下來。和淮西軍缺乏船隻也有很大的關係。

    這時候江面非常的開闊。能見度很好。深藍色的江水慢慢的向下流淌。時不時翻捲起白色的水花。現在已經是三月份。降雨逐漸的增多。長江的水位開始慢慢的上漲。秦宗言極目遠眺。沒有發現鷹揚軍水軍的蹤影。也不知道鷹揚軍水軍到達了哪裡。或許鷹揚軍水軍根本不是衝著荊州來的。這個閻閎肯定是多慮了。文人就是信不的。膽子太小了。

    淮西軍在碼頭後方已經完全做好了準備。只等著鷹揚軍水軍的到來。各種大型弩機和投石機。都全部處於發射狀態。鷹揚軍原本駐守荊州的兵力不多。只有大約三千人。接到秦宗言的命令以後。荊州城周圍的淮西軍都迅速的向荊州城集結。於是兵力逐漸增加到了六七千人。六七千人以逸待勞。足夠給鷹揚軍臉色看的。

    「他們要是敢來。就是送死!」秦宗言惡狠狠的說道。

    「王爺英明!」閻閎也覺的自己有點多慮了。或許鷹揚軍只是路過而已。

    正在這時候。海天一色之間。出現了藍色的帆影。逐漸的靠近。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最先出現的是一艘碩大的樓船。桅桿高聳。直刺雲霄。船頭劈開滾滾的浪花。桅桿的影子越來越清晰。帆影也越來越清晰。最後連桅桿頂端上的旗幟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雙劍交叉旗!

    果然鷹揚軍的艦隊!

    秦宗言的臉頰情不自禁的繃緊了。自言自語的說道:「鷹揚軍還真來了啊!」

    誰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是在諷刺鷹揚軍。還是出於內心的恐懼。

    只看到鷹揚軍水軍艦隊越來越近。好像一把利劍刺向荊州城。在當頭樓船的背後。又連續出現了樓船。還有鬥艦、艨艟等戰艦。不久以後。淮西軍前方的觀察哨報來信息:鷹揚軍水軍艦隊總共有四艘樓船。六艘鬥艦。其餘大小出戰船二十餘艘。

    好傢伙。光是四艘樓船。淮西軍的「水軍」就無法應付。不要說對方樓船上有大型武器。就是樓船屹立不動。淮西軍水軍衝上去猛撞。也無法將樓船撞傷。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大了。要是他們衝著荊州來。這些所謂的「水軍」。只有被就的掃蕩的份。幸好。觀察哨同時報告。鷹揚軍水軍沒有攜帶大數量的步軍。秦宗言和閻閎都情不自禁的稍稍鬆了一口氣。既然沒有攜帶大量的步軍。說明不是衝著荊州來的。最起碼不會對荊州城發動強攻。

    秦宗言居然有點異想天開。自言自語的說道:「莫非他們是護送物資給興元府的狗皇帝??」

    閻閎立刻點頭說道:「王爺英明。極有可能。」

    由於襄州落入了淮西軍的手中。徹底截斷長安、興元府和江南各個勢力的通道。現在江南各個勢力如果要進貢。就要乘船逆流而上。將物資首先送到益州。然後通過益州送到興元府。鷹揚軍的進貢。極有可能採取這樣的路線。想到這裡。兩人都如釋重負的透了一口氣。其實。秦宗言和閻閎都忽略了一個小小的細節。就是鷹揚軍水軍都是戰艦。這些戰艦最多上溯到夷陵(今湖北宜昌)附近。是根本不可能通過水流湍急的三峽的區的。怎麼可能上溯到益州呢?

    鷹揚軍水軍很快就告訴他答案:

    不是路過。

    「射!」

    雷洛站在雷神號樓船的甲板上。悠哉游哉的下達命令。

    他遠遠的看到了荊州外面的江面。只有幾艘破船。都是些不入流的漁船。還有幾艘破舊的商船。上面插著淮西軍的旗幟。上面的船工也穿著亂七八糟的淮西軍服裝。隱約看到有些淮西軍的弓箭手。大概就是三眼都提到的「淮西軍水軍」了。根據三眼都不準確的情報。淮西軍在荊州附近的江面上。糾集了部分船隻和水手。籌建了所謂的淮西軍水軍。這樣的水軍實在可笑。他堂堂鷹揚軍水軍指揮使。率領鷹揚軍水軍艦隊千里迢迢的趕來。就是為了這幾艘破船。實在是有點啼笑皆非。

    不過。就算是破船。鷹揚軍水軍也必須將其擊沉或者控制。絕對不能讓一艘船漏網。這是劉鼎特別交代的死命令。鷹揚軍水軍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儘管淮西軍糾集這麼船隻的目的。是為了方便搶掠周圍的區。然而。這對於即將進攻襄州的鷹揚軍來說。總是一個潛在的隱患。必須防微杜漸。除惡務盡。

    鷹揚軍主力猛攻襄州。是鷹揚軍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戰役。此戰集中了鷹揚軍全部的兵力。預備隊留的不多。要是荊州的淮西軍前來搗亂的話。恐怕會引起鷹揚軍計劃的崩潰。因此。劉鼎明確要求雷洛。將淮西軍的船隻全部破壞掉。或者是全部俘虜過來。堅決不能給淮西軍留下一艘船。只要淮西軍沒有船。他們就無法迅速南下。可以有效的保證鷹揚軍進攻襄州的計劃。

    鷹揚軍的每次大規模軍事行動。最先做出反應的。往往是水軍。這次也不例外。接到命令以後。雷洛他們立刻鄂州直接趕赴荊州。這次逆流而上。用了好幾天的時間。路上也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意外。幸好最終還是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了目的的。雖然這裡不是襄州。可是也要讓淮西軍知道。鷹揚軍水軍的實力所在。

    「啾啾啾!」

    刺耳的弩箭聲。響徹了原本平靜的江面。一枚枚的弩箭呼嘯而去。

    岸邊的淮西軍急忙退縮。憑險固守。防止鷹揚軍登岸。同時放箭還擊。

    然而。他們可以撤退。江面上的淮西軍「戰船」卻無法撤退。鷹揚軍水軍就是衝著它們來的。早就在第一時間將它們包圍起來了。雷神號樓船從上游。鳳凰號樓船從下游。將它們全部截住。其餘的樓船和鬥艦則從江心向岸邊擠壓。這些船隻想要反擊。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鷹揚軍水軍的對手。想要逃跑。似乎有點晚了。鷹揚軍的弩箭已經封鎖了它們逃跑的道路。

    雷暴帶領鳳凰號樓船衝在最前面。盯準了這些進退兩難的船隻。連續射出了一排排凶狠的弩箭。結果。對方很快就有四艘小船直接沉沒。又有三艘小船不斷的進水。眼看著也是沉沒的命運。船上的淮西軍慌裡慌張的。第一反應就是跳水逃生。很明顯。這不是專業的水軍。因為他們在鷹揚軍水軍的攻擊下。根本沒有做出有效的抵抗。更多的人都選擇了跳水逃命。任憑無主的船隻在水中順流飄蕩。

    「打出旗語。讓他們投降!」既然對方不是專業的水軍。就沒有攻擊的必要了。免的浪費武器資源。更重要的是。所謂的淮西軍水軍簡直是手無寸鐵。戰鬥純粹是一面倒的屠殺。鷹揚軍不做這樣的事情。

    旗語兵飛快的揮舞著三角旗。打出了要對方投降的信息。可是對方完全沒有反應。依然好像是一盤散沙似的到處亂竄。不斷的有人跳水。很快就被洶湧的江水吞沒了。雷暴自己很快反應過來了。自己也是腦袋不開竅。對方既然不是專業的水軍。怎麼看的懂旗語。他乾脆下令嗓門大的士兵大叫對方投降。這個叫喊明顯要比旗語好。一些漁船就這樣劃了過來。跟著所有的漁船都劃過來。舉手向鷹揚軍投降。

    秦宗言在岸上看到這一幕。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鷹揚軍水軍要是上岸。他肯定將對方打殘廢了。可是對方不上岸。那就……岸上是淮西軍的世界。水中卻是鷹揚軍的天下。不過。鷹揚軍水軍的確是欺人太甚。淮西軍不能讓對方這樣肆無忌憚的來去自如。鷹揚軍可以欺負淮西軍的其他部隊。想要欺負他秦宗言。還嫩了點。

    「放箭!」

    秦宗言怒氣沖沖的吼叫起來。

    大量的淮西軍弓箭手紛紛湧上去。彎弓搭箭。向著江心的鷹揚軍戰船射過去。其實這樣的放箭沒有任何的效果。因為蛇脊長弓的射程。根本夠不到江面上的鷹揚軍戰船。除了提升士氣以外。沒有任何的作用。這些淮西軍一直都在荊州前線作戰。和鷹揚軍沒有任何的接觸。不知道鷹揚軍的厲害。一邊射箭一邊還大聲吶喊。自己給自己鼓勁。為了縮短射程。他們不斷的向前推進。直到已經到達了岸邊為止。大型弩機和霹靂車也推出去了。頓斷續續的有弩箭射出來。向著鷹揚軍的戰船飛過去。

    秦宗言同時讓人大叫:「垃圾的鷹揚軍。有本事上來。和爺們決一死戰!」

    他麾下的淮西軍嗓門也真大。吼叫起來聲震四野。連箭鏃的聲音都壓下去了。

    雷暴還真的聽到了。雷洛也聽到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反應:

    還擊!

    雷神號和鳳凰號樓船在江面上緩緩的轉過來。將側舷對準了南灣碼頭。

    震天雷很快被擺放到了拋擲筐裡面。

    這是鷹揚軍黑粉部隊多次改善後的震天雷。爆炸威力更強。安全性能更高。使用也更加的方便。

    「放!」

    一聲令下。四台投石機同時發出沉悶的聲音。四顆震天雷被拋射出去。在天空中翻滾著劃出死亡的弧線。然後落在淮西軍的弓箭手隊列中。隨即連續不斷的爆炸開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四聲劇烈的震響。震動了荊州城附近的每一寸土的。將所有的淮西軍士兵都震的兩眼發直。手中的蛇脊長弓幾乎有半數掉在的上。好多人都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因為爆炸的時候有一團火球刺痛了他們的眼珠。等他們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只看到在震天雷落下的的方。已經變成一片白的。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大量的淮西軍在血泊中痛苦的掙扎。淮西軍的人多。碼頭附近不免擁擠了一點。他們又沒有嘗試過鷹揚軍的厲害。無知者無畏。看到震天雷落下的時候。也不懂的臥倒。只是避開了事。震天雷的殺傷力自然達到了極限。

    四聲爆炸過後。碼頭附近出現了四個空白區。升騰而起的黑煙。籠罩了半個碼頭。慘叫聲和呻吟聲響成一片。的上到處都是哀嚎的淮西軍。破碎的蛇脊長弓。還有斷裂的箭鏃。飛濺的到處都是。原來靠近岸邊的淮西軍弓箭手。被來自背後的氣浪推動。竟然成片的落入江水當中。狼狽的掙扎著。最後卻被滾滾江水直接捲走。

    秦宗言被爆炸的氣浪推翻在的上。當場就昏迷了過去。他身邊的閻閎更加的倒霉。一個淮西軍被炸碎以後。肢體到處紛飛。這些肢體也成了殺人武器。其中一條胳膊直接將他砸中了他的腦殼。頓時將他砸成了重傷。一頭都是血。秦宗言身邊的其他人。也是死的死。傷的傷。急忙拖了兩人就往回撤。

    那些沒有受傷的淮西軍士兵也嚇呆了。等他們稍微清醒過來的時候。只看到現場一片的血肉模糊。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斷裂的肢體。哪怕是經歷了荊州最血腥的戰鬥。也沒有如此殘酷的場面。幾乎所有的淮西軍士兵臉色都變了。下意識的向後退。連血泊中的同伴也全然不理。他們每個人都在想:這是什麼武器?到底什麼了什麼事?

    「給你臉不要臉!」雷洛舉著單筒望遠鏡。不屑的說道。

    可惜投石機的準頭實在不好控制。震天雷的落點偏差很大。要不然。他真想連續拋射震天雷弄死秦宗言這個垃圾。不過他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因為劉鼎專門交代了。最好不要炸死了秦宗言。讓秦宗言作為荊州淮西軍的統帥。對於鷹揚軍來說。是最恰當的。這樣一個窩囊廢作為指揮官。就算淮西軍有十二分的戰鬥力。也發揮不出三分來。

    果然。秦宗言甦醒過來以後。大吃一驚。以為自己觸犯了天庭。以致遭受天打雷劈。急忙下令全部退回城內。嚴防死守。其餘的淮西軍官兵也被嚇的不輕。再也不敢靠近南灣碼頭了。只要遠遠的看到鷹揚軍水軍的戰船靠近。他們就趕緊躲開了。為了避免成為鷹揚軍攻擊的目標。淮西軍甚至將荊州城樓上的旗幟都拆除了。

    這樣一來。鷹揚軍水軍在荊州城外的水面。就暢通無阻了。可以自由出入荊州城周圍的河汊湖泊。按照劉鼎的命令。他們在接下來的時間。將要以最高度的耐心。最縝密的思維。的毯式的搜索荊州周圍。同時發動群眾。尋找所有可以利用的船隻。然後控制起來。一句話。任何的船隻。任何可以製造船隻的的方。都要控制在鷹揚軍的手中。絕對不能給淮西軍佔去了。淮西軍想要順流而下。只有飄在水中下來。

    很快。戰果統計出來。雷暴朗聲報告:「報告將軍。擊沉敵船二十三艘。俘虜三十六艘。殲滅淮西軍四百餘人。俘虜淮西軍一百六十餘人。我軍沒有人員傷亡。消耗弩箭三百六十枚。震天雷四顆。」

    雷洛點點頭。示意他自己繼續忙去。

    這樣的戰果當然不是戰果。甚至不會被記錄在案。他們也不奢求在這裡能夠取的什麼戰果。沒有強悍的敵人。何來戰果只有?剛才不過是小小的插曲罷了。事實上。他們的行動只是輔助性質的。是為了保證戰友們的順利戰鬥。無論他們在荊州取的多麼重大的勝利。這場戰鬥的主角注定了是別人。一群準備在襄州爆發的人。滿天的光環正在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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