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299章 海上絲綢之路(2)
    海上絲綢之路自古有之,秦時有徐福東渡日本,帶去了數千童男女和「百工」的同時,也帶去了中原的桑蠶和先進的農業技術,因此,日本人尊徐福為「蠶桑之神」。漢時則有了對東南亞的往來記載,《漢地理志》裡曾保留了這樣一段史料,其意大致如下:自漢朝日南障塞和徐聞、合浦等地,都可以與海外各國進行貿易,其航海經過之處有都元國(今蘇門答臘東北部),邑盧沒國(緬甸勃固附近),諶離國(伊洛瓦底江沿岸),步行可達夫甘都盧國(緬甸的卑謬,唐驃國)又航行道黃支國(印度南馬德拉斯西南),再南到已程不國(約今斯里蘭卡);回程時經過宗皮(新加坡西邊),然後到日南郡最南邊的象林縣才結束航程。

    三國時也有很多關於同日本和朝鮮交往的記載。近來更有人指出,海上絲綢之路始自距今千多年前的南詔地區,其路線大致是:大致是從四川、湖北的酉水船運到湖南的沅水,再經沅水船運到貴州的鎮遠,然後經「馬幫」馱運,經貴州、雲南、緬甸、印度到達西域各國。可見,中國的古代海上絲綢之路早已獨立有之,並非陸上絲綢之路的「衍生品」,只是在路上絲綢之路被阻斷以後,海上絲綢之路才顯得更加的興旺罷了。

    海上絲路起源雖早,但真正發展起來,形成規模,卻是本朝開國以後。秦漢至隋朝以前應該說是陸上絲路的黃金時期,這條溝通歐亞大陸的交通線,在歷史上對東西方商業、文化的交流曾起到巨大的促進作用,但是陸上交通存在不可克服的缺陷,主要是西域一帶常常被遊牧民族截斷,尤其是河西走廊一帶的戰爭頻繁不斷。控制權經常易手,一旦中原政權失去對河西走廊的控制權,路上絲綢之路馬上就會被阻斷。而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最終將貿易地主導權讓位給了海路。

    高宗總章年間,薛仁貴平定天山一帶,路上絲綢之路正式開通。安西四鎮的設立,就是為了保護絲綢之路的安全。然而,處於青藏高原的吐蕃政權,屢屢對安西四鎮進行襲擾,屢屢攻陷安西四鎮,使得絲綢之路斷斷續續。最為嚴重的是,睿宗年間,吐蕃攻陷安西四鎮,完全切斷了絲綢之路。直到武則天年間王孝傑收復安西四鎮,這條道路才重新打通。安史之亂以後,這條道路就再也沒有連通過。

    自此。海上貿易進入自己的繁榮時期。海上絲綢之路最大地特點,就是不用擔心被敵人阻隔,沿途經過的國家和地區,沒有任何一個有實力和天朝對抗,尤其是那些桀驁不馴的遊牧民族,再也無法威脅到天朝的貿易通道。而且,海上絲綢之路還有個特點,就是成本低,利潤高。民眾可以大量的參與,這樣就極大的促進了海上絲綢之路的興旺。

    安史之亂以後,天朝也開始積極鼓勵海上貿易,重點建設廣州,自從劉晏以後,廣州的財稅收入,就逐漸上升,最終佔據了最重要的地位。黃巢起義遍及全國,破壞非常嚴重。唐廷地收入受到嚴重的威脅。但是真正受到致命打擊的,乃是黃巢佔領廣州以後,唐廷地財稅一下子去掉了十之六七,苦不堪言。

    從海上絲路的貿易範圍來看,唐朝時期海上絲路的範圍已經覆蓋東亞,東南亞,南亞以及東非。其範圍之廣,前所未有。唐代中期以後,中國擴大了與波斯灣之間的遠航。並開闢了通向東非的航線。到了唐朝中期。隨著大食定都於巴格達,中國通向波斯灣的航線出現了新的突破。高仙芝在中亞戰敗以後。唐廷對海上絲綢之路的認識進一步加深,也積極的促進了海上貿易地發展。

    唐順宗時期,當朝宰相、地理學家賈耽在他的《廣州通海夷道》中,詳細記錄了中國海船從廣州起航,穿過馬六甲海峽至印度南部,又沿印度南部西岸北上,再沿海岸線西行至波斯灣,最後抵達大食首都巴格達的航程。他還記錄了從波斯灣沿阿拉伯半島通向東非海岸,以三蘭(今坦桑尼亞首都達累斯薩拉姆)為終點的另一條東非航線。這些從前人寫的《酉陽雜俎》和杜環《經行記》中也可窺一斑。

    中國與東亞、東南亞及南亞的往來早已有之,至唐朝時期仍然往來不絕,且有加強的趨勢。唐朝時,新羅商人來唐貿易的很多,從山東半島的登州、牟平、文登,到江淮一帶地揚州、楚州,都有他們的足跡;日本前後數十次次派遣唐使來中國,最多時人數超過五百人,「名義上是朝貢,實質上是以貢品換取中國賞賜的絲綢為主要目的」,兩國的貿易交往已開始使用貨幣,足見其交往之甚。與此同時,同東南亞及南亞諸國的貿易,也因波斯灣航線的取道而興盛。

    從海上絲路的規模來看,單就貿易的數額來說,據推測也已達到相當可觀地數目。到唐朝後期,廣州是最大地對外貿易港口,從船運數量上來看,每年來廣州的船舶數量不定,少者有二三十艘,一般地有四十來艘,大歷五年(770年)到廣州貿易的大小蕃船,竟達四千餘艘。如每艘裝載量為五十噸。則此年廣州外貿貨物的吞吐量即達二十餘萬噸。在這個年代,這已是相當可觀的數目了。

    隨著海上貿易地興盛。貿易商品地種類也越來越多。波斯商人從東非、東南亞運來寶石、珊瑚、瑪瑙、香料、藥品及動植物。交換中國地絲、瓷、紙、大黃等物品。唐代南詔通過交通線同緬甸交流地貨物有、繒帛、**、琉璃罌、琥珀、光珠、瑟瑟、海貝等。新羅與唐朝之間地貿易很興盛。從中國運往朝鮮地有各種金屬工藝品、絲織品、高級袍服、茶和籍。由朝鮮使節贈送唐朝地有金、銀、人參、毛皮等。唐朝和日本之間地貿易。主要是輸出絲綢、瓷器、銅鐵。輸入白銀。

    沈若依娓娓道來:「海船出了長江口向北。日本是最重要地停靠點。那裡盛產白銀……」

    劉鼎頗有些半信半疑。自言自語地說道:「日本出產白銀?」

    沈若依說道:「是啊!日本出產白銀。你不知道嗎?」

    劉鼎搖搖頭。他還真地不知道。

    日本不是個資源貧瘠地國家嗎?居然還盛產白銀?

    事實上,有唐一代,日本和天朝貿易中,最重要的貨物就是白銀。當時的日本,的確愚昧落後,甚至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國家。天朝對於日本的認識,也處於混沌狀態。白銀是他們唯一拿得出手地東西,也是天朝唯一能夠接受的東西,每次日本遣唐使踏上天朝的土地,攜帶的最多的就是白銀。

    當然,日本人也知道白銀是個好東西,就這樣送給天朝,他們也不捨得,於是偶爾間。他們也會提出一些反對意見。但是白江口大戰以後,日本人明白自己遠遠不是天朝的對手,日本也徹底淪為大唐的附屬國。對於大唐的政策不敢有絲毫的違背,其市場(或許不能叫市場)完全對唐朝開放,白銀也就源源不斷地流出。

    海上貿易商人之所以如此積極的開拓日本市場,實在是被白花花的銀子蒙住了眼睛,銀子畢竟要比銅錢更加地引人注目,天朝的商人們都趨之若鶩。由於登州、膠州、萊州等地瀕臨日本,中間的航線很短,天朝主要的海上貿易航線,都從這裡出發。當時這裡的對日貿易非常興旺。完全壟斷了這個行業,如果不是戰亂,江南商人還分不上份呢,

    隨著安史之亂的爆發,各地節度使群起割據,相互攻訐,登州、膠州、萊州、海州等地的港口都受到破壞,部分的貿易額才漸漸的被江南搶走。其實江南地區和日本、新羅等地地貿易,還不到一百年的歷史。不過也正因為新。所以吸引了很多商人。當時有傳言,日本遍地都是白銀,只要船隻到了那裡,就可以盡情的往回搬。陸琪玉家族訂購的海船,就是專門用來跑日本、新羅兩地的。

    劉鼎明白過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難怪。」

    敢情顧陸兩家爭的,不是兩艘船,而是兩個聚寶盆啊!

    沈若依繼續說道:「其實啊。傳言都是假的。日本航線雖然利潤豐厚,可是如果時機不對。說不定也會虧本地。日本時不時都會爆發戰亂,如果靠岸的時候剛好遇到戰亂,那就麻煩了。」

    事實上,除了戰亂之外,日本和新羅的民眾數量畢竟少,也貧窮,消費能力很低,不能滿足海上貿易的需要。對於貿易商人來說,日本經常陷入戰亂,是他們非常最苦惱的事情,這次遇到並建立貿易關係的日本人,沒準下次返回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鬼魂了,他所佔據的地盤也都換了主人,一切又要重新來過。此外,還有些戰敗的日本人,架著小船在海上流浪,專門打劫來往地商船,對過往地商船也構成了一定的威脅。

    「日本地天皇呢?」劉鼎忽然問道。

    「什麼天皇?」沈若依不解的說道。

    劉鼎皺眉說道:「就是他們日本國的皇帝啊!」

    沈若依很費勁的說道:「我知道日本國的皇帝,不過,好像他們的皇帝和我們的皇帝不同,不管事,不起作用。我以前聽父親說過,每次日本遣唐使到來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們是日本皇帝派來的,可是最後才發現,原來不是,其實都是日本皇帝手下的人派來的,有的是有實力的大名,有的是權臣。至於日本皇帝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天朝從來都是不知道的,以前據說有個日本皇帝叫做嵯峨,會寫天朝的文字,還會作詩,可惜天朝也沒有人見過他。」

    劉鼎神色古怪的說道:「原來是這樣的。」

    沈若依奇怪的說道:「有什麼奇怪的嗎?」

    劉鼎的臉色逐漸的恢復正常,慢慢的說道:「不奇怪,你接著說,說南邊地。」

    沈若依好奇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接著說下去。

    由於日本市場的不穩定,一早就有貿易商人將眼光瞄準了南邊,這就是南洋航線原來越受人歡迎的原因。現在所說的海上貿易,基本上都是指南洋航線,也就是從揚州、杭州、泉州、廣州等地出發。沿著南洋一直到波斯甚至是更遠的紅海地區,沿途所經過地國家和地區很多,使得貿易的貨物種類也很多,無法一一列舉。

    唐朝的海上絲路造就了一批繁榮的城市,其中不乏像廣州這樣的國際大都市。登州,明州,安南,泉州等都因曾唐朝的海上絲路而興起,但是。其中最為有名的、影響也是最大的還要數廣州。廣州在隋時為南海郡,戶數不多,不能算是一個大郡。不過因為其所處地理位置優越,僅靠海上貿易已相當繁榮,到唐朝時,廣州的地位就急促上升。

    《隋地理志》曾載:「南海、交趾各一都會也。並所處近海,多犀象、玳瑁、珠璣,奇異珍瑋,故商賈至者,多取富焉」。唐朝時在廣州設立市舶司,廣州得以繼續發展。逐步發展成為唐朝地第二大國際都市,作為唐朝的海外貿易的中心,「從廣州駛出和駛入港口地,有印度、波斯、斯里蘭卡和東南亞的船隻,中國的船隻也從這裡駛往印度、阿拉伯等地」。《羊城古鈔》說,唐代有些年份,來廣州的舶商人員高達萬之多。唐人稱廣州為「雄藩夷之寶貨,冠吳越之繁華」。自唐朝以後,廣州成為南海對外貿易的樞紐。甚至在「安史之亂」時期都未受到影響。

    由於隋唐的經濟地位和政治地位,當時世界上一些較有影響的國家無不與之有貿易關係。各國到唐的使節,均要貢獻本國物產,唐朝也會依禮回敬。同時為了表示天朝物產豐盛,唐朝通常還會給各國使節按級別進行賞賜。這實際上是以國際禮儀的形式進行官方貿易。與顯示國力地官方貿易相比,唐朝更為引人關注的是其日益活躍的民間交易。例如,黑衣大食,除了多次向唐派遣使節外,商業上的往來則不可勝數。廣州及東南沿海地區。有許多從海路上來的大食商人。他們成立特別的居留地。叫「蕃坊」,在當地影響很大。與此同時。中國商人也走出國界。

    遺憾的是,黃巢進入廣州以後,大開殺戒,只要看到異族,即刻處死,事後粗略統計,在廣州至少萬外國商人被殺。「從此以後,穆斯林商人和中國商人便在馬來亞的卡拉巴爾通商」。另據《阿拉伯通史》記載:「巴格達城的碼頭,有好幾英里長,那裡停泊著幾百艘各式各樣地船隻,有戰艦和遊艇,有中國大船,也有本地的羊皮筏子」,「市場有從中國運來的瓷器、絲綢和麝香」,「城裡有專賣中國貨的市場。」

    「廣州啊廣州……」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

    「廣州……」沈若依也滿懷遺憾。

    劉鼎的身份特殊,沈若依可不敢說得太多,她很快錯開了廣州這個敏感的話題。

    唐朝海上絲路的興起與繁榮並不是偶然的,而是有著很強地時代背景地,各種各樣的因素,都注定了海上貿易地繁華,其中最關鍵的因素,就是陸上絲綢之路有著不可克服的缺陷,無法滿足東西貿易交往的需要。

    首先,陸上貿易很易受到社會政治形勢的影響。唐朝中期以後,中亞地區被土爾其等民族控制,高仙芝戰敗於恆羅斯城,唐朝的勢力就完全退出了這一地區。「安史之亂」之後,黃河流域歷經戰亂,民生凋敝,生產力嚴重下降,即使西域通道重新打通,也沒有足夠的貨物進行貿易了。

    陸上絲綢之路阻塞,此後日益衰落,慢慢就銷聲匿跡了,到劉晏整頓財政的時候,已經壓根兒不提路上絲綢之路。其他國家也深受這一問題的困擾,亟盼開闢海上路線進行貿易。羅馬帝國為了擺脫安息對陸上絲綢之路的控制,曾於東漢時期試圖開闢到中國的海上絲綢之路就是例證。

    其次,陸上交通受自然條件限制嚴重。路途遙遠,環境、氣候惡劣。運輸工具單一,再加上所運送物品對自然條件依賴較嚴重,使得陸上交通日益被人捨棄。海運的出現則較好的解決了上述問題,並有很多陸路所不及的優點,所以海路日益興盛,並最終取代了陸路。成為主要的運輸途徑。

    唐時經濟地繁榮,成為海上貿易發展的基石。唐中期以前,中國封建社會全面繁榮,政治、經濟、文化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為海上貿易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唐中期以後,北方衰敗,經濟重心南移,加上南方多良港,使得對外貿易多取道海路。客觀上也刺激了海上貿易的發展。

    唐朝時實行鼓勵和保護外商的政策,極大地調動了各國商人地熱情。太和八年(834年),唐文宗曾下達諭令:「南海蕃舶。本以慕化而來,固在接以仁恩,使其感悅。如聞比年,長吏多務徵求,嗟怨之聲,達於殊俗。況朕方寶勤儉,豈愛遐琛?深慮遠人未安,率稅猶重,恩有矜恤。以示綏懷。其嶺南、福建及揚州蕃客,宜委節度觀察使常加存問。除舶腳、收市、進奉外,仁其來往流通,自為交易,不得重加率稅」。《唐律疏議名例》中規定:「諸化外人,同類自相犯者,各依本俗法;異類相犯者,以法律論」。可見,唐朝對待外商的寬容與開明。

    為了便於對海外貿易進行管理。唐朝專門設置了掌管海上對外貿易的「市舶司」,「掌蕃貨海舶貿易之事,以來遠人,通遠物。」。其職責包括:檢查入港貨物;徵稅;收買、出售、保管及運輸專賣品及其他船貨;核發出國貿易公據……其職能相當於現代的海關。市舶司的設立加強了唐朝對海外貿易的管理,使海上交往置於政府的保護之下,這種制度性保證是前代所沒有的,並被後世所廣泛採用。

    唐代造船和航海技術的提高,使得大規模地海運成為可能,客觀上也促進了海上絲路的興起。據載。頗得皇帝寵遇的劉晏。曾在揚子縣(今江蘇儀征)設置10個官府造船工場,造船2000艘以供內河航運。足見唐朝造船業之盛。唐代製造地遠洋船隻,大的長20餘丈,可載客600——700人,馳名世界,很受外國客商歡迎。外商願意乘中國船隻從事遠洋貿易,航行於中國至紅海之間。

    除此之外,唐代的航海技術有所發展,航海經驗更為豐富,如當時的航海家善於利用季風來駕駛海船,利用日月星辰來確定航行方位的天文航海技術也更加純熟。造船和航海技術的提高,促進了航海事業的發達,通往東南亞、南亞、西亞和東北非的海上航路得以繼續擴展。

    當然,海上貿易的風險是很大地,大海航行不同於內河,風浪不定,海上怪物出沒,人員時刻都有生命危險。如果不是熟悉海上航行的人,極有可能屍骨無存,但是,巨額的利潤,還是刺激了不少商人鋌而走險。按照陸琪玉訂購的兩艘大船運載量來計算,每年至少能掙兩萬兩白銀。白銀,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白銀啊,有誰不眼紅呢?

    沈若依基本說了個大概,劉鼎就開始沉默不語。

    好大一會兒以後,劉鼎忽然說道:「若依,你想不想跑海上貿易?」

    沈若依詫異的說道:「我們沈家不涉獵這個,我可不懂。」

    劉鼎熱切的說道:「你不是跟薛檀雅一段時間嗎?一點本事都沒有學到?」

    沈若依苦笑著說道:「你說什麼跟什麼啊?這麼短的時間,我怎麼可能學到航海貿易?你以為是打毛線啊?我告訴你,我要是上了船,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呢!那船隻稍微一搖晃,我就感覺頭暈腦脹。海船和長江上的船完全不同啊,顛簸地厲害,我可適應不了。」

    劉鼎還是不死心,意味深長的說道:「那我出錢,送你去培訓培訓?」

    沈若依嘟著櫻桃小嘴說道:「什麼培訓?」

    劉鼎耐心的說道:「你不是叫陸琪玉的夫人姑姑嗎?那好辦啊!我出錢,讓你到陸家去熟悉熟悉,以後等你熟悉了海上貿易。我們自己也開一條航線,專門賺外國人的錢。」

    沈若依遲疑著說道:「大人,你這是壞了規矩了,你堂堂節度使湊什麼熱鬧,你又不缺錢。」

    劉鼎一本正經的說道:「誰說我不缺錢?」

    沈若依好奇的看著她,半信半疑的說道:「你真地缺錢?」

    劉鼎認真地說道:「我不掙點錢。你地那些姐姐妹妹們哪裡來的花銷?還有以後你過門了……」

    沈若依紅著臉說道:「我又不用你地錢!」

    劉鼎板著臉說道:「你這樣說話太傷我的自尊心了,難道你們以後都用自己地錢?」

    沈若依猶豫片刻,無奈的說道:「那好吧。」

    劉鼎悠然神往的說道:「我在想,別的事情,你都不用幹了,沈家的人現在肯定不敢逼你,你也別回去沈家了,反正你呆在那裡也沒有意思,你乾脆幫我私人做生意好了。這國內的生意你也做膩了。要是能看看外國的風光,那也不錯啊!」

    沈若依無所謂的說道:「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反正聽你的就是了。薛姐姐說你骨子裡就是大男人主義,你說什麼別人都只有接受地份。我要是不依啊,不知道你心裡又會怎麼想。」

    劉鼎興奮的說道:「別聽她胡說。」

    沈若依還是有點猶豫的說道:「這個……我一個人恐怕幹不來,萬一我搞砸了,那可怎麼辦?要不,你派個高手來幫幫我?」

    劉鼎正要說沒有人,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隨即說道:「好!我派人和你去!」沈若依急忙說道:「誰啊?」

    劉鼎飛快地說道:「裴雨晴!」

    沈若依半信半疑的說道:「她行不行啊?」

    劉鼎充滿自信的說道:「肯定行!」

    其實,劉鼎也不知道裴雨晴行不行,不過他的眼光。早就盯著國外的真金白銀,就算不行也要上。

    鷹揚軍自從建立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為財政發愁,現在的鷹揚軍財政收支,永遠都是赤字,只有依靠戰鬥繳獲來填補,可是戰鬥繳獲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的,隨著戰爭規模的逐漸擴大,對手越來越強。這條路越來越不可行,必須找到穩定地源源不斷的財政來源,才能滿足鷹揚軍日益增長的需要。

    毫無疑問,這海上貿易絕對是穩定的財政來源,無論什麼樣的敵人都無法切斷。如果有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抓住,劉鼎實在不能原諒自己。而想要真正瞭解海上貿易,就必須親自體驗才行。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是恆久不變的真理。不需要十分精通。可是起碼要有些基本的知識才行。否則天知道手下那些人會怎麼蒙騙自己。

    在沈若依的引領下,陸琪玉很快來到了劉鼎地面前。按照劉鼎的吩咐。沈若依並沒有透露劉鼎的身份,劉鼎也將自己打扮做普通的商人。他和陸琪玉商談的條件是,他負責提供合適的海船和相應的資金,陸琪玉則負責海上貿易操作,雙方的利潤是七三分成,劉鼎七,陸琪玉三。

    陸琪玉外表並不起眼,就是個精神有點憔悴的中年人,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大概是被顧陸兩家地糾紛折磨的。劉鼎對他地印象並不太好,很懷疑他的經商能力,若非沈若依推薦,他就要打退堂鼓了。倒是他的隨從引起了劉鼎的注意。陸琪玉的四個隨從,三個是明顯的外族人,根據他自己的介紹,這三個外族人,一個叫做竇俐迪,一個叫做章通爾,一個叫做魏佳諾,分別是來自波斯、錫蘭、真臘等地,都是他的保鏢,那日本武士叫做巖田拓真,是最近才投靠到陸琪玉麾下的。

    三個保鏢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那個日本武士,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武士,他沒有尋常武士用的刀,而是在腰間插了一把短短的匕首。他的手腳,看起來也不像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武士。潔白潤滑,沒有任何的傷疤和老繭。根據陸琪玉地說法,這個日本人是他在海上救起來的,當時身上中了數箭,好不容易才救活過來。後來陸琪玉發現他倒也有幾分功夫,於是就收留了下來。這個日本人沉默寡言。平時很少說話,可是他的漢語卻說的非常標準劉鼎對這個日本人留上了心,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巖田拓真似乎對劉鼎也有些異樣的目光,卻一閃而逝,依舊顯得謙恭而卑微。

    沈若依打個手勢,劉鼎身邊的保鏢和陸琪玉地隨從都全部退開。

    劉鼎直截了當的說道:「如果我給你兩艘船和足夠的資金,交給你去運營,我的人只負責審帳,你看如何?」

    陸琪玉艱澀說道:「好!」

    劉鼎隨意的說道:「你大體說說你的計劃。」

    陸琪玉自信滿滿的說道:「現在最賺錢的還是絲綢和瓷器。滿載貨物的商船從金陵府到日本本島。半年就能一個來回,如果順風順水地話,四個月就能夠一個來回。每次來回,每艘船至少可以獲得一萬五千兩的白銀收入……」

    劉鼎認真的說道:「真地有這麼多嗎?」

    陸琪玉自信的說道:「當然有。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可惜從日本返回的時候,沒有什麼有價值的貨物,只能空船返回,又或者是繞路新羅,裝些藥材什麼的回來,可惜在這邊賣不到什麼錢,否則利潤會更高。那邊最暢銷的,乃是各式兵器。可惜我沒有辦法弄到大批的武器,否則,利潤同樣可以翻倍。」

    劉鼎神色微微一動,緩緩的說道:「你需要什麼樣地武器?」

    陸琪玉不假思索的說道:「什麼樣的武器都行,只要能用就行。」

    原來,日本其實還沒有完全統一,所謂的天皇也不能完全控制國內的局勢,各地的大名相互爭奪,戰爭不斷。所謂的「日本遣唐使」,其實也來自不同的大名,有些相互間甚至存在很大的仇恨,各個遣唐使不但在海上相互爭奪,甚至在天朝地土地上也相互殘殺,只是天朝故意掩蓋了類似的血腥故事。

    唐玄宗開元二十三年,日本一支遣唐使在山東登州剛剛登岸,就被人全部殘殺,當地官府調查以後。沒有找到兇手。玄宗聞報後大怒。批示宰相張九齡要嚴查此事,張九齡親自到了登州。主持調查工作。最後發現,原來兇手居然就是另外一支日本遣唐使。經過審查,這兩個遣唐使團體來自不同的大名,相互間鬥爭不斷,將戰火燃燒到了天朝的境內。

    唐順宗時期,也有日本遣唐使互相殘殺的事件,不過卻夾雜了高麗人在其中。有日本遣唐使經由新羅入境,繞道幽州等地前往長安。他們經常受到契丹人或者高麗人的襲擾,經常整個遣唐使團屍骨無存。究其原因,除了契丹人的凶殘和高麗人的無恥之外,日本境內的勾心鬥角也是主要地原因,在這個問題上,契丹人和高麗人往往都是收錢辦事地。

    由此可見,日本國內的混亂,比天朝有過之而無不及。混亂自然要以戰爭結束,要戰爭,就要有士兵,就要有武器。事實上,除了白銀之外,日本地確是個資源貧乏的地區,鋼鐵資源嚴重不足,士兵嚴重缺乏武器,很多士兵都裝備竹刀竹槍。如果有大量的武器運輸到日本,價格甚至在絲綢之上。只是天朝自己也內亂,哪裡有多餘的武器輸出?這條路自然行不通了。

    劉鼎思索片刻,說道:「那是不是跑南洋賺的更多些?」

    陸琪玉搖頭說道:「那也不一定,南洋航線長,往返時間太久,經常有水手死於黑血病,其實更危險。」

    劉鼎狐疑的說道:「黑血病?什麼病?」

    陸琪玉苦澀的說道:「不知道啥病,反正水手們常常牙齦出血,甚至皮膚淤血和滲血,最後痛苦地死去,人們一直查不出病因,多高明的醫生都無法解決。奇怪的是,只要船隻靠岸,這種疾病很快就不治而愈了。水手們都說,這是妖魔鬼怪在作祟,肯定是出海之前沒有虔誠禮佛,所以得不到菩薩的保佑,因此總得經常靠岸,但是常常靠岸,又耽擱時間,延誤了航行。」

    劉鼎笑了笑。

    沈若依低聲的說道:「你笑什麼?」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什麼妖魔鬼怪,就是缺乏維生素C而已,壞血病!」

    沈若依當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狐疑的說道:「你在說什麼?」

    劉鼎不假思索的說道:「你下次出海之前,不用求神禮佛,在你的船上裝上足夠的柑橘、檸檬之類的,每天每人定時定量吃三個柑橘或者一個檸檬,包你沒事。」

    沈若依半信半疑的說道:「真的嗎?」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你不嘗試嘗試怎麼知道?」

    陸琪玉還是半信半疑,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劉鼎的具體身份,一直是風裡來雲裡去的,依稀間覺得此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商人,可是卻又實在琢磨不透他的身份,他同樣是半信半疑的說道:「柑橘、檸檬……真的有效嗎?」

    劉鼎自信的說道:「你信我的,絕對沒錯!」

    陸琪玉這才無語。

    劉鼎又說道:「武器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搞來,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不過,你要找對買家。你一定要時時記住一點,武器不要賣給同一個大名,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賣給同一個大名,而且絕對不要賣給實力強大的大名。」

    沈若依好奇的說道:「這是什麼道理?」

    劉鼎嘴角邊閃過一絲絲冷笑,一閃而逝,一本正經的解釋著說道:「你想想,實力強的大名,對武器的需求肯定沒有那麼迫切,只有實力弱的大名,才迫切的需要我們的武器來改善當前的處境,只要他迫切需要我們的武器,你不就可以將價格提高了嗎?」

    陸琪玉恍然大悟。

    沈若依卻是似懂非懂。

    劉鼎繼續說道:「為了長久的生意,你要派人常駐日本,時時刻刻瞭解各個大名的動靜,摸清楚他們的底細,這樣才能保持生意的長盛不衰。你每次航行回來,都將日本大名的情況,整理一份報告給我,內容要詳細,要準確。只要你的報告讓我滿意,我可以多給你一成的利潤。明白嗎?」

    陸琪玉大喜過望,急忙說道:「行!就這麼辦!」

    最後,沈若依代表劉鼎簽了合同,陸琪玉欣然而去。

    沈若依笑著說道:「大人,你還真有點做生意的樣子,你要是親自當家,說不定我們家會財源滾滾呢!」

    劉鼎看著陸琪玉的背影,皺眉說道:「難怪陸家會衰微,這個陸琪玉,膽子還是小了點。」

    無意中想起薛檀雅,不知道她回到了波斯沒有?

    此去波斯,路途遙遠,海上風雲變幻,希望不要有什麼變故才好。

    真要說到經商,薛檀雅才是最勝任的人選,只是,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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