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201章 義務搬家(4)
    「大帥,大帥,不好了!不好了!」值班軍官臉色驚恐的說道。

    「什麼不好了?」張雄忍不住瞪了自己的部下一眼,什麼事情都這麼慌慌張張的,怎麼成得了大氣候?這個軍官是他的親戚,他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想想自己,就算中了河豚魚的劇毒,也能夠鎮定自若的掙扎著回到溧水城,殺了兩個侍女來中和血液裡面的毒性,最終成功的活了下來。難道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嗎?

    「護城河的水被斷了。」那個軍官結結巴巴的說道。

    「劉鼎又不是神仙,一天的時間截斷護城河?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張雄冷峻的凝視著自己的部下。這些人,簡直是越來越沒有腦子了,要是劉鼎能夠一天之內截斷護城河,自己豈不是真的成了張神劍?

    「大帥,你親自看看吧,屬下說的都是真的!」值班軍官著急的說道。

    張雄只好親自到城頭上去走一趟,在路上他決定,如果值班軍官說的不是真的,他就要當場拿這個傢伙來開刀,狠狠的整肅城內的部隊士氣。他要用血淋淋的人頭證明,溧水城是他的溧水城,而不是李君的溧水城,如果有人想要跟著李君逃跑的話,首先要問他答不答應。然而,當張雄來到城頭上以後,這個念頭馬上消失了,因為他看到了匪夷所思地一幕:護城河的水。的確在迅速地消退,只有不到之前三分之一的水位了。

    護城河的水是活動的,想要完全的截斷它。非常的困難,但是,一旦截斷了水流來源,護城河的積水消失也很快。這時候不斷水位嚴重下降,而且可以清晰的看到很多來自上游地魚類,正在拚命的往下游逃竄。後來流下來的河水,明顯帶著泥土的顏色,很顯然。劉鼎的確是成功的攔截了護城河的水源。更可惡的是,他甚至還看到鷹揚軍士兵正在北門上游的護城河裡面捉魚,幾乎整個鷹揚軍都投入到捕魚行動裡面去,簡直是太讓人驚訝了,太匪夷所思了。

    張雄目瞪口呆,喃喃自語的說道:「難道老天亡我?」

    鷹揚軍有什麼辦法,竟然在這麼短地時間內,截斷護城河?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驀然想起兩聲巨響,似乎是打雷的聲音,難道。居然是雷神幫忙?將兩邊的石山都劈了下來?對,一定是這樣,只有兩邊的石山倒下來,才有可能迅速的截斷水源。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然而,確定了劉鼎截斷水源的辦法以後,張雄並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覺得無比的恐懼。如果連雷神都幫忙劉鼎地話,他是否還要在溧水城繼續逗留?李君為什麼要撤離溧陽,難道也是因為看出了劉鼎是天命所歸。不可阻擋?儘管不斷的告誡自己要冷靜,要有信心,可是張雄的內心,卻實實在在的動搖了。

    「大帥。部隊已經準備好了。」有軍官在後面說道。

    「散了吧,不出城了。」張雄苦澀地說道。

    在搞不清楚劉鼎的底細之前,貿然出城,絕對是最危險的。這個劉鼎,太狡猾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城外設置了陷阱。連狡黠如狐的李君,也被他算計了一道,被迫離開了潤州,自己還是小心一點好。那些捕魚的鷹揚軍。實在是太不合常理。可見這裡面一定蘊含著什麼陰謀。也許,劉鼎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誘使自己出城的。帶著憂鬱的神色,張雄回到自己地指揮所,目光第一次落在撤退道路地選擇上。

    只要不繼續逗留在溧水城,紅巾盜還是有很多地方可去的,他和淮南節度使高駢那邊地關係一直不錯,儘管現在高駢沉迷於修道煉丹,將軍政大事都交給道士呂用之處理,但是他和呂用之的關係似乎更加的密切,每年都都會孝敬呂用之不少的財物,從呂用之對他的態度來看,還是很不錯的。淮南軍頭號大將畢師鐸和他的關係也不錯,如果他撤回淮南,加入淮南軍,弄個牙將來做,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畢師鐸和呂用之的關係不是很好,自己如果回去淮南,勢必要得罪一方,這倒是個頭痛的問題啊。不管了,先做好回去淮南的準備吧。

    「來人!」張雄厲聲叫道。

    「父親,你有什麼吩咐?」進來的是張雄的兒子張英,恭敬的說道。

    「馬上……將屬於我們的財物都打包好,盡量多用包袱,分散攜帶,不要使用馬車……如果有可能,你明天就要將所有的財物都集中到庫房那裡……我們……有可能要走了。」張雄臉色陰沉的說道。

    「父親,我們要去哪裡?」張英有點擔心的說道。

    「回去淮南吧。」張雄沉吟著說道。

    張英於是點頭答應著,出去準備了。

    這些年,紅巾盜著實累積了不少的財物,全部都集中在溧水城的庫房裡面,如何將這些財物成功的帶走,還真的有些傷腦筋。如果沒有鷹揚軍的阻撓,馬車當然是最好的,可是馬車目標太明顯,只能走固定的道路,萬一被鷹揚軍攔截,就麻煩了,還是分散撞入包袱裡面,交給親信部隊攜帶比較穩妥。就算路上散失一部分,大部分還是可以保留下來的。要是沒有足夠的財貨,就算回到了淮南地區,也混不到好差使,呂用之是個只認錢不認人的混賬,畢師鐸外表看起來嚴肅,其實也差不多。寄人籬下的日子畢竟不好受,偏偏劉鼎要搶佔自己的地盤。

    想到劉鼎,張雄情不自禁地惡向膽邊生。哪怕自己要撤離溧水城,也要給劉鼎一點顏色看看。劉鼎的目的顯然是要佔領溧水城,自己偏偏不能讓他如願。就算不能給他造成巨大地傷亡。也要讓他一無所獲。他臉色陰沉的構思了一會兒,當即招來自己的侄子張成,命令他制定一份將溧水城燒成白地的計劃,最快在十天後實施,張成點頭答應著去了。

    「回來!」張雄忽然叫道。

    「大帥。」張成轉了回來。

    「注意,是白地,不要給劉鼎留下一磚一瓦!另外,你再擬定個計劃。在我們撤離的前幾天,將城裡所有的老百姓全部殺掉,一個不留!鷹揚軍入城的時候,只有死城,死人!記住,你只有十天的時間!」張雄厲聲說道。

    「明白。」張成再次答應著,轉身去了。

    張雄連續安排了兩件大事,心情才稍稍地平靜下來。

    就算劉鼎截斷了護城河又如何?他們想要從高高的溧水城牆爬上來,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有這半個月的時間,老子早就將溧水城的一磚一瓦。都全部粉碎了,溧水城的六萬多老百姓,也都會全部變成屍體躺在這裡。等劉鼎進來溧水城,看到的只有廢墟和屍體,而自己,早就帶著滿滿噹噹的金銀財貨,呼哨一聲就溜回去淮南了。

    張雄越想越得意,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繞你是狡猾如鬼,你最後還不是要喝我的洗腳水?

    和張雄同時微笑地,還有溧水城外面的劉浩。接到護城河水位不斷下降的信息,劉浩還不相信,親自跑到護城河外面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確信是真的。他當即就微笑起來,感覺心頭一塊沉甸甸的大石落地,渾身頓時變得輕鬆起來。他怎麼都想不到,劉鼎竟然在一天的時間裡,就成功的截斷了護城河!原本對他就有些尊敬的心理,這時候尊敬簡直變成了崇拜。

    劉浩急忙問起到底是什麼辦法,劉鼎周圍的人都是含笑不答,實在是問得狠了。劉鼎才輕描淡寫的說道:「老天幫我們。打了兩個響雷,分岔口兩邊地石壁坍塌了下來。將這邊的岔口給堵住了。就這麼簡單。」

    「打雷?」劉浩狐疑的說道。

    「雷神發怒,晴天霹靂,可見是對我軍的眷顧,也證明我軍是天命所歸,無可匹敵。劉將軍應該將此事盡快地通告全軍,刺激大家的士氣。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老天還會眷顧我們的,攻下溧水城,乃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旁邊的李怡禾冷靜的說道。

    劉浩頻頻點頭,立刻將這個消息傳遍全軍,卻忘記了追問事實的真相了。消息傳達下去以後,鎮海軍士氣果然大振。他們中有些老兵,是數年前參與過圍攻溧水城地,對於封堵溧水城地護城河是記憶猶新,想起就覺得心有餘悸。現在劉鼎成功的取得上天地眷顧,輕而易舉的攔住了護城河,是不是意味著,溧水城的紅巾盜要徹底倒霉了呢?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鎮海軍揚眉吐氣了。

    在勇字營裡面,卻又是另外一番情景,楊璧鱗和楊佛午單獨聊天。

    楊璧鱗笑著說道:「一群白癡,還打雷。」

    楊佛午深沉的說道:「難道你不覺得我們的部下都相信是真的嗎?也許,大人的確是天命所歸啊!」

    楊璧鱗歎息著說道:「後生可畏啊!節度使大人年紀輕輕,就能夠想出這麼多的辦法來。鎮海軍幾千人都搞不定的事情,他輕而易舉的就達成了。以後的天下,看來的確是屬於他的了。」

    楊佛午謹慎的說道:「我們還是保持謹慎的樂觀吧,起碼等節度使大人讓我們成功的入城再說。如果我們真的明天晚上就能夠入城,說明他的確是天命所歸,從今以後,我將會誓死支持他。」

    楊璧鱗感慨的說道:「從來沒有想到過,我們也許能夠成為開國功臣!我要去再次督促那些小傢伙,明天晚上務必給我像個小老虎似的,殺得紅巾盜抱頭鼠竄,誰要是掉了鏈子,我肯定饒不了他!」

    楊佛午臉色嚴峻地說道:「這樣的事情。如果少了我,你的講話威力恐怕要大打折扣啊!我們一起去吧!」

    楊璧鱗呵呵笑著說道:「走!明天就是我們勇字營飛翔地時刻了!」

    接到溧水城護城河水源被成功截斷的消息,遠在金陵城的裴易靖和薛朗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對於未來的戰事也顯得樂觀了很多,薛朗也不再有絲毫的猶豫,全力以赴準備後勤物資的供應,幫助劉鼎那些溧水城。刁更是驚愕不已,隨即將麾下的將士訓練地雞飛狗跳,一心盼望著周寶能來攻擊金陵城,這樣他就可以給周寶一個迎頭痛擊,他可不想自己的光芒完全被劉鼎掩蓋下去了。

    老天幫助劉鼎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截斷了護城河的水源。對於紅巾盜來說,卻是個巨大的打擊。在茅山餘脈前線,北上增援的紅巾盜也得知了這個驚人的消息,原本即將展開的攻擊行動,馬上停頓了下來。劉鼎只用一天的時間就截斷了護城河的河水,那攻入溧水城最多也就是幾天地時間,一旦劉鼎收拾了溧水城,轉過頭來對付他們,他們一頭闖進鷹揚軍的包圍圈,豈不是白白送死?稍微猶豫以後。這股紅巾盜就選擇了暫時退縮,看清楚情況再說。

    李天翔接到紅巾盜退回去的報告,不禁遺憾的對著楊鷺颯說道:「後面動作太快,恐怕我們撈不上仗打了。」

    楊鷺颯直截了當的說道:「他不打我們,我們打他們。」

    李天翔看著楊鷺颯俊秀激動的臉龐,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想當年,自己也是這麼衝動的,只要有仗打,不管三七二十一。捲了袖子就上。但是現在不行,他現在是忠字營的指揮使,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可能關係著上千名兄弟地生死。面前的紅巾盜實在太多了,足足是他們的十倍,就算他們要偷襲,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因此,李天翔沉穩地說道:「我們的任務是防止紅巾盜北上,而不是主動出擊。」

    楊鷺颯意味深長的說道:「那……我的任務有改變嗎?」

    李天翔凝視著他的衝動的臉龐,沉默了片刻,緩緩的說道:「沒有。」

    楊鷺颯一字一頓的說道:「還是機動作戰?」

    李天翔點點頭。緩緩地說道:「是地。機動作戰。楊鷺颯舉手敬禮,轉身走了。

    忠字營旅帥趙佑石也在指揮所。看著楊鷺颯離開,低聲的說道:「大人,你真地讓他自己去闖?」

    李天翔說道:「我職責在身,無法自由行動,只有他才可以。」

    趙佑石說道:「這小子有膽有識,日後不可限量。」

    李天翔說道:「我極少聽到你讚揚一個人的,事實上,你就從來沒有讚揚過我。」

    趙佑石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或許,對於這個年輕人來說,我們都僅僅是鋪路石罷了。」

    李天翔沉思良久,最後同樣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是那樣,我倒願意做這枚堅強的鋪路石。」

    當天晚上,鷹揚軍舉行烤魚大會,就在營地的外面公開準備柴火和烤爐,一點都不避忌溧水城的紅巾盜。烤魚大會的主角當然是秦邁了,他負責知道整個烤魚大會的技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很多鬼雨都的新成員和所有的鬼臉都戰士,都很難相信,打起仗來勇猛無比的秦邁校尉,在烤魚的時候居然細心的像個繡花的小姑娘,而向來受人歡迎的令狐翼校尉,則是個動作熟練,姿態優美的跑堂,好像花蝴蝶一樣穿梭於人群中,準確的送來一份份香噴噴的烤魚。

    張雄在溧水城的城牆上看著城外的火光,聞到漂浮過來的烤魚香,簡直要氣炸了。劉鼎這樣做,簡直是在公開的羞辱自己,他恨不得馬上率軍出城,將劉鼎抓起來放在烤爐上活活的燒死。當然,他是不會做這樣魯莽的事情的。劉鼎居然讓自己的部隊大搖大擺的捕魚、烤魚,顯然是要吸引自己出城和他迎戰,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劉鼎沒有攜帶攻城武器。這是他最大地致命之處,只要紅巾盜堅守溧水城,劉鼎就無計可施。沒有足夠的攻城武器。難道他能飛進來嗎?

    「劉鼎!你等著看我的手段吧!」

    張雄暗自發誓,咬牙切齒地說道。

    城外的劉鼎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手中的烤魚差點掉地上,喉嚨中卡住一塊魚肉,幾乎喘不過氣來。

    令狐翼急忙說道:「大人,你著涼了嗎?」

    秦邁也奇怪的說道:「大人,這裡有個沒有放辣椒的……」

    蕭騫迪卻跳起來,下意識的去拍劉鼎的後背。緊張地說道:「大人被魚刺卡住了!」

    旁邊的軍官也都緊張的看著劉鼎,只看到劉鼎的神色異常的古怪,好像真的是被魚刺卡住了。如果堂堂鷹揚軍節度使,居然被一塊小小的魚刺給卡住不能動彈,傳出去簡直要笑死人。幸好,劉鼎看起來並不是被魚刺卡住的樣子,臉色也沒有變得十分難看。

    劉鼎用力的將喉嚨裡的魚塊吞下去,艱難地說道:「肯定是張雄在詛咒我。」

    楊璧鱗難得微笑,聲音嘶啞的說道:「護城河斷了水源,張雄不緊張才怪。」

    勇字營丙旅指揮使李積穀小聲的說道:「我還真的有點擔心紅巾盜殺出來。」

    楊佛午點點頭。低沉的說道:「我也同樣有點擔心。」

    劉浩就更不用說了,他隨時都緊握著佩刀呢。他感覺和劉鼎在一起作戰,實在有太多的意外,也有太多的刺激,比如現在,他們距離溧水城還不到一百五十丈的距離,溧水城裡面的紅巾盜,隨時都可以蜂擁而出,依靠兵力上的優勢對他們來個大包圍,可是劉鼎就敢讓自己地士兵都去烤魚。都是玩自己的,甚至連巡邏隊都沒有派。在這樣的平原地帶,要是紅巾盜殺出來,他們無險可守。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劉鼎未免也太狂妄了。

    「劉浩,怎麼不吃啊?是不是覺得秦邁地手藝不好?呵呵,這個你要見諒一下,他最拿手的本事是烤牛肉,可不是烤魚啊!不過等他多烤幾次,技術就上來了!」劉鼎鎮定自若的說道,旁邊的秦邁只好哭笑不得。低頭忙碌著面前的燒烤爐。咦?行軍作戰哪裡來的燒烤爐?天知道。

    「大人。我……只是有點擔心……萬一……張雄這時候殺出來,我們怎麼辦呢?」劉浩猶豫半天。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提醒劉鼎注意,最後還是覺得實話實說得好,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意思。要是繞來繞去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表達自己地意思,薛朗就喜歡這樣,他是深有體會的了。

    劉鼎大模大樣地說道:「放心,你劉浩吃的越是高興,張雄就越是不敢出來。」

    劉浩半信半疑的說道:「屬下知道大人用的是疑兵之計,只是……」

    劉鼎看了看四周的軍官,慢慢的說道:「看來除了秦邁和屠雷,你們都有點擔心啊!」

    楊璧鱗聲音沙啞的說道:「張雄此人,有勇有謀,不易對付。」

    楊佛午也深沉的說道:「過之如無不及。」

    劉鼎不以為然的接過秦邁遞來的烤魚串,品嚐了一下香噴噴的味道,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就因為張雄有勇有謀,所以他才會中計啊!要是換了丁貴那樣的笨蛋,我反而不好對付。張雄肯定知道我們沒有攜帶攻城器材,既然沒有攜帶攻城器材,就無法攻城,那如何才能對付城內的紅巾盜呢,自然是吸引他們出來攻擊。怎麼才能吸引紅巾盜出城迎戰?只有故意示弱!我們越是表現的懶散,表現的放蕩不羈,張雄就越是以為我們是吸引他出城來,所以,他今晚是不可能出城的,明晚也不可能。但是,事不過三,後天晚上,如果我們再這樣,張雄肯定要派部隊出來試探虛實了。所以,」

    他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點,鏗鏘有力的說道:「明天晚上,我們就發動強攻,目標,北門!」

    在場的所有人,都微微一震。

    溧水城的北門,那裡的護城河最為狹窄。護城河地水源被截斷以後,這裡的河床完全裸露,不需要壓用泥土填埋就可以直接越過。最重要的是。北門地地勢最高,只要攻佔了北門,入城後的鷹揚軍和鎮海軍就可以順勢展開,居高臨下的打擊城內的紅巾盜。然而,問題也在這裡,北門的城牆是非常堅固的,劉鼎有什麼本事讓他們從這裡進去?

    不等他們發出疑問的聲音,劉鼎指著地圖。娓娓道來:「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張雄,現在已經有逃跑地念頭,如果受到我們的強力打擊,極有可能從南門逃跑,所以,我們不要在南門放任何的兵力,否則,只會是自取滅亡。東門,同樣不需要。這裡沒有任何的意義。」

    劉浩疑惑的說道:「那……我們……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北門?」

    劉鼎恬靜的說道:「是的。在西門放一百人就足夠了,東門和南門都不放人。別人是圍三缺一,我們是圍二缺二。大家必須記住,我們的目的,只是幫助紅巾盜搬家,收復溧水城,而不是全殲紅巾盜守軍。我們現在還沒有能力將他們全部殲滅。如果我們既想要攻佔溧水城,又想要消滅張雄地話,力有不逮,反而兩頭落空。要是真的糾纏起來。紅巾盜困獸猶鬥,我們的處境會非常的危險。」

    劉浩和紅巾盜搏殺了幾年的時間,雙方的恩怨數不清,對於不能全殲紅巾盜。實在有些不甘心,卻也沒有說什麼。以他們目前的兵力,的確只能迫使紅巾盜搬家,而不能全殲紅巾盜,這點認識,他還是有的。他疑慮的說道:「屬下明白大人地意思,問題是,我們如何攻破北門。」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這個問題。還是我來負責。通知你的部隊繼續休息好。保持體能,明天晚上開始攻擊。入城以後。戰鬥肯定會持續不斷,可能有二十個時辰不能休息,所以,大家可不要浪費了明天白天的大好時間。」

    劉浩還是擔心地說道:「大人,張雄真的不會出來搗亂嗎?」

    劉鼎緩緩的說道:「我說不會,他就不會。」

    劉浩只好閉嘴。

    果然,一天晚上過去,張雄的確沒有發動襲擊。誘人的烤魚香飄到了溧水城的裡面,搞得紅巾盜的官兵妒忌的不行,好幾個軍官都請求出城來殺殺鷹揚軍地傲氣,順便將鷹揚軍地烤魚搶過來品嚐品嚐,但是被張雄嚴厲的拒絕了。張雄嚴肅地說道:「你們長了個白癡腦袋是不是?劉鼎千里迢迢的趕來,難道是專門到這裡來烤魚的?他是故意誘使我們出城!」

    他的兒子張英不服氣的說道:「大帥,要是鷹揚軍天天這樣搞,我們也不出城嗎?」

    張雄臉色冷峻的說道:「我自有主意!該出城的時候,我自然會命令你們出城!」

    眾軍官只好遺憾的退去。

    該死的夜風,將誘人的餘香不斷的傳來,好多紅巾盜一晚失眠,喉嚨感覺異常的難受。想要發作,卻又發作不起來,整個溧水城都處於一種怪怪的氣氛裡面。他們想要出城搶鷹揚軍的烤魚吃,可是張雄堅決不給,只好無奈的聞著外面傳來的烤魚香,默默的歎氣。到最後,在城頭上上哨,簡直成了一種折磨,眼看著鷹揚軍的烤魚香噴噴的,自己卻只能忍受寒風飢餓的侵蝕,心裡別提多麼的憋屈了。

    第二天早上,劉浩急匆匆的趕來,看劉鼎如何打開北門的城牆,結果卻看到劉鼎正在準備棺材。也不知道劉鼎從哪裡搜刮到的棺材,足足有十七八副那麼多,鬼雨都的戰士們正在將棺材的裡面擦得乾乾淨淨的,同時在棺材的旁邊鑿出一個小洞來,還有些全身黑色麻衣裝束的人站在棺材的旁邊,好像是專門送葬的。這時候是早晨,陽光明媚,這些棺材看起來也不是很恐怖。劉浩好奇的說道:「你準備這麼多的棺材做什麼?」

    劉鼎冷峻的說道:「當然是給張雄送葬了。」

    劉浩愕然。

    給張雄送葬,未免太厚道了吧?

    劉浩還看到,劉鼎還專門準備了幾百張的棉被。全部用水泡濕了,好些鬼雨都士兵,正在練習如何用濕棉被在阻擋敵人地弓箭。一聲令下。鬼臉都戰士將濕棉被蒙在身上,抬著棺材往前衝,直到距離溧水城不遠,才轉了回來。如此走了幾趟,劉鼎都還不滿意,要他們繼續改善,盡量避免受到敵人的箭鏃傷害。

    濕棉被的作用劉浩是知道地,在某些時候。這的確是很好的防護物品,比盔甲還好。無論是普通的箭鏃,還是瘋狂的弩箭,射在濕水棉花上面,威力都要大大的削弱,甚至是投石機拋擲出來的石彈,也無法對濕棉被下面的人構成太大地損傷。可是,濕棉被很重很大,一個人是無法操作的,在爬雲梯的時候。更是無法使用。所以,劉浩雖然知道它的功能,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使用過。

    劉浩好奇的說道:「大人,這蓋著濕棉被如何爬上城牆?」

    劉鼎淡淡的說道:「不用爬,只要到城門就可以。」

    劉浩驀然反應過來,驚喜的說道:「難道大人已經準備了檑木?」

    隨即高興勁兒一閃而逝。

    哪怕是準備好了檑木,想要撞開溧水城的城門,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當年鎮海軍早就用過這樣地招數了,溧水城的紅巾盜輕車熟路,想必這時候早就在城門的背後堆滿了石頭沙袋。根本不給鷹揚軍破門的機會。何況,想要檑木的撞擊效果好,就必須使用超過三千斤的大型檑木,這玩意兒可不是輕鬆能夠到達敵人城牆下面的。

    可是。劉鼎顯得高深莫測,始終沒有透露真實的計劃,劉浩只好失望的回去,按照劉鼎的意思,傳令全軍休息,等待晚上地血腥大戰。他自己喝了一點酒以後,也躺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被衛兵叫醒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他隨便吃了幾個餅子。然後急忙來找劉鼎。

    只看到在鷹揚軍的陣地,鬼雨都和鬼臉都地戰士。正扛著濕棉被,抬著血紅色的棺材,準備出發。黑夜籠罩了他們的身影,顯得一點都不引人矚目。但是,溧水城的城牆上有很多的火把,將城下面照的如同白晝,鷹揚軍如果想要偷襲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唯有強攻上去了。只是抬著棺材強攻,那又是什麼意思?然而,不等劉浩反應過來,劉鼎已經下令戰士們出發。

    只看到鷹揚軍戰士們頂著濕棉被,抬著棺材,迅速向北門移動過去。城頭上地紅巾盜察覺到鷹揚軍地動靜,立刻展開了反擊,各種各樣的箭鏃不斷地呼嘯而下,連續不斷的打在濕棉被上面,發出噗噗噗的沉悶的聲音,好像是最難聽的琴聲。城內的張雄也接到了報告,急忙趕到城牆上來觀看,結果看到鷹揚軍抬著棺材衝過來,真是又急又怒。這個劉鼎欺人太甚,甚至連棺材都給自己準備好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雄大聲喝道:「射!射死他們!射死他們!」

    城頭上的紅巾盜拚命的射箭,密密麻麻的箭鏃呼嘯而去,箭鏃落在濕棉被上面,大部分的威力都被抵消了。又有人投擲石頭,用處同樣不大,大型弩機卻錯過了最好的發射機會,只能看著。當然,鷹揚軍也有人付出傷亡,時不時的有人倒下。但是鷹揚軍的前進速度還是很快,很快就越過了護城河,進入了城門洞裡面,隨後將棺材放在了城門洞裡面,然後裹著濕棉被快速的退開。

    「大人,鷹揚軍……」有紅巾盜的軍官驚恐的說道。

    「說!」張雄不耐煩的罵道。

    「大人,鷹揚軍將棺材都塞在了城門口,我們是不是開城門看看裡面有什麼?」那個紅巾盜軍官遲疑著說道。

    「你腦子入水了?打開城門?」張雄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罵道。

    張雄對天發誓,一定要殺了劉鼎報仇雪恨,以報答他對自己的侮辱。

    但是,他不敢打開城門,不敢察看棺材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總之不會是好事。他當然不會知道,要是自己小心翼翼的打開城門察看一下棺材裡面的東西,也許就可以避免悲慘的命運。事實上,溧水城的暴風雨正在迅速的形成。在張雄看不見的地方,劉鼎正在做最後的戰鬥動員。勇字營、鬼雨都、鬼臉都以及鎮海軍的戰士,都全部集結在劉鼎的面前,每個人的眼神都熠熠發亮。足足休整了兩天以後,他們終於要履行自己的任務了。

    劉鼎目光熠熠的盯著每個戰士,開門見山的說道:「半個時辰以後,我們就要入城!」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劉鼎這麼有把握,能夠在半個時辰之內打開溧水城的城門,但是,他們相信劉鼎就是這麼有把握,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的武器。正如之前楊璧鱗表示的那樣,只要打開了城門,勝利就是屬於他們的。溧水城的戰鬥,將會充分的證明,他劉鼎,乃是天命所歸,是上天眷顧的幸運兒!

    劉鼎繼續說道:「入城以後,大家放開手廝殺,但是,切忌不可切斷紅巾盜的退路,尤其不要堵住南門的退路。大家一定要切忌這一點,否則,極有可能讓你們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的目的,是驅趕紅巾盜離開溧水,而不是徹底的消滅他們。我們暫時還沒有力氣消滅他們,大家千萬不要弄巧成拙。」

    在劉鼎說話的同時,劉騰帶著幾個吉澤光等人蒙著濕棉被,穿過紅巾盜的箭鏃,來到了北門的城門洞裡,成功的點燃了引線。城頭上的紅巾盜看到幾個零星的鷹揚軍士兵衝過來,都沒有太大的反應。也是張雄命不該絕,他忽然覺得肚子痛,似乎是吃壞了肚子,於是急忙走下了城牆,要找個茅房解決問題。當他走到溧水城中央的時候,忽然聽到背後轟隆隆一聲巨響,跟著整個溧水城都顫慄起來了,他自己也被震倒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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