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超從煙榻上面起身,伸了個懶腰,很是心滿意足的身邊兒,一個歲才及的朝鮮女孩子裹著被子,頭髮散亂的躺在一邊兒,臉上還有點淚痕。
昨天樸泳孝送來的女子不錯,鮮嫩可口,他大煙抽了幾口,按捺不住就拖上煙榻老夫聊發少年狂一陣,完事之後那小姑娘一邊抽搭搭的還要一邊給他燒煙打煙,抽著抽著就葉志超自己就歪了過去。
他心情很不錯,諸事也算順手。漢城眾將都算給他面子,沒發一兩銀子的開拔餉錢,就督促預備北進的各營頭緩緩向北移營。大冬天的,雖然底下士兵是怨聲載道,但是在軍官的彈壓下,還是每天二十多里路的向前移動。還美其名曰是取穩固厚重,泰山壓頂之勢。
其實葉志超也不是不想發點餉提振一下士氣,可是的確沒錢。支撐兩萬幾千連兵船水師動員進駐朝鮮,北洋已經花得不少。都知道徐一凡的家當要落在進駐朝鮮的淮軍手中,這兩個月的餉錢都要葉志超和諸將自己克服一下。軍官們指著到平壤發財撈一票,士兵們可是一個月都大子兒沒見了。樸泳孝的所謂朝鮮國庫可以乾淨得跑老鼠,自己還沒方兒沒方兒的呢,要不是主食副食可以在朝鮮就地政發,搶當地百姓一個怨聲載道,只怕連伙食也開不出來!
葉志超也知道,對淮軍來說,沒餉的軍隊拉上去是打不了仗地。可是這次預計也不會打什麼仗。徐一凡的主力集中在大同江一帶,當間幾百里地幾乎就是空白。移營雖然緩慢。好歹不會碰上什麼。等楊士驤到了平壤,旨意一宣,要不了多久北洋大兵也已經壓到了,徐一凡還真敢反抗不成?反正自己已經說明了,平壤所得,他是一個大子兒不要,諸軍之間怎麼分配,他們自己商量吧。
葉大帥不要錢就算好的了。還指望掏錢出來墊餉。不光門兒沒有。窗戶也沒有呀!
聽見大帥起身的動靜,幾個帶到朝鮮來的下人趕緊的進來,端漱口水,送上水煙袋,還給大帥整衣穿襪穿鞋。幾個人打了千,就圍著葉大帥忙個不休。
葉志超抽了幾口水煙,心定下來了。一邊漱口一邊問:「各軍每日回報的消息來了沒有?楊大人從平壤傳信過來沒有?」
負責葉大帥的公文事務地,不是什麼中軍官,也不是什麼有頂子地幕僚。不折不扣,專門跑上房地小伙子一個!這小子是原來京城學戲的,唱的是青衣,面目風流,舉止柔媚,是能讓幾個翰林爺爭風吃醋打破頭的紅相公。葉大帥仗著他的丘八脾氣和揮金如土。將這小子收成了自己人。還給他娶了媳婦兒,公母兩個,經常一起伺候大帥來著。這小子識倆字兒。就負責替大帥收發機密公文了,就連李中堂甚至皇上的諭令聖旨,往往也是這兔子最先展開恭讀。
聽見大帥發問,未語先笑,眉目含情:「回爺的話,各軍地每日回報,都說順利,今兒的還沒來呢!不過再出不了什麼事情,爺的佈置,還錯得了麼?至於楊大人……實在沒消息,電報,書信,還是派人來傳口信,小的早叮囑門政了,隨到隨送,可是實在沒見啊!」
葉志超皺起眉頭,不至於吧…………楊士驤出發已經半個月,按理已經該回遞過來消息。徐一凡也該灰溜溜的接旨好久了,淮軍大兵一壓,就該自個兒到漢城來了,準備回國請訓,然後再放洋日本。放完洋,這小子該去哪兒去哪,誰還關心他。看他做事還有點英雄氣概,到時候葉某人說不定還折節下交一下,收他當個幕僚什麼的…………
他又想想,還是覺著沒問題。楊士驤帶著三百人,毛賊不敢碰,徐一凡更不敢不接旨。大不了什麼事情耽擱了,最多也就這幾天,消息也該回來了!從此以後,他葉志超就是朝鮮王,回國了,少說也是一個巡撫的前程!
葉志超跺跺腳,起身就前往簽押房,下人們跟了一路。才到簽押房門口,就看見門政大爺在門口守候,給葉志超行了一禮,就把那跑上房的小子拉到一邊嘰嘰咕咕。葉志超也沒在意,抬腳就進了簽押房。就聽見外面那小子提高了嗓門兒:「你是怎麼當差了?我不早和你交代了,就算是來報軍務文書地,沒門包兒就沒什麼好說地,你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當兵的凍得可憐,身上煙熏火燎的,說是緊急軍務,我尋思……」
「尋思個屁!大帥府地規矩還能壞了?」
葉志超聽著也是一笑,要下人不揩油,聖人在世也管不了。再說無例不興,有例就不廢。這也是天經地義…………他突然渾身一震,轉身就走了出去。啪的將那門政打了一個跟頭:「混帳王八蛋,以後這種緊急軍務,還收門包,打不死你!滾出去趕緊把人叫進來!」
門政連滾帶爬的出去,那小子也嚇得不敢說話,小白臉兒更加慘白。葉志超只是忐忑不安的等候,簽押房也不進了,到底擔心什麼,他也不知道。
轉眼之間就看見一個淮軍傳騎模樣的人衝了進來,看這號坎,是屬於毅軍馬玉昆部的。套著的表示軍務緊急的紅馬褂果然煙熏火燎,身上的雪化了,滴滴答答的朝下滴水。看到葉志超鐵青著臉等在那兒,撲通一個頭就磕在地上:「大帥,六百里加急軍情!」
毅軍四個營頭北上,過了開城以後還是一路順利,到了黃海道的平泉,才又委了跟著他們前進的樸泳孝政府派出的準備接收的官吏。紮營休息的時候,突然受到騎兵的衝擊!來人馬快槍硬,對著幾個營頭都投火藥包。打槍放火地騷擾了半晌。毅軍雖然也是老軍伍了,可是沒餉就開拔士氣不高,再加上漫無戒備,紮營之後還有出去找外餉的。給騷擾得不輕,一個營頭被燒著了,差點垮下來,連死帶傷大幾十號。摸不清情況的馬玉崑一邊穩住隊伍,一邊打探卻發現他們才新委的平泉平山等地的判事郡守縣令。不少腦袋都掛出來了。已經有馬隊燒了官衙。留下了故忠義大院君。故忠義南大將軍名義的佈告,中
雜著已經給剿平了的東學黨的文告,也不知道到底是地。到了白天,又是村村起火,到處冒煙,四下都是騷動不安地景象。毅軍四營只以為四面皆敵,糧餉都不稱足用。急急回報,請示大帥辦法,並且速調勁旅,催發糧餉————不然就讓他們暫時撤回漢城!
開玩笑,本來就不打算來朝鮮打仗地。沒餉錢,還要大頭兵賣命,這傻事兒誰幹?
葉志超只看得手足冰涼,轉了半天***。還在強自鎮定。動腦筋想辦法的時候兒。各處急報又接二連三的送了過來。
沿黃海道另一路前進的奉軍,沿江原道前進的盛軍一部。都碰上了大同小異的亂局,營地被沖。前進被騷擾,委任的朝鮮大小官吏被驅逐被殺。到處都是流亡舊黨發出地文告,還有東學黨餘孽藉機生事,糧食無處征發,道路不暢,天寒地凍。在黃海道當面,甚至還接觸到了禁衛軍一部!他們橫在要道上面,聲言負有平叛責任,而淮軍沒有咨會他們,沒得到上司命令,大亂期間,不敢讓淮軍通過防地…………
問起楊大人傳旨消息,竟然沒有一個人說知道這事兒!只是說朝鮮遍地皆反,禁衛軍四處撲殺,誰也知道楊大人他們下落?
一天的壞消息收下來,葉志超已經是呆若木雞。
怎麼辦?將盛軍調上去,開打?他有八成可以肯定,是徐一凡搞的鬼。但是他怎麼又有這麼大本事,將朝鮮人也煽動起來跟著鬧事?朝鮮人一起,他坐鎮平亂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要推說亂事未靖,文報不暢,就和朝廷北洋有一陣子官司打了!
楊士驤呢?難道給徐一凡害了,他真的想和北洋扯破臉,和朝廷對著幹?現在盛軍能調上去麼?餉在哪裡?在哪裡?名義在哪裡?人家是在平亂!
種種念頭紛至沓來,到了最後葉志超腦袋都大了。只知道一件事情,這件差使,他算是辦砸了!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兒,只能上交,責任四下推卸,也是官場妙方。葉志超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才猛的跳起來:「叫師爺來!我要給中堂起稿子!徐一凡真***是個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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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當中突然一動,就看見一個臉上身上,包裹得嚴嚴實實地盛軍士兵悄悄地摸了出來,看看對面沒有動靜。注意力就全集中在被大雪掩蓋的一匹死馬身上,他一邊天老爺地菩薩的祈禱了半晌,一邊摸出匕首,撥開雪塊,跟砍鐵塊一樣地拚命砍著一條馬腿。
在被嚴密封鎖住的谷口對面,已經層層疊疊的樹起了鹿,掘開加深的戰壕外面,翻出來的黑色凍土分外的醒目。在對面綿延的戰壕當中,看不見人影,只看見一道道炊煙裊裊升起。一股土豆熬牛肉的香味飄過來,刺激得那盛軍士兵發瘋一樣鑿砍著那冰凍的馬腿。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砍下兩條,掉頭撒丫子就跑,在雪地上踩出一道深深的痕跡,跑得太急,呼出的白氣就籠罩在他頭上,像是冒煙了一樣。
對面戰壕裡面,一個白毛巾裹著頭臉的禁衛軍士兵默默的撤下了架在隱蔽處的步槍,並沒有開火。因為這小子只是來覓口吃的,不是想逃出去,積點陰德,放他走得了。
一個弟兄將他的金屬飯盒帶過來了,南洋生產的好玩意兒,外形像個望遠鏡盒子,還有棉套包著飽暖。這些配套的裝具,對面的淮軍多咱時候有過啊!
那弟兄笑問:「怎麼,又放生了?」
士兵打開飯盒。看著半飯盒燒得爛爛,冒著熱氣兒的土豆牛肉:「都快餓瘋凍死地一幫傢伙,反正命令就只要圍著,打死那麼多人做什麼?都是自己一國的,命令是命令,良心是良心。」
「咳,裡面還有一個道台!據說是李中堂……李鴻章的心腹,我瞧著。咱們大人這次是鐵心和北洋掰了!欺負人也太過界了。哪帶這樣兒的?看著吧。和北洋有官司打!」
嘴碎一些的是個慶軍出身的老兵,默默吃著飯的是華北招募來的新兵。他瞅了對方一眼:「當心軍棍!咱們地天職就是服從……扯那些做什麼?不關咱們地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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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知道自己揀了一條命地盛軍士兵衝回谷道裡面,早等著他的兄弟們就是一陣低低的歡呼。谷道裡面一片狼籍,能夠得著的樹全部砍了下來,連楊士驤的馬車板子都給劈了,生火的痕跡一處又一處,都是用來取暖的。眼看著這點柴也快用光了。取暖也不敢了,只留著一點燒水燒飯填肚子要緊。
大雪將這谷道蓋得滿滿地,有些地方高出來一塊,還能看出蓋著的人馬痕跡,都是早死了的。十幾匹死馬已經拖了出來,割得乾乾淨淨。那些好命還活著的盛軍已然沒有了編製,各自解體,分成一小撥一小撥的各自聚居在一塊兒。互相如臨大敵一般的守衛著各自不多的食物和柴禾。
這已經是被圍困的第十天了。每個人彷彿都處在寒冰地獄當中。到處都是高一聲兒低一聲兒地咳嗽。那是些凍病地人,丟在一旁,也沒什麼人照料。有同鄉的在,偶爾還給塊乾糧,遞碗熱水。
那搶馬肉士兵所在的小團體,已經在架鍋燒雪水,大塊地馬肉丟進去,加上乾糧泡泡,就是上好的一餐。香味飄起來,人人瞧著眼熱,守著鍋的士兵們,手上已經抓著了武器,虎視眈眈的盯著周圍。
楊士驤和葉忠君倆人在一處,躲在一個樹根底下,披著掛著,能上身的東西全裹起來了,清鼻涕長流的看著人家開飯。
兩人的官位威權,在這個天寒地凍被困十天的時候兒,已經沒了什麼用場。葉忠君吞了一口口水,喃喃道:「那些人是我親兵,能分一點兒過來吧?」
今兒他祈禱靈驗了,等馬肉熟了。今兒份量不少,士兵們猶豫一
是給葉忠君送來一份。葉忠君眼睛都直了,身邊楊水。葉副將猶豫一下,還是分了楊翰林一點兒。當時楊士驤那個感激模樣,簡直描畫不出。
兩人好一陣狼吞虎嚥,幾個楊士驤的家人都餓脫形了,要望主子這兒湊。他們在包圍中境遇最慘,人人討厭,別說吃的,不挨打就算不錯了。這麼一過來,連楊士驤都一邊吃一邊踹他們,接著又給幾個士兵扔遠了。
東西下肚,兩人有了一點活氣。葉忠君長歎一聲:「要不是那日紛亂,馬跑了大半,咱們現在多半還有吃的…………只是燒的快沒了…………楊大人,您說是徐一凡搞的鬼,他怎麼這麼大的膽子?為什麼不乾脆崩了咱們,一了百了,這活罪,到底要受到什麼時候兒?」
現在楊士驤和他是患難的交情,語氣也不在那麼高高在上:「葉大人,徐一凡在等整個北朝鮮亂起來!」
他呆呆的看著遠處,語調更是有氣無力:「……伏擊我們的人,說的是朝鮮話。就是要把這事兒望朝鮮人身上推。雖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可這臉就看誰來扯破了。朝廷扯破,就得馬上剿了他…………才簽了中日天津續備條約,還架得住再剿一個朝廷的欽差大臣?如果欽差大臣都作亂了,這朝廷的臉面又放到哪裡?
既然他能伏擊我楊士驤,就知道淮軍跟著推進的計劃。怎麼阻擋?無非還是捏個朝鮮作亂的由頭,他要平亂,他有責任,各種手段就有餘地施展了…………我只是不明白,他這樣能熬過下台之難一時,還能扛得住一世?現在下台,還不失富家翁,中堂再沒有要他死的心思……這麼一鬧,眼前危機是過去了。可朝廷和北洋上下,從此就和他是不死不休!他能等來什麼?他為什麼非要爭取在台上多賴一會兒時間呢?藉著平亂的由頭,文報往來,最多不過多拖大半年——了不起一年地時間吧。一萬人想造反,那是屁話。他一扯旗,底下人就散光。不造反,還得乖乖下台,朝廷應對他。就不是下台了事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呢?」
聽到徐一凡想造反的話。葉忠君早就面如土色。楊士驤聽見他牙齒格格發抖。轉頭過來居然還笑得出來,拍了拍葉忠君肩膀:「老葉,徐一凡不敢殺我…………殺了我,他這轉的戲也不好演了。這樣侮辱到中堂,中堂哪怕決裂也不會和他干休!那他就是突破底線了…………他也就是圍著我,等全盤佈置完畢,他有充足理由了。然後再過來沒事兒人一樣當好人…………這個人…………」
楊士驤沉吟了一下。最後咬牙下了一個結論:「是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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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早就到了離楊士驤不遠的地方,這個時候,他正在暖暖的中軍大帳當中,一邊烤火,一邊看著各處回報的消息。
對於主持這裡的袁世凱,他自然是予以嘉勉。當即委了一個差使,新的總參謀部成立,他就是情報處地首領。他保他一個道台前程!姜子鳴和朝鮮人負責地騷亂北朝地行動。現在就由他居間調遣。
各處的消息一一回報過來,姜子鳴和南允容動作很快,已經分散到北朝和南朝交界兩道。自從徐一凡進駐朝鮮以來。這裡無政府久矣,先是旗人籌餉委員那幫大爺們糟踐,漢城中央不敢過問,原來地方官跑的跑,走的走,要不就只能聽徐一凡大營的話,接著就是漢城變亂,舊黨下台,不少屬於舊黨的地方官,也被樸泳孝免職。但是漢城還是管不到這裡!這片地帶,近乎空白。不少在平壤大同江一帶起事而敗的東學黨,都流散到這裡。反正徐一凡也只是守著大同江基地,懶得管他們。
姜子鳴和南允容一到,本來地方上已經是舊黨經營了不少年,多有根基。南朝不過是淮軍幫著樸泳孝鎮著,政令才可以通行。北朝鮮這一帶,打出故大院君,故南大將軍地旗號,還當真有不少人望風景從!加上東學黨餘孽趁機起事,這兩道烽煙,一下就瀰漫得不可收拾。姜子鳴的馬賊作為骨幹協助這些朝鮮棒子騷擾緩緩前進,士氣不振的淮軍,真是讓他們寸進都難!
李雲縱坐鎮平壤,也調出了一隊隊的禁衛軍,守在各處要道,作為另一重防範的手段。
殫精竭慮,這個局終於布出來了…………
徐一凡看著手中一疊疊文報,神情似笑非笑。恭謹的在底下等候著的袁世凱,更是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口。
袁世凱自問,他再狠,也不過想著的是劫殺楊士驤地主意,到時候裝什麼也不知道。沒想到徐一凡更狠,居然要禍亂全朝來保住他地權位!這種氣量格局,讓他不能不服氣。在徐一凡面前,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寒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徐一凡輕輕問道:「蓮房兄…………沒有死吧?」
袁世凱也低聲回話:「每日斥候都有觀察,楊大人還活著呢…………」
徐一凡淡淡一笑:「走吧,該去見蓮房老哥了!天津一別,我還真是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