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家晚了,不好意思,加緊更新回報。抱歉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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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好個狂生!」
一個清瘦的青年,一拍書桌。似乎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快步的走來走去。青年臉色蠟黃,穿著五爪團龍的明黃馬褂,戴著明黃帽邊兒的六合一統帽,細長的辮子上結著黃穗子。隨著他的走動,在腦後一擺一擺。
翁同龢跪在地上,仰著臉對青年笑:「皇上,赫德的氣焰當時就給摧下去了。洋鬼子還能瞧著咱們大清地面兒無人?」
這青年,正是號稱中央帝國,六合萬方的統治者,滿清德宗光緒帝。
他擺擺手:「師傅,坐起來說話兒。」
翁同龢在一個包錦墩子上挨半邊屁股坐了,老臉也一副放光的樣子。
「皇上,條陳您也應該看了。徐府的夾片兒,一字未動。這是勢在必行之事啊!練了禁衛軍,權操於主子。倭人明治不過是邊遠小藩,他都能行之事,主子為什麼不能行?」
光緒捏著桌腳,有點猶疑:「老佛爺那兒……」
翁同龢微笑:「皇上,這是為了國朝的千秋大業啊!片子裡都寫得明明白白。皇族掌軍,是立國本的根基啊!這不光是洋人的法子,其實還不是照抄國朝的成法,當時八旗從龍入關,我太宗聖祖手握此強兵,才定鼎天下,平三藩收台灣。聖母皇太后明鑒萬里,必能體諒。而且掌這禁衛軍,人選還是太后圈定,皇上只要抱一個不爭之心……到了最後,禁衛新軍,說到地了,還不是天家的鷹犬?保的是大清的江山?」
「這練兵就要餉哇!老佛爺萬壽在即……」
「開捐!李鴻章建北洋水師可以開海防捐,咱們為什麼就不能開練新軍捐?赫德海關每年直撥百萬銀子給北洋練兵,徐府算過了,先練一個鎮。餉錢經費不過每月十二萬兩,器械被服籌個百萬之數就很夠了。片子上面算得極是精當,再不會有差錯的……」
「人才啊,人才……」光緒神經質的捻動著佛珠串。眼神定定的。他猛的轉身:「人都安排好了麼?」
翁同龢恭敬合起馬蹄袖行禮:「皇上,一切都妥。」
光緒輕輕一笑,敲著書桌:「等台諫們叫起來,我再說話兒吧……一點兒小事,就去煩瀆老佛爺,也不是孝養的道理兒……你看看,怎麼賞這泰西歸來的狂生是好?」
翁同龢正容道:「恩出於上,臣子怎敢饒舌。不過老臣愚見,徐府似乎可以加上道員銜,授新軍練兵處總文案,或者幫辦委員的名義都成。等有了勞績,實授道員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光緒一擺手:「什麼加道員銜,特旨道明發!賞二品頂戴!這功在社稷的事兒。老佛爺也會點頭。反正這定然是找個親王郡王掌總兒的事兒,他一個漢人,銜頭高點兒,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皇上聖明!」
光緒十八年十二月十一日。
翰林黃世泰上《恭請選練禁衛新軍折》,同日御史趙銳上《參北洋水陸師兵驕將惰因循疲頑片》,御史張千秋上《請選拔卓異人才片》,詹事府少卿王有倫上《逐次整理戶部度支折》。
以上四篇奏折夾片,無不引用徐一凡歐游心影錄當中文字。請編練禁衛新軍,皇室直轄,坐鎮畿輔。逐次再編練禁衛水師,以守海口。強烈指責北洋陸水師兵不滿員,操練不足。將備因循疲頑,吞吃空餉。不足當大用。
並且要求地方財政釐金收歸中央辦理,由直隸開始。由北向南,逐次整頓。所獲餉源,用來逐次擴大禁衛軍編制。
御史張千秋更要求當道注意人才,把撰於超次陞遷當中。結合這次風潮,這拔撰誰人。已經是呼之欲出。
四折一上,帝都震動。
對於這四個奏折的批復,光緒是留中未答,而每日奏折擇要交給慈禧慈覽完畢,結果居然也是留中未發。
滿朝所謂的清流湧動,紛紛附和上折。而軍機的現任領班大臣世鐸,這些日子是一趟一趟的朝三海那兒跑。下值回到自己府中,就是閉門不見客。
十二月十九日,光緒將四折刊登邸報,明發天下。召全國各地督撫,滿洲將軍議復。
這個態度就是差堪玩味。
皇帝是翁同龢一手兒教導出來的,這次針對北洋的收權也是正常……可是太后呢?太后怎麼著也對光緒皇帝的行為沒啥意見?
莫不是真想收權了?可是這權,又那麼容易收的嗎?
在十二月十九日的邸報裡面還有不怎麼起眼的一條兒。察捐升知府徐一凡才識敏明,可堪大用。知府銜免補賞道員銜,請訓引見之後升用。
滿清開捐以來,捐班兒還沒有這樣的例子。才捐得了知府,官照沒拿著。分省不分省,一個錢不花,知府的缺沒補過,什麼差使都沒當過。坐在京師坐升四品道員。道員賞二品頂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別的道員沒有還能捐得一個呢。這特旨道員,又是別有一番榮耀體面!
而且還就地請訓引見,眼看著就是要大用的人。滿清官制,道台相當於後世的地區公署的專員。外官踏上這一步就不容易了。道台和管一省財政人事的藩台、司法按察的臬台,一省學政文教的學台,也是司道敵體。是踏入高層開始的第一步。
大多數人都注意到了這位耀眼奪目的政壇新星,他酒席摧赫德,著書驚蠻夷的事兒給傳得雲山霧罩。
連天津上海的洋人報館,都報道了這次事件。稱為古老東方帝國的又一次大變局。
英國人的北華捷報發表了評論,倒是很簡單。列強的態度一句話概括無遺。
「對此,我們持謹慎的觀望態度……」
太后和皇上那裡的態度不那麼容易揣測,幾位中堂都閉門謝客。
不知道怎麼的,會友鏢局門口一下子就變得門庭若市了。
每日車馬紛紛,請見發帖的隊伍,將貫市口的巷子都堵住了。夥計們哪裡見過這種場面。一個個都穿上了長衣服,捏著嗓子迎來送往。一天下來,個個給拘得滿頭大汗。
王五見天兒的站在門口。
「您來啦……」
「您走好……」
「哎喲,貼不敢當。徐先生確實不在。他去西山閉門讀春秋去了……」
「您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哦……便宜坊來收帳的?又誰吃飯到您那兒掛帳的?」
這些天下來,饒是王五筋骨強健,也瘦了一圈兒。眼看著天色晚了下來,最後一撥客人離府。他才吩咐夥計們掩門。
門一關上,大傢伙兒互相一看,一個個長衫穿得周吳鄭王的。有的人長衫外面還勒了一條練功的板帶。
有人把號簿子捧了出來,上面歪七扭八的全是來拜會的人留下的號頭。四虎衝著王五苦笑:「得,咱們鏢局,成徐先生道台公館了!」
王五拍拍他腦袋:「徐先生這是忙國家大事!譚先生說了,這是保聖君擎天護駕的好事兒!你再說嘴,當心我揍你個小兔崽子。」
四虎摸摸腦袋:「咱們會友多咱也沒來這麼些子大人先生啊!譚先生也忙得腳不點地兒的。徐先生倒好,自己帶著二丫他們溜出去逛廟會了!」
他吐吐舌頭:「洛施,洛施!我這張破嘴!」小伙子朝王五那兒湊湊:「五爺,什麼時候徐先生向二……洛施家提親呀?二德子命好,成道台爺的小舅子了。老爺子的病還怕什麼……只是洛施過去,是八抬大轎呢,還是一頂小轎進門兒?徐先生可不是綏遠遇到的落難模樣了,二德子家,配得上徐先生麼?」
王五一揚巴掌:「就你多話!」
四虎一抱腦袋就溜了出去,王五摸著鬍子。轉念想想:「是得給兄弟張羅成家的事兒了……當妾就當妾,反正二德子家還能計較?丫頭大了總得出門兒,我那兄弟也不委屈他們……不然老這樣沒媒沒聘的在一塊兒,活丟人哪……」
正想得認真,大門又被推開,王五磨過臉兒來:「譚兄弟?」
進來的人正是譚嗣同,這位佳公子最近氣色極好,忙得腳不點地還是樂呵呵的。顧盼之間,飛揚的神色又多了三成。看見王五在門口,揚聲兒就問:「五哥,徐先生呢?」
王五朝廟會方向指指:「和二丫他們,去潭桎寺砸老道去了。找他有事兒?」
譚嗣同哈哈一笑:「徐先生風流倜儻,我們都忙亂得跟什麼似的,他還有這閒心……為大事者,非常人能及……徐先生回來,告訴他一聲兒,我不睡覺等著他。」
王五看著譚嗣同身材飛揚得樣子,撓撓頭:「譚兄弟,你們到底在忙什麼呢?我這鏢局子,也成廟會了。」
譚嗣同一笑:「五哥,咱們這是清君側!皇上收了權,咱們一幫讀書人衛著聖上,把國家變富強起來,您說這事兒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