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唐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401章 猜心
    「會有什麼深意呢?」上官婉兒輕皺著眉頭。站起身來在房內來回的慢慢踱步。

    太平公主言道:「剛才不是說了嗎?皇帝可能是要立儲了。她不想立儲一事受到誰的干擾。也不想讓世人看出她這個皇帝的意念受到了誰的左右。因此才用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暫時將劉冕拘押起來審問。借此來調轉眾人視線。我覺得狄仁傑說得沒錯。等皇帝立定了儲君。劉冕定然可以無罪開釋。」

    「就這麼簡單?」上官婉兒怔了一怔。緩緩的搖頭。「這些年來我一直陪伴在皇帝左右。對她的習慣的脾氣比較的瞭解。立誰為儲。她也許在心中沒有定案。但是若說會受到誰的干擾。那恐怕不現實。皇帝是一個極度強勢的人。如果她認為誰想左右她、束縛她、威脅到了她。就會不擇手段將其除去。」

    太平公主微驚:「你不會是想說。皇帝的確是想趁此機會除掉劉冕吧?」

    「那倒不至於。」上官婉兒馬上搖頭。「這幾年來。劉冕屢立大功。為皇帝登基和穩固江山立下了赫赫功勞。堪稱當朝股肱之臣。皇帝就算認為他功高震主了。也會用一些不顯眼的手段來削弱他的權力。而不是用這樣一種冒險的法子、頂著無數的壓力將他私下扣押。這絕對不是皇帝的辦事風格。而且。就算是劉冕真的派人殺了二武。又能如何?按我大周律法。殺人之罪是當償命。可劉冕貴為國戚。無論如何罪不至死。再加上劉冕身上所背負的突厥婚約。更讓皇帝投鼠忌器。這麼多的原因綜合起來。我也認為皇帝這一次絕對不是要為難劉冕。相反……」

    「相反什麼?」太平公主驚訝的問道。

    「相反。我覺得皇帝是在有意保護劉冕、器重劉冕。」上官婉兒轉過頭來。眼中精光奕奕。

    「此話……怎講?」太平公主很是愕然。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坐到太平公主身邊來輕聲道:「殿下。你身為皇族中人。應該聽說過太宗晚年貞觀末年的一些事情?」

    「你是指什麼事情?」

    上官婉兒也不著急。娓娓而道:「我在皇宮掌管制誥。有機會翻閱許多宮中秘梓。知道一些大多數人所不瞭解的大唐史事。貞觀末年。人到晚年的太宗皇帝因為一件事情而極為頭疼。那就是立儲。當時前太子李承乾被廢。東宮之爭進入了白熱化。除了幾個皇子。幾乎所有地朝臣都被牽扯了進去。當時。所有的大臣分為了幾派。追隨不同的皇子。朝堂之上的鬥爭愈演愈烈。連太宗皇帝都失去了掌控力。「這我倒是知道。」太平公主說道。「貞觀末年地奪嫡之爭。的確非常激烈而且凶險。這些事情太過敏感。一般無人提及。我們在此閒敘卻是無妨。我的父皇后來成功入主東宮。繼而登上了皇位。於是。許多曾經追承廢太子、皇子恪、皇子泰的人都沒能得到善終。就連一時之名相房玄齡。若非是太宗皇帝一力死保。也幾乎要在奪嫡之後的秋後算帳中落馬。」

    「是的。向來。奪嫡之爭就是最為凶險的。」上官婉兒說道。「說到這裡。殿下難道還想不透皇帝為何要用這樣一個看似荒誕地辦法。將劉冕打壓一下嗎?」

    「哦?」太平公主一個激靈。揚起眉毛。「你的意思是說……皇帝想讓劉冕。效仿當年李績故事?」

    「殿下睿智!」上官婉兒微然一笑。「當年。太宗皇帝在東宮人選的問題上傷透了腦筋。在後來在腹稿中確定人選了以後。卻有一事放心不下。那就是軍隊。太宗皇帝當年地想法是。要是將來太子登了基。對軍隊裡地將領沒有一個認識的。那可如何是好?當時李藥師已經辭世。軍中翹楚以李績為尊。於是。太宗皇帝就想辦法讓李績與先皇走近。他的辦法就是。尋了個過錯將李績開貶。然後等太子上位之時。再施恩提拔李績。這樣一來。李績自然對先皇感恩戴德。而與此同時。李績也因為被貶而脫身於奪嫡之爭之外。」

    「原來是這樣?」太平公主驚訝道。「細細想來。的確是有這個可能。可是婉兒。劉冕現在雖然屢立大功位居國公。可他畢竟資歷尚淺。若說在軍隊之中的威望。他還遠比不上黑齒常之。」

    「可是黑齒常之老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並非皇帝心腹。」上官婉兒說道。「劉冕則不同。他是皇帝親自一手提拔栽培起來的。而且……有公主殿下這一層關係在。皇帝沒理由不器重劉冕。任何一個王朝任何一座江山。都不能缺少了用作頂梁大柱的將軍。而我大周朝的頂梁大將軍。明顯就是劉冕了——至少。皇帝是有心如此安排。」

    「呀……」太平公主情不自禁的拍了一下手。驚訝道。「這麼說。他劉冕可就是我大周朝地李績?」

    上官婉兒微笑:「也可以如此理解吧……皇帝畢竟是女流。不黯軍事。她非常需要一個信得過、軍事能力又極強的人來為她張羅打拼。殿下你想想。放眼我大周天下。還有誰能比劉冕更加合適呢?」

    「說得也是哦!」太平公主點頭道。「我就曾在閒聊中聽母親說起過。聽她贊劉冕有衛霍之材。想來。她老人家的眼光可真是長遠。肯定是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有意提拔、重用劉冕了。其目的。就是如你所說的打造一根我大周朝地頂梁大柱?」

    「我想應該就是了。」上官婉兒說道。「這些年來。皇帝在朝堂政局之上如魚得水。無往不利。可是每逢遇到軍事。總是愁眉不展。其主要原因。就是缺乏一批在軍事上能夠提供幫助地人。這批人。除了能幹。還要忠心。所以。皇帝登基之後才急於培養將帥之才。劉冕、論弓仁、張仁願、魏元忠這些人。都是重點培養對象。劉冕應運而生。與皇帝一拍即合。」

    太平公主恍然大悟的點頭:「我說母親怎麼對他格外地大度……」

    上官婉兒會意的微笑:「殿下的意思是說……殿下能如此輕鬆的和劉冕在一起而沒有受到皇帝的阻攔?」

    太平公主一愣。隨即臉泛微紅嘿嘿一笑:「婉兒。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很吃醋?」

    「說沒有那是假話。」上官婉兒也坦承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劉冕就是這樣地一根花心大蘿蔔。就算他不沾染殿下。也會去沾染別的女人。再說了。我上官婉兒又不是他什麼人。吃醋又有什麼意義呢?」婉兒你快別這麼說嘛!」幾句閨中密語讓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太平公主挪動了幾分靠近上官婉兒。輕聲道。「劉冕和我在一起。真是無話不說無語不談。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說起過。若說女人。他此生最愛地絕對是上官婉

    「啊?那木頭疙瘩會跟你說這樣的話?」上官婉兒驚訝的捂嘴。隨即笑了。「殿下莫要哄我。我知道的。他最喜歡的人是殿下你。我還記得當初殿下與武攸暨成婚之時。劉冕可傷心可失落了。都躲到老家散心去了。若不是皇帝連派了三幫使者去請。還請他不回來呢!我可從來沒有見他這個木頭疙瘩如此傷心難過過。只不過呀。他這人的嘴巴最硬。在女人面前又很油滑。從來不會把這些表現出來。」

    「嘿嘿。看來你也蠻瞭解他的嘛!」太平公主有點小人得志地笑。拉過上官婉兒的手來道。「我比不上你。我都嫁過兩次人了。就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總覺得……有點虧欠了他。於是。我只好拼了命來對他好。希望能留住他地心。你多好呀!他就算跟我在一起地時候。心裡念叨的也是你。你對他來說。就像是供在心靈最深處的一尊女神。位置可高了。有時候想起來。我還傷心難過呢!」

    「算啦。殿下。我們都不要傷心難過了。」上官婉兒咯咯的笑了起來。「你說我們現在是他什麼人呢?人家可是已經名媒正娶成了親了。我們呢?還得偷偷摸摸的……哼。這傢伙看似木訥。其實最為奸滑。裝作偽善專騙女人心。根本就是個賊、是個混蛋!活該讓他在監獄裡受點罪!」

    「就是、就是!

    此刻的劉冕。猛的打了個噴嚏。差點將杯中的酒盡皆酒出來。旁邊正在喝小曲兒的伎子嚇了一怔。都停住了。

    一旁萬國俊連忙道:「別停。繼續繼續!」然後又走到劉冕身邊彎腰低聲道:「晉國公可是有點傷風了?要不要請醫師來瞧瞧?」

    「不用了。也不知是誰在背後罵我。」劉冕摸了摸有點癢的鼻子。放下酒杯道。「算了。今天就到這裡吧。這兩個姑娘唱了跳了大半天。定然是累了。你讓她們回去歇著。記得多打賞幾個銅板。就當是我借你地。日後必然加倍奉還。」

    萬國俊笑哈哈的道:「晉國公這是說哪裡話……」於是將那些伎子們都差走了。

    劉冕伸了個懶腰扯了個哈欠。不停的拍嘴:「真無聊啊!萬國俊。你來陪我下棋。不許保留不許謙讓。要拿出真本事來哦。不然就沒意思了。」

    「卑職樂意奉陪。」萬國俊就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手腳麻利的取來了棋盤棋盅。坐到劉冕對面與他開始對弈了。口中還不斷的奉誠道:「卑職棋藝地確不精。對陣晉國公這樣地高人。就算是竭盡全力也要輸得一敗塗地。哪裡還有謙讓和保留的份。」

    劉冕大咧咧地笑了一笑。心不在蔫的和萬國俊開始下棋了。

    這日子。當真過得空虛無聊。

    劉冕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頭被圈養的豬。雖然好吃好喝不用勞作。可是心中鬱悶總是揮之不去。皇帝為何如此對待他。他也想過了千萬回。想來想去。總擬不出一個頭緒來。他只是隱約感覺。自己這一次所經歷的事情異常蹊蹺。跟以前所遇到的麻煩都不相同。

    其主要原因。就是一時揣不透皇帝的用心。萬國俊這樣的邊緣小吏。瞭解不到什麼核心機密。武三思和明那些角色。現在也頂多就是在被皇帝利用。自以為得勢了可以狠狠欺負一下劉冕出氣。可是皇帝又束縛著他們的手腳。不讓他們亂來。

    劉冕有時候想起來有點憋悶——把我關著。又不讓人動。這算啥意思?索性來個嚴刑拷打。那目的確還明確一些。

    心就這樣懸著。腦海裡有無數謎團解不開。終究是不是件很爽的事情。

    劉冕現在很想瞭解一下朝堂上是什麼反應。外界是什麼反應。和自己交從甚密的那些人。又會有何舉動。太平公主、上官婉兒還有老婆黎歌、韋團兒。以及即將嫁過門來的洛雲。她們知道了會怎麼想?

    當然想得最多的。是右衛的那些兄弟們。自己不在了。主事的是馬敬臣。別看這人平常大大咧咧胸無大志。可是一但發起狠來那也是什麼事情也幹得出來的。他要是一衝動一莽撞。如何是好?

    還有李昭德、論弓仁、狄仁傑那些人。又會在幹什麼呢?

    下棋的時候。劉冕神思物外。心根本就沒在棋盤上。因此屢出昏招。讓萬國俊贏得了極佳的局勢。

    「不下了!今日心情不佳。明日再戰!」劉冕把萬國俊給轟走了。獨自一人留在豪華得有點不倫不類了的囚室裡發呆。

    沒過片刻。囚室外傳來一串腳步聲。萬國俊帶著幾名獄卒又來了。

    「晉國公。卑職去而復返。並非有意打擾。是奉了梁王與宰相李昭德之命。來請晉國公出獄參加會審。」

    「會審?」劉冕笑了一笑。起了起來。「難不成還有許多人審我?」

    「是呀。是挺多的。」萬國俊打開牢門。跟在劉冕身邊小聲說道。「卑職粗摸數了一數。居然有十餘人之多。除了梁王、李相公。還有御史台、大理寺、宗正寺的人。甚至還有諫官和史官以及皇帝派來旁觀的宮宦。」

    「呵。真是陣容強大呀!」劉冕揚起嘴角來微笑。整了一整衣冠道。「這也算是看得起我了。走吧。萬國俊。可別讓這些王爺宰相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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