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唐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84章 導火索
    劉冕回到家,卻發現家裡熱鬧上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馬敬臣挨揍的事情,看來已經傳開去了。論弓仁、薛訥和皇城禁衛軍幾個和馬敬臣有交情的將領,一起聚到了劉冕家裡來探望馬敬臣。

    劉冕到的時候,正聽到那幾個粗獷的漢子在客堂裡大罵薛懷義,駭得府裡的僕人丫鬟們個個心驚膽顫。

    「怎麼個狀況?」劉冕走進正堂扔出一句,所有人頓時朝他圍了過來:「晉國公!」

    劉冕一揚手:「你們幹什麼?大喊大叫生怕外面的人聽不到嗎?薛兄,你向來是最冷靜的,怎麼也跟他們一起吵嚷上了?」

    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都有點不好意思。薛訥乾咳了一聲有點尷尬的道:「天官,兄弟們都是帶兵打仗浴血殺敵的漢子。在戰場上技不如人被敵人殺了無話可說。可是這回到朝堂還要被人如此羞辱……那是誰也看不過去了。馬兄遭此奇恥大辱,天官有何打算?」

    劉冕看了薛訥一眼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在眾人焦急渴盼的眼神中走到座位上坐下來,慢條斯禮道:「這件事情你們別摻合,我自會處理。」

    馬敬臣本來就很害怕事情鬧大給劉冕帶來麻煩,這時急忙跳出來道:「是啊是啊,天官肯定有辦法處理的。大家都冷靜一點別給天官添亂了成不?」一邊說,還一邊頻頻以眼神示意薛訥等人,讓他們不要再吵鬧了。

    薛訥等人會過意來,自然都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和劉冕道了別都各自退去了。

    眾人方才退出去,劉冕就擰著眉頭吁了一口氣:「看來,事情已經鬧大了。最先有反應的是和我們出生入死的將軍們。接下來會不會牽扯到宰相,甚至是皇帝呢?」

    馬敬臣焦急的直撓頭:「我說這些人怎麼比我還操心呢?挨打的是我又不是他們。真是、真是……哎!」

    「馬老大。」劉冕面色沉寂地看著他。「你難道還沒有出來這次地事件。不過是個導火索?薛懷義已經犯了眾怒了。這次地事情。想捂也摀不住了。必然被鬧大。」

    「那怎麼收拾?」馬敬臣焦急地道。「我還盤算著卸甲歸田呢。怎麼在這節骨眼上鬧出這種事端呢?」

    「你放心。」劉冕深吸一口氣。神色凜然地看著馬敬臣。「天榻下來。有我。」

    「呃……」馬敬臣無言以對。只得點頭。「好吧……」

    不出劉冕所料。沒過一會兒。黑齒常之、李昭德、魏元忠、張仁願還有十餘個朝臣。都相約到了劉冕府上。無非是來探望馬敬臣。痛斥薛懷義地惡行。其中當屬李昭德罵得最凶。看那架式恨不能現在就跑到薛懷義府上將他剝皮抽筋。幾個宰相還合計著將這件事情拿到朝堂之上公議。狠狠地擺薛懷義一道。但劉冕將他們勸住了。理由是這樣肯定會讓皇帝顏面掃地。只要參與了地人都會被記恨上。這件事情。還是私下解決比較好。不宜公開化。

    最後大家也都接受了劉冕地意見。怎麼著也還是要給皇帝留幾分面子地好。

    劉冕和馬敬臣好說歹勸,將這一群位高權重的當朝宰相們勸走了。大家也達成了共識,不在公共場合議論此事。

    李昭德等人地到來,印證了劉冕心中的猜想:這件事情看來要鬧大了!這看似偶然的一件事情當中,看來隱含了許多必然。以前薛懷義肯定也幹過類似的事情,但偏偏這回就鬧大了。照此看來,一些人還真是看得起我,認為我有力量與他薛懷義相抗衡不成?

    晚上吃過晚飯,府裡又來了客人。

    這回來的。可真是個稀客梁王武三思。

    劉冕甚感意外,自然也不好拒人於門外,請武三思坐了下來茶水招待。

    光從外形上講,武三思不失為一個有著儒雅風度的美男子。言談舉止頗為得體,也顯得很低調內斂。但劉冕始終記得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不約而同的用一個動物來形容他:陰冷的毒蛇。

    二人坐定,武三思笑容可掬對劉冕拱手:「晉國公大勝歸來,小王還未嘗向國公道賀。今日特意前來登門造訪,希望晉國公不要嫌棄。」

    「豈敢!」劉冕微笑回禮,「在下何德何能。敢勞煩梁王殿下屈尊到訪親至寒舍?若有差譴派人來喚即可。」

    「晉國公太過謙了。」

    二人寒暄數句聊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武三思終於是說起了正事:「晉國公,今日小王閒來無事在院中散步,聽府裡下人聊起一件怪事。」

    「何事?」

    武三思面色沉寂認真地說道:「小王打聽了一下,不甚清楚。彷彿是今天早些時候,有人曾在北市的街道上將馬敬臣給痛打了一回。可有此事?」

    「的確是有此事。」

    「何人如此大膽?」武三思詳裝憤怒,「馬敬臣乃是戰將功臣、當朝三品。就算是皇帝要治他罪也要交付有司按律定罪責罰,這不管是誰敢當街毆打朝廷命官,那可是要誅族地!」

    「律法上。好像的確是這麼說的。」劉冕不動聲色道。

    「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武三思義憤填膺道。「誰不知道馬敬臣是晉國公的人?打他不就是沒把晉國公放在眼裡麼?當朝之上還有誰敢如此囂張不羈?」

    劉冕微然一笑淡淡道:「我聽說,好像是梁國公、左羽衛大將軍薛懷義的家奴動的手。」

    「他?不會吧?!」武三思故作驚愕道。「據我所知,梁國公好像與晉國公還頗有交情呀?」

    「是略有往來。」劉冕淡定的道,「這件事情當中蹊蹺頗多,在下也正在調查之中。少時也許會去面見梁國公求證。」

    「是該找他討個說法!」武三思忿忿道,「朝廷命官,豈是隨便就能打的?這個薛懷義,現在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真是!……哼!」

    劉冕腦中一轉。微笑道:「看樣子,梁王與梁國公之間,也頗有磨擦和誤會嘛!」

    「咳……」武三思尷尬的乾咳一聲,「真人面前不說假說,實不相瞞……自從上次芙玉販糧一事後,小王與梁國公之之間就結下了樑子。從此有點水火不融了。小王貴為親王,他卻在我面前囂張跋扈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前不久,居然在則天門前公然叫我給他牽馬引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真有此事?」劉冕眉頭一揚疑惑道,「薛懷義都狂妄到這步境地了?」

    武三思皺起眉頭湊到劉冕身邊來,緊張地低聲道:「天官,有些話咱們不妨挑白了現在的薛懷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賣藥的郎中、只想發點橫財的大胖和尚了。至從陛下登基後,他就以開國第一功臣自居。任誰都沒放在眼裡。你想想,我堂堂梁王、當朝宰相他都能如此羞辱,別地人他能在乎?請恕小王說句難聽的話。莫說是馬敬臣,若是晉國公得罪了他,他也未必不敢當街痛揍於你呀!」

    「是嗎?」劉冕輕笑一聲,明顯聽出了武三思話中的挑撥離間的味道,「那他現在的確是夠囂張了……可是我們,又怎麼能奈何得了他呢?既然惹不起,那咱就躲著吧,躲著哈!」

    「晉國公何出此言?」武三思故作驚愕地上下打量著劉冕,「晉國公堂堂地鬼龍大將軍、睥睨千軍笑傲疆場。是何等的豪氣干雲,難不成還真怕了他薛懷義?」

    「這是兩碼事。」劉冕依舊淡定的微笑,心中卻在暗道:武三思,你也忒小看我了。我劉冕是那麼容易被你挑唆利用的?想坐收漁翁之利,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哦!

    「哎……我只當晉國公是熱血肝膽之人,才將心事和盤托出如實相告。沒想到晉國公防備之心如此之重,絲毫也不信任小王……」武三思作失望狀搖頭歎息,「也罷,也罷……小王告辭了!」

    「梁王殿下請留步!」劉冕知道。這戲得配合著演,不然讓對方太沒面子總不是好事。人在朝上混,彼此留得三分薄面,今後也好做人。

    「晉國公還有何指教?」武三思也就停住了。

    劉冕淡然笑道:「梁王何必如此心急?既然薛懷義是我們共同的對頭,那何不從長計議慢慢道來?馬敬臣被打一事剛剛發生,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皇帝那裡。我們先靜觀其變,看清皇帝的意思了再想辦法,豈不穩妥一些?我們自己人窩在家裡窮議論空著急,也是於事無補呀!」

    「呃……言之有理。」武三思馬上換了一副笑臉。點頭讚許。「還是晉國公想得周到。小王太過氣憤心急了。」

    劉冕點頭微笑不再言語,武三思也識趣的告辭走了。

    武三思剛走。馬敬臣急急跑來對劉冕道:「天官,你這跟這要豺狼有什麼可商量地?」

    劉冕意味深長地笑道:「這回,我們恐怕還真會和豺狼合作一把。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猛虎。」

    「我就看他那副陰陽怪氣地模樣不順眼,哼!」

    「那就別看。」劉冕笑道,「你只要知道,他有一副尖牙利齒,能幫我們廝咬猛虎就行了。這種時候,多個幫手比多個敵人要強多了。你說呢?」

    「呃……」馬敬臣愕然地眨巴著眼睛,「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這種事情太過深奧,我不懂,也不想懂。」

    劉冕笑了一笑,心中暗道:看來這一次的小插曲,還要引發一場朝堂的大地震了……

    翌日清晨,劉冕很早就起來了,和馬敬臣在後院練了一陣武。劉冕的方天畫戟已經練完了十二式,馬敬臣哪裡是他的對手,於是自己練了一通出了一身的汗。洗浴過後,安心的等著上官婉兒來訪。

    心情不錯,就像過節一樣。很久沒有和上官婉兒這樣單獨安靜的相處了。

    可是左等右等,到了午飯時間過了,上官婉兒仍是沒來。上好的一桌宴席也都冷了。劉冕暗自心疑,上官婉兒不是言出不行之人,莫非有什麼事情給絆住了?

    於是劉冕和馬敬臣沒再等了,將飯菜熱了一熱隨意吃了一點。

    到了傍晚,上官婉兒居然還沒來,也沒派個人來送信。這下連馬敬臣也有點坐不住了:「天官,要不你進宮看看?」

    「也好……」劉冕正待動身,家裡來了一個不認識地宮娥,送來了上官婉兒的一封字條。上面說,皇帝雷霆大怒,不敢私自離開半步。

    僅此數字。

    劉冕心中暗忖:什麼事情讓皇帝如此大怒,生了一整天的氣?莫非是因為薛懷義?上官婉兒的字條上也沒有提及,看來也是為了謹慎起見。

    沒辦法,期待多時的一場約會只得告吹。劉冕心中多少有點鬱悶。

    晚會過後,星月滿天。馬敬臣多喝了幾杯早早睡了,劉冕自己在院中散步。不知不覺走到了後院的書齋那裡,心中一動,拿出鑰匙打開門,進了地道。

    奇怪的是,地道裡居然通明。按理說,要是沒人的時候燈燭都該熄了才是。

    劉冕好奇的朝前走,到了那天和太平公主私會地小房間。看到太平公主正背對著他坐在一副矮几前,奮筆疾書。

    劉冕怕嚇著她,故意將腳步抬得還咳了一聲,太平公主仍是嚇得一彈轉過身來,看清是劉冕後方才長吁一口氣拍著胸口:「嚇死我了!」

    「大半夜的你一個人躲在這裡幹嘛?」劉冕好奇的上前問。

    「正在給你寫信,準備讓丘大友給捎過去請你來議事。」太平公主如實相告,將正在寫的一份紙條遞給劉冕,果然是這樣寫的。

    「議事?」劉冕調笑道,「還是幽會?」

    「真有事。」太平公主站起身來,嚴肅的看著劉冕,「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非同小可。」有多嚴重?」劉冕眉頭一擰。

    太平公主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這件事情,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今天,母親喚我入宮議事了。」

    「哦?是什麼重大事情,居然要喚你去商議?」

    太平公主眼角輕揚勾勒出一個妖異的弧度:「是關於……薛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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