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唐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320章 奪嫡之序篇
    回到長安,劉冕沒有急於去軍營,而是與狄仁傑一起陪同李賢先進了皇宮。狄仁傑著手將李賢父子的飲食起居安排了一下,就讓他們住在太極宮紫雲閣,去昔日東宮只一牆之隔。

    一切料理妥當後,劉冕方才告辭。李賢略作挽留對他道:「天官,我是否需要去探望一下我那妹子?」

    「太平?」劉冕想了一想,「沒必要吧。你是長她居幼,理當她來拜見你才是。」

    「話不能這麼說。」李賢淡然笑道,「長幼雖是如此,但現在我們的地位處境已是天壤之別。我還是放下架子,先去拜訪她吧?」

    「不用。」劉冕回答的很肯定,對李賢微笑道,「相信我,她會來主動拜見你的。」

    「嗯?……那好吧。」李賢略有所思的看著劉冕,點了一點頭,不再堅持了。

    劉冕走了,李賢看著他的背影暗自點頭,讚歎。他將李光順喚了過來對他道:「順兒,我叫你每日去與劉冕交談學習,可有何收穫?」

    李光順有點茫然的搖頭:「只是談天說地,也未嘗談起何等重要的事情。孩兒感覺還是跟以往一樣啊,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李賢先是一愣,隨即苦笑,不再追問自己這個寶貝兒子了。李光順似乎感覺出了李賢地不滿。急忙道:「不過父王,孩兒倒是覺得,這個劉冕比以前更加高深莫測讓人揣摩不透了。他心裡的想法、他在進行的事情,別人好像永遠也猜不透似的。但是表面上。他卻對我很坦承很熱情。孩兒也不知道他是虛假還是真誠地。」

    「相信他吧,他是真誠的。」李賢長吁一口氣。說道,「他,是我們現在唯一可以信任地人了。一個經歷過那麼多生死波折與考驗的人,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簡單和純粹了。^^^^但是我們必須相信他!」

    李光順眨巴著眼睛:「是因為我們已經沒有別的人可以指望了嗎?」

    李賢怔了一怔:「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就如一場豪賭。劉冕已是我們最後的底牌。相信他就是我們唯一的勝機。而且他從來就是和我們乘在同一條船上地。同舟共濟榮辱與共。你明白嗎?」

    「哦,孩兒知道了……」李光順似懂非懂的點頭。

    李賢卻是擰著眉頭暗自歎息:劉冕,好本事。太平那麼聰明又剛烈的女子,你也能治得服服帖帖……太令人刮目相看了!

    劉冕離開太極宮,打算先去一趟太平公主府上。

    李賢來西京辦事了,於公於私都要先知會太平公主才是。而且劉冕很有用心的想讓他們兄妹二人團結一致,一同對抗勢力強大的武黨集團。

    至從太平公主與劉冕開始混在一起後,立場就開始變得鮮明瞭。尤其是生閹武承嗣、扳翻武攸暨之後,太平公主與武黨的對立也已經非常的清楚。從現實上講,太平公主與劉冕乃至李賢包括李黨的其他所有人。都是同一陣營裡的。

    但是太平公主的身份最是奇特,她是太后最倚賴也最心愛地女兒。很大程度上,她會偏向於太后。同時,她的這個身份和立場。也將是一把雙刃劍。把握得好了,益處無窮;稍有不慎,傷人傷己。

    除開私情,劉冕在處理太平公主的政治立場問題的時候,特別小心謹慎。

    來到太平公主府,她果然在。見到劉冕地時候臉上燦爛如花喜出望外,頭一件事情就是揚起手臂來對身旁眾人喝斥:「那退下!」

    劉冕禁不住笑了一陣才走到她身邊來坐下。**小說

    )***太平公主興奮的跪坐於旁替劉冕捏起了肩膀,嗲聲道:「晉國公終於回來啦?一路辛苦了吧?晚上想享用一些什麼膳食美酒呢?」

    「好意心領啦。我是來辦正事的。」劉冕拍了她的手一下。說道。

    「什麼正事比我們之間的事還重要呀?」太平公主嫣然一笑就拋起了媚眼,笑咯咯的來拎劉冕的耳垂。

    「別鬧了。真有正事。」劉冕將她的手捉住,整個人都提過來放到自己腿上,撫著她地臉說道,「你六皇兄來長安了。」

    「哦?」太平公主甚感驚訝,「什麼時候?和你一起來地?」

    「嗯。」

    「他來做什麼的呢?母后放他自由了嗎?」太平公主坐直了身子,顯得甚是關切。

    劉冕點了一點頭,不急不忙地說道:「你母后要登基了。」

    太平公主的臉色微變:「說得如此肯定?」

    「的確可以肯定了。」劉冕說道,「太后派潞王來長安,就是來勸說關隴仕族與長安的門閥們,一起擁戴她登基。為她登基造勢鼓勁。」

    「看來母后的確是要登基了……」太平公主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許多,緩緩點一點頭,「六皇兄曾經監國多年,在關隴仕族與長安門閥當中頗有人望。早兩年裴炎案發時,六皇兄還曾出面帶領他們宣誓向太后效忠。算起來,六皇兄便對這些仕族門閥之人有著救命之恩。可是……」

    「可是什麼?」劉冕追問。

    太平公主面露難色的搖頭:「可是人家未必會領情。甚至有可能會把我六皇兄當作是軟骨頭的叛徒,從而鄙夷唾棄他。\\\xiaoshuo520」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世間總有這樣的人,明明得了好處撿了便宜,回頭便忘了施恩之人,轉過頭來還要恨他罵他。」劉冕無所謂地笑了一笑。「但凡幹大事的人,總會招致許多的罵名和非議。我想潞王是不會在乎的,會一往如前毫不退縮。」

    「在不在乎是一回事,事情辦得順不順利是另外一回事。」太平公主彷彿有點不太樂觀。「你可能不太知道。關隴仕族和長安地諸多門閥中,有不少的老頑固——如同裴炎那樣地人。那些人在朝堂上沒有官職和權力。但是在仕人和百姓中間有著很強大的影響力。他們最能推動輿論的風氣。我是在擔心啊……母后要登基,那可是開創千古之先河的事情。這些人,能同意能接受嗎?」

    「不同意不接受,就得死。」劉冕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很肯定。

    太平公主輕歎一聲:「我也知道。會是這樣……但是,盡量還是少死人吧。天官,我們一起幫六皇兄好不好?目的只有一個:盡量少死人。」

    「我能幫上什麼忙?」劉冕笑道,「我和這些人一點交情也沒有。」

    「但是在長安,就數你最有實權了。」太平公主說道,「許多仕族門閥地人,不怕朝廷不怕當官的,但是害怕軍隊和將軍。他們擅長辯論時常把祖宗家法先帝規矩放在嘴邊,如同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不開竅。光憑三寸不爛之舌來遊說恐怕很難。但是如果有你出面……」

    劉冕大呼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扮惡人嚇唬這些人?」

    「是呀是呀!」太平公主咯咯真笑。

    「是你個頭!」劉冕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這種時候我才不要得罪這些人。\\\Xiaoshuo520沒來由的出面當什麼惡人?到時候李唐的舊臣們還都恨上我了我如同賣國賊一般。當日逼迫他們投降太后。」

    「呃……」太平公主一時無語,只得點頭,「說得也是,這個顧慮也不無道理。那些仕人們哪。最是在乎氣節精神這類東西。嗯……為難。反正,我們盡量良言相勸吧!母后要登基已是無可阻擋的事情,希望這時候能少死幾個人才好。」

    劉冕撇了一撇嘴沒的搭話。心中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太平公主如此主動的和李賢站在同一陣營了?幾乎都沒用得著我來遊說嘛!

    「天官,六皇兄到了哪裡?我們應該去拜會他地嘛!」太平公主主動發問了。

    劉冕愕然:「我們?」

    「是啊!」太平公主咯咯的笑,「我們不是應該一起去嗎?誰不知道你劉天官已經是我的男人了,我們就是一體的!」說罷還抱住了劉冕地胳膊肘兒,擺出一副花癡狀。

    劉冕哭笑不得的將手臂抽出來:「別胡鬧。公是公,私是私。別混為一談。從禮數上講。他居長你為幼,的確就該你去拜會他。難不成還要他這個當哥哥的主動來你府上遞貼子求見?」

    「知道啦。我的晉國公!我馬上就去拜會六皇兄,這行了吧?」太平公主撲到劉冕懷裡撒起嬌來,「但你得先疼我一下。」

    「行——」劉冕拉長了聲音,在她臉上波了一口。

    「不夠嘛,還要!」太平公主又將另一邊臉湊了過來。劉冕如法炮製再親一口,太平公主索性將劉冕的脖子吊住,一臉春意蕩漾的笑道:「要不要疼得更徹底一點?」

    「好啊!」劉冕很爽快的一口答應,順手在她屁股上擰了一下。太平公主疼得一下彈了起來,惱羞成怒。

    「哈哈,是不是疼得很徹底啊?」劉冕壞笑地躲閃,太平公主像隻貓兒似地張牙舞爪要來撕咬。

    二人鬧騰了半天終於累了,於是偎在了一起歇息。

    太平公主喘了一陣氣兒,突然說道:「天官,你說……要是母后登了基,會立誰當國儲呢?」

    劉冕的心頭震了一震,一時愣住了。

    立誰為儲?!

    這真是個重大地問題。

    多年前在世的劉仁軌就曾預料,太后有心培養太平公主成為接班人。可是太后身為女兒身要登基已是逆天,真的會有勇氣立太平公主為儲嗎?武則天是以李家地媳婦的身份來登基。想讓自己的女兒也來個如法炮製以武家媳婦的身份來立儲。原本她讓太平公主改嫁給武攸暨,已是進行了一個成功地部署。可是現在武攸暨已經被流放了,太平公主這個武家媳婦的身份已經有些站不住腳。

    如此說來,太平公主已經不太適合被立儲。

    那麼誰地可能性更大呢?

    太平公主看著劉冕一副出了神的模樣。拍了一下他的臉龐:「喂,老公。你說話呀!」

    「哦!」劉冕回過神來,笑了一笑,「太后她老人家的家事,我哪裡知道?」

    太平公主拎著劉冕的耳朵左右地晃:「裝,你就給我裝——你想不到。還有誰能想到?你是不是很想讓我六皇兄被立為國儲啊?」

    劉冕笑道:「這世間的事情如果都是我想就能辦成,那還操什麼心?實話告訴你,我現在根本沒想過這樣的事情。太后都還沒登基呢,就想著誰來奪嫡立儲,不是瞎操心嗎?」

    「防範於未燃,才能水到渠成!」太平公主有點洋洋得意,一字一頓的道,「老公,我要當——皇、太、女!」

    「什麼?」劉冕眉頭一揚,掐住她的臉蛋。「你胡扯些什麼?!」

    「哎呀呀,疼!」太平公主掙脫劉冕的手,甚是調皮的道,「什麼胡扯呀。我是說認真的——我娘能當皇帝,我為什麼不能當皇太女?等我當了皇太女,就是將來的皇帝!到那時候,我就可以擁有最大的權力,不用害怕別人再來算計欺負我——也不用害怕別人再來算計、欺負你了!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直敢。我若當皇太女,就要立你為太子駙馬;我若登基,就要立你為皇后!」

    「我暈!」劉冕徹底無語,抓住太平公主的雙手都不知道說什麼了。還太子駙馬、皇后呢……聽著都彆扭!

    但是劉冕知道……太平這小妞。這回說的可能是認真的!

    「老公。你不支持我呀?」太平公主有點不開心了,躺在劉冕懷裡左右地翻來翻去撒嬌。「我當皇太女有什麼不好嘛?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呀,我懂的事情可多了!若說監國理事,我也不見得會比我的幾個皇兄和母后差。再說了,更重要的是——我還有你從旁相助嘛!」

    劉冕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保持沉默。他一向都忽略了,太平公主原來也會生出這樣的心思來。

    「你……怎麼了?不開心了?」太平公主見劉冕神色有異,擔憂的問道。

    「太平……權力是把雙刃劍。你不要去玩弄。」劉冕說道,「我勸你,盡早放棄奪嫡的念頭。」

    「為什麼?」太平公主也有點不快的坐了起來,認真地說道,「權力就算是雙刃劍,至少也能拿來防身!想當初我離權力遠遠地不想沾碰它任何。結果呢?薛紹就那樣被殘忍的從我身邊帶走了。我不會讓這樣地事情在我身上重演的——我需要權力來保護我自己、保護你!保護我們兩個!」

    「你,你不需要。」劉冕很淡然但是很認真的說道,「你有我就夠了。從現在起,我能保護你,也能保護自己,更能保護我們兩個。」

    太平公主怔了一怔,半晌無語,漸漸低下頭來。

    劉冕沒有去催逼勸說她,這種時候,她需要冷靜和思考。

    「天官……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始終會有些心中沒底。我覺得,只有拿在自己手中的東西才是可靠的。」太平公主說道,「自從薛紹一事後,我變得越來越膽小,越來越感覺到沒有安全感。後來和你到了一起,我日夜都害怕你會像薛紹一樣離我而去!——你知不知道你被綁架到草原的那段日子,我是如何渡過的?我幾乎都要瘋了!我天天像尾巴一樣跟著狄仁傑一起查案,和他一起餐風宿露查看臭氣熏天的屍體!」

    「我知道。難為你了。」劉冕過來將她擁在懷中,「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走上偏激的路子。聽我的話,好嗎?平常心,淡定一點。不要刻意的去苛求什麼。政治這東西,你還是少參與一點的好。否則一陷進來,就會不可自拔。」

    「那我該如何?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特別踏實和安心。但只要一和你分開,我就會好憂鬱、好害怕。我怕我們不能再見面了,我怕別人又會要來害你將你從我身邊帶走……天官,你說我該怎麼辦?」太平公主偎依在劉冕懷裡,輕輕摸著他的臉龐癡癡的問。

    劉冕眉頭緊鎖,心裡的思緒開始翻騰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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