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烈用手指比了比，說道：「如無意外，宋州建行將會給我們這個數。」
「五百萬？」張秋試著猜到。五百萬似乎太少了，幾乎可以說是杯水車薪，根本不足以支持宋州恆星在十二個縣裡同時拓展。
「五千萬！」徐烈說道：「五百萬？只是兩家旗艦店的規模。」
張秋暗地咋舌，信用貸款是無須抵押的，主要是長久以來企業累積的信用額度。只是宋州成立不過大半年的時間，也沒有貸款還款的記錄，雖然還款能力上沒有問題。以宋州恆星現在的贏利能力，一年有大約一億的純利潤，與剛開拓全省代理的新恆星相差不多。但要光想憑這樣就拿到信用貸款，也還是有難度的。
不過時代背景決定了一切。九七年底爆發的亞洲金融風暴，讓中國無法置身事外。銀行利率一降再降，金融機構手裡拿著錢就怕貸不出去，又有寧長明從中斡旋，五千萬的信用貸款自然水到渠成。
「錢馬上就會到帳上，但至於錢怎麼用……」徐烈眼角掃過在坐的元勳，笑道：「當然不能全都花在宋州恆星的擴展上，天演也不會對新舊恆星造成實質性的衝擊。」
固然在場的人都不知道李世鋒的謀劃，有些人對徐烈的話還是不以為然的。例如苻迪，他推了推眼鏡，皺眉道：「烈少是否低估了天演的能力？既然宋州恆星能拿到五千萬的信貸，那天演手裡的錢只會倍數於我們，李世鋒會拿出多少錢來對付恆星，只怕還是未知之數。」
徐烈搖了搖頭：「即使天演全力出招，對我們也影響不大。」想了想，他從筆記本裡調出做好的PPT文檔，投影在幕布上，說道：「五千萬的信貸，其中一部分會用於宋州恆星的渠道下沉，就是縣一級的市場拓展，這並不需要太多的經費。」
說完，肖娟點頭站起身接著說道：「根據我們前期的市場調查，由於宋州地處省北高山丘陵夾雜地帶，十二個縣平均每個縣的人口不到二十萬，除去農業人口外，縣城內的人口不足十萬。以每個縣城兩家店的覆蓋率計算，前期投入大約在八百萬左右。」
「我不久前和電信局的相關部門打過招呼了，」宋超說道：「他們也支持恆星下到縣裡，下面的縣一級的電信部門也會盡全力配合。」
「考慮到意外因素，整個縣一級市場的拓展，大概總資金的預算劃撥會在一千萬左右。」徐烈調出一個表格，說道：「其餘的四千萬，有兩千萬屬於預留資金。」
「是不是先把之前寧市長以市政府名義借出來的部分錢還了？」蕭延官本位思考，想著在恆星遠揚整合時寧長明借的五千萬，想要是能借用宋州恆星的貸款還掉部分，至少能減輕一下身上的壓力。
「那個不著急，」徐烈笑道：「畢竟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這回貸款的時間也是一年，以宋州恆得本身的還款能力，倒不用愁。」
「那其餘的兩千萬？」張秋知道徐烈把自己和苻迪從臨江叫過來，不是沒有原因，多半就在這兩千萬的使用上。
「在招商會上，加盟商的前期預付款和加盟費現在還剩下多少？」徐烈不具體涉及太細節的部分，他把目光轉到張秋的身上。
「加盟費是每年一收，一次性收繳了三千萬，再加購置電腦的前期預付款三千萬，現在有六千萬到帳了。」張秋前天剛跟韋琦統計過帳目，心裡非常清楚。
「各地的旗艦店一共有十七家，除了臨江新增設旗艦店外，宋州暫時沒有開設的必要。以單店四百萬計，加上原來合資時帳面上存下的款項，資金方面沒有問題。」前期張秋和張岑一共投了五千萬資金合資，幾乎沒有動用，除了徐烈買別墅時臨時借用的幾百萬，有些帳目出入外，現金流非常充裕。
「也就是說現在新恆星的帳面餘額超過了一億？」徐烈即使對財富的增長沒有多大的妄想，但突如其來的數字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一億一千萬。」張秋笑道：「當然，其中三千萬還必須在不久後移交到建業電腦的帳上。」
徐烈也笑了。其實因為與蘇建業特殊的關係，雖然一直是借用他的渠道購置電腦設備，但以新恆星現在的能力，直接去與聯想、戴爾各大品牌機商談，也不是什麼大事。
而在招商會後，徐烈與蘇建業有過一次長談，討論的就是電腦購置的問題。五百家店面，三萬台電腦，能夠從聯想拿到什麼樣的優惠，蘇建業也沒有底。除了中央一級的政府採購外，只怕全國都沒有單次能夠出貨三萬台的紀錄。
徐烈遞到各級加盟商上的電腦單價與實際購買價格也會有一些出入，其中的差價也就是恆星利潤的一環。不過徐烈也不想一家公司賺完，與蘇建業各理分髒才是他的真實想法。而蘇建業也能夠借這一次機會，取得更多的發展機會和議價能力。
在深思熟慮後，蘇建業前天收到了各大電腦公司的傳真回函，昨天他就起程去了北京，下一站是上海和深圳。只有面對面的談判，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在今天清晨，徐烈接到了蘇建業的電話，他在那笑著說道：「不出你所料，各大電腦公司在售後服務上果然還不能做到盡善盡美，有些小地方，服務站甚至都到不了。」
徐烈瞭然於心，作為營銷時代，售後服務往往是不被重視的一環，但其實它又是最重要的一環。它直接與消費者面對面的服務，帶來的品牌影響是最真切的。這也就是為何要讓韓蕊成立恆業的初衷。
「多少？」徐烈與自己的乾爹當然不用說什麼客套話，直奔主題地問道。
「聯想最低，市場最低零售價的百分之三十，加上一系列的贈品。」蘇建業沒有繞圈子，他在電腦行業浸淫多年，深知其中三昧，30%已是最大的讓步。
「暴利行業啊。」徐烈說這句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恆星是更暴利的行業，百分之一千的利潤，也難怪連李世鋒都會心動。
「大約一億五千萬里，我們能夠拿到一千五萬。」徐烈把思路拉回到會議上，笑道：「剩下的一千百萬歸建業電腦。而我們的報價會比市場價格低15%，有加盟協議上的白紙黑字，又有實際的優惠，不怕加盟商不屈服。」
張秋也是剛才知道，他深吸了一口，說道：「也就是說新恆星今年一年的回報率將會超過百分之百？」
「肯定不止，」徐烈說道：「如果一個月後十七家旗艦店同時開業的話，十八家店的年回報率應該在500%左右，具體會是多少，我數學不大好，懶得算。」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特別是張秋和苻迪，無論把企業文化說得怎麼樣的天花亂墜，但最鼓舞人心的還是財富，更何況他們兩人在新恆星的股份都不少。
「行了，回到主題，」徐烈不想讓這些人意淫太遠，志得意滿便少了鬥志，「恆星遠揚原來的軟件銷售在這兩個月情況如何？」
蕭延被徐烈的驚艷之財所震憾，此時才回過神來，苦笑道：「自從烈少讓研發人員把精力投入到網絡遊戲和網絡應用上，後續研發跟不上，現在軟件銷售量節節敗退，差不多是最高峰的一半吧。」
「原有的軟件是否走的連邦的渠道？」徐烈問得出這個問題，說明對軟件行業還是非常瞭解的。自從九四年連邦的成立開始，到九八年，全國的地級市幾乎都有連邦的代理商，「買軟件，到連邦」已經成了一句口頭禪。
「都有，除了走連邦的渠道外，恆星遠揚也有自己的軟件銷售人員，主要針對政府和企業客戶。」蕭延有點意外徐烈的熟識，是否寧長明也是因為這樣，才讓他負責重組恆星遠揚的呢。
「好，」徐烈笑道：「謝總上回拿給我的光盤，我已經交予恆星廣告的孫總了，這幾天大約就會送到。」
「恆星在線棋牌遊戲？」謝雲訝異道：「你打算利用連邦的渠道進行發售？」
「嗯，而且不是簡單的發售，」徐烈說道：「由於此次只集成十款棋牌遊戲，後續的遊戲開發和升級肯定還要不斷地利用連邦的渠道。整個發售我的考量大概是，能不能之後的軟件升級全都用以舊換新的模式進行？」
「那不是一丁點利潤都沒有了嗎？」蕭延擔心地說道。
「在線棋牌遊戲的贏利模式不在這裡，」徐烈心裡想著後來聯眾的收費模式，說道：「即使第一次發行，也會用贈送的形式。除了連邦，《電腦報》也會同時發行。」
還有一個考慮是當時的互聯網的下載速度實在是慘不忍睹，這次只有十個遊戲，可在美化封裝後，也有近20M，拿個36.6的貓爬也得爬半天，不知有多少人因為這樣而望而退卻。
「新軟件的免費發行雖然沒有先例，但肯定需要交納一定的費用，」蕭延兩個月來一直在補充相關方面的知識，現在對於軟件業的內幕，還是有自己的見解的，「但應該不會太高，大約在十萬至三十萬左右。」
「費用不是問題，」如此數目的費用即使對於在座的人而言，也只是不起言的小數，「連邦那邊就靠蕭總去聯繫了，《電腦報》，謝總之前與那裡的編輯打過交道，發表過幾篇文章，由你負責。」
徐烈是恆星遠揚的董事長，兩人自然不會有意見。在之前徐烈有過打算收購連邦，一次將它的渠道全吃下。不過深思後，感覺有些小題大做，而且恆星系極速擴張，會讓管理完全脫節。
「我昨天與田文言秘書剛通過電話，」徐烈話說到一半，張秋和苻迪都神色驚訝，他們與政府的關係都較其它人密切，知道田文言有什麼份量。見其它人不明白，徐烈補充了一句：「田文言是王令明書記的秘書。」
在場的人都挪動了下身子，聚精會神地看著徐烈，不知他下面會說什麼。
「省政府將會在十個地級市同時建立工業園區，不同與以往，這一回的工業園區都是以發展高新科技為主，」徐烈眼神凌厲，語調沉穩：「這是新恆星的機會，也是恆星遠揚的機會。」
「工業園區的建設與招商工作將會同時進行，估算一下，開發時間至少在半年以上，」徐烈繼續往下說，「我說的機會是指新恆星將會把網吧開進工業園區內，而恆星遠揚則會以軟件服務的形態同時進駐。」
其實徐烈還沒提到恆業，軟硬件網吧服務一體化，這是恆星系的下一步訴求。省內為了做好遞接國外產業轉移的準備，大興工業園區，佔地皆千畝以上。各種大中小型企業帶來的人流和服務缺口，將會造成另一個巨大的市場機遇。
「複合型的服務業態，」徐烈點開一張圖，畫得不咋地，不過至少能看懂，那是一棟樓房，「第一層的百分之八十面積將作為恆星網吧的服務場所，第三層則歸恆星遠揚的軟件服務區，第四層是恆業的硬件服務區，第五層是管理辦公區。預留第二層，是為了網吧的進一步發展留空。」
在場的人都屏住呼吸聽完了徐烈的計劃，人人眼中無不帶著驚意，看似不相搭的幾大IT業，如果能真像徐烈說的一樣，完美的接合在一起，那對於恆星控股下屬的幾大公司意味著什麼，只怕誰也沒有徐烈自己的感受強烈。
「會不會太快了？」即使是苻迪，也挑不出徐烈方案中的毛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整個恆星系的發展速度。
徐烈眉頭一跳，說道：「只是先提出來，大家可以討論，畢竟實施也是半年後的事了。」
在場的人都相視苦笑，話雖說是半年後，工業園區的開發馬上就要開始，真要做，馬上就得去和省政府裡開發辦的人打招呼，可不是半年後的事。
大家都習慣了徐烈作主，一向跟著他走也沒出過問題，又見他一再肯定，即使心裡有些的想法，也不好在會上提了，大約想之後慢慢再談吧。
「在線棋牌遊戲的正式發行在一個星期後，你們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徐烈最後的一句話是對蕭延和謝雲說的，「要盡快確定發行渠道。」
在帝苑吃過飯，苻迪和張秋就趕回臨江去了，臨走前，張秋意味深長地看了謝靜一眼，接著搖頭苦笑對徐烈說道：「我妹妹還在等著你，不要耽擱太久了。」
徐烈知道他看出了什麼，老臉一紅，點了點頭。
等林肯車揚長而去後，徐烈背著謝靜狠狠地低聲說了一句：「一夫一妻制害死人。」
「你說什麼？」謝靜伸過頭，睜著一雙美麗動人的大眼睛問道。
「沒……沒什麼。」徐烈由她挽著步進了晚風中……
「先開十家，」李鐸望著許婧，欲哭無淚地說道：「你真打算半個月後像恆星一樣弄個宣傳，再一次開業嗎？」
許婧身材比謝靜要高挑，臉蛋上了淡妝，素雅中帶著絲許嫵媚，側著身子時誇張的曲線更是動人，經常會讓大街上的陌生男子心臟沒來由的加速。
「恆星的模式是走不通的，大小姐，」周寧昌的目光猶如剛從局子裡關了幾年後放出來的犯人，閃著綠光，「要我說，還是直接把徐烈給做了，快捷。」
本以為李鐸來了，天演來了，日子好過了，沒想到兩個月下來，依舊被徐烈壓得翻不了身，讓周寧昌身體內混偏門時好勇鬥狠的血液沸騰起來。
「不行，」許婧正眼都不瞧周寧昌一眼，她想不明白姨父為何要選擇他作為合作對象，就算李鐸瞎了眼，你李世鋒在商場打滾多年，難道也瞎眼了？
每一回坐在周寧昌的辦公室裡，這個粗俗的男子都讓自己噁心，許婧微微抬了抬手，面容肅然，說道：「犯法的事，絕對不做。」
周寧昌沒有反駁他，心裡卻嗤之以鼻，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最直接的辦法，你許婧、李鐸自持身份不屑去做，我周寧昌可是一窮二白起家的，我不怕，大不了再回鄉下種田，周寧昌在心中暗想著。
「再推遲半個月就至少要到七月十日後了，」李鐸倒也不是全然無腦，投入產出的關係他還是清楚的，「四十家店同時開張聲勢雖大，但想壓過恆星之前的風頭，我沒把握。」他對父親派許婧過來，非常不滿。
許婧是自己的表姐，生得如花似玉，嬌艷無雙。但無論從關係上，還是姑父許江那面，都是動不得的主，真是「飽死眼睛餓死卵」。再加上她一來就把自己架空，李鐸現在也就只能動動嘴皮子，實權旁落。
「我會邀請一些在國內都算有影響力的明星過來助陣，」許婧嚴肅的樣子也別有一種風情，她曾經在香港中文大學做過交換生，有李世鋒的助力，頗結交了一些能夠上抬面的港星，「相信不會弱於當年恆星的聲勢。」
李鐸無奈地攤開了手，周寧昌也是一副無語的模樣，許婧一意要往那個方面走，她身為天演的代言人，兩人是沒法阻擋的。
「那……就依婧姐吧。」李鐸名義上還是天昌的總經理，不過這話說得就一點底氣也沒有了。
許婧點頭，推開大門走了出去，在周寧昌的辦公室裡多呆一秒鐘，都讓她覺得自己身體裡多了一些俗氣。
「你剛才提到的事……」等許婧走遠了，李鐸突然坐直了身子，低聲向周寧昌問道。
「李公子是指……？」周寧昌用手做了一個切的手勢。
「有沒有把握做到萬無一失，事後不保留一點證據。」李鐸舔了舔舌頭，心臟劇烈加快。這種事他是第一回干，難免不會有一些顧忌。
「嘿嘿，李公子，你放心，絕對沒有後患。」周寧昌瞇著眼笑起來，其中的寒意連遠在電梯裡的許婧都感受到了，她不禁拉了拉衣領，望著空無一人的電梯，搖了搖頭。
李鐸搖晃著手中殘餘的半杯紅酒，陰冷地笑道：「徐烈，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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