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遍天下 正文 第86-90章
    八十六。戲裡戲外

    終於等到我斂財的關鍵時刻,我激動的心情無以比擬,偷偷拉開圍幕,往台下一看,嘿嘿,人真不是普通的多啊!燭光映在杯子瓷器玉石首飾上,璀璨了夜,琉璃了臉,讓台下的男男女女都在等待中興奮不已。

    看看這位老奶,一笑,僅能露出兩顆陪伴她多年,仍舊監守崗位的老黃牙!你千萬不要企圖查她臉上的皺紋,眼睛不累吐血你!別看人家又老又單薄,那小身板就像某地的干屍,仿佛一根指頭就能戳出個窟窿來似的,但人家眼神那叫個精神,在淫亂中透露著**,在**中包含了淫亂!上眼皮已經搭到下眼皮,卻硬是從中間部分擠出一股色瞇瞇的精光!此乃‘鳳國’一絕是也!

    更絕的是,此千年老怪干樹杈的爪子,正顫顫微微的伸進旁邊一嫩鴨鴨的裡懷,蹂躪著嫩鴨胸前的兩粒小果實,一邊哆嗦一邊淫笑著啃向那鴨鴨的嫩臉,只覺得嘎巴一聲,千年干癟老樹妖的嘴緩緩從嫩鴨鴨臉上移下,搭著的眼皮抖動,嘴角抽筋,樹杈爪子像過電般伸到自己口中,掏啊,掏啊,掏了半天,終於捏出顆老黃牙,一寸寸送到自己眼睛,深情的凝視著……

    我不禁感歎,賣藝也不好賣啊!光是此等視覺沖擊力,就夠我隱忍地,但我有一不怕苦,二不怕傷,三不怕犧牲的精神,因為……你們在我眼裡,都是活著的銀票,為了我娃遍及全國的美好願望,老娘忍了!

    將簾子放下,回過頭,一臉賊笑,眼中的光芒已經變得迷離,仿佛看見了無數銀票向我砸來,哦,票票,來得更猛烈些吧!

    跑到後台,看見阿爹,一把扯了過來,得意的晃動著肩膀,指了指若熏紅依綠意:“看見沒,我們全家老小共創妓院事業,還能有個不火?嘿嘿……”

    阿爹忙推脫說自己忙,轉身溜了。

    那三位寶貝則滿臉黑線,嘴角抽筋的看著我。

    我挑挑眉,三人開始不情願的換衣服。

    當我們站在舞台幕後,我口水嘩啦啦地在若熏紅依綠意身上掃來掃去時,手也不老實的東摸摸西捏捏,三個人呈木頭狀,表情各異的看著我。

    紅依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賈……絕……色!也許不從這裡找線索,也可以……”

    我吼:“這麼點小磨難就把你報仇的熊熊烈火撲滅掉了,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給我挺住,聽見沒有!”

    “……”紅依無語,只是眼一翻,差點跟世界說拜拜。

    綠意扯扯我的袖子,小聲道:“絕色,綠意不想她們看我……”

    我吼:“我就是要她們看!讓所有人嫉妒我家小綠意靡麗動人!我們賺著銀票,跳著唱著,多好的生活!給我挺住!”

    “……”綠意沒有再說話,小身子卻輕顫一下。狠咬下唇,以堅定的目光,望向我。

    若熏明媚的大眼眨來眨去,眼淚含在眼圈裡的樣子別提多惹人憐愛,最後,還是小心的喚道:“吟吟,這……這……”

    我吼:“給我憋回去!敢哭出來把妝弄壞了,就扒了你的衣服,讓你裸跳!”

    我最後一聲吼,把阿爹顫巍巍的吼了過來,對我說一切准備妥當,馬上可以開始,然後噌的想消失,卻被我一把扯住,笑問:“阿爹覺不覺得我更適合當老鴇啊?”

    大爹一驚,我笑得更得意:“放心,我不會搶你飯碗地,只不過等會兒結帳的時候痛快點,若你少算了我們的七成,咱就得好好聊聊天嘍。”阿爹忙誠懇的點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仿佛從沒有來過。

    咚咚的鼓點傳來,就像敲擊在人渴望的心靈之門,異域的曲子響起,婉如銀蛇纏繞。水霧緩緩升起,朦朧了心思,迷醉了人眼。

    緋紅的錦幕緩緩拉起,留下四片透明的薄沙,紅黃綠白,若四色的鵑絲流光異彩。歡場裡已經熄了燭火,此刻唯一瑩亮璀璨的地方,就是舞台。

    當錦幕拉起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渴望透過單薄的朦朧,窺視裡面更多的旖旎風光。

    隨著《莫呼洛迦》曲子的誘惑節拍,歌聲響起的瞬間,那四片薄紗背後的身影妖嬈地纏繞在鋼管上,充滿誘惑的舞動著,動作猶如爬行在人身上的靈蛇,摩擦間都是引人墜落的誘惑風情。

    “別歎息色是空空是色色變空啊空變色

    末世摩登伽此刻不變色

    是美色出色生色問誰可以不愛惜

    唱出惜色的歌摩登伽正是我

    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諦摩訶

    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諦摩訶

    天龍男一曲婆娑心眼中了魔

    盡我角色意識美色來請你愛惜

    良夜又逢末世人珍惜今宵記住我……(詞:徐克黃霑)

    薄沙突然被拉入手中,手指沿著邊緣拉扯著,擋在面前,僅露出兩只嫵媚勾魂的風情美眸,向台下一掃,引來無數倒吸氣聲。

    彩紗的一端突然飛起,緩緩飄落到台下,在引起一部分人激烈爭搶的同時,也成功的讓另一部分人,張大了嘴,呈呆傻狀,兩眼發直的看著台上的四色淫狐。

    紅的火辣,黃得純真,綠的靡艷,白的**,四狐緊緊貼身的短小上衣,點綴了無數同色系的鑽飾,舞動間如蛇片粼粼絢彩。袖子僅到胳膊關節處,蓮花藕臂上,戴滿了各色手鐲,晃動間流光異彩,清脆可聞。

    低腰的裙褲,將誘的小肚臍展現在外,而肚臍周圍在畫上了蔓延的圖騰後,又貼上了各種顏色的鑽飾,本應同樣展示的後腰,卻被一條條晶瑩的珠鏈從短衣邊緣垂釣到低腰褲上,一搖一晃間充滿虛幻般的誘惑。褲裙腳脖處被系了起來,呈現漂亮的燈籠狀,修長美腿若隱若現,引人無限遐想。

    這其實不是我的初步構想,我多想全方位的展現一下我性感的小蠻腰啊,可惜,那三位親親寶貝大人在第一次同仇敵駭,威脅我說:若敢將後背給外人看,就別想我在碰他們!我當下保證,後背的月亮大火鳳,絕對是自家寶貝的私有產物,打死也不外露,才穩住了險些失火的後院。

    我們唱著異域風情的歌,載滿了磁性的誘惑,淺唱低吟間若柔軟的鵝毛撩撥著人本就不飄忽的心智。紅黃綠三狐旋轉著圍繞到我身邊,我一個旋轉,纖手若蛇蜿蜒,滑過黃狐的面夾,轉身間將腿抬起,勾在紅狐的腰身,緩緩下滑,聽見台下此起彼伏的濃重呼吸,我嫵媚的一笑。

    在叫好聲中,鮮花若淫雨般飛向我們……

    眼神交匯,身體輕擦,我們用肢體舞動著愛戀,我們像蛇般弱若無骨,像狐狸般魅惑著眾生。綠狐鑽進我懷裡,我的手在他身體前抱圈下移,形成了曖昧的旖旎。

    身形不穩,若醉酒,若瘋狂,我們一起旋轉,飛舞,糾纏,若狐兒般私磨,若蛇般糾纏,在鮮花中,旖旎了一場春夢……

    我想,今夜我們賺翻啦!哇哈哈……!

    一曲完畢,若磅礡大雨般的鮮花迎面撲來,樂得我蹲下拾起一朵,起身後打算來個經典的騷包造型。也許是演出太成功,我太出色,人剛從地上站起,還沒有站穩,就被沖上來的某人吻了個火辣熾熱!

    這……這……這粉絲也實在是太熱情了吧?幸好是男子,要是女的,我哭都找不到地方。

    我慌亂的推著他,嘴裡嗚咽道:“你……你交費了嗎?你……你……你就親!”

    他吻得急切而執著,趁我說話的功夫,舌頭似蛇一樣,滑進我口中,若狂風一樣,掃食著我每一片柔嫩。親啊,親呀,唇啊,舌頭呀,牙齒啊,把我僅剩的一點藏在牙縫裡留到半夜餓時才肯舔吃的細小干糧全部過度到他的嘴中!有點過分哦!我嗚嗚了半天,終於在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得以呼吸。

    我虛弱的大口喘息著,瞪向那亂親我的人,這一看,頓時覺得心魂亂飄,一見傾心,小心翼翼,心花怒放,心亂如麻,心驚肉跳等等,真的,什麼感覺都有,亂成了一團麻。

    他既深情又激動,即愛戀又氣憤,既那樣又這樣的凝望著我,就仿佛我是他遠隔千山萬水的愛人。那狹長的鳳眼裡縈滿了激動的水霧,仿佛輕輕一觸,變會有清淚滑出動情的晶瑩。而他,竟讓我覺得無比熟悉,仿佛就生長在記憶的錦盒了,只不過此盒子被丟失了,無從找起。看著他,我有絲辛酸,有絲期盼,有絲迷茫,有絲心疼與渴望。

    那有著美麗弧線的唇微顫,承載著萬千深情,混雜了興奮與激動的喊了聲:“弟弟……”再一次被他緊緊擁入顫抖的胸膛,狠狠的吻住。

    “我……嗚……”別別別別這麼熱情,我我我我我有點受寵若驚,你你你你你你別這麼親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不是你弟弟!

    哎……場面突然變得混亂,若熏閃身突襲而來,卻被突然出現的護衛擋了回去,紅依綠意神色復雜的看著我,而我這邊仍舊吻得昏天暗地,焦急中,我抽出嘴狼嚎了一嗓子“都TMD給我住腳!別踩我的花!”就又被眼前的人死死纏上,吻得那叫個**!

    八十七。‘聚’離

    不行,不行,次吻太霸道,上人不來氣了,我要暈了,真的要暈了……

    我身體一軟真的趴在了那人身上,那好聞的檀香味道竟讓我覺得無比的熟悉,很安心,很舒服。他緊緊摟著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其實,大哥,我真的比你還虛弱。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鳳眼飛揚,神采奕奕,勾起噬人心魂的邪媚笑容,聲音沙啞的在我耳邊呵著曖昧的氣體:“弟弟,你很不乖,知道嗎?約好十天後‘祈福橋’見,你卻讓我等了一百一十九天!你說,要哥哥怎麼罰你?”

    我身體僵硬,有著說不出的心痛與不忍,仿佛看見了‘祈福橋’上飄渺的那抹粉色,如此的期盼,如此的守侯。

    “我們說過,你要離開,可以。但要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我會一直等,一直找,你怎麼忍心?弟弟,我一直不相信你會死,因為你沒有說過,不要我。”他的呢囔瑟縮中帶著堅韌,就像一種力量,扣擊向我的心房……

    情感的纖維似乎伸出小手想要安撫他,想要告訴他一些話,只是那話,我自己竟聽不懂,說不清,道不明,我抬起小臉,看向他狹長的鳳目,望進他深深的愛戀,隱藏的驚恐和明顯的喜悅。他輕輕勾起嘴角,露出個傾我的笑,抬起修長漂亮的手指撫上的我鼻梁,緩緩下滑,落搭唇畔:“弟弟想哥哥了嗎?”這一刻瞬間,我有片刻的失神,感覺一陣眩暈,好一張邪媚的臉,若桃花之妖,簡直是在勾引我嘛!

    當他飽滿的指肚輕撫在我唇上,我下意識的想含住,卻還是用力的一咬,想讓自己清醒清醒,含糊的吼道:“我是你親姐姐!”別以為你好看得讓我心癢癢,我就不捨得咬你,怎麼總叫我弟弟?神經不好?

    他呼吸一緊,隨即用寵膩的目光看著我,手指頭也不往回收,在我的貝齒裡,輕挑地勾引著我的小舌,人隨之趴到我耳邊,呵著氣:“就這麼想我?弟弟好熱情。”

    我突然張大的口,使他手指頭劃出,還順道勾走了我口中一條晶瑩的銀絲。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鳳眼邪媚一瞟,張開性感的唇,深出粉嫩的舌尖,將那根粘滿我唾液的手指伸到了自己口中,舔吮著……

    我腦袋轟然一亂,細嫩的臉皮開始燃燒,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呢?呢?呢?呢?呢?

    大張的口,再次引發了一頓纏綿的吻,當然,是他自己在哪裡舔吮攪動,我充其量也就一配角,卻不知道為什麼推不開他,只能無力的趴在他身上,承受著他濃濃的思念……

    當他終於良心發現的放開我,我卻又開始貪戀起他口中的味道,甩了甩頭,聲音不穩:“我真的是女扮男裝,真的不是男人!更不是你弟弟,不信……不信……不信你看看。”我挺了挺比較有料卻被裹上的胸脯,很誠懇的看著他。

    卻見他那蜜色的肌膚上飄過了兩朵漂亮的紅雲,這人也會害羞?

    見他不語,我有些不捨,但也沒有辦法,必須告訴他實話,萬一人家喜歡同性,等我們吻啊,摸啊,床上滾的時候,他突然顫抖而怨恨的指著我的下體,尖叫一聲:啊!你……你……你居然沒有鳥兒!人家可是專業做小受地!

    狠狠心,挺挺胸,一咬牙:“你摸!我是女地!”

    他臉又是一紅,狹長的鳳目赤裸裸的凝視著我:“弟弟勿急,晚上哥哥定當盡力……”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道:“我靠!我都犧牲這麼大了,讓你摸,你就摸,別跟我整那套虛偽的不革命思想!你不摸,可別後悔!反正我告訴你,我是女人,不是你弟弟,請你……啊……你TMD非禮我!”在我以為他不摸的時候,放松了心情,收回了硬挺的胸脯,卻突然被他抓住了!

    而他,居然一臉的羞澀,好象在說,大白天的,你怎麼這樣猴急啊?怪怪!我啪地打掉他的手,怒吼一聲:“你給我下去!要麼認真看節目,要麼買花砸我!嗚……”又被吻了。

    他邪美的鳳目挑起,對我眨了一下眼睛,魅聲低語道:“全聽弟弟的。”臨下台前突然回過身子深情的凝望著,珠唇微張:“一直守著你,再也不分離,啵……”再次被親。

    桃花妖和他的護衛隊下去後,我看著若有所思表情各異的三只狐狸和台下一臉茫然的觀眾,挺挺胸脯,提提氣,微笑道:“這就是我們今天送給大家的第一份驚喜!其實,我們不是四色淫狐,而是五色淫狐!剛才那位,就是我們的哥哥粉狐!請大家給他點掌聲,謝謝他的動情表演!”在我的帶動下,大家開始淅瀝嘩啦的鼓掌。

    我高呼道:“喜歡我們兄弟,就用鮮花砸我們吧!”無數的鮮花開始往台上飛,我張開懷抱,一臉陶醉的笑,都是銀票哦。

    “現在是自由點歌時間,每首歌曲只收一千兩,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您可以點歌祝福您的朋友,也可以點歌送給自己。而且,我們五色淫狐保證,此歌一定是您所未聞的,絕無雷同!”如果你們都是穿越來的,那一定是:如有雷同,實屬巧合了。

    我聲音剛落,一老色鬼就顫巍巍的淫笑著,拿起一把銀票,向我移動過來。我仿佛看見一座小金庫在平地晃動,心情已經很不能形容。但那小金庫說的話,實在讓人不能苟同,她淫笑道:“你們五個淫蕩的東西,大人我全包了,今晚就一同服侍……啊……”

    伴隨著小金庫淒慘的嚎叫,一抹淡色青衫如孤單的魂般飄然而至,我的呼吸突然被扼止,心在剎那間痛得不能自己,眼落在他蒼白的臉上,撫過他冰白的唇,就是不敢對視他的眼,心中某個地方竟然開始哭泣……

    我將目光轉移到地上那個沒有一丁點血痕,卻不知是死是活的小金庫上。也許,在大家的眼裡,那個小金庫只是被點了穴道,但我卻莫名奇妙的知道,那個人,已經無法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頭也不抬,強拉扯出個笑容,向那一攏單薄青衣的人問道:“請問這位公子想點什麼歌,送什麼人?”

    那單薄如翼的身體微微一晃,若水中浮冰,旋轉著快速下沉,末入了生命……

    我心髒突然糾結,更是不敢看他的眼,一直不敢看。

    一切變得無聲無息,但我卻知道他沒有走,因為那數不輕的痛似乎在蔓延,無止盡的蔓延……

    我想逃,真的想逃!可我的腳卻生了釘,成了石,只有心在掙扎,變得澀楚。而這種痛,已經讓我無法承擔,恍惚的一笑,尋了個缺口,輕聲唱道:

    “是誰導演這場戲

    在這孤單角色裡

    對白總是自言自語

    對手都是回憶

    看不出什麼結局

    自始至終全是你

    讓我投入太徹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劇

    何苦給我美麗

    演出相聚和別離

    沒有星星的夜裡

    我用淚光吸引你

    既然愛你不能言語

    只能微笑哭泣

    讓我從此忘了你

    沒有星星的夜裡

    我把往事留給你

    如果一切只是演戲

    要你好好看戲

    心碎只是我自己……

    《獨角戲》詞:許常德曲:季忠平”遍遍吟唱,直到嘴裡發鹹,我才知道,某種晶瑩已經滴落紅塵裡……

    吸吸鼻子,傻乎乎笑了笑,轉身,逃似的打算奔出歡場。

    “啊……”一陣眩暈,撞到了石牆上,我疼得呲牙咧嘴,剛想發做,腰被人用力攬住。然後,一只帶著薄繭的大手輕撫上我的額頭,驅趕著我的頭暈。那粗糙的觸覺讓我覺得既安心又熟悉,又有了想哭的沖動。

    也不管三七二十幾,撲進他寬厚的懷抱,就是一頓啃咬,撕鬧,不覺間淚如磅礡大雨下。錯綜復雜的感情混亂,讓我理不清,道不明,而此刻仿佛只有這寬厚的胸膛能任由我發洩心中彷徨的種種恐慌,那結實的懷抱仿佛就等著讓我倚靠,一直等著,等著……

    石牆任我發洩著情緒,等我鬧夠了,哭夠了,才驚覺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地失常,真是讓在坐的嫖客,又看了場生動的好戲。頭一痛,臉一紅,剛想繞過他,繼續逃跑,腰卻被那石牆鉗住,我不解的抬頭,眼睛瞬間失去焦距,好一張生動的男人臉!

    鬼斧神功的雕刻,純正的陽剛男人氣息,剛毅的下顎,古銅色的肌膚,緊緊抿著的唇,深情的眼卻載著洶洶怒火!!!

    不是吧,我今天一定是發騷了,不然怎麼看誰都覺得是深情呢?驚慌,絕對的驚慌;心亂,絕對的心亂;彷徨,絕對的彷徨;無助,絕對的無助!而那抹內心深處埋藏得自己都找不到的竊喜又是怎麼回事?我想,我離瘋不遠了……

    眼睛一轉,看見亂認弟弟的桃花妖,此刻正面色不祥的向我走來,眼裡的東西仿佛要把我燃燒成灰燼。

    再轉!紅依綠意若熏神情各異復雜紛亂的看著我以及我身旁的一大票人!

    再轉!那青衫男子仍舊矗立在舞台的一角,身形恍惚,仿佛隨時會隨風而去,化成千年冰河裡的一滴青淚。是的,我始終不敢看他的眼,我在怕,而到底怕什麼,也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再轉!青衣男子身邊,赫然立著一位深色藍衣的男子,正用混雜了心疼與愛戀的目光凝視著青衫男子!而他的那種目光,讓我非常的討厭,可以說已經達到了某種想垛了他的沖動!

    再轉!“啊……”一聲慘叫從我口中滑出,脖子嚴重扭傷,抽筋了!

    卻見四處奔波而來的人馬,我當下心驚,身子在空氣中,滑出優美的浪線,眼前的人影全部在晃,人無聲無息的倒地,昏了……

    我是真的昏了,絕對的昏了,以至於別人搶著抱我,不小心弄疼我,我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可……

    “不許打架!”我怒吼,然後接著昏,這些人太不懂得照顧病人的心情了吧?竟然為爭著抱我而打架!不可原諒,必須教育!

    “等等,等等,抱我的時候要溫柔點!O?不然換人!”搞什麼?當我麻袋嗎?這麼粗魯?我再昏……

    “對了,紅依,等我醒的時候,要吃**鴨肉卷……”肚子有點餓,先交代一下,接著昏吧……

    “呀!那個叫我弟弟的,你別借著我昏的機會卡老娘油水!小心我詐屍扁你!”真是的,要卡油水就再深刻點,別都是小動作,讓人不爽!啊……我馬上徹底昏了,別急……

    “……”看,我說自己昏了吧。

    “……”我沒有騙人吧?我都不說話,不詐屍了。

    “停!那個穿黑衣服的帥哥,你腳底下有一枚銅子。”虧我眼睛好使,不然就是別人的了。

    “靠!你不把我看見的銅子放我手上,讓我怎麼繼續昏迷!”我怒了,這年頭怎麼什麼樣的人都有啊?太愛占小便宜了!

    “……”穿黑衣服的人把銅子放到我手中,使我繼續昏迷中。

    “……”持續昏迷中,直到紅依將我最愛的**鴨肉卷上來,我才閉著眼睛享受著綠意的柔手服務,張著嘴巴,吃著美味,身體仍舊處於昏迷狀態。

    吃著,吃著,竟然昏了過去,不,是睡著了,是因為真得心大,還是因為某種逃避的潛意識本領就不可知了。

    八十八。鬼啊!

    一覺醒來,已經是新的一天,而且絕對是最新最新的一天,也就凌晨三點左右。

    我打著哈氣,迷迷糊糊,晃下了床,找水喝。

    只聽……

    “嗯……”

    “哦……”

    “呀……”

    “啊……”幾聲怪叫,震得我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砰的一聲,窗戶大開,又是砰的一聲,窗戶關緊!只覺陰風乍起,無數的黑發就像地獄裡惡魔的靈魂般,蔓延飛起。仿佛隨時會鑽進我的喉嚨,吸取我的血液。若干雙腥紅的眼睛,正如狼似虎,蘭瓦瓦綠熒熒,淌著血紅鬼淚的盯向我!陰森森的白牙,恐怖的呲著,仿佛隨時會咬向我的血肉!天啊!那身子居然都是飄啊飄地,晃啊晃地!親媽啊,我見鬼啦!

    一個高躥起,按住自己不強硬的心髒,瘋了似的在屋子裡彈跳著,躲避著他們伸出的魔爪,卻總會撞上涼涼的東西,或是嗜血的發絲!我的腿打著顫,卻不肯停下,顫抖的聲音飛快的大喊:“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顯神靈!小鬼餓神,別擋道,小心把你們都滅掉!跟我裝,干受傷;跟我扯,干出褶;牛B哄哄,腿打折;再嚇我,全骨折!惡靈……散去!”

    隨手將摸到的水壺狠扔了出去,應聲,黃鬼倒,我笑,原來鬼是怕人滴!我一得意,身子也不抖了,精神上也不怕了,自信的小雲彩又飄了回來:“哼!想嚇你姑奶奶我,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兩的道行!”

    一腳踹在紅鬼身上,威脅道:“要魂,要財?趕快把你們知道的金銀珠寶藏匿的地點告訴老娘,不然,打得你閻王都落淚!”

    一把抓過旁邊顫抖的小綠鬼,薅到自己面前,陰森森的一笑:“你!去叫上來幾個絕色的美男鬼,來陪我喝喝酒!敢耍我,嘿嘿,把你買給地下小倌府,讓你靠屁股生活!快去!”一把推開。

    腳踩著紅鬼,勾勾小手,旁邊的粉鬼就點頭哈腰地飄到我面前,我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下回招子放亮點,你姑奶奶我這裡也是你們敢來鬧的?實話告訴你,沒什麼,姑奶奶我閻王店裡走一圈,閻王老子都要親自當三陪!”一腳將粉鬼踹出:“MD!晚走一步,都炸了你們下酒!”

    我又是一頓張牙舞爪,看著他們都恐懼的瑟縮,我滿意的一笑,大吼一聲:“今天就放過你們,以後別在姑奶奶我方圓五百米之內出現!就我這雙招子,方圓五百米以裡飛過去的蒼蠅是公是母我都分得出來,你信不?更別說你們這幾個小鬼!滾!”吱溜鑽進被窩,繼續睡覺。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沒有聲音,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我開始在被窩裡發抖,牙咬得咯咯做響,身子縮成一團,汗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硬撐場面,真是他血奶奶的辛苦活。

    “賈絕色!”一聲狂吼!

    “啊!”一身哆嗦,狂抖!

    “你給我出來!”紅依一把掀開我的被子。

    “嘿呦我地爆龍祖宗啊,你可嚇死我了!”我一個前撲,竄進紅依的懷裡,努力平復著自己過度害怕的情緒。

    嗉……蠟燭亮了。

    我一驚,只見床邊一圈人滿為患,那是黑壓壓的一片,不過,卻也是美得黑壓壓一片。每個人的表情那叫一個綜合豐富啊,有忍笑的,有驚喜的,有痛苦的,有疼惜的,又大笑的,有吃痛的,有可憐巴巴地!而我開始追憶起痛苦的回憶,只覺得臉發騷。

    “弟弟,你這又是唱得那出啊?”邪美的桃花妖往我身上一靠,胳膊一收,將我的手從紅依的腰上拉下,捆到自己懷裡,對著我的耳朵就是一頓呵氣。

    “你怎麼還沒走?你怎麼還跟我叫弟弟?我們……很熟嗎?我……”我開始連發機關炮。

    “噓……弟弟別這麼對我,可會傷心的,我們之間原本就很‘熟’很‘熟’,只不過你現在失憶,把我忘了,不過,不用擔心,我們還會慢慢‘熟’起來的……啵……”耳垂被他吻一口,我身體一僵,臉布紅雲。也不知道這人是超級聰明,還是獨一無二的笨蛋,竟然說我失憶了。

    顫聲回道:“拜托,你別把‘熟’字咬得那麼狠好不好?”聽得我這個臉紅心跳。

    桃花妖剛想搭話,若熏就躥了過來,往我身上一靠,用委屈如麋鹿般的眼睛看著我:“吟吟,你看,我的額頭都被你拿水壺打腫了。”他拉扯著我,讓我看他紅紅的額頭。

    我好不容易掙脫出手,下意識的伸手給弱熏揉著,嘴吹著氣:“不疼,不疼,誰讓你們扮鬼嚇我!”

    紅依語氣不善,臉色更不好:“誰想嚇你了!是你自己下地踩到我們肚子上!”

    我笑嘻嘻道:“是你們耽誤我腳落地了,好不好?我沒有讓你們負責賠償我嚇傻的神經,就算你們好運了,知道不?”

    若熏關心的問:“吟吟,還害怕嗎?”

    我挑眉反問:“我有怕過嗎?”

    幸好若熏深懂我心,只是顫抖著肩膀,咧開水潤柔唇,保證道:“沒有,絕對沒有怕過。”

    我這個開心啊,剛想撲若熏,桃花妖就輕點起我的鼻子,狹長的鳳眼好笑的瞇著:“也不知道是誰?打鬼的時候,生龍活虎,一鑽進被窩裡,就顫抖個不停?這是樂呢?還是嚇的?”

    “放屁!我能是樂的嗎?明擺著……呵呵……錯了,我從說行嗎?喂,你們別笑啊,別笑了!我那不是拉大旗做虎皮嗎。就像打架先碎個碗一樣,能把對方鎮住,就成了,鎮不住,就慘了。這可是我獨一無二的闖江湖法寶,要不是看在咱哥們幾個比較鐵,我才不會說呢!別笑了,你們不感動嗎?”掃眼看似很和諧的眾人,看來沒有人感動。

    我歎了一口氣,仰了仰頭,望著一屋子的美男,不禁在心裡佩服起此身體的前任靈魂,真乃牛人是也!歪著頭,掃掃這個,看看那個,想了想這麼多的超級絕色小爺,應該算是大財主級別了吧?但我真的沒有那麼多銀票養這麼多的人!雖然,每個都是這麼極品的絕色,可……總不能讓大家跟著我餓肚子吧?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件事實,這件事放到我心裡,我會覺得很難受,就如同偷了人家的東西一樣,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不安的看了眼眾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件事,我想……我應該和你們說說,但你們一定要保持冷靜。其實……其實……其實我不是你們喜歡的人,我……我只是一個游蕩的魂,不知道怎麼就穿越來了這裡,正好附在此身體裡,我叫賈絕色,真的不是你們的愛人。即使你們不能接受這殘忍的事實,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你們覺得把我捏死,你們的愛人就會回來,就來捏吧,不過,親手殺死和自己愛人一樣的臉,是一輩子都會做噩夢地,你們一定要冷靜啊!”一口氣把該說的話說完,轉身躺在了床上,裝木乃伊。

    脖子上突然多出兩只手,冷颼颼的聲音,陰森森的問:“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我心一驚,眼淚唰唰地往下流,卻不敢張開眼睛看,只能顫抖著唇吐出了心裡話:“如果還有投胎的機會,我還來‘鳳國’!”心理卻想著,我今天終於徹底明白了一句話的真正含義:坦白從寬,把牢底坐穿;抗拒從嚴,頂多半年!我就不該坦白得如此徹底,我實在是太信任這幫混蛋了,果然都是只有臉沒有思想的家伙!

    “然後呢?”那個聲音接著問道。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啊?哦,對了,綠意紅依若熏,你們三個等回兒去把咱們剛才傾情演出的帳目結了,告訴阿爹,少算一個子,我都從地獄裡蹦出來咬死他!銀票你們就留著吧,逢年過節給我多燒點紙錢,越多越好,我不嫌棄背著累人。如果……如果有閒心,也可以給我扎幾個美男,就按這屋子裡男人的樣子,一個個扎吧。”紙錢嘛,我要用來賄賂地下領導,希望混個特批條子,讓我投胎來‘鳳國’,繼續禍害如此生動的人間!至於為什麼要扎著他們摸樣的男人,那還不是因為人家長得確實好看嘛,這一點不能否認。

    那個邪媚中帶著笑意的聲音繼續問道:“然後呢?”

    “我靠!你還有沒有完?”我噌的從床上彈起,一把推開掐住我脖子的桃花妖,怒吼道:“你丫地,有病是不是?然後?然後?然後個沒完沒了!好人也讓你折磨死了!你TMD就別嚇我了,成不成?實在不行,你給快豆腐,讓我自己撞死得了!”

    那挑花妖突然邪媚的一笑,應該說非常勾魂,非常好看,我卻被氣得七竅生煙。反正都是死,我就拉一個陪著的!打定主義,向他撲了過去,一拳揮之:“讓你折磨我,折磨我,老娘做鬼也不放過你!我半夜去給你上演鬼故事!嗚……”他一個返撲,將我壓到身下,一頓熱吻。

    我蔫了……

    八十九強求不得是幸福

    沒有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若熏寶貝也撲向我……

    我想,這回,我定然是被活活壓死地!卻不想若熏是以善良的天使形象出現,頭帶光環來解救我的,頓時,讓我感動得眼淚汪汪,直看著桃花妖與天使寶貝打到了一起。

    一屋子的人,就這麼表情各異的看著我,看得我這個不自然,順手扯過一個大枕頭,打算對若熏寶貝實施援手,對著桃花妖的腦袋猛飛了出去,結果,直接砸在了若熏頭上,他哎喲一聲,飛奔向我,抱著我說:“吟吟,好痛!”

    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揉著他的頭,歉意道:“打錯了,打錯了,手法失准,手法失准。”

    桃花妖眼神不善的瞥了眼若熏,也踱了過來,坐在床榻旁,伸出修長的手臂,親暱地攬住我的腰,硬是將我從若熏懷裡拉出,捆入自己懷裡,曖昧的在我耳邊低語:“弟弟就捨得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氣不順,回手,一拳揮之。

    “嗯……”他悶哼一聲,中招,我樂。

    若熏見縫就插的又膩了過來:“還是吟吟對我好。”說完,還似挑釁般的對著桃花妖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

    “對你好?我被人掐,被別人嚇的時候,你跑哪裡去了?我打!”兩指掐之,若熏哎喲一聲,整個人開始往我懷裡縮,惹得我大女人情節瘋狂生長,繼而滿意的咧嘴一笑,又瞪了瞪一臉黑線的另外六人,一不小心瞥了眼那青衣男子,剎那間,只覺得心痛,莫名的,卻又鋪天蓋地的心疼。忙轉開頭,硬聲道:“我都說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什麼愛人,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桃花妖狡詐的一笑:“沒有關系,你當你自己好了,我依舊喜歡弟弟你……”以下省略兩萬字。他熱情高漲的給我講解了,我們曾經是如何愛得海誓山盟,什麼大河啊,大海啊,大江呀,大浪地,外加小溪湖泊我全部不愛,單單只取他一瓢飲,一瓢喝,一瓢愛的寇筱然哥哥!而且,人家說了,我就是他弟弟,絕對真實的弟弟,他還說,我一定是腦袋出了問題,但是不急,慢慢來。然後給了我一記重棒炸彈……他,已經是我的人了!

    我的頭有點大,掃視了一圈屋子,看見一個小身影蹲在角落裡,正抱著自己的腿,用眼睛瞄著我,一雙柔嫩的小手正使勁交織著自己的衣袖。

    我對他勾了勾手指,他猶豫了一下後,才從角落裡站起身,然後,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再然後,直接拉開小腿,登登登地快步沖到我身邊,緊緊攥住我的袖子,不肯言語。

    我瞪他一眼,命令道:“綠意,你給我記住,以後不許你躲在我不注意的地方,知道嗎?”

    綠意小嘴動了動,抬眼看看我,低下頭,然後暗自吸了一口氣,又堅決的抬起頭,望著我說:“知道。”

    我滿意的咧嘴笑笑,沒再說什麼。

    身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腰被桃花妖抱著,脖子被若熏摟著,兩人還在暗中叫著勁,沒有一個肯示弱。床邊站著眼神瓦亮的暴龍紅依,看那樣子簡直是打算撕了我。袖子被綠意緊緊攥著,動不得分毫,我必須協調好自己的身體,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分屍!

    我一直不敢看向他眼睛的那位青衫男子,始終沒有說話,卻慢慢移向我,伸出蒼白而冰涼的手,輕觸上我的臉頰,沿著我剛才淚流的痕跡,點點劃去。那指端的觸覺,讓我渾身的細胞都泛起了漣漪。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下意識的想躲,卻也想要撲入那泛著冷香的懷抱,憤恨的宣洩一番。終究,還是忍住了。

    那人的指尖在我臉上游走,我可以輕易感覺出他的顫抖。聽見他清冷如冰的聲音,沁著萬般心疼的感情,說:“對不起……”

    那蒼白的手指在我的眼前,仿佛呈現了透明的色澤。當他說出那三個字時,我的心莫明的一陣絞痛。一把抓住他的手,用自己都不知道的力氣握著,緊緊的,卻始終不肯看向他。我告訴自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暖暖他,他好冰。

    他輕輕擁上我,瑟縮著,泛起陣陣冰涼,卻在下一刻將手臂豁然收緊,仿佛要融我入他的靈魂!這一刻,我的所以正負情感竟然得到了撫慰,不再恐懼,不再害怕,返手抱住他,摩擦著:“你一直這麼冰嗎?”

    一滴冰涼從他的眼角滑落到我的臉上。

    它就像是我的淚滴,緩緩的下滑,緩緩的流動,似乎要流淌過我的心田,想要留下某種深刻的痕跡。

    “你是誰?”我問他,因為我想知道這個冰涼的男人是誰,真的想知道。

    “他是你爹爹。”那深色藍衣男子突然插話,看我的眼神很不善良。

    “爹爹?!!!”我驚慌的抬起頭看他,一張若冰雕般的絕美容顏,載著脫離凡俗的清透,卻是那盛開在極冷之地的冰山雪蓮,美得不染塵世,美得不似凡塵,美得讓人無法染指,美得奪了我的呼吸,美得讓我心痛!他,應該沒有感情,可,為什麼他的眼裡閃爍著如此的痛?這個人,居然是我的爹爹!這張仿佛冰封了千年的容顏,竟然是我的爹爹!

    我本能的在心裡狂吼了一聲不,卻不想聲音竟然發了出來,他眼眸一閃,卻在下一刻更為痛楚。

    我咬著牙擠字:“古!若!熏!!!你不是說我爹爹死了嗎?”

    被點到名字的若熏寶貝,忙一臉疑惑的看看我,又看看冰封雪蓮,眨眨麋鹿般的大眼,沒有說話。

    “啊!”我突然覺得很無力,一聲狂飆,從床上躥到地上,仰著脖子冷聲質問深色藍衣男子:“你又是我的誰?不是我收的男寵吧?”就是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雖然他夠帥,可就是不喜歡!

    深色藍衣卻很平靜的看著我,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是你爹爹的情人。”

    “哈哈哈哈……”我笑得都想流眼淚,卻咬牙忍住了,轉身看向我所謂的爹爹,盯著他的眼,一字字清晰的問道:“告訴我,他說得都是真的嗎?”

    深色藍衣走了過來,撫上冰山雪蓮的腰,溫柔的低語:“你答應過,讓我陪你到最後……”

    冰封雪蓮全身都在顫抖,閉上的眼,微顫的睫毛,似乎都承載了無數的痛苦,那輕點的頭似一把小刀,只在我心上劃開了一個小口子,死不了,活著難受……

    我嘿嘿的一笑,瞬間恢復了往日的嬉皮笑臉:“這麼一天的功夫,我多出了這麼多有著實在關系的人,一個爹爹,一個爹爹的情人,一個哥哥,一個從沒有說過話的黑衣人,幸福哦!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喝酒,我們不醉不歸!你們等著,我去把我們淫狐的演出賬目給結了,回來咱就開喝,喝死拉倒,喝不死也好……”轉身,淚如泉湧,爹爹,你果真是選擇了他……

    “我們斷斷續續走了好久

    還是沒能找到那種方式

    我曾想過怎樣用心耗盡力氣

    才能完成這段故事

    幾乎忘了你的樣子

    你曾經的樣子

    已經慢慢流逝

    你說我們的事只剩堅持

    這場大雨要下多久

    才能沖淡那段抹不去的日子

    我的陰天等到放晴

    還是密布你烙下的那個名字

    幾乎忘了你的樣子

    說愛我的樣子

    我想我們的事已經如此

    我看不清轉身前你的樣子

    我說不出告別時那兩個字

    掌心的那顆痣

    被你深藏在了手指

    時間埋葬你的心事

    奈何我再堅持

    卻抵不過你一句幼稚

    可悲是你的若無其事

    你織了網好讓我輕易斷翅

    用你的刺釘住了我的十指

    你織的網籠罩我明天的光

    你說的謊編織出我的天堂……《十指》詞曲:明太魚”沒有擦淚,因為擦也擦不過來,反倒是

    越擦越多,就如我感應到的那樣,淚,已成了懸崖上被消聲的瀑布,沒有收勢,只能奔流……

    斷斷續續吟唱著《十指》,一步一步,脫動著沉重的身子,盲目的走著。從什麼時候恢復的記憶,我自己已經不記得了,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痛得不想記得?我已經無從分曉,可悲的是我把自己騙得夠慘,整個劇目中,我最對不起的是我自己!

    如果……如果……如果他們今天都沒有出現,該多好……

    那樣,我的記憶就不會被喚醒,一直沉睡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惜,我沒有那個福份。

    愛一人,必須要如此痛嗎?我割捨了他給的姓,丟掉了不想擁有的記憶,讓自己忘掉你的樣子,讓自己重新愛你,幫你隱瞞我們不想憶起的過去。我不讓你痛,不讓自己回憶,在那個血洗‘樸山’的夜晚,當那冰冷的刀刺向我的瞬間,他正吻向你的唇,那個我一直以為只屬於自己的唇。

    天空飄起了淅瀝瀝的小雨,一點點滲透我的肌膚,感覺不到冷,只覺得痛,很奇怪的雨,不是嗎?

    雨滴落下,一攏白衣,點點暈花,若冬夜的梅,而我正是那無知覺的賞梅人。

    在黑夜裡,看不清,聞不到,卻因單薄的衣衫而不住的瑟縮……

    濺起的泥巴似乎都在嘲笑我的癡傻,而我卻鄙視他們的落魄,而那落魄飛濺到我的身上,卻又是如此的和諧,我突然爆發了一長串的大笑,張開臂膀,身子向後躺去……

    第一次,知道,沒有酒也會醉;

    第一次,知道,無聲淚會更痛;

    第一次,知道,強求不得是幸福。

    九十。雪一樣的白

    當我後仰倒地的身子承受著雨水抨擊的時候,一個雪白色的身影打著傘出現了,為我遮擋了一片陰雲。

    我對他說:“走開,別想分辨我臉上的是淚還是雨。”

    他說:“不用分辨,天都在哭了,你的淚變得渺小。”

    我回:“讓卑微的我們懂得堅強,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這樣我就不用洗澡去了!”

    他笑:“走吧,我那裡有比暴風雨更好的東西。”

    我跳起,跟著他來到了此地,他為我蓄好熱水後,人就靠在窗台看著雨落,然後我就劈啪啪啦的跟他絮叨起我的情感曲折路線,但關於背後的‘火鳳燃月’,我可輕易不敢提,會要命地!

    然後,那他問我:“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我說:“說得感動一點,讓我放聲哭會兒成嗎?”

    他柔柔的笑道:“事情過了很久,不知道還能不能感受到當時的心情。”

    我說:“那就講講看吧。”依靠在木桶上,全身泡在熱氣騰騰的水裡,霧氣縈繞下,聽著那似真似幻的故事……

    “我是家裡的六子,從小受盡冷眼。父親不但出身低微,是閣裡出來的倚笑之人,從良後跟了母親,本以為找到了肯疼自己的人,卻不想還是被其他小爺排擠,說他身體本就不干淨,行為也是放蕩慣了,就連我都說不准是以前哪位恩客的野種。這種話,母親本來不信,但流言流語漸漸不斷,母親從原來對父親的寵愛到漸漸的冷淡,到最後的置之不理,任其他夫君欺負去。

    父親本是文弱之人,雖然在閣裡呆了多年,卻始終不會勾心斗角,只能委曲求全,希望母親能明白他的真心。可等了一日復一日,一月連一年,終盼不到母親從前關愛的眼神。我從小都不敢半夜醒來,就算是醒來,也強迫自己繼續睡,因為不想看見爹爹的眼淚,是那麼的彷徨無助,空洞悲戚。

    從那一刻,我就發誓,這一輩子,絕對不會去愛別人,我只愛我自己!

    其他房的哥哥們經常欺負我,他們不喜歡看我比他們還好看,總會早機會擰我的臉,掐我的腰,而我,只能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們,希望能引起他們的良心。可除了更惡毒的扭打,罵我是勾引人的妖精外,沒有其它。父親雖然心疼我,卻無能為力,總不能護著我,不讓我出屋。他會以柔弱的身子去請其他爺管教自己的孩子,常常被欺負我,在那一刻,真覺得父親是悲哀的。當我看見他被其他爺兒打得吐血後,我才知道,我們的生命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人格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所以,當父親病逝後,我沒有哭,反而笑了,我覺得他是解脫了,卻殘忍的留我獨自忍受著一切,那一年我五歲。

    而我最高興的就是七歲的時候,家裡突遭遇變故,在母親默許的情況下,他們將我賣進‘填香閣’。我當時真的很高興,我想,我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不受打罵,還有飯吃的日子。

    我拼命的學習歌舞詩畫,把我所有過去缺少的東西要盡快補回來,閣裡的媽媽見我如此乖巧,便另眼相待,請了更好的師傅教我風雅之事,更讓其它有資事的哥哥教我床帷之歡,和如何取悅女人與……男人。我每一樣都很用心的學,既然我不打算愛別人,那就讓別人來愛我好了,我要利用我的美貌,享受所有級至的奢華生活。

    當我十二的時候,已經是胭脂閣裡的佼佼者,但媽媽並不急著讓我賣身,而是想多養我一年,先以藝賺足了名頭,待身體更為妖嬈時,買個金價。這些對我而言,都不重要,賣與不賣,男人與女人,都不是我關心的,我只要奢華的活著就好。

    而這一年,我認識了一位女子,她經常來聽我吟唱,品我的畫,論我的詩,說我的詞語間,筆鋒下,弦樂裡,雖然都沁著喜好之色,卻沒有一樣東西能真正進入我的眼,觸動我的心。我心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不否認,也不承認,繼續和她品茶,談詩,描畫。

    有一日,她說要撫琴給我聽,我微微一愣,欣然邀請。當那渺然之音縈著絲絲愛戀從她指斷滑出,沁入我心的時候,那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我一邊恐慌,一邊欲罷不能。說起來,很傻,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愛,還是癡癡的陷了進去,而且是越拔越深,就像泥潭。

    我每日守望著她的到來,卻倔強的不肯承認是在等她。她來,我喜;不來,煩躁。每天都在若得若失中度過。

    待我到十三歲,媽媽終於為我張羅起首夜的金主,而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只希望那個人,是她。媽媽說,若是今晚的金主是女子,算我的好運,只要多求求饒,別讓她們下了猛藥,玩得三天起不了床,就成。不過,她也讓我放心,說她給備的藥,不太剛猛,不會讓人活活玩死我。她又說,如果今晚標到我的是男子,那她可就幫不上忙了,一切看我自己的造化了。因為我的菊花比較緊,一碰就容易出血,媽媽教導的時候,也沒有辦法調教過來。

    等到晚上,人們推杯換盞間,都盯著我露出色急的模樣時,我的眼只瞪著門口,一心盼著她能來,可當我被送進房間後,等到的卻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我笑著,躺在了床上,沒有什麼好反抗的,這就是我的命。

    當他撲向我,我將眼睛閉緊,卻還是不小心的滑落了一滴淚。而那淚,卻被柔軟的手指擦去,當我睜開眼睛看見她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命,我撲進了她的懷裡,幸福的吻向她,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她的手下將大漢拖了出去,她笑著擁吻上我,那一刻,我想我懂得了愛……

    我盡心的服侍著她,想讓她對我產生依賴,而她,來看我的日子卻越來越少。媽媽即使顧及她是四大護國長老之一的身份,卻還是開始逼著我接客。

    有一天,她終於來了,我問她:“你可愛我?”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要我服侍,而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

    我笑著問她:“當日琴中的愛意,難道不是為我?”

    她淡淡看了我一眼:“那日是因思起家中美夫,才有感所奏。”

    呵呵……,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愚蠢,我輕笑著,不肯讓淚滑落,直到她轉身離開的瞬間,才釋放了眼中的朦朧。

    我開始接客,什麼樣的客人都接,無論男女,只要出得起銀子,我就會將自己奉上。我不會再傻著去愛任何人!父親的教訓,我沒有學乖,但自己的教訓,卻必須記得。

    只是我想不到,她竟然會派人請我過府撫琴,為她小爺的壽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的,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口上,我想,我可以不去,但我卻更想看看她所寵愛的小爺,是個什麼樣子,一種攀比的心思,讓我選擇了痛。

    看著她的疏遠,看著她對那小爺的寵愛,看著她逗弄著三個孩娃,一家人其樂融融。這樣的場面,是我多麼渴望卻永遠遙不可及幸福。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將琴撫完,不知道是被誰送入客廳等著領賞,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更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抱住我!

    我的手扣出了血,終還是忍不住回抱住了她,我愛著的她。

    可她卻狠心的將我推開,連看我一眼都沒有,掉頭走掉。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她總在給我一絲希望後,狠狠的捻碎,不怕我痛,不怕我承受不起嗎?是的,我想她不怕,若她怕,她就不會一次次的傷害我!

    我恨她,真的恨!

    我忍住奪門而出的沖動,攥著她給的打賞,微笑著道謝,我想,只有自己知道,那笑中含了多少心碎。這一年,我十四歲。

    回到‘填香閣’後,終日不食,只是拼命的接客,媽媽見我如此,也暗歎無辦法。我將她給得打賞包裹放到床頭,無論是被人騎,還是被人壓,我都看著它,讓心痛取代身痛。

    三日後,媽媽說讓我自己為自己贖身,而且開的價格非常低,我以為,媽媽不想我就這麼死在這裡。

    我贖了身子,提起了她給我的打賞包裹,離開了‘帝京’。

    半個月後,我聽說‘曲府’於半個月前被人血洗滿門,無一活口!

    我躺在床上,抱著她送給我的包裹,淚已斷線。在這世上,她傷我最深,給了我幻想,卻又親手砸毀!但是,我想,我應該愜意的活著,讓她知道,沒有她,我也能活得很好!可心中的痛卻是如此的不容忽視!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最終決定打開她送的打賞包裹。

    手指顫抖,仿佛不是自己的,我告訴自己,看一看吧,就當是對往日的種種做個告別。

    當包裹層層打開,映入眼的卻是一根琴弦,我將它細細的纏繞在手指上,覺得它更適合纏繞在脖子上。包裹裡,還有一疊的銀票,我笑道,我的一曲琴音哪裡值得她如此破費?我將銀票掂量在手中,覺得無比諷刺。

    我憤恨的將銀票攥緊,同時也扯動了纏繞在手指上的琴弦,看著那滴落在銀票上的血,心中的某個畫面一閃而過,渾身激烈的顫抖!我想這根弦我見過,是她‘依琴’上的一根,因為是特殊材質,其韌性和顏色都很特別。

    她為什麼將此貴重的東西送給我?我不停的問自己,不停的問,想到她對‘依琴’的重視,想到她對我的好,想到她最後抱我時的不捨,想到問她愛不愛我時的掙扎,想到太多太多我們的過往。我那時候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愚蠢!

    愚蠢是我,我一直被她蒙騙!

    她愛我,卻要讓我自由;她愛我,才要疏遠我,她不想我卷入她的世界,受到屠殺!她所做的種種都是想保護我,直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將琴絲做為情絲贈於我,而我卻傻傻的不知道她的苦心,一味的恨,一味的埋怨,一味的痛。我恨我自己,只肯聽她說,卻不肯相信自己的心!

    很多事情,我們只有經歷過,才會拂掉奢華,看到最真摯的內在含義。就像你說的: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閣著屏風,他的聲音柔柔淡淡的傳來,似乎無波無動,可以一笑置之,卻還是攪動了思海,泛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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