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者領域 新版 第二十八集 第九章 夜明雙月
    雷勁凝相,夾雜憤怒吼聲,這一記雷龍怒鳴擊完全符合原初意境,雷龍氣相先破二樓牆壁,然後電射而至,悲閻羅才剛舉臂,雷拳已印到臂上,沉沉骨折聲甫響,強如悲閻羅也要臣服於震天雷威,硬生生被震得吐血飛退。

    霎時間,吵鬧場面冷了下來,戲劇性轉變,差不多麻疹了眾人的腦袋,唯獨是闖入者,他的心思由登場起便沒有迷失過,先前旁人朝姬月華擲出的石頭,全數給他身體接下,單膝擁抱著傷勢嚴重的紅顏,闖入者不識言語。

    「咳咳……不是錯覺……真不想讓你看到……我這狼狽相……」姬月華神色複雜的笑說,明明已不想麻煩到他,只不過,她還真感動現在能再見到他。

    「吊橋效應……很危險的……龍牙。」

    單手輕托姬月華的下巴,眼見總是活潑明艷的臉蛋此刻是蒼白得不行,易龍牙不自覺下,是帶著濃濃殺意的咬牙,強裝冷靜的道:「別給我說蠢話,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不是大小姐嗎!怎麼會受到姬家的人這樣對待!」

    「大小姐?」

    聽不見姬月華那疑惑的音節,易龍牙自顧說畢,便用怨毒的目光掃視四周的觀眾們,其中正好有他見過的駱慶棠和他不認識的人。

    但不管認識與否,易龍牙都一律公平的對待,殺氣四溢,惡聲道:「你們這樣算什麼,姬家的人會是這樣子對待家族的大小姐嗎!」

    「開、開什麼玩笑,誰會認這個罪人是大小姐!」

    「就是,你是什麼人,不清不楚就別來添亂!」

    凜冽的殺氣直捲場中任一人,膽小者固然是打了個寒顫而不敢回話,但仍是有人憑著膽大或者不甘的傲氣回應易龍牙。

    「啥,你們的大小姐不就是叫姬月華……」對於被人反駁,易龍牙還真是一副不願聽進耳中的表情。

    只是當他說到中途,懷內佳人可是扯了他的臉頰,怪聲道:「龍牙,看來你的情報好像出了些差錯……我沒當大小姐……呃!」

    姬月華正想扼要解釋一點之際,就像睡夢的貓兒忽然嗅到魚香而驚醒注視某一點,先是愕然,然後當易龍牙聽見四周的讚歎聲而循姬月華視線望去,即見到一名身穿神州式樣衣服的少女,在兩名侍女以及兩名護衛伴隨下,排眾現身。

    素衣黃服(服袍為白,再在外穿上一件淺黃絲製黃衣),長髮盤髻,打扮不多施脂粉,碧綠玉釵橫於髻上,薄唇略沾口紅,沒讓多餘而庸俗的胭脂水粉遮蔽她那清秀明艷的美貌。

    濕潤雙眼眨了再眨,與姬月華年紀相仿的她,氣質是走在另一個極端,舉止端莊有禮、優雅得體,彷彿比孫明玉和菲娜她們還要講究禮節。

    「她……」

    眼見黃衣少女出現,而四周觀眾又是一臉敬仰的望住她,易龍牙還未對她有任何感想時,姬月華已是盯視著她,臉上無悲亦無喜……

    「姬月華!」

    喚出這名字的人,既是易龍牙懷中玉人,又是突現登場的黃衣少女,她們可是同時喊出對方的名字。

    「嗄?」、「大小姐,這兒危險!」、「大小姐,小心這些反對派!」

    這是屬於易龍牙的疑惑和週遭的勸說。

    不過被稱作姬月華的黃衣少女,擺手停了無謂的規勸,便是朝著易龍牙說道:「小女子姬月華,見過先生。」

    「姬……月華?」

    聽見黃衣少女的自稱,易龍牙不禁朝懷內佳人瞄去,而雖然解讀出他的狐疑,不過姬月華卻沒多說什麼,只是皺著眉頭的苦惱。

    「什麼跟什麼嘛!」易龍牙心底喊叫。

    「先生未知是在哪兒生出誤會,小女子的確名為姬月華,亦為先生口中的姬家第一繼承人,然而,你懷抱的……女子,並不是如你……」

    當黃衣女子說到這兒,姬月華卻是毫不客氣的道:「女子?我的名字可是姬月華,你這樣失禮可不行耶!」

    說話被打斷,黃衣少女卻沒有生氣,只是視線焦點由易龍牙移到姬月華身上,片刻,才輕歎:「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苦苦糾纏……縱使心有不甘,然而性命攸關,難道你還不知自重?」

    「月華。」易龍牙此時輕喚起來,儘管沒有說話交流,不過他就是知道姬月華的心意,遲疑一下,便是把重傷的她扶起來。

    忍著身上各處的疼痛,姬月華強笑的道:「嘿嘿──我就知曉自重……才會繼續支撐,姬月華乃是本姑娘姓名……世上沒人有資格叫我讓出來!」

    「抱著此一沒人祝福之名,你不會愉快。」

    「嘖,我背負這個名字時,誰又為我祝福過!」

    彷彿被姬月華的罵箭射中痛處,黃衣少女的嬌軀驀然一震,然後目露哀光的道:「此非小女子所冀,小女子只盼你能以姬家為重,別再糾纏。」

    「我才沒有這種偉大立場!」

    「為什麼你總是冥頑不靈,難不成……」

    黃衣少女說到這兒,終於有人忍不住她倆的對話,但並不是易龍牙,雖然他也到達臨界點,不過仍是有人比他更快突破了臨界點。

    「月華侄女,毋需再跟罪人廢話,只要宰掉她,事情即可圓滿解決!」

    聲如洪鐘,混合深厚太陰氣的咆吼,足夠傳進場中各人的耳中,而伴隨著說話,一條人影自黃衣少女的背後遠處跳出,然後落至黃衣少女身前十多步之處。

    身軀壯碩,雖然這人已屆四十之齡,不過其紅潤臉色和動作,恐怕很多年輕人都比不上他。

    「我還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傢伙,還沒死嗎!」

    「哼!」重重哼了一聲,闖入者明顯是給激怒,死命盯視姬月華,彷彿要用眼神把受創小輩殺死,一字一字的道:「罪人狂妄!」

    「呃,十二叔,月華仍想……」

    「這種罪人,我們姬家不會有話跟她說!月華侄女,就讓十二叔幫你宰掉她吧!」

    霸氣凌人,被黃衣少女稱作十二叔的人,正是姬名揚的同父異母弟弟姬名傑。武君山姬家之中,他算是有點名氣,而見著他跟黃衣少女稍一交談,即運轉深厚的太陰氣,大半觀眾都是給他吶喊助威。

    「什麼也不知道,真叫人討厭!」

    如果姬月華單獨面對姬名傑,心情除緊張之外應是再無其他,不過能夠聽見易龍牙發自心底的低罵,她是能放鬆下來,原因毋需解釋。

    「小輩滾開!」

    姬名傑以其霸道威勢襲來,一擊半月更是有著姬月華不能比擬的威力,然而,當他的喝令過後,他那自信一擊,居然無花無巧之下,被強行攔截下來,而場中有此修為的也唯有那一人罷了。

    「對,小輩滾開!」

    雷牙破碎襲的雷勁爆發,一擊半月的太陰氣登時被粉碎得蕩然無存,儘管姬名傑比起悲閻羅還要強,實力大概有森流繪的程度,只不過,純力量對決是極其現實。雷勁勢如破竹,就像悲閻羅那般,姬名傑是被震得飛退。

    吶喊就像虛火,只要虛火一過,場中立時再度靜默下來,姬名傑手底下的功夫不弱,但強如他竟然也走不過易龍牙的一招半式,這是會教人心寒。

    而就在各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時,易龍牙是煩躁的道:「我不知誤會什麼,但我先說清楚,你們聲稱的罪人,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我可不會放著她的敵人不管!」

    簡單來說,誰是姬月華的敵人,那請把他也納入這個敵人認知裡面,而緊接著這番話,他是往左側瞄去,然後說道:「別再浪費時間!」

    語畢,一名跟姬名傑年齡相近的男人即入場中,隱身被識破,再隱藏下去就再無意思。

    「十一叔!」黃衣少女面露微訝之色。

    「月華,別奇怪,你父親怕你有危險,除了名傑之外,也讓我作暗中的支援,應付現在這般情況。」

    姬名豪聳肩說著。

    雖然沒姬名傑那般壯碩,不過他那常人似的身軀,看在易龍牙眼中不比姬名傑虛弱多少,甚至乎猶有過之。

    「恐怕他的實力已在繪之上。」易龍牙心中猜想著。

    「嘿,原來還有一個。」

    姬月華明顯是認得出姬名豪,只是姬名豪卻沒打算跟她說話,冷哼一聲,即衝著易龍牙說道:「小子,別說姬家不識大體,我們早已知會江湖,你極力維護的女子是犯下我們姬家的大罪。事情因由你本就不清不楚,若單純看不過眼我們這麼多人留難一個女子,我只望請你早早離開,今晚就算傾盡這兒所有人的性命,都要把這罪人的性命留下來!」

    態度明確得不能再明確,某程度上,易龍牙還滿喜歡這種風格,至少不是淨說些聽不懂的事,不過某程度並不是指全部。

    「月華,這人是誰?」

    姬名豪認為漠視姬月華是應該,不過易龍牙卻絕對不同意,而意會到他的用心,姬月華即笑道:「姬名豪,又一個跟我八字不合的傢伙。」

    表面意思已不客氣,實際意思就更甚,擺明是叫易龍牙不必客氣。

    「嗯!」簡單的應說,易龍牙的目光即鎖定姬名豪,道:「姬名豪,這個可不是由你們決定,我已說過這位姬月華是我重要的大人物,我不會放著她受傷害而不管……還有,如果你能代表這兒所有人的話,那麼請準備,大宅所有人我都會殺個乾淨。」

    殺氣沖天,易龍牙對待敵人可是公平得很,才不管男女老幼、強弱美醜。

    僅僅這一句話,已經讓易龍牙得罪遍除姬月華外的所有人,不過懾於他那驚人殺氣和實力,無人會質疑這番話的真實性。

    「那麼說,你就是不肯聽話離開,非得跟我們戰出死活結論不可?」

    太陰氣運轉,姬名豪不是笨蛋,已看出易龍牙不會讓步,也懶得聽回答,奏月斷弦襲,毫無先兆的極速一擊,足夠令易龍牙出乎意料。

    「果然不負盛名,太陰清月拳法!」

    照道理,越強的招式就越需要龐大內氣才能凝聚,這一點應是不能避免,偏偏太陰清月拳法就有這種能掩蓋龐大氣息的流動,而殺對方措手不及的猛招。

    雖說自己也有因應這目的而成就出暗傷劍──暗空刃襲,不過單論技巧及至發揮出來的力量百分比,奏月斷弦襲明顯優勝得多。

    奇招突然,易龍牙一手抱人之後是沒能迴避,只好勉強舉臂擋格,但才剛擋下來,先後兩次見識過易龍牙那深不可測的力量,姬名豪放棄比拚力量的誘惑,倏然變招。

    「呃!」

    悶哼一聲,右臂受傷不重,不過臉面硬吃一記重拳,卻是讓易龍牙痛入骨髓,幸好這拳是中途變化出來,不至有毀掉他的力量。

    「龍牙!」見著易龍牙居然被姬名豪突襲得手,已然驅除大半異樣太陰氣的姬月華,立時轉運自身的太陰氣。

    但是才剛運轉,易龍牙卻以聲音阻止她,道:「月華,別幫倒忙。」

    他才剛說畢,右臂登時運聚雷勁,橫掃出雷牙破碎襲,不讓姬名豪繼續留在身前搗亂。

    「這是什麼力量!」

    雖知易龍牙力量強橫,不過明明硬吃一拳,卻仍能聚勁把自己強行掃開,此等能耐,姬名豪會訝異也是合理不過的事,他不訝異才是怪事。

    「豪哥,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一起上!」

    姬名豪雖然有所受傷,但強壓傷勢倒是能配合姬名傑的攻勢。然而當這對親生兄弟不顧江湖規矩,以執行家任為先之際,另有一名姬姓之人同時加入戰圈。

    悲閻羅的手臂給秘藥緊急處理過後,雖未至痊癒,但已不礙戰鬥。眼見姬名豪和姬名傑攻上,他亦不落人後,位處易龍牙身後的他,提勁襲來。

    「嘖,今次可不輕鬆!」

    「龍牙,快放我下來!」

    三人沒有保留的攻勢,不管是易龍牙還是姬月華,都看出其中凶險,易龍牙雖強,不過面對此等陣仗,要是行動不便的話,那是相當糟糕。

    然而糟糕歸糟糕,易龍牙聽見姬月華的話,卻是道:「不行!」

    堅決得沒有商量餘地,易龍牙難得能找回她,又怎麼會讓她在自己手中溜掉,而且姬名豪三人會不顧江湖規矩和面子,夾攻三十未到的小輩,要是讓姬月華落單還得了。

    他們要狙擊的人,本來就不是易龍牙。

    殺氣充盈,面對危局,易龍牙的凶性和殺性都是激起,不顧背後的悲閻羅,易龍牙雷勁怒張,藍白色雷線纏於右臂,面對強敵,他是立即打出雷龍怒鳴擊。

    「給我去死!」

    「咳咳!」

    就在他心中吶喊之際,就像要把他神智喚回來,姬月華的咳嗽聲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

    雷勁無儔,平時姬月華可以承受,不過現在重傷的她,可是受不了外溢的雷勁,哪怕只是一點點,也會刺激到她的傷勢。

    「月……糟糕!」

    心神稍稍被分,姬名豪和姬名傑已然攻來,無奈之下,易龍牙橫舉右臂抵擋四拳,而背後雖有計都阻礙,不過星力被封的它也不過是凡鐵,抵擋不住那透劍襲來的太陰氣。

    「該死……咳!」

    三股太陰氣侵體,易龍牙怒罵一聲,便是咳出小口鮮血,這三個姬家的同輩聯手起來,大概能輕鬆制壓羅青文那種級數的對手。

    腦海有著奇怪的想法,行動倒不遲緩,硬吃三招,易龍牙忍痛的發力,兩個大跳躍之後,停在分離大宅與街道的圍牆之上。

    「嘖,看來今晚不能勉強!」傷勢並不重,不過易龍牙衡量戰力後,已有撤退意圖。

    而他的意圖也不乏有眼力者看出,不過當姬名豪等人想留人之際,黃少衣女倒是出言道:「先生請留步!」

    黃衣少女看似柔弱,但家傳絕學是頗有心得,太陰氣一聚,哪怕聲音不大,仍能讓易龍牙清楚聽見。

    「有什麼話?」

    「感謝先生留步,小女子無才,唯有事垂詢,敢問先生,既賭命保她周全,為何卻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

    「離間計?」

    聽見問話,易龍牙倒是不表露自己的想法反問回去,他的想法如何,就連因這問題而露出愧色的姬月華也沒法看穿。

    「先生休要誤會,小女子所問正是事情關鍵,先生如此膽識,小女子委實敬佩,亦想先生必為明辨是非之人,故此才斗膽垂詢,既能明辨是非,又豈會胡亂出手,反之亦然,不明不白卻要橫加阻撓,又豈是明辨是非之舉。」

    「……」

    對於黃衣少女的論點,易龍牙還真是沒反駁餘地,雖然也不特別堅持自己明辨是非與否,只不過硬要否認,這就落於強辯之流,感覺不是太好。

    「呼,明辨是非之人的確不會胡亂出手,所以……我才插手,直至我把事情弄個清楚才再想接下來的行動,不然我早就殺人了。」

    這其實也算強辯,到花園之前的不殺人是為姬月華的立場著想,到達花園後則是難以瞬殺同輩的三人組,然而礙於他有殺人力量卻又沒殺人這一事實,這即成為……

    「先生此為詭辯。」

    黃衣少女的輕歎大有打動人心的威力,不過姬月華卻忍不住的道:「我說,這傢伙你就別打主意,你沒可能從我身上搶走他。」

    「你……請謹慎言語,小女子從未從你身上搶掠什麼!」黃衣少女對於姬月華的稱呼,似乎是有所猶豫。

    然而姬月華聞言後,則是冷笑的道:「嘿,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

    「當然!」黃衣少女即答的道:「小女子乃是姬月華,此為唯一事實!」

    「哼!你要叫姬月華也可以,唯獨屬於我的姬月華,我就是不能讓出……嗚,咳咳咳咳……」對於黃衣少女的堅持,姬月華露出煩厭神色,而激動的說至中途,她是發出連聲咳嗽,不過縱然如此,她仍要把話說畢,道:「怎樣也好,想從我身上取得名字,這輩子你可別多想!」

    直指黃衣少女,彷彿要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因傷而不能發出豪語的遺憾。

    「這時候你就給我乖乖的養傷!」

    直指黃衣少女才剛兩秒,姬月華即再度咳嗽,今次還是咳出鮮血。看著她的傷勢又開始惡化起來,易龍牙沒好氣的罵說過後,立時轉身躍起。

    「先生,等……既是不願留下,那請認真回答小女子的問題!」眼見易龍牙去意已定,黃衣少女心知留他不住,遂即改口問說。

    儘管問得急迫,但易龍牙聞言後,就像反射性似的即答,離開之前,仍是給了她一個絕非詭辯的答案。

    「作為一個男人,哪可能眼睜睜看著喜歡的女人被欺負而不管!」

    「呃!」

    易龍牙答畢,姬月華是發出愕然的音節,既是已然離開的那位,亦是留在場中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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