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月舞 第一卷 第八章 安妮
    誤闖了雙頭蛇巢穴之後,木筏移動的速度慢了許多,稍有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雙頭蛇王的四個巨大的毒腺都已經被瀾取了出來,經過了那樣的戰鬥之後,誰也沒有吃它的慾望了,西蒙.夏頗為惋惜的將大塊的蛇肉凍住,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照這個速度,我們花上十天可能都走不出沼澤。」瀾悠哉的說道,經過了上一次的時間,傭兵們再也不敢小看他,雖然說那把來歷不明的弓可能算的上是神器,但至少瀾還有能力驅動它。

    同筏的法師用一種可以稱為哀怨的眼神看著悠閒的少年,「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我們可以換換。」此刻他正在用魔力探索著前方的情況,誰知道等下會不會遇到三頭澤蜥的老巢?!

    「啊,不必了,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們,如果我們再以這個速度前進的話,估計很快就會撞上三頭澤蜥遷移的道路了。」瀾有些無趣的說道,「如果想等澤蜥路過再走呢……那我們就最好做好面對『凱爾比』的準備,雖然並不知道這種東西有多可怕,不過我倒是很想看看呢。」

    「你怎麼知道三頭澤蜥遷移?」法師問道,他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我聽見歌聲了。」瀾說道,「很誘惑的歌聲。」

    出於對於上位魔獸的恐懼,低級的魔獸遇到高級的魔獸會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離開高級魔獸的覓食範圍,水之妖精凱爾比的覓食範圍就是它的鳴叫所覆蓋的範圍,凱爾比的鳴叫,在人們耳中就是充滿誘惑的歌聲。

    「快走!」領頭的傭兵顯得有些緊張。

    也難怪,雖然聽不到凱爾比的聲音,但很明顯,聲波已經可以影響到他們了,瀾能夠聽見那就是最好的證明,改變路線的話很容易迷失方向,最窄的地方都要五天才能通過,寬的地方走上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能到達另一邊。

    只要能夠走遠到脫離範圍,雖然參加這次冒險的傭兵都可以被冠上強者的稱號,卻也都沒達到聖者的高度,他們並不希望在這裡有什麼人員的折損。

    瀾忽然站了起來,火紅色的瞳仁裡閃過一絲迷惘,身上青色的光輝一閃,已經飄了起來,「你們先走,我等下回來。」

    「你要去哪裡!」身邊的傭兵一把沒有抓住,只能急的大喊。

    法師卻愣在那裡,過了一會,他忽然抓過了身邊的同伴,冒出來一句,「你看到了沒?他在飛!」

    被這麼一提醒,傭兵們也都愣了一下,「你不是也會飛嘛!」被抓住的傭兵有些不以為然。

    「我、我可是過了元素法師十級之後才學會的,而且還是漂浮術!」他顯得很激動,忽然鬆開了同伴,「跟你說了也不會明白的,漂浮術僅僅能讓人升到空中做小幅度的移動,但是……不會錯的!絕對不會錯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作為領頭人,定力還是要稍稍強一些。

    「那是『舞風術』!那絕對是『舞風術』!」法師似乎完全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個可以使用『舞風術』的法師,單用元素箭,就可以殺掉兩個十八級的戰士了!」

    事實上,「舞風術」這三個字一出,老道的傭兵們無不色變,舞風的意思為與風同舞,任何人,做任何一件事情,哪怕是呼吸,都會帶動氣的運動,於是就有了風,任何人的舉動都將落入縱風者的眼中,無從隱瞞。而風又是無法抹煞的,和一個可以操縱風的人敵對,那就等同於,站在風中,於風搏鬥。

    「那不是風神的神眷者最終的神術嗎?!」終於西蒙.夏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瀾的信仰不是光明之神與榮耀之神嗎?」說著,還以眼神向迦西亞求證。

    「信仰和神眷沒有必然的練習吧……」迦西亞有些艱難的說道,前一天晚上瀾用一把來歷不明但是近乎神器的弓殺了雙頭蛇王就已經大大的超出他的意料了,對於他來說,瀾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這裡沒有風神的信仰者吧?」老法師問道,見眾人都搖了搖頭,有些神秘的小聲說道,「你們說,瀾會不會是個什麼神?想想啊,可疑的地方很多,失憶、那把弓、神術、魔法能力不弱,武技也很強,瞭解他的人都為樂意為他賣命。」

    「不可能的。」一個傭兵說道,「他是我們總團長的朋友,據說他們很早就認識了。」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奧茜雷娜優雅的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我們來的時候,遇到一個冰輪女子,自稱和瀾很熟呢,叫左什麼來著。」

    「左天湖。」艾米莉亞說道。

    「她現在是我們分團的代團長,她可是冰輪的聖女……」

    就在眾人討論著瀾和諸多大人物的關係的時候,瀾已經到達了他的目的地,他的面前,是一名水藍色的女子。

    「你並沒有被我的聲音所誘惑,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呢?」少年的出現,並沒有讓她太過驚訝,「我的名字是凱倫,告訴我你的名字,美麗的人類。」

    痛快的給出了自己的名字,無法想像,無法想像會有這樣相似的聲線,細碎如同破碎的玻璃,就好她……

    「你的心很亂,是因為我像你認識的什麼人嗎?」女子揚聲問道。

    「你們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瀾凝視面前的女子,他不否認,就是在聽到這樣的聲音之後,他才無法按捺自己,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子。

    「她死了是嗎?」凱倫冷冷的笑著,「人類就是這樣,總是要失去了才知道那些東西對自己而言是多麼重要,你也不例外。」

    瀾也笑了,「再給我一次機會,結果也不會改變的。是我殺了她,為了讓她的靈魂得到解脫,所以我殺了她,也為了保全對我而言更重要的夥伴。你很漂亮,也很聰明,可是你並不瞭解人類,也許人類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很自私,卻也因為剩下的人而閃光。」

    凱倫忽然沉默了,良久才接道,「那些人,就因為閃光,而死亡,因為人類有一種被稱為嫉妒的感情。」

    「你的聲音裡有著太多的悲哀了,冒昧的問一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瀾溫和的問道。

    「是因為她的關係嗎?」凱倫反問道,「是因為如此相似聲音,你才如此關心我的嗎?」

    「一半。」瀾似乎總是沒有脾氣的,「另一半是因為你的美麗出乎了我的意料。」

    「呵呵……」凱倫羞澀的笑了笑,「也許你可以幫她,跟我來吧。」

    瀾注意到它用了她。

    「魔獸和人類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我們不會嫉妒。」凱倫悠悠的說道,「我們臣服於強者,欺凌弱者,如果不想死就必須便強,所以我們沒有時間去嫉妒別人,可是人類,連短短百年的壽命,都要如此揮霍。」

    「因為那是人啊。」瀾實在找不出另一種解釋了。

    隨著藍皮膚的女子進入了一個用乾草鋪設起來的巢穴,說是巢穴,更有幾分草屋的樣子,瀾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進來的,或者說不應該去看凱倫口中所說的那個她。

    巴掌大的地方放置了一口水晶棺材,讓瀾震驚是裡面那個如同白瓷娃娃般的少女。

    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下面隱約的可以看見淡藍色的靜脈,最純粹的金髮缺無法遮掩清麗容顏的絲毫光輝,長長的睫毛似乎偶爾會有輕微的顫動,好像馬上就會張開眼睛,小巧的紅唇更若隨時便會開口說話。

    淪陷。

    這樣的簡單的詞語忠實的敘述了瀾現在的心情,但他終究不是普通人,片刻的失神之後,是深沉的惋惜,看的出來,棺中的少女似乎是中了某種詛咒,雖然還活著,卻是與死無異了,除非,可以找到那個詛咒她的人。

    「你希望我……?」瀾看著凱倫,他發現她的目光竟是如此的深情。

    「安妮是我的主人。」凱倫為自己的失態抱歉的笑了笑,「我的命是她揀回來的,所以必須要報答她。」

    瀾沒有說話,僅僅是示意她繼續。

    「雖然將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談報答似乎很勉強,但是我已經沒有沒有辦法了。」凱倫小心翼翼的揭開棺蓋,「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時候,我甚至還不能變成人,但是我知道,她是被她的姐姐害死的。」

    「我不確定我有辦法解開這個詛咒。」瀾說道,「看起來有些像時之契約與死之契約的結合,那兩個契約的本質實際上也就是詛咒。」

    「你一定會想出辦法的。」凱倫忽然笑了起來,「因為你是詛咒中所提到的人。」看的出瀾的疑惑,凱倫繼續解釋道,「那是從一個吟遊詩人那裡聽說的,那也是唯一一個被我誘惑了,卻活著走出去的人。他說,大預言錄中說『異界的大門開啟在黑暗的年代,火焰的紋章遍佈燃遍煌羅大地,不死鳥的鳴叫將破開一切詛咒,新的生命將在紋章中孕育。』」

    聽到「不死鳥的鳴叫」,瀾忽然愣了一下,然後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麼的樣子,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聽凱倫繼續說著。

    「你也許並沒有注意到,從我的記憶開始的百來年中,這個世界上確實有火焰一般外貌特徵的人,可是卻沒有如你這般純粹的。」凱倫畢竟不是人類,即使活過上百年,對於預言這類東西的理解,仍舊上不了檯面。

    「我想預言中所說的人也許是我,不過火焰的紋章,應該是只這個。」瀾捲起了右手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火焰般怪異的圖案,個單音節的名字,被呼喚的如此小心翼翼。

    隨著一聲清澈的鳳鳴,一隻火焰般小巧的鳥兒停在了瀾的肩上,鳥兒側頭看了看水晶棺材中的少年,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終究還是飛到了她的身邊,一聲清鳴,一顆赤紅色的眼淚落入了她的口中。

    這次少女的睫毛是真的顫動了一下,微微的張開眼睛,而那只火焰的小鳥,已經重新化為紋章棲息回了瀾的手臂之中。

    湛藍的眸子迷惘的看著自己的處境,最後的焦點落在了藍皮膚的女子身上,然後用更為迷惘的清亮如同百靈般婉轉的聲音說出稍微有些艱難和生澀的句子,「你是,凱倫?」

    「您還記得我。」凱倫點了點頭。

    清澈的目光落入瀾火焰般的瞳仁中,少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請帶我走……」期待,或者更像哀求?!「請帶我走,求求你……」

    瀾有些不知所措,且不說他還有任務要做,雖然很喜歡眼前的少女,但是並不代表他的理智會允許他帶上來歷不明的人。

    「如果你是擔心她的仇人,我只能告訴你,她沉睡了快200年,那些人,就算沒死,也不可能認出她來了。」凱倫說道。

    瀾點了點頭,上前抱起少女。「我叫瀾,一個牧師系的魔法師,你叫什麼名字?」

    「安妮……」少女像是在苦惱的回憶著,「安妮塔莉亞,二十五級戰士……二十二級光明法師,應該是十六歲吧……」

    確實有讓人嫉妒的本錢。

    瀾悄悄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少女便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露出了滿意而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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