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你一輩子 正文 靈物?禍害?
    國色天香中說:一睹嬌姿魂已散,滿腔心事誰知?東瞻西盼竟差遲,裝聾還作啞,似醉復如癡。

    此刻的葉修謹便很好地詮釋了這詩的含義。

    葉末初被葉修謹帶回葉宅時,兩人的關係很冷淡,雖不至於不管不問,但也絕對淡不上喜愛,更別說溺愛,好吃好喝招待便是,客人的不是,親人的不是,更像是在完成一項義務——撫養義務。

    那時的葉末也是真的很乖,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睡外,她一般都一個人呆著,蕩鞦韆、玩泥巴、丟石子、走方格、翻繩子,看兒童漫畫書——倒也不覺得拘束、陌生、無聊和膽怯——一個人玩的自得其樂。

    你問她話,她也回,不過很少主動找你說話就是。你找她玩,她不拒絕,但面上淡淡的——

    葉末給人的感覺就是恬靜乖巧,再配上那漂亮的小摸樣,饒是再心硬的人,也會軟下來。

    漸漸的,老爺子也顧不上跟葉修謹生氣了,雖說二十四歲的半大孩子養個六歲大的女兒,確實荒唐,可——領都領來了,還能送回來?再說,丫頭倒是個惹人憐的孩子,小小年齡,沒爹沒娘的,遭這般冷遇,也不哭不鬧,那種早熟的冷然和淡定,讓人心生憐惜,至此便當她親孫女般看待,帶她外出遊玩時,見到熟人也都大方地介紹:這是我孫女,小末。

    時間長了,葉家的其他人也開始關注起葉末了,軍區大院的人也都知道了葉修謹的養女在葉家很受寵。

    倒是葉修謹依然對她不甚熱絡,葉末也不去鬧他、找他——直到有一天,他無意中聽到丫頭哼唱的一段昆曲,(那是跟老爺子溜躂看戲時學的)——自那之後,便是走哪都帶著。

    教她習字、認字、唸書、吟詩,背誦昆曲的唱詞——甚至同吃同住,不讓旁人過問她的起居飲食。

    若老長問他要人,他便說:我的女兒我負責帶,您甭管了。

    要急了,他就說要帶丫頭搬出大院單獨過。

    老長沒法,任他去,反正他在旁看著,左右差不到哪去?

    差不到哪去?差大了——

    要說,這世上,最瞭解葉末的並非朝夕相對的趙惜文、老爺子,而是出國八年的葉修謹。

    趙惜文的精力,更多的是用在『調養』上。

    而葉修謹則是全然的放縱、寵溺和不約束。

    這麼說吧,趙惜文喜歡葉末是毋庸質疑的,可他為了能取代葉修謹在葉末心中的地位,便讓她依照自己的『調養』方式走,改變她的習慣、滲透她的生活,掌控她的生活,這方法確實很有效果,可——同時也忽略了對葉末內在本性的瞭解。

    說白了就是,他瞭解的葉末只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葉末。

    而葉修謹對葉末的瞭解卻滲透骨髓。

    就像今天,趙惜文看到這樣的葉末,是驚——驚歎、驚惶,不單是因為她的美,還有自己的不知,十年的相處,八年的朝夕相對,他以為自己對她已瞭若指掌、如數家珍,卻現非然——非然——

    而葉修謹卻是歎——讚歎、感歎,他的末末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霓裳羽衣轉瞬消逝的同時,他——原本漂亮妖冶的眼眸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葉子,」看到這樣的葉修謹,簡寧低呼。

    葉修謹的唇,清顫,淚,不住流,卻,還在努力笑,「我沒事,簡寧,我想一個人靜靜,靜靜——」擺擺手,起身離去。

    「葉子,她不是,不是,」簡寧輕歎,想追上去,卻——動不了。

    太沉重,太沉重了——不知是身,還是心。

    手,慢慢扶上一旁的椅背,慢慢握緊,握緊,輕語低喃,「米芾,你其實沒有放下,對不對,你把她送到他身邊,就是想,就是想——一輩子纏著他、霸著他、粘著他——米芾,你太自私了,太自私了,米芾——」

    心,習慣性地刺痛,他抿唇,指甲刺入手心。

    眼中濃濃的是情、是傷、是痛、是癡、是憐、是——放不下,求不得。

    這殤非但沒因歲月的流逝而消逝,反而越來越絞心、虐肺,怎麼辦?非要,非要,生命終止,心跳停止,才能,才能——忘卻嗎?

    長長的古廊,一頭連著戲台,另外一頭連著一間套房。

    房子裡僅點著一支紅蠟燭,顯得有些昏暗。牆角香爐內焚著一爐檀香,青煙細細,甜香幽幽。錦幃繡被,珠簾軟帳,一桌一椅、一紙一筆、一欄一畫,竟是——『長生殿』

    葉修謹推門進入,憑欄而靠,對面正對著的正是葉末的閨房。

    這裡是葉修謹在葉宅的住處,平日裡除了他,旁人是不許進的。

    老楊會定期來打掃衛生,但擺設是不許動的。

    有人說,真正漂亮的女人經過歲月的洗禮會讓她散出一種脫自然的美——蘭心蕙性、溫雅含蓄。

    而真正漂亮的男人亦如此。

    這張清雋無雙的臉龐像一朵綻放在佛寺蓮花池裡的蓮花,飽含禪意和舒心,比夜空還亮的眼眸,靜靜地、靜靜地望著前方——安定、祥和而靜謐。

    卻掩不住那滿心的傷和痛。

    手中握有一塊成色極好的血玉,大拇指一遍遍地撫摸著玉身,低低輕喃道,「米芾,你的托付我完成了,她長大了,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了,米芾,咱們的末末,她可真美,像你——真的像你。」

    他手中的血玉可不是西藏雪域高原出產的紅色玉石,而是真正透進了鮮血的玉。血玉的形成,和屍體有關,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嚥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佈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這種東西往往落在骷髏的嚥下,是所有屍體玉塞中最寶貴的一個。按品質定價,少則幾千,多則達到百萬。

    傳說這樣的血玉,通靈——

    葉修謹手中的血玉是米芾臨死前送給他的。

    米芾的外祖爺爺周顯仁曾經是個盜墓者,這塊玉是他從一個妃子墓裡盜出來的。當然,除了這塊玉之外,還有其他稀世珍寶。

    聽說血玉有靈性,便一直留作身邊。而自從得到這塊玉後,周家子孫無論做什麼都像是天祐一般,做什麼成什麼,一帆風順——幾年內迅家成為山西大戶,並一直都過著相當太平的生活。

    周家子孫都認為這是血玉在護佑周家,所以一直當家傳寶貝一代代地傳下來。

    直到——米芾這一輩。

    米芾的老子米燁偉是農民出生,初中畢業後跟他老子一起挖煤,因為頭腦聰明,社交能力強,得到周世榮的賞識和器重,提拔為煤廠協管人,後又因為摸樣帥、嘴巴甜,得到周世榮獨生女周宛如的愛慕,招為上門女婿。

    周世榮去世後,米燁偉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煤廠新老闆,接管周家的所有生意。

    有了錢的米燁偉漸漸地忙了起來,培養了很多消費習慣。比如,到高檔場所消費,動輒上萬元;比如旅遊,國內的名勝他已經幾乎全跑遍了,港澳、東南亞、歐洲、美洲等地區和國家也去了不少趟;比如買車,買房,把孩子送到貴族學校甚至國外留學等等——

    再比如,包二奶,養情兒——舉凡燒錢流行的勾當,他都嘗試過,也是個跟得上時代的弄潮兒。

    充分享受錢帶來的快感的米燁偉還是不滿足,這物質上的享受滿足不了他精神上的渴求。

    他家大業大,可膝下只有兩個女兒,且都不隨他姓。

    中國男人最注重的是什麼?兒子——帶把的,能傳宗接代、繼承家業的——

    周宛如不僅是個美人,而且是個知書達理的美人,為了不使米家絕後,不讓自己親爹打下的家業落在別的女人生下來的兒子手中,她不顧醫生的勸阻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米芾,結果,因為孕齡太大,她得了產後並症,身子孱弱的堪比林妹妹,周家有錢,一直以名貴中藥幫她續命,可,即便這樣,她也只撐了五年。

    那五年,是她受苦受難的五年,吃的藥比吃的飯多,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多。

    若不是放不下米芾,她也不用那麼吊著。

    米家、周家向來陰盛陽衰,米燁偉中年才得這麼一小祖宗,自然是寵的不行,絕對比葉柏成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凡他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也給摘。

    米芾獨享霸王地位十數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八面威風,兩個姐姐都比他大上十幾歲,母親早逝,對這個小弟弟更是寶貝的不行,直接把他寵成了二世祖,再加上他生得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蛋,別說是他的親人,就是旁人看了,也要生起三分憐惜、七分感慨。

    你說,這樣的寵溺、驕縱能教導出什麼要的好貨來?

    確實,不是好貨,整個一亂世禍害。

    不過,卻是難得一見的靈物——

    若是禍害也就罷了,還是個十分有靈性的禍害,於是注定他掀起一場血雨的風波,注定他會有一番『不凡』的作為,注定要禍害一批『凡』人、也注定會遇到一個能牽制他心魂的人——

    米芾長葉修謹兩歲,兩人在各自圈裡都是有名的『禍害』。

    兩人的相遇,可以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以說是惺惺相惜,可以說是物以類聚,可以說是找到組織——

    可——套用東邪黃藥師悼念他聰明絕頂的亡妻時說: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愈有靈性就愈短暫。

    只道是:無可奈何,花已落去,曾似相識,燕不來歸。

    血玉在清冷的月光下,散著幾許詭異而妖冶的光芒,就像它的由來——選上一塊上好的美玉,放入年輕貌美卻香消玉損的妃子喉嚨中,經過百年、千年,用美人血養成——

    怡怡常自笑人癡,盡日忙忙費所思。

    月貌花顏容易減,偎紅倚翠莫教遲。

    且將酒鑰開眉鎖,莫把心機織鬢絲

    有限流光休錯過,等閒虛度少年時。

    這詩的意思是說,人生在世,光景無多。好事難逢,莫教虛度。既跳不出酒色財氣這重關,又躲不過生老病死這場苦,倒不如對著這雪月風花,拚著個偎紅倚翠——

    這詩、這話是米芾一次酒醉後的宣洩——

    米芾問:葉子,你寂寞嗎?

    葉修謹笑,不做聲。

    寂寞是什麼?錦衣玉食後的產物。如果一個人一周工作七日,每日過十二小時,為了生計疲於奔命,哪還會有時間來寂寞。

    所以,寂寞,是富貴病。

    他們這些紈褲子弟,多少都有吧——

    雖然矯情,但是事實。

    米芾說:愈快樂就愈墮落、愈墮落就愈快樂。葉子,我一個人在地獄裡太寂寞了,你陪我,好不好,好不好?

    昏暗的燈光溫馨而又曖昧,閃閃爍爍,隱隱約約地照射在米芾的身上,使他猶如暗夜裡的妖精,妖嬈而魅惑著……

    他滿面潮紅,星眸半睜半閉,唇間嬌媚的低吟,似痛苦的哀歎,又像愉悅的歌唱,雙臂緊緊地纏著你,竟比女人還來得嬌媚……

    只道是上善若水,女人如水。卻不知男人柔到極點、媚到極致也能將男人化了,化成一攤泥,讓你不知不覺地溶進他的血液之中,無法自拔。

    丟不得、捨不得、那半刻心兒上。守住情場,占斷柔鄉,美甘甘寫不了風流帳,行廝並坐一雙,端的是歡濃愛長,博得個月夜花朝真受享。

    葉修謹說:好,我陪你,我們一起墮落——

    於是,寂寞的男人,放蕩的靈魂,看不見的感情,chi裸裸的性——他們一起沉淪,一起沉淪——

    愛是人與人之間的強烈的依戀、親近、嚮往,以及無私專一併且無所不盡其心的情感。在漢文化裡,愛就是網住對方的心,具有親密、情yu和承諾的屬性,並且對這種關係的長久性持有信心,也能夠與對方分享私生活。

    卻也沒說,愛,只存在於男女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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