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英烈 章節目錄 第一百零二章 暗中結黨(五)
    「小五兄弟有話只管說,你我兄弟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已被范小五之前的表情、作態吊足了胃口的劉二興忙不迭的答道。

    范小五聞言先是又為劉二興滿上一杯酒,然後才斟酌了一下說道:「小弟以為,既然劉兄您在劉總監那裡不但得不到重用,反而要被李福和劉小六踩到頭上欺負,何不趁早改換門庭,轉投他人?畢竟,劉總監不能識劉兄之才,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識劉兄之才呀!」

    「改變門庭?談何容易!」劉二興搖頭道,「雖說哥哥我如今因為各種原因而不受重用,可咱畢竟還是當初北平軍諸位爺起家時以及『飛龍先鋒營』初建時就鞍前馬後效力的老人兒,身上早已深深打上北平軍、『清園』兄弟的印記。漫說是天下間各個朝廷、各家諸侯未必會相信哥哥我的主動投靠,就算他們能夠接納哥哥我,諸位爺又豈能容忍像哥哥我這樣對北平軍的底細非常熟悉、非常瞭解的『元老』轉投他人門下。只怕,為兄這邊才有動作,那邊『暗羽』的探子們便已經找上門來了。

    更何況,為兄雖非什麼通曉古今、預判大勢的能人,卻也看得出來,當今天下若論實力與軍力,又有哪家朝廷或者諸侯的勢力能比得上咱們北平軍。明知北平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為兄卻去投靠別家,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去幹丟了西瓜揀芝麻的蠢事嗎?」

    范小五聽了連連擺手,說道:「劉兄誤會了,誤會了。小弟所說的改換門庭並非是要劉兄您棄北平軍而轉投其他勢力,而是說棄不能識才善任的劉總監,而投到北平軍其他頭領的門下。」

    「轉投其他頭領?」劉二興有些遲疑,「北平軍人人都知哥哥我與我那叔父乃是一家。雖說現如今我們叔侄之間有些誤會、有些不愉快,可平時也不是全無走動,親戚的名份依然還在。若是為兄棄家叔而投入他人門下,那在旁人眼中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見異思遷的小人了嗎?我劉二興現下雖不得志,卻也不會去做那種為人所不恥的事情。」

    「劉兄此言差矣。」范小五連連搖頭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劉兄在劉總監門下不但不得志,反而還要受小人排擠,這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劉兄此時轉換門庭、另找靠山既是被逼無奈、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旁人又有什麼資格品評。」

    「就算不會有人指摘哥哥我,倉促之間想要轉換門庭、另尋靠山又哪是那麼容易的?北平軍那麼多的頭領,我該投身哪家?對方是不是願意接納我?何人可以為我引見?」劉二興依然心存猶豫的說道。

    眼見劉二興雖還有些猶豫不決,卻已然漸漸入彀,起了要改換門庭、另找靠山的念頭,范小五趕緊趁熱打鐵,一拍桌案,大包大攬道:「正所謂『送佛送到西』,既然小弟我給劉兄您提了改換門庭、另尋靠山的茬兒,自然不能光說不練。如果劉兄不嫌棄,小弟我願意當您的引見人,將劉兄您引見給小弟的頂頭上司十四爺,推薦劉兄您拜到十四爺門下、入我『大通商行』做事。」

    「將哥哥我引見給十四爺?小五兄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劉二興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如此大事,小弟怎麼會開玩笑。」范小五答道。

    「哥哥我以前一直在『飛龍軍』內做事,並未直接在十四爺手下效過力,現在又只是個小小的『靜園』外院副管事兼副採買,十四爺會看得上哥哥我這麼個當初辦過錯事、受過處罰,不起眼的微末小人嗎?」劉二興依然信心不足的問道。

    「劉兄太小看自己了。」范小五當然不會同意劉二興對自己的評價,「劉兄您方才也曾說過,您之所以落到今天這一步,並非是自己的才能不足或者辦事不利,而是投錯了靠山、交錯了朋友。在您遇到困難的時候,親人明哲保身,不願意伸手相助;朋友更是落井下石,在上司那裡進您的讒言,這才一直沒有得到翻身的機會。

    正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過錯,改正過來就是了,豈可就此看輕自己。而且,十四爺素來注重的是下屬的能力與才幹,對其之前的作為與經歷並不十分在意。只要其能全心全意為自己辦事,十四爺對下屬之前的所作所為絕對是既往不咎的。更何況,劉兄您當初雖有小錯,可業已受過處罰,早就贖清了過錯,更無需為此事耿耿於懷。

    再者,現如今『大通商行』的生意是越做越紅火,需要用人的地方自然也就越來越多。這段時間,十四爺不止一次的在我等兄弟面前提起人手短缺、不敷使用的難處,並囑咐我等對身邊的熟人、朋友多加留意,但有適合到『大通商行』來做事的,只管大力舉薦,不必有什麼顧忌。十四爺的吩咐小弟我一直牢記於心。恰巧今ri偶遇劉兄,知道劉兄現在過得不如意,而劉兄此前又一直在『飛龍軍』後勤輜重部隊為官,干的正是物資採買、儲存轉運的事情,您的才能正好可為我『大通商行』所用,是以小弟這才敢跟劉兄您說那番勸您改換門庭、另尋靠山的話,並願意做劉兄您的引見人。」

    聽了范小五的這番說辭,劉二興一方面終於明白了對方之前勸自己改換門庭、另尋靠山的真實用意,並暗怪自己的這位好友不該故意設個套讓自己往裡鑽。另一方面卻也心思動搖,對范小五的提議興趣漸濃。畢竟,作為北平軍乃至全天下規模最大、門類最全的商家,「大通商行」每年為北平軍帶來的利潤都是以數十萬貫計的,與鹽鐵收入和賦稅收入並列為北平軍三大經濟支柱——鹽鐵經營歸節度府鹽鐵司負責、賦稅徵收歸節度府課稅司負責,並不在商貿部管理範圍之內。若是能在這個衙門口做事,就算達不到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地步,那也絕對比窩在「靜園」,做個小小的外院副管事兼副採買要強得多。

    只是,心動歸心動,顧念到自己跟隨劉萬寶多年,且雙方又是親叔侄的關係,真叫劉二興當機立斷、捨棄自己的叔父,改投到范吾成門下,他還真沒有那股子毅然決然的狠勁兒。於是,在思慮再三、猶豫再三後,劉二興一面謝過范小五的美意,一面卻也提出事關重大、自己尚需仔細考慮的請求。對於劉二興的心思,范小五自然是明白得很,知道事情不可急於一時。因此,他在對對方的顧慮表示非常理解的同時,也非常大度的給了對方十天的時間來考慮。

    雙方約定已成,剩下的自然就是放開肚皮吃喝了。待到酒足飯飽之後,劉二興便準備告辭離開,厚著臉皮去找自己在良鄉城內的朋友借些銀錢,也好堵上自己將採買費用輸在賭場上造成的虧空。只是,眼見對方尚心存猶豫,自己還需再加一股力、再添一把柴的范小五豈肯就此放劉二興離開。於是,不等對方開口告辭,便投其所好的提出,自己多ri未來良鄉城,很想在城裡轉轉,去城內有名的賭坊「生財有道」試試手氣、到城內有名的青樓「艷絕樓」舒舒筋骨。

    對於並不十分好女se的劉二興來說,良鄉第一青樓「艷絕樓」並沒有多少吸引力。可對嗜賭成xing的劉二興來說,良鄉第一賭坊「生財有道」卻擁有致使的誘惑力。於是,在假意客套了幾句後,劉二興便「勉為其難」的接受了范小五的邀請。

    只是,接受邀請歸接受邀請,等到真到了「生財有道」賭坊的門口,囊中羞澀的劉二興多少還是有些猶豫。若說不進,方纔已經答應了范小五,此時不好反悔。可若說進去,自己如今身無分文,又拿什麼去賭——要他去向范小五借,他還真有些張不開嘴。方才在「天福樓」吃飯的酒飯錢就是人家范小五搶著結的賬,自己這個「東道主」只是象徵xing的爭了一下便罷手,已然很沒有面子。況且,人家答應為自己投到十四爺門下當引見人,自己應當重重酬謝,出錢請對方去賭場裡玩兒才對,哪有反過來向人家伸手借錢的道理。所以,這向范小五借錢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對於劉二興的這點心思,范小五自然是早已明瞭。因此,就在劉二興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時,范小五便一拉他的胳膊,不容分說的將其拽進了賭坊之中。

    進得賭坊,不等劉二興開口,范小五已然從懷中掏出五張面值十貫、通行於整個北平軍及「大通商行」其他地區分號、相當於後世銀票的「大通商行」錢莊兌票塞到對方手中,說道:「今ri既是小弟拉劉兄您來陪我散心,自然沒有讓哥哥您破費的道理。這裡是五十貫,哥哥儘管去玩。贏了咱哥倆平分,輸了全算小弟的。」

    雖說自己作為「東道主」拿遠來客人的錢去賭博,多少有些傷自尊。可一方面范小五塞錢的動作非常堅決,幾乎沒給劉二興任何拒絕的可能。另一方面,置身人聲鼎沸的賭坊之中、手裡攥著幾乎相當於自己一年薪俸的兌票,要讓劉二興這樣一個嗜賭如命的賭徒為了自尊心和面子而轉身離開,那絕對是比登天還要難的。

    於是乎,在略微猶豫了半秒鐘後,劉二興便將自尊與面子拋於腦後,攥著五張兌票直奔賭坊換籌碼的櫃檯而去,準備在這「生財有道」賭坊中大幹一場、生一回財,將上午輸掉的採買款給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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