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英烈 章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設計取雲州(下)
    前進無路、後退無門,面對長矛大刀、強弓硬弩,想想車陣中那些數百步外便能取人xing命的火器,再看看四周圍絕大部分都已經完全沒了鬥志的部下,高盛知道自己這次是著了對方的道,暗暗後悔剛才沒有聽從世叔阿剌的勸說,執意親自帶人來沖對方的隊伍。結果陣沒沖成,自己反而自投羅網的成了對方的甕中之鱉。只可惜,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沒有用了。而且,以高盛的脾氣秉xing、出身閱歷,此時他是萬萬不會捨生取義、殺身成仁的。因此,在猶豫半晌之後,高盛最終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馬槊往地上一扔,滾鞍下馬,只等著對方來綁自己。主將既已下馬投降,親兵部下們自然沒有再堅持的理由,也都跟著棄械請降。其中縱有個別原本打算要死戰到底的,面對這樣的情形也就無心再做毫無意義的反抗,像其他人一樣當了這群半個時辰之前還不被他們放在心上的所謂「烏合之眾」的「幽州叛軍」的俘虜。

    眼見對方主將及其一眾部下下馬投降,那名帶隊出陣的「保安軍」營長並未讓自己帶出來的這些手下動手綁人,而是向著車陣之內一招手。隨即,又有近二百名手中拿著繩索的兵士從車陣中湧了出來,將高盛及其部下一個個綁了個結結實實,押進了車陣。隨著最後一名出陣的兵士回到車陣之中,那些方才被放倒的車箱壁板重又被立了起來,整個車陣又恢復到了銅牆鐵壁、風雨不透的狀態。.

    從高盛率兵衝陣、一路上未受阻攔、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殺到對方車陣近前,到他和他的親隨部下中計被圍、最終束手就擒,這一連串的經過都被後面的阿剌看得清清楚楚。眼見義兄唯一的兒子被敵軍包圍,阿剌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飛到對方車陣近前去將自己的世侄救出來。可是,面對那道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堅不可摧、威力無窮的死亡圓環,他阿剌就算是再著急也是無可奈何、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高盛下馬投降,被對方繩捆索綁的押進車陣之內。

    不過,高盛被俘卻也令阿剌放下了最後的包袱。此前小半個時辰的衝鋒,契丹軍已然損失了兩三千人馬,而且以現在的情形來看,面對「幽州叛軍」那有如銅牆鐵壁般的車陣,就算再埋進去兩三千人馬也是無濟於事,除了白白犧牲士兵的生命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阿剌之所以一直沒有下停止攻擊的命令,主要是之前但有一絲救出高盛的希望,他便不能主動放棄。如今高盛既已投降,這最後的希望同時也是最後的牽絆便不復存在。因此,在高盛被押入車陣之內的同時,阿剌便當機立斷,下令全軍撤退,沿原路返回當初埋伏的那條山間谷道。

    早已被敵軍犀利火器打得軍心不穩、鬥志不足的契丹兵聞令之後,自然是積極響應,掉轉馬頭便往不遠處的山谷入口處狂奔,以期能夠遠離那道死亡圓環、逃出生天。騎士們爭先恐後的衝進山間谷道,每個人都想著要趕快奔過谷道,踏上與谷道另一側出口相連、並直通長城的大路,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保持隊形、相互配合、相互支持,而是一窩蜂般的湧了進去。山間谷道原本並不算太窄,如果按兩側山體的距離來算大約有七、八十步的樣子,如果以中間那條相對平坦的山路來算也有三、四十步寬。雖然契丹軍有七八千人,但若是整齊有序進入的話,不消半個時辰便能盡數通過。可現在契丹軍秩序大亂,毫無隊形可言,不但將中間的山路擠得滿滿當當,就連山路兩側直到山體的那部分也都擠滿了人馬。數千契丹兵你爭我搶、各不相讓,少不得會有一些騎士因為擠撞而跌落馬下,甚至是連人帶馬一齊倒地,由此又使得後面的人馬被絆倒了不少。隨著倒地的人馬逐漸增加,原本還算通暢的道路立時被堵住大半。而後面的騎士卻仍然在不斷向前擁,結果不過一轉眼的工夫,山谷入口附近的山路便被堵了個水洩不通。

    若只是擁擠倒也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只要挨過了最初的混亂之後,在各級長官的彈壓與維持之下,隊伍總有恢復秩序的時候——畢竟敵軍都是步兵,讓他們依托車陣抗擊契丹騎兵尚可,若是讓他們出陣追殺對方,那麼就算他們手中的火器再犀利,失去屏障的步兵與騎兵對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問題是,車陣中的敵軍固然都是步兵、他們手中的輕武器固然因為she程原因不能對已經逃到里許之外的契丹騎兵造成有效殺傷,但是一來契丹騎兵有七八千之眾,其前鋒到了山間谷道之上,後尾卻還在車陣左近,那些被落在後面的契丹騎士依然要承受輕武器的攻擊,這令他們非常急切的想要脫離危險地帶,從而不停的向前擠撞,試圖躲到人堆裡去,以免成為車陣中敵軍的靶子。二來,車陣中的敵軍除了輕武器外,還擁有一種這個時代其他軍隊所沒有的、可以及遠的武器——迫擊炮。

    車陣中「飛龍軍」裝備的十幾門2和迫擊炮的she程均達到或超過了五百米(一里),因此,從契丹騎兵開始撤退時起,落到其隊伍中的炮彈就沒中斷過。一邊是衝過去就能逃出生天的山間谷道,一邊是隨時可能要了自己xing命的火炮轟擊,如此簡單的對比令幾乎所有的契丹騎士都在拚命的往山谷中鑽,根本沒人去在乎自己的長官在說些什麼、命令些什麼,更何況就算他們想聽也聽不清楚,槍支的she擊聲、炮彈的爆炸聲、戰馬的嘶鳴聲、騎士的吼叫聲、辱罵聲,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使得整個戰場之上萬分嘈雜,即便面對面都未必能聽得清別人在說什麼。

    不過,人畢竟是會講變通的。當谷口處被擠得水洩不通時,那些直接承受著炮火攻擊、處於隊伍後邊以及外圍的契丹騎士開始琢磨變通之法。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所有人都在一門心思的想要衝進山谷裡去,以便沿著來時的路線退回長城之外,再繞道返回大同城。可實際上,要回大同城並非只有繞道長城之外一條路,與之相比沿著州縣之間的官道,從長城之內返回大同似乎更快捷、更通暢——畢竟撤退不需要隱藏自己的身影,不必再像來時那樣,為了不被「幽州叛軍」發現而先是遠遠繞到長城之外,然後再折返長城之內。於是,在前面的契丹騎士還在爭搶那條並不算寬的通道時,後面的契丹騎士開始紛紛拔轉馬頭,沿著山根兒,向山谷的西側移動。這些騎士一俟上了官道,便快馬加鞭,拼了命的往西方、往大同城的方向跑。

    車陣中的兵將想必是將注意力全放在了谷口左近的契丹騎兵身上,對這部分約莫兩千多人、正轉頭往西跑的契丹騎兵似乎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只有少量輕武器和迫擊炮對這支契丹隊伍進行攔截,以至這兩千餘騎兵在扔下近百具屍體後成功脫離了輕武器的she程範圍,打馬如飛的往大同方向急奔。

    能夠從必死之境逃出生天,那些轉向的契丹騎士們不由得欣喜若狂,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像其他大多數人那樣只想著去爭那座「獨木橋」,而是選擇了踏上面前的這條陽關大道。然而,這些選擇其他逃跑路線的契丹騎士並沒有能高興多少時間,他們策馬狂奔了不過里許,便迎面碰上了一隊約有六、七百人左右的「幽州叛軍」騎兵。剛發現這隊騎兵時,這些契丹騎士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自己這邊有兩千餘騎,對付面前這六、七百騎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當對面這隊騎兵離著自己還有二三百步便開始用火器猛烈she擊時,這些契丹騎士與對方作戰的決心馬上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立時大亂起來。兩千餘騎有的掉頭就跑、有的向兩邊躲避、有的則乾脆棄械投降。而對面來的這隊騎兵卻是不慌不忙,一陣she擊將契丹騎兵she散後,便拉開隊列,形成一個盡可能大的弧形包圍圈,向著正四散奔逃的契丹騎兵兜了過來,意圖將面前的這兩千多人一網打盡,不教其逃離戰場。

    與此同時,在車陣的東邊,也有一隊數量差不多的騎兵排著類似的弧形隊列壓了過來,堵住了契丹騎兵向東逃跑的線路。這兩隊騎兵猶如兩隻巨大的手臂,將那些不願意去爭那座如今已經擁擠不動的「獨木橋」,試圖從其他方向逃出生天的契丹騎兵圈在其中,使其成為無路可逃的甕中之鱉。

    兩支突然出現的騎兵隊伍加上依然堅守著車陣的步兵,死死的卡住了從其他方向逃跑的通道,如今倖存的契丹騎兵若想有一線生機,唯一的選擇就只有那條山間谷道。於是,面對那兩隊步步進逼的敵軍騎兵,以及不斷襲來的火炮攻擊,令得部分契丹騎士行為開始走向極端,為了給自己打開一條逃生之路,開始向自己的戰友袍澤刀槍相向,大砍大殺。而那些成為他們目標的契丹騎士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紛紛舉起兵刃反抗。於是乎,原本就已經擁擠不動的谷道入口處變得更加混亂不堪,無法控制。

    不過,這種自相殘殺卻也令得山間谷道入口的人馬數量大為減少,原本被堵得水洩不通的道路竟爾出現了鬆動的現象,那些在自相殘殺中獲勝的契丹騎士眼見前路通暢,顧不得拭去兵器上戰友袍澤的鮮血,一個個打馬如飛,爭先恐後的衝入山谷,向著數里外的另一側出口狂奔而去。在他們身後,為了爭得逃出生天的機會,更多的契丹騎士加入到了自相殘殺的行列之中。一時間,山間谷道的入口充滿了刀光劍影,籠罩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

    能夠衝出山間谷道的代價是高昂的,是以自己昔ri戰友袍澤的生命來鋪墊的。可是,那些衝入山谷的契丹騎士很快就發現,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是非常不值得的,那些死在自己刀槍下的戰友袍澤的犧牲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因為在距離山谷另一側出口不遠的地方,正有一隊人馬、一隊敵軍的人馬在等著他們。而且,這隊守把在山谷北側出口左近的敵軍還帶來了多輛馬車,並把這些馬車打橫放置於山間谷道之上,將這條並不算非常寬闊的道路封了個嚴嚴實實。在這道馬車屏障的後面,六、七百名兵士手中持握著一桿桿火槍,正嚴陣以待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契丹騎兵。

    儘管面對退路全無的境況,部分契丹騎士反而被激起了血xing與勇氣,悍不畏死的對穿越團隊武裝的阻擊部隊發動了攻擊,但血肉之軀終究無法抵擋密集的彈雨。因此,這樣的絕死衝鋒只進行了很短的時間便停了下來。那些悍不畏死的騎士損失殆盡,剩下的約五千契丹騎兵既沒有衝向槍林彈雨的彪悍,也沒有自我了斷的勇氣,最終在自覺沒有臉面再回大同城去見自家義兄的阿剌率領下,向穿越團隊武裝投降。

    得到契丹軍餘部全部放下武器投降,且沒有一名契丹軍逃出自己包圍圈的消息,唐chao一面命人將自阿剌以下的數十名高級將領押出山谷,一面下令將所有俘虜都趕入山谷之中,並在山谷兩個出口處設下防禦工事,各派「飛龍軍」步騎兵各一個連以及「保安軍」各一個營把守——唐chao所部還要繼續前行,不可能押解著這許多俘虜同行。如今借助山谷兩側高達數十丈的陡峭山崖和山谷兩側出口咱的防禦工事,構成了一座天然的戰俘營,只需安排少量的部隊把守,就能夠有效的看押谷中那五千契丹俘虜。

    待到俘虜們都進了山谷,谷口處的防禦工事也搭設完畢,所有的俘虜都接到了一個命令——脫掉外衣,交由看守的軍兵處理。對於這樣的要求,谷中的俘虜雖然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現在自己的xing命掌握在人家手中,人家讓幹什麼哪有不遵行的道理。於是,隨著唐chao的一聲令下,五千餘契丹俘虜開始手忙腳亂的寬衣解帶,場面甚是「宏大壯觀」。不過,這些普通契丹士兵不明白為什麼要他們脫衣服,那些被押到唐chao面前的契丹高級軍官將領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這些「幽州叛軍」要利用這些契丹軍服冒充契丹軍去大同詐城。

    只是想通歸想通,如今他們已然做了對方的階下之囚,就算將對方的計策琢磨得再通透也是於事無補了。

    俘虜的衣服收集完畢之後,唐chao一面派快馬將這裡的消息報於前軍的曾志林、楊新等人知曉,一面率領所部人馬全速前進,去和曾、楊二人匯合。待到兩路人馬合兵一處後,立即依計劃行事,由楊新率領五千jīng銳勁卒穿上契丹軍的軍服並配齊馬匹,繞道長城以外,前往大同城,冒充得勝歸來的契丹軍,去賺取大同城門。另以唐chao率領騎兵團尾隨其後,待前面的部隊奪取城門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城去、擴大戰果。與此同時,曾志林率領剩下的人馬以及隨軍役夫佯裝成大軍主力繼續沿大路前行,以迷惑大同守軍的偵騎與探馬。

    台東梁——誘殲契丹一萬jīng銳騎兵的主戰場所在地——伏擊作戰的完美勝利、冒充契丹軍詐開大同城城門計劃的周密安排、穿越團隊武裝西進部隊各部之間的默契配合,使得賺取大同城的作戰方案實施的非常順利。應歷九年(顯德六年)yīn歷五月二十ri入夜,楊新率領五千偽裝成契丹軍的部下順利的叫開了大同城的北門,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佔領城門及其附近的城牆和街道。隨後,不等城內守軍作出有效反應,得到城內信號的唐chao便已率領騎兵團殺進了北門,並與楊新所部配合向城內各處發展。經過一夜的戰鬥,到天亮時分,穿越團隊武裝便已佔領全城。守城軍兵殘部只有少數隨高勳逃走,其餘全部投降。

    yīn歷五月二十二ri午後,曾志林率後軍進入大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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