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權相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六十章 成都會戰(4)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宋軍隊伍的吶喊聲整齊而又響亮,有節奏的呼喊聲,大大鼓舞了宋軍士兵的士氣和鬥志。與之相反的,蒙古軍士兵的吶喊聲就顯得十分雜亂不堪了,有的高喊,「弟兄們,頂住!阿拉!」有的大叫,「阿拉!和宋蠻子拼了!」更多的人則在驚叫,「娘呀!大象向這邊來了!快跑啊!」慌張而零落,自然要埋葬在宋軍雄壯的口號聲中了。

    和口號聲成正比的是戰場的局勢,兀良哈台花費無數心血、時間和金錢訓練的戰象被賈老賊的一群火豬所破,戰象不受控制的回頭逃命,立即就衝垮了蒙古軍整齊的前隊,蒙古敗軍和戰象聯手,馬上又替宋軍衝垮了蒙古軍兵力最為雄厚的中軍,在這種情況下,蒙古軍想不混亂也不行了。而賈老賊果斷命令輕步兵和騎兵出擊,纏住了蒙古軍兩翼的騎兵,和他們攪在一起,不給他們任何反擊的機會,蒙古軍混亂的中軍也就成了宋軍的刀下俎案上肉。張世傑率領單兵戰鬥力最為強悍的少數民族宋兵,文天祥率領火器操作熟練的兩淮宋軍,咬著兀良哈台潰敗的軍隊尾巴就是不放,見人就殺,見敵就砍,直殺得蒙古敗軍血流成河,也殺得蒙古敗軍沒有絲毫集結和重新部署的機會。

    追擊戰的關鍵是在兩翼,蒙古軍騎兵無論是在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過宋軍,如果讓他們有了喘息之機,重新集結反擊,那麼宋軍再想在平原上追殺蒙古步兵便有被攔腰切斷的危險。鑒於這個情況,賈老賊給負責兩翼的王安節和王立下了死命令,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務必要把蒙古騎兵纏住!而且賈老賊還頒下重賞,拿到一顆蒙古騎兵的人頭,獎緡錢百貫!重賞和嚴令之前,王安節和王立兩支軍隊兵都爆出了難以想像的勇氣,王安節和王立都是身先士卒,率軍直接衝入敵人馬群,然後就是不要命的下砍馬腿和上刺騎兵,和居高臨下的蒙古騎兵殺得平分秋色;楊晨煥和高鳴率領的大宋騎兵則在外圍機動游擊,尋機衝散妄圖集結的蒙古騎兵。一時間,兩翼戰場上刀光劍影,血肉狂飆,敵我雙方都是死傷慘重。

    兩翼的血戰中,王安節和王立二將先後負傷,但二將都是死戰不退,即便多處負傷,滿身是血,也仍然衝殺不休,受他們感染,宋軍步兵也個個奮勇,死命殺敵,牢牢纏住蒙古軍的兩翼騎兵。這麼一來,正被張世傑和文天祥攆著屁股砍的兀良哈台就叫苦不迭了,中軍步兵隊伍已經崩潰,兩翼騎兵又被纏住,再這麼下去,兀良哈台即便逃回靈泉又勢必傷亡慘重,無奈之中,兀良哈台忽然想起正在西面待機的熊耳叛軍,匆匆派人去向熊耳叛軍求援時,得到的回報卻讓兀良哈台差點氣歪了鼻子——熊耳叛軍竟然已經搶先逃回了成都了!

    「蠢貨!豬!一群豬!」兀良哈台破口大罵,「現在你們那怕出一隊騎兵打賈老賊的後隊,我軍也有時間重新調整,這場仗誰輸誰贏還說不准!可你們竟然跑了,難道你們都長著一群豬腦袋?」兀良哈台話還沒有罵完,王鶚就已經在旁邊慘叫道:「大王小心!有個宋蠻子直接衝你殺來了!」

    兀良哈台打了一個機靈,回.頭細看時,果然看到一名魁梧異常的宋軍大將手提雙刀,正在亂軍之中向自己筆直殺來,所到之處,蒙古將校士卒無一能敵,當者無不披靡。那將高喊道:「兀良哈台老賊休走,大宋張世傑特來取你狗頭!」兀良哈台一聽腦袋都大了,「張世傑?這傢伙可不好惹!」想到這裡,兀良哈台不敢迎敵,只是催馬奪路飛奔,後面張世傑緊追不捨。這時候,兀良哈台麾下的猛將忽刺出拍馬趕到,大叫道:「大王休慌,末將來也!」

    「快,快攔住張世傑。」兀良哈台緊張.大叫。忽刺出二話不說,直衝過去迎戰張世傑,雖說宋蒙兩軍都早已淘汰了落後的武將單挑戰術,但混戰中的武將對決也不少見,所以對大將的武藝要求仍然極高,而忽刺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曾經在兀良哈台征安南之戰中斬殺多名敵將。兀良哈台深知愛將之能,正要仔細欣賞忽刺出如何斬殺張世傑時,讓兀良哈台目瞪口呆的事生了——忽刺出和張世傑只硬拚了一刀,忽刺出的手中鋼刀就震飛上天,虎口也鮮血橫流,不等忽刺出驚叫出口,張世傑的第二刀已經當頭劈到,刀光閃爍間,鮮血與腦漿飛濺,忽刺出的頭顱竟然被生生劈成兩半!看到張世傑如此威猛,不光兀良哈台魂飛魄散,兀良哈台身邊的親兵也嚇得撒腿就跑,把孤零零的兀良哈台扔在大宋第一殺神張世傑面前。

    「老賊休走!」張世傑馬蹄不息,又.向兀良哈台衝來。兀良哈台這會也顧不得什麼指揮軍隊了,掉轉馬頭就是亡命狂奔,而周圍的蒙古軍士卒早已被驚象追兵衝亂,又見張世傑威猛無雙,嚇得肉跳膽戰,竟然沒有一人過來阻攔張世傑追殺兀良哈台。一時間,兀良哈台和張世傑一個逃一追,居然衝出蒙古軍大隊,也是直到此刻,兀良哈台才現自己倉皇逃命間竟然離開了大隊保護,再想調整馬頭時,張世傑已經甩手一刀飛射而來,不偏不倚,正中兀良哈台肩頭,刀鋒直透鎧甲,頓時血流如注,兀良哈台慘叫一聲松韁去捂傷口,雙腿下意識的猛夾戰馬,失去馬韁控制的戰馬足飛奔,向著蒙古士兵的更為稀少的西南方向逃了過去。

    「老賊,納命來!」眼見兀良哈台已然落單,張世傑暗暗.歡喜,只是拍馬直追。無奈兀良哈台所騎戰馬乃是中亞所產的汗血寶馬,張世傑的坐騎雖然也頗神駿,腳程上始終要遜色一籌,只能遙遙跟在兀良哈台後方,無法拉近距離,而張世傑殺得性起,也不顧自己同樣落單,只是緊追著兀良哈台不放,決心要斬殺兀良哈台建立不世奇功。就這樣風馳電掣的一逃一追,兩人不知不覺已然南離戰場四五十里。

    「唉,我怎麼這麼笨?」正追殺間,張世傑猛然想起身上.所負弓箭,暗罵一聲自己蠢笨,忙將鋼刀咬在口中,解弓搭箭一箭射去,張世傑的箭術乃是張柔親傳(兀良哈台:我恨你,張柔。),雖不十分精妙卻也頗為準確,第一箭便射中兀良哈台頭頂盔纓,第二箭又射中兀良哈台後心,只是兀良哈台跑得太快,消去了大半箭力,箭鏃雖然破甲卻入肉不深,未能一箭致兀良哈台於死命。但饒是如此,兀良哈台還是疼得慘叫一聲,失去重心摔下戰馬。張世傑大喜過望,拋去弓箭舞刀衝上,大吼道:「兀良哈台老賊,受死!」

    「我慘了!」兀良哈台絕望慘叫。可就在這時候,南面.忽有數十騎飛奔而來,為一將大喊,「父王休慌,孩兒來也!」聽到這喊聲,兀良哈台頓時老淚縱橫,「術兒,快來救爹!」說時遲,那時快,張世傑和阿術一南一北同時向兀良哈台飛奔過來,又幾乎是在同時趕到兀良哈台身邊,張世傑搶先一刀向兀良哈台劈下時,阿術閃電舉槍架住,刀槍一撞,頓時火星四射,阿術和張世傑各退一步,力氣拼了一個平分秋色。

    「張將軍,手下留.情。」鹹淳二年的宋軍閱兵時,做為大理國使的阿術曾經與張世傑見過數面,所以認得。阿術沉聲說道:「張將軍,我父王背盟攻宋,是他不對,阿術在這裡先向大宋謝罪。但我父王也是受奸人蠱惑,還望將軍明查。」

    「要打就打,少廢話。」張世傑見阿術帶來的騎兵也在急奔過來,當下不敢遲疑,趕緊接連三刀劈出,想把阿術逼開乘機兀良哈台。誰知張世傑的刀快,阿術的鋼槍也不慢,接連三槍都架住了張世傑的快刀。阿術又沉聲說道:「張將軍,我知道你是賈太師麾下的第一猛將,但我未必就輸給你。不過我並不想和你打,只是想讓你平心靜氣聽我說幾句話。」

    稍一耽擱間,阿術帶來的五十餘騎已經趕到,迅將張世傑團團包圍,場面的優劣勢隨之逆轉,兀良哈台的氣焰也隨之囂張起來,一邊在士兵攙扶下站起,一邊氣勢洶洶的大叫道:「殺了這個狗蠻子!殺了他!亂刀分屍,給本王報仇!」阿術帶來的蒙古士兵依令而行,一起向張世傑逼近,張世傑正要搶先反擊間,阿術卻喝道:「都給我住手,誰也不許傷害張將軍。」

    兀良哈台和阿術父子倆的命令截然相反,這下可難壞裡在場的蒙古士兵。阿術怕兀良哈台又犯糊塗,忙飛快說道:「父王,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嗎?我們大理之所以能夠建國,全靠大宋在背後支持,本應該和平共處互不相反,可你卻聽信奸人讒言,與大宋刀兵相見,我大理國小民薄,如何是大宋的對手?聽孩兒一句話,乘現在這個機會,請張將軍向賈太師表達我們的求和誠意吧!」

    「怪不得阿術的軍隊駐紮到了眉州,原來他反對向大宋開戰啊。」張世傑恍然大悟。兀良哈台則勃然大怒道:「無知小兒,你懂什麼?賈似道老賊之所以支持我大理建國,不過是想分裂我蒙古大軍!現在賈似道老賊的目的已經達成,我們即便不向宋蠻子開戰,賈似道老賊也必然千方百計吞併我大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抓住機會奮起一搏,我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那是王鶚和熊耳叛軍的鬼話!」阿術反駁道:「大宋與太祖自玉斧劃江以來,從未與大理有過一次戰事,我們只需向大宋稱臣進貢,照樣可以請大宋皇帝再來一次玉斧劃江,兩國永結盟好。更何況大宋還有阿里不哥這個大敵,又豈能在大敵當前之際另開戰事?」阿術也知道很難說服頑固的老爸,便索性跳下戰馬,向兀良哈台雙膝跪下,抱拳說道:「總之一句話,孩兒堅決反對向大宋開戰。而且在昨天晚上,孩兒已經派出劉琛去見賈太師,向賈太師表明求和誠意。」

    「昨天晚上你派使者去見太師?」張世傑楞了一下,驚訝道:「我怎麼不知道?昨天晚上到今天大戰開始,我軍沒有見到你的使者啊?」兀良哈台則冷笑道:「不肖逆子,你背著孤派出去的劉琛,已經被人拿下交與為父,現在就關在靈泉城裡。」

    「什麼?」阿術大吃一驚。不等阿術再說什麼,兀良哈台已經指著張世傑吼道:「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宰了這個狗蠻子?」阿術帶來的士兵歸根到底還是兀良哈台的部下,其中又以蒙古人和色目人居多,聞言自是舉刀上前,還好阿術及時又大叫一聲,「住手!」乘著蒙古士兵為難遲疑的那一剎那,張世傑一夾戰馬,連揮兩刀砍翻兩個敵人,從他們之間的縫隙間衝了出去。

    「把這個混帳逆子拿下!」兀良哈台勃然大怒,先狠狠抽跪在面前的阿術一記耳光,然後指著張世傑逃去背影咆哮道:「追!誰能殺掉那個射傷孤的狗蠻子,賞千金!」

    ……

    兀良哈台的話也就是說說而已了,以張世傑的身手,被多人包圍的時候也許會吃虧,可要是到了快追擊戰中,那些追兵再想殺張世傑就難如登天了,還沒追出十里,蒙古騎兵就被張世傑射倒兩個,嚇得蒙古騎兵紛紛駐足,張世傑乘機逃出生天。而待張世傑奔回戰場時,宋蒙會戰已經接近尾聲,失去了主將指揮的蒙古軍隊毫無戰心,被宋軍斬殺和俘虜八千餘人,賴以自傲的象陣也全軍覆沒,殘餘軍隊在王鶚率領下逃回了靈泉城。因為偵察到南面還有阿術的軍隊,賈老賊沒有乘勢攻城,僅是下令打掃戰場,緩緩撤回金堂大營,並派出斥候四處尋找張世傑。

    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見到賈老賊後,賈老賊馬上一把拉住張世傑的手哈哈大笑,「世傑,今天你應該記功,如果不是你咬著兀良哈台不放,不讓他有機會指揮騎兵反撲,我軍今天就算能贏,也不會贏得這麼多。哈哈,來人,賞張世傑玉帶一條,玉壁一對。」

    賈老賊打仗一向都是當場頒賞有功之臣,賞賜的金銀珠寶也隨時帶在軍中。所以命令出後,親兵很快把玉帶和玉壁捧到了張世傑面前。張世傑剛剛謝過,賈老賊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拿到兀良哈台的狗頭?」

    「末將無能,僅是射傷了兀良哈台。」張世傑滿臉慚愧,又飛快把自己追擊中生的事稟報了賈老賊。賈老賊越聽臉色越是凝重,半晌才沉吟道:「想不到阿術還有這般見識,難得——其實大理軍隊只要乖乖聽話,本官也不想急著滅掉大理,萬一和大理打得兩敗俱傷,阿里不哥可就要揀大便宜了。呵呵,只要他們能拖到本官年老嚥氣,未必不能再現玉斧劃江的構想。」

    「太師,這阿術武藝不俗,為人又極有頭腦,若不能為我大宋所用,將來必成大害。」子聰陰森森的建議道:「雖說他此刻願意與大宋通好,但難保他那天不會走是兀良哈台的老路,對我大宋刀兵相見。乘此機會,太師何不借刀殺人,一勞永逸?」

    「讓兀良哈台殺掉他兒子,可能嗎?」賈老賊眼珠一轉,同樣陰森森的反問道。子聰獰笑答道:「太師此言差矣,自古帝王之家最薄情。倘若阿術威脅到兀良哈台的王位和性命,兀良哈台為什麼捨不得殺這個兒子?」

    「太師,阿術雖然是異族,可他對我大宋乃是一番好意。」張世傑被賈老賊和子聰陰冷的對答弄得全身寒毛直豎,做夢也沒想到賈老賊和子聰會歹毒到這地步。賈老賊聽出張世傑的不滿,便拍拍張世傑的肩膀,微笑說道:「世傑,你為人爽直,不畏**,這點本官很欣賞。可有一句古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阿術不願與我大宋為敵,是因為他懼怕大宋軍威,倘若他有所機會,你又能保證他不殺我大宋子民?不奪我大宋疆土?蒙古韃子在中原如何荼毒我漢人百姓,難道你看得少了嗎?」

    張世傑低下頭,有些被賈老賊的話打動。賈老賊揮手道:「世傑,去召集你的軍隊回營吧,阿術的事情你別管了,本官自有主張。」張世傑點頭答應,這才帶著賈老賊的賞賜離去。看著張世傑離去的背影,賈老賊臉上露出微笑,心說,「張世傑,其實我也是給你報仇——在歷史上,你可沒少吃阿術的虧啊。」

    「太師,小僧已有一計,定可讓兀良哈台和阿術父子反目,拚個你死我活,不是兀良哈台殺了阿術,就是阿術殺了兀良哈台。」子聰可不管賈老賊和張世傑怎麼想,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賈老賊採納他的餿主意。賈老賊大喜問道:「大師果然高明,妙計快請說來。」

    「太師,你可派遣使者去見熊耳,然後……。」子聰附到賈老賊耳邊,低聲說出一個缺德得祖墳冒青煙的餿主意……

    「妙!妙!子聰大師,你可真是本官的知己,本官太喜歡這條妙計了!哈哈哈哈哈——!」

    夕陽下,血流飄杵的成都平原上,賈老賊和子聰的奸笑聲迴盪不休。恰好一陣深秋北風吹來,氣溫陡降,彷彿是老天爺都在為這對狼狽為奸的搭檔之歹毒而膽寒一般……

    第四卷川中義第六十一章又是離間計

    如雷的歡呼吶喊慶祝聲中,宋軍的正義之師帶著堆積如山的戰利品——主要是象肉、押著密密麻麻的蒙古俘虜,凱旋回到金堂大營。進到大帳,賈老賊先是獎勵了有功之臣和處罰了個別的臨陣逃脫之徒,剛剛宣佈散帳,劉黑馬之女劉安鳳就找上門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治療,加上自幼習武體質強壯,劉安鳳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卻也恢復了往日的嬌艷動人,而且對賈老賊的態度也有了些轉變,在賈老賊面前扭扭捏捏的說道:「何……那個,聽說你今天又打了一個大勝仗,恭喜你了。」

    「多謝。」賈老賊微笑回答,心中早知劉安鳳來意。果不其然,見賈老賊不主動詢問她的來意,劉安鳳很快就漲紅了臉,羞澀問道:「那個,你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做到?」

    「你是說打成都給你爹報仇吧?」賈老賊笑瞇瞇的問道。劉安鳳紅著臉點點頭,低聲說道:「你答應了我的,要殺了熊耳夫妻和汪良臣叔侄這些狗賊,給我爹報仇。現在兀良哈台已經被你打敗了,你可以開始打成都了吧?」

    「還不是時候。」賈老賊搖搖頭,又微笑說道:「兀良哈台只是被本官打敗,並沒有被打垮,也沒傷到他太多的筋骨,這個時候向成都動進攻,我軍的後方就危險了。所以在徹底殲滅兀良哈台之前,你還得耐心等上一等。」說到這,賈老賊猛然想起一事,忙補充道:「對了,劉姑娘,為了讓我軍早些殲滅兀良哈台軍騰出手來為你爹報仇,你能不能幫本官一個忙?」

    「幹什麼?不會又是想讓我去給你騙開那座城的城門吧?」劉安鳳打了一個寒戰,瞪著賈老賊警惕的問道。賈老賊苦笑道:「劉姑娘不要胡思亂想,本官一向品行端正,上次利用你騙開綿州城門,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事後本官也很內疚。」劉安鳳滿臉不屑的撇撇小嘴,問道:「那你說吧,只要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盡力幫你。」

    「那好,你過來。」賈老賊站起身.來,拉著劉安鳳的小手走到沙盤旁邊,指著沙盤上的簡州位置說道:「你看,你三哥劉元興就駐守在這個位置,大宋從普州過來的軍隊必須從你三哥的防區通過,倘若你三哥願意借路讓道的話,我們的軍隊就可以對兀良哈台形成兩面夾擊之勢,盡最快度解決兀良哈台,然後再騰出手來對付熊耳。」賈老賊奇怪的看一眼劉安鳳,問道:「劉姑娘,你臉怎麼這麼紅?熱了嗎?本官的話,你明白沒有?」

    「明白。」劉安鳳紅著臉答應一句,飛.快抽回被賈老賊握著的小手,又紅著臉問道:「那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我一趟簡州,說服我三哥借道讓路了?」

    「聰明!」賈老賊打個響指,微笑道:「.只要你三哥劉元興願意借道,我軍就可以全力西進,讓本官有充足的兵力吃掉兀良哈台,解決熊耳叛軍也更容易得多。」劉安鳳漲紅著臉點點頭,答道:「好吧,我馬上去簡州。」

    「好,本官這就安排騎兵保護你去。」賈老賊大喜,又笑.瞇瞇的說道:「劉姑娘,如果你能說服你三哥歸順大宋,那對你們兄妹和我們大宋來說,更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做夢!你沒替我報仇之前,休想讓我去張這個嘴!」劉.安鳳白了賈老賊一眼,沒好氣的哼道:「你也別派騎兵了保護我,以我三哥那個脾氣,看到你們宋國的人,哼!所以,還是像以往一樣,讓張通保護我去就行了。」

    「又是張通。」賈老賊也哼了起來。劉安鳳聽出賈老.賊話中的醋意,心中不由一甜,難得露出笑容說道:「當然是他,最起碼他為人正派,品行比你強百倍。讓他保護我去,我自己安心。」

    「那你先去叫張.通吧,本官還有公事。」賈老賊沒好氣的答道。劉安鳳嫣然一笑,當真如牡丹綻放,動人無比,又白了賈老賊一眼這才離開大帳。而賈老賊也沒閒著,又馬上傳來時任四川副提點的王世昌,任命他為使者出使成都,並向這位被歷史埋沒的歷史英雄面授機宜。好不容易交代完一切,賈老賊親自將王世昌送到大帳門口,在大帳門前拉住王世昌的手叮囑道:「王大人,你這次到了成都城後,務必要以保護自身安全為前提,千萬不能隨便冒險。總之你只要讓熊耳相信我們的話,你就為我們大宋立下了大功。」

    「下官明白,太師請放心。」王世昌向賈老賊鄭重行禮,這才領著從人離去。誰知王世昌前腳剛走,劉安鳳就衝進了大帳,紅著眼睛向賈老賊吼道:「賈似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背信棄義的老賊,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背信棄義?我又怎麼背信棄義了?」賈老賊被劉安鳳罵得滿頭霧水。劉安鳳則氣得差點沒撲上來把賈老賊撕了,被賈老賊的親兵攔住後,劉安鳳哽咽起來,向賈老賊落淚道:「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剛才還說要殺了熊耳狗賊,給我爹報仇,現在又派王世昌去成都城裡招降,你說的話都是放屁嗎?我……我真是看錯你了!」

    「原來是這樣。」賈老賊鬆了口氣,笑道:「你的耳朵還真好,從帳門到柵門有三十步,隔著這麼遠都能聽得到,看來以後本官得小心說話了。」劉安鳳哽咽著答道:「是張通,是他聽到了你的話。真沒想到你會無恥到這地步,剛剛才騙我去勸我三哥,背過身來就把我給賣了。」

    「傻丫頭,你誤會了。」賈老賊大笑,起身走到劉安鳳身邊,替劉安鳳擦著眼淚說道:「好了,別哭了,聽我告訴你原因。」安慰著,賈老賊低聲在劉安鳳珍珠般柔潤的耳垂邊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待到賈老賊說完,劉安鳳頓時破啼為笑,向賈老賊埋怨道:「那你早說啊,我以為你又來欺負我,又把我當猴耍。」

    「這是軍中機密,怎麼能隨便告訴別人?」賈老賊愁眉苦臉的說道:「也就是你了,換成別人,本官寧願被人誤會,在事成以前也絕不會對他吐露一句。」劉安鳳心中一甜,低下了頭,汕汕說道:「如果熊耳那幫狗賊真向你投降呢?你會不會饒了他們?」

    「當然不會。」賈老賊心說我傻啊,接納熊耳叛軍就會激怒田雄和夾谷龍古帶,那兩個傢伙來一個大宋版吳三桂打開劍閣關引阿里不哥入川,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不過賈老賊當然不會把真正打算說出來,而是拉著劉安鳳柔軟的小手,色瞇瞇揉弄著說道:「他們是鳳妹的仇人,也就是大哥的仇人。為了鳳妹,大哥當然不會輕饒了他們。」

    賈老賊的話還沒說完,劉安鳳的俏臉就已經紅得像熟透了的柿子,抽回手羞澀說道:「別這樣,你的人看著呢。」賈老賊一笑,低聲說道:「那好,等你從簡州回來,我們再找沒人的地方單獨談這些事情。」劉安鳳的臉更紅,低著頭半晌才說道:「不理你了,我去簡州了。」說罷,劉安鳳轉身飛一般逃出大帳。

    「呵呵,嘿嘿,哈哈。」劉安鳳前腳才剛走,大帳中就響起一片會心的yin笑聲。子聰正要拍賈老賊幾句馬屁時,劉安鳳忽然又跑了進來,紅著臉向賈老賊說道:「你剛才說的事,我可以說服我三哥也幫你,把你這齣戲唱得更像一些。」說罷,劉安鳳又飛一般跑了出去。

    ……

    不說賈老賊在金堂大營裡盤算如何把敵人的女兒連皮帶骨吞了,也不說劉安鳳在張通保護下連夜趕往簡州去勸說劉元興讓路,單說肩負重拖的王世昌領著十餘名隨從快馬趕到成都城下後,立即打出白旗要求熊耳叛軍腦接見。因為宋軍白天才大勝熊耳叛軍的新主子兀良哈台軍,向來鼠兩端的熊耳夫妻不敢怠慢,趕緊打開城門,親自將王世昌一行迎進城中設宴款待,態度萬分親熱——當然了,期間唐笑少不得向英俊儒雅的王世昌大拋媚眼,暗送秋波,只可惜賈老賊用人得當,派來這個王世昌是個絕對的大宋主義者,對賣國又賣身的唐笑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聲氣,唐笑的媚眼算是白做給瞎子看了。(注)

    宴會的氣氛頗為尷尬,雖說熊耳夫妻和梅應春都對王世昌百般奉承,格外討好,可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卻是與大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鐵桿漢奸,又不放心熊耳夫妻不得不參加這個宴會,所以在席間少不得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對王世昌冷嘲熱諷,弄得賓主兩難。不過王世昌也懶得和這些兩面三刀的漢奸廢話,酒過三巡就直接向熊耳說道:「熊將軍,本官今天奉賈太師之命前來成都,是為前日之事而來。」

    「王大人請說,末將洗耳恭聽。」熊耳的肥臉上儘是媚笑,討好的答道。王世昌沉聲說道:「前**們的使者曾言,大宋一旦擊敗牽制你們的兀良哈台,你們就無條件向大宋開城投降。今日大宋已然重創兀良哈台老賊,賈太師特派本官前來詢問,你們何時遵守諾言?」

    「這個?」熊耳苦起了臉。唐笑則又向王世昌拋個媚眼,搶著說道:「王大人,不是我們不想早日重回大宋懷抱,只是兀良哈台兵強馬壯,今日雖然被大宋擊敗,但未傷其筋骨,我們如果貿然開城,只怕兀良哈台即刻提兵來攻。這成都乃是四川糧倉,倘若落入他手,後果不堪設想,這點還望王大人理解。」

    唐笑的鬼話也就去騙騙三歲小孩——是個人都知道熊耳叛軍在打隔岸觀火的主意,但王世昌也沒有當面揭穿,只是冷冷說道:「不用擔心,不出三日,我軍定取兀良哈台人頭!」那邊汪良臣忍不住了,冷笑道:「王大人好大的口氣,今日在戰場上,你們雖然佔盡優勢,仍然拿兀良哈台大王的騎兵毫無辦法,甚至連靈泉城都不敢乘勢攻打——還想三天就拿到兀良哈台大王的人頭?」

    「不攻打靈泉城,是因為我們沒有攻打的必要。」王世昌冷笑道:「汪將軍可曾知道,城池從那裡攻打最容易?」

    「當然是城內。」汪良臣順口回答。唐笑卻猛然醒悟過來,忙向王世昌媚笑問道:「王大人,難道賈太師已經和兀良哈台大王的那位部將聯繫上了?他準備向大宋獻出靈泉城?」

    「不是部將。」王世昌搖搖頭,又看看從剛開始就一直語氣不善的汪良臣叔侄,汪良臣和汪惟正當然明白王世昌這是在趕他們走,立即裝著沒看見,繼續端坐不動。熊耳夫妻和這對叔侄只是同盟關係,也沒辦法趕走他們,熊耳只得厚著臉皮說道:「王大人,汪將軍他們都是末將的心腹,有話請但說無妨。」

    王世昌疑惑的又看一眼汪良臣叔侄,遲疑片刻後才說道:「事關重大,我軍在兀良哈台軍中的內應是誰,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今日賈太師是派本官來警告你們,倘若事變後兀良哈台僥倖得逃,定奔成都而來,你們如果開城接納兀良哈台入城,賈太師將認為你們這是向大宋宣戰,即便毀了成都糧倉,我軍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們殲滅!如果你們取下兀良哈台人頭獻與大宋,那麼你們的一切投降條件,賈太師都可以鄭重考慮。」說罷,王世昌站起身來說道:「我的話說完了,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決定,告辭。」

    「王大人,別急啊,再喝幾杯酒吧。」熊耳夫妻和梅應春趕緊盛情挽留,想再從王世昌嘴裡掏出些什麼來。王世昌卻搖頭說道:「王某不勝酒力,多謝了。總之熊將軍請記住本官一句話——只要拿下兀良哈台的人頭,大理軍隊縱有百萬,也不足為懼。告辭。」說完,王世昌不顧熊耳夫妻和梅應春再三挽留,逕直出城而去,汪良臣叔侄雖恨他恨得牙根癢癢,卻也不敢隨便阻攔扣押。

    ……

    「兀良哈台的部下中出了叛徒?」王世昌走後,熊耳叛軍的幾個頭目就開始疑神疑鬼的琢磨王世昌的話中含義了。親爹被王堅**的汪惟正先提出質疑,「這可能嗎?兀良哈台精明過人又統兵有方,自大理建國以來就從沒有過叛徒,王世昌這個狗蠻子是不是在吹牛?」

    「怎麼不可能?現在宋蠻子大兵壓境,兀良哈台又遠離後方,部將之中出現叛賊也不是沒有可能。」汪良臣否決了侄子的意見——其實汪良臣也沒有把話說完,劉黑馬治軍何等嚴謹,可賈老賊的大軍一來,熊耳、劉思敬和汪良臣叔侄還不是接二連三的叛變,甚至還動兵變殺掉了劉黑馬。有汪良臣叔侄這樣的榜樣,還怕沒有兀良哈台軍中的效仿者?

    「我也覺得很有可能,畢竟兀良哈台剛剛吃了大敗仗,軍心不穩也是當然。」唐笑以己度人,自然也相信兀良哈台軍中出現了叛徒。唐笑又皺著蛾眉說道:「而且還有很關鍵的一點,王世昌如果是在騙我們,對宋蠻子又有什麼好處?如果宋蠻子是想用反間計,王世昌怎麼不說出叛變那人是誰?所以我認為,王世昌很有可能說的是真話,所以才沒有告訴我們那個叛徒的名字是誰。」

    「夫人言之有理。」熊耳一向對唐笑言聽計從,唐笑認為是真的,熊耳自然也認為是真的。不過熊耳還有一個疑問,「不過兀良哈台軍隊裡那個叛徒是誰呢?聽王世昌蠻子的口氣,那個叛徒應該地位很高。」

    「不錯,地位高才能接近兀良哈台,才能在兀良哈台死後控制軍隊。」汪良臣附和熊耳的意見,汪良臣又分析道:「王世昌蠻子曾經說過一句——那個叛徒不是兀良哈台大王的部將,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莫非這個叛徒是個文官?」

    「文官?王鶚那個老東西?」熊耳驚叫道。唐笑白了熊耳一眼,呵斥道:「動動你的豬腦子吧?如果是王鶚動兵變,兀良哈台死了還有阿術繼承大理王位,接替兀良哈台控制軍隊,那輪得到他?」說到這,唐笑猛然驚叫起來,「阿術!莫非是阿術?!」

    「有可能!」汪良臣也驚叫道:「阿術從一開始就反對和宋蠻子開戰,所以才被兀良哈台配到了眉州,他一怒之下,說不定就會幹出勾結宋蠻子動兵變的事來!」

    「而且阿術是兀良哈台的長子和世子,兀良哈台如果死了,他就可以順利成章的接管大理軍隊,重新和宋蠻子締結盟約!」唐笑緊張分析道:「更關鍵的一點,阿術因為反對和宋蠻子開戰,已經在兀良哈台面前失寵,所以不排除他在戰後被兀良哈台廢除世子嫡位的可能!為了王位,阿術想殺掉他的親爹提前繼位,也是順理成章!」

    「兒子殺老子,可能嗎?」熊耳驚訝問道。那邊一直沒機會開口的梅應春出來賣弄學問了,「熊將軍,為了皇位弒父殺兄,這在歷史上太常見了。當年的玄武門之變,唐太宗李世民就殺掉他的哥哥和兄弟,逼著他父親李淵退位,後來李淵死得不明不白,就很有可能是李世民殺掉的。就是在我們蒙古,拖雷大汗還不是被窩闊台大汗毒死?」

    「我們得立即稟報兀良哈台大王,如果讓阿術得手,我們幾個還不得死無葬身之地啊?」汪惟正跳起來大叫。恰好就在這時候,傳令兵飛奔進來稟報,「啟稟諸位將軍,兀良哈台大王派遣使臣入城,要求面見諸位將軍。」

    「來得好,我們正好可以把阿術準備動兵變的事稟報給兀良哈台大王。」汪惟正歡喜答道。唐笑則提醒道:「我們的結論只是猜測,不能背上挑撥兀良哈台大王父子相煎的罪名。所以,我們只能把王世昌蠻子的原話轉告給兀良哈台的使者,讓兀良哈台自己去琢磨。」

    註:王世昌,史實人物,生年不詳。1277年南宋滅亡後,王世昌困守神臂城,雖糧盡援絕仍氣節不改,鼓舞全城軍民繼續抗蒙,獨力抗衡四川蒙古軍全川兵力近一年時間,終因糧盡城破,王世昌又率領最後的軍隊與蒙古軍隊展開巷戰,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方才自刎身亡,遺體被神臂城百姓冒死偷出,埋葬於葬於佛蔭側肖溝。在歷史上,漢奸熊耳和梅應春就是被他誅殺。很可惜,因為和諧原因,這位民族英雄的事跡鮮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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