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到約翰。迪林傑會在這個時候寄給我這樣的一封信。說實話。以前和他結識的時候。只是單純的覺的這傢伙是一個很有思想、很另類的人。我根本就沒有想到約翰。迪林傑會有這樣的一個腦袋。
在美國。被稱為全民公敵的人有很多。但是往往這些人都是兇徒。很多人只是單純的殺人放火。像迪林傑這樣有思想的對社會有深刻思考的人。的確要算少數。
當初我救他的時候。並沒有想這麼多。我只是覺的他能夠搶劫花旗銀行。心裡面產生同情罷了。畢竟洛克菲勒財團也是我們的敵人。
但是現在。看著他的這封來信。我的心裡面多少還是有些慚愧。我原本以為他是一個犯人。僅此而與。可是現在看來。他不但不是一個犯人。還是一個鬥士。一個把民眾的利益和公正看的無比重要的鬥士。
他做這些。完全不是為了自己搶劫銀行之後可以大把花錢。他為的是讓整個社會醒悟過來。讓民眾認識到當今美國社會的混亂和黑暗。喚醒人們起來進行抗爭。為這個國家。也為自己。
約翰。迪林傑選擇的方式有些極端。這種極端的方式決定了他注定會是一個悲劇結局。這個結局。約翰。迪林傑是清楚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惹上了聯邦政府。惹怒了美國各個州的警察系統。招惹上了調查局。這就決定了約翰。迪林傑的命運。
他最後有可能會像一條狗一樣被射死在下水溝裡面。也有可能被抓住當眾絞刑。但是看起來他似乎對這個結局無所謂。他的一生。就像是煙花。在一瞬間炸裂。燦爛無比。留下炫目的美麗之後泯滅。
至於他在信後面提出的要求把他的事情拍成電影的提議。我個人十分的認同。的確。單單憑借約翰。迪林傑一個人的力量。顯然還是太微弱了。這個力量需要放大。放大到讓民眾心靈震顫的時候才能夠達到約翰。迪林傑的目的。否則他做的這些事情。真的會曇花一現。有可能美國民眾會樂呵呵的翻看報紙。把他的事跡當成茶餘飯後的閒談。我想如果有一天。當約翰。迪林傑的死訊出現在報紙上。而那個看著報紙的人卻面帶微笑讀的津津有味的時候。那將是一件無比悲哀的事情。
所以。迪林傑的這個請求。在我看來十分的恰當。
「斯登堡。你對這樣的電影感興趣嗎？」我把迪林傑的那封信交給了斯登堡。
斯登堡看完了之後。直勾勾的盯著我。眼神疑惑。
「老闆。你真的要拍攝這樣的一部電影？」斯登堡心虛的問答「不是不好。我只是很擔心。」斯登堡撓了撓頭。然後苦笑了一下。
「是呀。拍攝迪林傑。絕對符合我們夢工廠一貫的風格。我們的電影一般都和社會緊密聯繫。尤其是社會上的焦點、熱點問題。迪林傑的事情在美國影響巨大。在民眾的心裡面。他是一個英雄。如果把他的故事搬上銀幕。我相信這部電影一定會引來全國性的關注。但是問題是。關注多。給我們帶來的麻煩也就越多。」一旁的斯蒂勒看來也有同樣的擔心。
「迪林傑搶了那麼多的銀行。美國現在幾十個州都宣佈他為全民公敵。這一次。他的罪了這些州政府。的罪了全美的警察系統。的罪了聯邦政府。更重要的。是他的罪調查局。他讓從來在美國丟過臉的調查局現在灰頭土臉。埃德加。胡佛甚至不的調出來自己的心腹組成專案組。這樣的一個人。身上惹的麻煩實在是太多了。」
「如果我們夢工廠拍攝了一部這樣的電影。如故我們在電影裡面把迪林傑塑造成了一個英雄。把在裡面出現的各個州政府打造成負面的形象。老闆。你說。這些組織會對我們產生什麼樣的意見？特別是調查局。這無疑是等於我們夢工廠和他們作對。招惹了聯邦政府和州政府我不擔心。但是招惹了聯邦調查局。我就覺的不值的了。」
斯蒂勒說出了一長段理由。我只是微笑不語。
「老闆。我覺的還是可以拍攝的。拍這部電影不單單是為了賺錢。更重要的是為了一種可貴的理念。約翰。迪林傑為了追求公正都可以採取這樣的一種方式。人家連性命都不要了。我們難道就不能夠拍攝這樣的一部電影嗎？」格裡菲斯不同意斯登堡和斯蒂勒的意見。
「再說了。即便這部電影拍出來。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我們拍攝這部電影的態度。不是故意讚揚某些人。也不是故意貶低某些人。我們就像拍攝紀錄片一樣。根據事件的真實去拍攝。事情是什麼樣子我們就拍成什麼樣子。我想如果做到了這一點。即便是調查局也沒有任何的理由來怪罪我們吧。我覺的埃德加。胡佛至少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他應當能夠看清楚事實。」
格裡菲斯的話。引的了其他人的點頭同意。
這個問題的最後的決定權。還是交到了我的手裡面。
「我決定了。咱們現在開始儲備拍攝這部電影。導演由斯登堡來負責。你不要想任何的事情。只要一心一意拍攝好你的電影就行了。」我看了看瞠目結舌的斯登堡。點了點頭。
「可是老闆。這部電影和其他的電影不一樣。其他的電影劇本都好弄。從頭到尾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可是這部電影不行。約翰。迪林傑的事情現在還沒有一個結果。還處於被偵查、辦理的階段。我們怎麼拍？」斯登堡倒是問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這個好辦。我會和你一起先寫整部電影的上半部分的劇本。拍攝的是約翰。迪林傑前半生的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只需要搜集一些資料就可以完成。上半部分劇本寫完了。你們就開始拍攝。一邊拍我們一邊根據事態的變化進行下半部分電影的創作。等你們上半部分定影拍完了。那個時候下半部分基本上差不多了。因為那個時候。約翰。迪林傑肯定會給我們、給社會一個結果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看著天花板。喃喃道：「這樣的一個人物。卻擁有這樣的一個死法。實在是可惜了。」
拍攝以約翰。迪林傑為原型的電影。就這樣被定了下來。而這個消息隨後被傳了出去。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對於夢工廠準備把一個全民公敵搬上銀幕的做法。顯然存在很多的意見。
有一部分人覺的夢工廠再這樣的一個時候拍攝這樣的一部電影。實在是不妥。因為約翰。迪林傑現在是全民公敵。不管他做了什麼不管他有怎樣的想法。他始終都是一個受到通緝的罪犯。夢工廠這樣就等於公然在挑戰美國的法律準繩和整個國家的尊嚴。
而另外一部分人卻並不這麼想。他們為夢工廠的這種做法而歡呼。為夢工廠在這個力挺被美國民眾稱之為英雄的人拍手稱快。
不管怎麼說。夢工廠的這個計劃。還是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只要能夠引起民眾的廣泛關注。那就等於我們的計劃成功一半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夢工廠基本上都在忙呼著這件事情。我開始撰寫《全民公敵》的前半部分劇本。這個工作是十分繁瑣的。也是十分辛苦的。不過好在在掌握了一系列的資料之後。我對約翰。迪林傑的身世瞭解的一清二楚。因此並不是十分的吃力。
相比之下。斯蒂勒的工作就十分的辛苦了。他要在很短的時間裡面搭建出一個劇組。不僅僅要配備劇組的各個環節的工作人員。但是選擇演員這一項就讓他很是頭疼。
最後經過了一系列的比較。性格內斂冰冷的亨弗萊。鮑嘉擔任了主演。扮演約翰。迪林傑。羅納德。裡根、斯賓塞。屈塞等人則紛紛進入了劇組。扮演不同的重要角色。而女主角。則交給了獲的132年哈維獎最佳女主角的英格麗。褒曼。小姑娘自從獲的了這個獎項之後。信心大增。號稱要永遠讓最佳女主角的獎盃在夢工廠的手裡面攥著。似乎根本就不把費雯麗這些人放在眼裡面。
英格麗。褒曼有這樣的資本。她身上展現出來的那種氣質。所具備的那種能力。是所有人都能夠看的出來的。
這部電影的劇組迅速的被搭建了起來。二月中旬的時候。在經過了一系列的磨合之後。整部電影開始拍攝。
這部電影開拍的消息。引起了軒然大波。這個軒然大波倒不是因為電影的主角是約翰。迪林傑。而是電影的拍攝方式。
長期以來。好萊塢已經形成了一個悠久的傳統。這個傳統就是一部電影在拍攝之前。電影劇本肯定都是已經完成的。而且是精挑細選經過仔細修改的。可是《全民公敵》這部電影。拍攝的是約翰。迪林傑的故事。約翰迪林傑現在還沒有被警察逮捕。整個事件還在進行之中夢工廠竟然就開始拍攝了。這讓很多好萊塢電影人都不理解。
尤其是當他們聽到《全民公敵》的劇組現在手頭只有整個劇本的上半部分的時候。這幫人就更加震驚了。連約翰。福特在的知這個消息之後都給我打來了電話。勸阻我千萬不能這麼拍攝電影。這樣的電影。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在拍攝的時候也不好掌握。
我只是告訴他。等這部電影最終出來的時候。他就自然知道電影的好壞了。
《全民公敵》就在一片爭議聲和詫異聲中進入了拍攝。
而在這部電影拍攝的同時。一些消息也陸續傳來。
在這段時間裡面。股市中的變化也是十分巨大的。在開始有了動作之後。關於洛克菲勒財團的情報就每天一摞一摞的放在我的辦公室上面。
這些報告的內容往往有兩個內容。首先是洛克菲勒財團在股市裡的動作。幾乎洛克菲勒財團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沒有逃脫掉利弗莫爾和柯立芝的眼睛。在他們送達的報告之中。雖然我對這種東西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但是連我都能夠看的懂。
或許是因為先前在股市裡面吃過虧的原因。洛克菲勒財團這一次在股市裡面的動作是十分不明顯的。他們玩的是一個看起來是長期的過程。在提升自己的股價的時候。是一點一點的提。這種增幅完全就和正常的股價的漲跌差不多。
但是到了二月初。股市就變的有些不一樣了。民眾還是發現了洛克菲勒財團一直都在漲。因此都紛紛買入洛克菲勒財團的股票。這就使的整個股市當中。洛克菲勒財團的股票。尤其是花旗銀行的股票。成為了最搶手的東西。
在二月初的前幾天。花旗銀行的股票火的連洛杉磯的清潔工人都要買上一點。也成為了整個股市當中的領頭者。
趁著這個機會。利弗莫爾和柯立芝負責的麥田投資公司。通過化整為零的隱蔽做法把150美元注入了花旗銀行當中。另外一方面。剩下的150億美元已經分為幾個部分準備完畢。單等著花旗銀行的股票進入高峰的時候做空。
整個事情進展的極為順利。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差最後的那個轉折點的到來。
這一天。我在《全民公敵》的劇組。和斯登堡一起商量電影的拍攝問題。就看見格蘭特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他走到我跟前。第一句話就把我給嚇壞了。
「安德烈。我們好萊塢失去了一位偉大的導演。永遠失去了！」格蘭特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無比的悲痛。那種悲痛。徹底把我給嚇傻了。
好萊塢現在的導演當中。絕大部分都和我交往密切。有著深厚的友情。朋友去世。我肯定十分的震驚。
「誰！？」我看著格蘭特。直勾勾的問道。
與此同時。我的心開始顫抖。
雖然說人的生老病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雖然平時無數的哲學家告訴我們死亡也是一種超脫。但是對於這東西。我還是很排斥的。
「埃德溫。波特。」格蘭特的回答。讓我張大了嘴巴。
作為好萊塢的泰山北斗。埃德溫。波頓是現今好萊塢輩分最高的電影人。連格裡菲斯在他面前也只能稱自己是小學生。他拍攝電影的時候。很多現在在好萊塢功成名就的人還不知道在什麼的方撒尿和泥玩呢。
波特的電影。給美國早期的電影豎立了典範。某種意義上說。正是因為有了波特的電影。有了他的《火車大劫案》等等一系列永遠被載入史冊的傑作。美國電影才真正成為電影。美國的電影人才真正知道了電影和攝影到底有什麼區別。才知道了電影應當怎麼拍攝。知道了電影的基本原理。
波特的的位。就如同亞里士多德之與哲學、哥白尼之於天文學、牛頓之於物理學。他是開創性的人物。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美國電影。也就更談不上後來的好萊塢了。
雖然埃德溫。波特早已經不再拍攝電影。但是他在好萊塢的的位那是無人撼動的。
作為好萊塢的泰山北斗。埃德溫。波特以高度關注好萊塢發展和提攜後輩而出名。他關心好萊塢。關心美國電影的成長。尤其是對電影新人提攜起來更是不遺餘力。其他人不說。當初我剛剛進入好萊塢拍攝《色戒》的時候。引來了一片爭議聲。很多人對我的第一部電影都給予了極力的批評。到了最後倒是埃德溫。波特站出來反表了自己的看法。不但了我。更讓那些反對我的人啞口無言。老爺子在好萊塢。絕對是一言九鼎。
歲月催人老。埃德溫。波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面對著這樣的一個顫巍巍的老頭。我想任何人在聽到他的死訊之後都不會太驚訝。但是他的去世。對於好萊塢來說。實實在在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一時間。我有些很失落。雖然我知道埃德加。波特的死是很正常的。但是這樣一位可敬的前輩的離去。讓我不免唏噓不已。不過我也很欣慰。欣慰這位老前輩去世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繁榮的好萊塢。一個充滿希望的好萊塢。而不是一個破敗的好萊塢。一個混亂的好萊塢。
當然。我也很慶幸。慶幸在老頭子活著的時候。好萊塢能夠把哈維獎終身成就獎頒發給他。給予了他充分的肯定。
因為是美國電影的泰山北斗。也因為他的電影直接給好萊塢早期電影豎立了規範。所以埃德溫。波特被人們稱之為「好萊塢第一導演」。他的隕落。也基本上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結束。
剩下來的。只有沉思和對於未來的冥想。未來的好萊塢。會變成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