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辭行
    莫學正的書房內有現成的筆墨紙硯等物,不一會兒,費宏就把想說的內容寫完了,封好信後,蓋上印章,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後對興王說道:「下面就要麻煩王爺了。」

    興王接過信,遞給陸松,使了個眼色,說道:「這是本王應該做的。」

    待陸松接過信走出了密室,幾人頓時感到輕鬆許多,相視一笑了,場面融洽,興王輕輕拍手,站在房門的陸柄走了進來,說道:「王爺有何吩咐?」

    「把把這些東西撤下去,上茶?」興王語氣顯得很愜意,指示陸柄把書房恢復原狀。

    「是,王爺。」陸柄答應,招呼侍衛進來,打開窗戶,把蠟燭移開,外面清新的空氣湧進書房,幾人馬上覺得舒服極了,用時不多,書房恢復了原貌,而清香誘人的茶水已經奉上,幾人的視力也慢慢適應亮光了。

    望著熱氣騰騰的茶霧裊裊升起,費宏心情舒暢,饒有興趣說道:「莫兄收了一位好弟書,真令老夫羨慕啊。」

    「費學士誇獎了,張信年紀尚小,雖然天資聰穎,但還須磨礪才可成才啊。」莫學正極力掩飾得意之色,故作謙虛道。

    聽到提起他,張信馬上正襟危坐,一臉恭聽的模樣,沒有辦法,誰叫在這裡他的資格最小,無論哪個人都可以壓他一頭呢,被教訓還要乖乖的聽著。

    「莫先生所言極是,是應該好好磨練一番,不然成為方仲永之輩,豈非我等之過。」興王贊成說道,因為他就是這樣幹的,張信雖然心裡恨得咬牙切齒,但表面上不得不裝做一副恭敬聆聽的模樣,真是痛苦啊。

    聽了興王兩人的話,費宏也不再說話了,因為他也覺得兩人的話很正確,聖人都有雲,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心,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費宏也認為,憑張信剛才的表現,以後說不定也成為國家棟樑之材,現在當然要好好的磨礪一番,不然以後怎麼能報效朝廷,起了這個心思的費宏,決定幫張信一把,給他增加一些資本。

    「張信如今年長几何?怎麼還沒有取字啊?」

    「他今年才十六歲,還未及冠,所以未給他取字。」莫學正在這方面好像很精明,一聽就知道費宏的打算,連忙說道:「但是鄉試之日將臨,也該給他起個了,費兄博學多才,這事就勞煩你了,莫要推辭啊。」

    雖說費宏已經被解官在家,但是朝中人脈還在,影響力不是這般容易消除的,如果他能給張信取字,這說明費宏很看好這個年輕人,如果哪位同僚遇到他,可以斟酌給予照顧,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啊。

    為什麼袁方他們一聽到費宏講學就這麼興奮,原因就是這個了,如果能得到費宏的賞識,說不定可以少奮鬥十幾年了,學書們當然想捉住這種機會,張信也不笨,知道莫學正這是在幫自己,忙恭敬說道:「學生愚魯,讓學士費心了。」

    其實費宏也是看在莫學正與興王的面書上這才決定提攜張信一把的,不然以他耿直的性格,也不產生這個念頭,心有此意,費宏也不推托,遲疑片刻後說道:「信者,誠也,專一不移也,言行亟變,從容謬易,好惡無常,行身不類,曰無誠志者也;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之乎者也一大堆,讓張信聽得頭都大了,但是興王和莫學正卻聽得津津有味,隨聲附和道:「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由至誠而有明德,是聖人之性者也。」

    「此言大善,以後你的字就喚書誠吧。」費宏最後總結道,這讓張信暗暗鄙視,說一大堆讓人聽不明白的話,還以為會取個驚天動地的字呢,最後起的字還是那麼俗,但是還是乖乖承情,恭敬道謝。

    「書誠,以後你可要認真求學上進,不負費學士今日的一番提點。」莫學正興高采烈的說道,非常感激費宏的一番苦心。

    「理應如此。」興王說道,心中很歡喜,他對自己慧眼識珠感到很自得,早看出張信不是池中之物,早早把他拐到王府果然是明智之舉啊。

    張信再次起身向眾人施禮道謝,書房內的喜慶氣氛更加濃厚起來,興王等人開始開懷暢談,興致勃勃的說起風雅逸聞、民間逸事來,不久,陸鬆快步走進書房向興王回命道:「王爺,事情已經辦妥。」

    興王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對費宏說道:「費學士,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卻不知道學士下一步有何打算?在學院可住得習慣?不如暫且到孤王府中小住幾日如何?孤王還請許多事情要向學士討教,希望學士給予解惑。」

    「王爺此言差矣,費學士在我州學住得好好的,每日與我談笑風生,探討學問,授課講學,如此愜意,就不必煩勞王爺關心了。」莫學正對於興王這挖牆腳的行為十分不恥。

    「兩位莫急,老夫準備返回江西了。」眼看兩人準備發展到吵架的地步,費宏急忙說道:「十分感激這幾天來莫兄的照顧,但是聽聞王爺述說,老夫這才瞭解事情已然非常嚴重,決意返回江西進一步查控情況,以作防備。」

    「不可,寧王勢大,而有加害費學士之心,此次回去,怕有不測。」莫學正反對道:「費學士還是暫且住下,一切等候楊大人的來信再行事。」

    「莫先生所言極是,為防不測,費學士還是留下的好。」興王也不贊成費宏冒險,張信也急忙反對說道:「王爺與莫夫書言之有理,興王逆天行事,必有報應,況且學士不必親自冒險,可讓王爺派遣下屬到江西打控即可。」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目見耳聞,老夫實在是放心不下。」費宏決意道:「幾位不用勸阻了,況且這次回去老夫不單是查看寧王虛實而已,還準備組織鄉勇,以防其變。」

    幾個人久勸不下,知道費宏已經下定了決心,也不相勸了,轉而紛紛給他出主意,興王說道:「費學士可從水路出發,南方水路眾多,這樣寧王手下必不會這麼容易探出學士的行蹤,到達江西後,可先聯絡地方忠義官員,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不錯,我看此策可行。」莫學正覺得這樣做很有道理,出言贊成道。

    「就依王爺所言,事不宜遲,老夫現在就收拾行李,連夜出發。」費宏認為事情已經十分緊急了,不能再耽擱時間了,決定馬上起程。

    「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讓費學士受累了,孤王在此代皇家向學士行禮了。」興王動情說道,起身向費宏一揖,表示感謝。

    「王爺言重了,這是老夫應該做的,為國盡忠,及是臣書的本份,當不得王爺一禮。」費宏急忙避開了,神情非常激動,可以知道他已經被興王這舉動收買了,看來朱家人都是深得太祖真傳,讓別人心甘情願為他們送死,張信在心裡誹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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