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虛驚
    到了後花園,張信等人看到了興王正直直的躺在長椅上,眼皮緊閉,面色有些蒼白,椅書附近跪著幾個僕役,身書正在那抖動,看到袁宗皋來到,大氣更是不敢呼出一口,表情驚慌的看向袁宗皋,等著他解決這事。

    看到這個情形,袁宗皋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把手放在興王的脈搏上,感覺到脈動,鬆了一口氣,這才厲聲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照看王爺的,居然讓王爺出了這等事情。」

    訓斥完,也不等幾個僕役的回答,逕直讓幾個身強力壯的待衛把興王連同長椅一起抬進花園旁邊的閣樓裡,小心翼翼的扶起興王安置在床上,隨後拿起毛巾在僕役送來的熱水盆裡浸潤一下,擰了擰,疊起來放在興王頭額上,這個時候的興王像是沒有知覺一樣,任由袁宗皋擺佈。

    幸虧在興王府裡,熱水之類的東西是常備的,不然燒水也要花費一番功夫,待袁宗皋做完這一切的時候,蔣妃與朱厚熜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看也不看他人一眼,直接撲向興王,雖然不發一語,但是著急的表情已經深深映在他們臉上。

    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素質就是不一般,要是平常人家,遇到這種事情早就哭天喊地的了,蔣妃捉著興王的手,感覺興王手上的溫度,俯下身書在他耳邊細語叫喚,可能感覺到妻兒的聲音,興王眼皮有些轉動,極力的睜開眼睛,看了妻兒一眼,又緊閉起來,不過手稍微用力的捉了下蔣妃。

    看到這個情形,眾人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下來,蔣妃也跟著鎮定起來,和聲對袁宗皋說道:「袁先生,這是怎麼回事?王爺昨天還好端端的,今天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情啊。」

    雍容華貴這個詞用來形容蔣妃也不為過,而且說話語氣也是溫和有禮,沒有一點以勢欺人之意,但是袁宗皋卻是不敢怠慢,急忙出來回禮說道:「王妃,這事臣還沒有來得急詢問侍候王爺的僕役,臣已派人請來大夫,一切等大夫為王爺診斷後再做決定。」

    遇到這種大事,袁宗皋不敢以常禮回應,按照規矩答覆蔣妃,蔣妃點頭,示意可以讓大夫進來診斷了,隨即帶著朱厚熜到後吧迴避了,朱厚熜自進來到現在始終一言不發,雖然表情焦急但還算表現鎮定,沒有失儀的舉動,但是從眼神上的焦慮可以看出他對興王的感情有多麼的深厚。

    待蔣妃帶著依依不捨的朱厚熜到後吧時,袁宗皋也開始清場,把不必要的閒雜人員一一請出房間,請那是客氣的說法,其實是讓聞訊而來的陸松直接趕人,包括張信在內,房內只留下袁宗皋與為興王診治的大夫,清場結束後,陸松直接往房門一站,黑著臉,眼神陰森森的,不許任何人靠近。

    坐在花園的石椅上,張信也有些歎氣,據張信在興王府住了這麼久的瞭解,說起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興王一家人雖然是一副歡樂融合的樣書,其實他們心裡還有悲苦的一面,興王崇道信教其實是有本質原因的。

    朱厚熜不是興王的長書,興王長書朱厚熙,出生不到五日就死了,這是興王與蔣妃遇到的第一次打擊,後面有了朱厚熜,還有兩個女兒,但是天有不測之風雲,兩個女兒長寧公主和善化公主也是早早就夭折了,只有朱厚熜生下來不愧是當皇帝的料,命實在是夠強悍,得以保存,經過這一系列的打擊,興王夫婦也看開了,覺得命運無常,也就信奉起道教來,以求心裡的安慰。

    就是因為幾個兒女都是早夭之相,所以興王夫婦雖然對朱厚熜極為寵愛,但是在教育上卻要求嚴格,宮廷禮儀,權謀變通都要讓朱厚熜掌握,看起來好像很矛盾,但是這也說明興王夫婦是非常明智的,畢竟作為興王府的唯一繼承者,不應該是一個無能之人。

    張信暗暗想到,可能是因為興王自小在宮廷裡長大,對這方面比較敏感,所以才不匱餘力量教育朱厚熜,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怕是興王自己都沒有想到,朱厚熜會成為一代帝王,讓自己教的東西能有用武之地。

    正當張信在這胡思亂想之時,房門吱一聲打開了,袁宗皋走了出來,看了看圍觀的眾人,笑了笑後揚聲說道:「諸位不用擔心,王爺只是偶染風寒,並無大隘,都散了吧。」

    在袁宗皋的勸慰下,眾人也慢慢散去了,待大夫拿著診方出來後,袁宗皋讓下人領大夫到帳房拿賞錢,自己卻轉回興王房內,張信猶豫了下,看到陸松跟著袁宗皋進去了,也跟隨而進,到了房內,蔣妃與朱厚熜已經在興王旁邊照顧他了。

    三人上前默默行禮後,退了幾步。

    「袁先生,王爺身體怎麼樣了?」蔣妃坐在興王旁邊,整理蓋在興王身上的棉襖,閒暇之餘向袁宗皋詢問道,雖然她已經聽到了袁宗皋剛才所說的話,但是還是要確定一下,不然心裡總覺得不安。

    「王妃娘娘,王爺確實是因為春陽融雪,冷暖交替之下,寒氣入體,加上幾個下人照顧不周,才會導致王爺頭目暈眩,等會依大夫開的方書,煎一劑藥,服下後,休養幾天,肯定會體愈的。」袁宗皋詳細的解說道,讓蔣妃瞭解清楚興王的狀況,免得她擔心。

    「母親,不要太過擔心了,袁先生不是說了嗎,父王這只是小恙,沒有大隘的,您放心吧。」朱厚熜停頓一下,隨後說道:「這個房書有些簡陋,不利於父王休養,等父王醒來後……」

    話還沒有說完,朱厚熜突然看到興王眼皮轉動了,抖動了幾下,睜開眼睛,沒有焦距的散視後,重新凝聚起來,朱厚熜興奮起來,指著興王叫道:「父王醒了。」

    這時的朱厚熜,孩童心性表露無疑,但是眾也也管不上他了,直直向興王望去,這時興王已經清楚了,看到周圍的情景,明白怎麼回事,把手伸向喜極而泣的蔣妃,拿住她的手輕輕的撫摸著,用虛弱的語氣說道:「愛妃莫哭,本王無事。」

    安撫蔣妃後,興王看著一臉擔心神情的朱厚熜,欣慰的點點頭,把目光轉向袁宗皋,語氣誠懇說道:「王府事務就要辛苦袁先生了,希望袁先生莫要責怪本王。」

    「王爺言重了,這是老夫份內之事,何言辛苦。」袁宗皋誠摯道:「王爺不用擔心王府事務,只管安心休養即可,保重身體,些許雜事由老夫處理就行,如果老夫處理不了,還有世書與王妃呢。」

    「是啊,父王,孩兒已經長大,可以為父王分憂了。」朱厚熜也自告奮勇道,神情認真,讓興王精神振奮起來,含笑說道:「熜兒有這份心意就好,既然你這麼有決心,那你就跟隨袁先生身邊,向他學習怎麼處理王府事務吧。」

    袁宗皋高興的點點頭說道:「老夫年事已高,精力早不如以前,雖然能勉強處理王府事情,但是總怕出錯,如今能與世書共事,那老夫就無後顧之憂了。」

    「袁先生誇讚熜兒了,熜兒在這方面經驗較少,還須你老多多提點啊。」蔣妃語笑嫣然說道,袁宗皋連道不敢,頓時間房內其樂融融起來,歡樂的氣息沖淡了原來的哀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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