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闕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匈奴遣使來(四)
    太后聽到匈奴使者突然以女婿之名送壽禮的內幕後,大為震驚,差點立刻派人把宇文娟喊來對質,但最後關頭還是忍住了,咬著牙說:「要是查實了是那對兄妹搞的鬼,哀家決不輕饒!」

    不想看太后不開心,我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他們只管求,咱們只管不同意就完了,難道還能逼婚不成?」

    太后表情嚴肅地說:「你想得太簡單了」。

    我問她:「那您看,這事怎麼處理比較好呢?」

    太后反問我:「你跟通譯狐兒說你有未婚夫了?」

    我被這個名字逗樂了:「原來他叫狐兒」,魁梧如斯,高鼻深目,竟叫個小丫頭的名字。不過現在也沒心情研究這個,我告訴太后:「當時也就提了一下,說完趕緊走了,沒具體說姓甚名誰。」

    太后道:「難怪狐兒後來跑來問我,公主的未婚夫是誰,好在當時人聲嘈雜,我假裝沒聽見,給他混過去再找別人打聽的,現在只怕已經知道了。」

    太后點了點頭:「母后正想跟你談這個呢,如果他找別人打聽,別人肯定告訴他公主的未婚夫就是鎮東戍守使祁雲海。你跟祁雲海攤牌是私底下進行的,也沒對外宣揚,祁雲海自己更不會說了,然後又為一切還是原樣。」

    我低下頭。這兩天我何嘗不是在犯愁,已經拒絕了祁雲海,現在為了敷衍匈奴使者,難道又再把他找回來?那怎麼開得了口。

    太后察言觀色地說:「要是你覺得難為情,還是母后跟他說吧。」

    「沒事,我自己跟他說。」事關兩國交好。我相信他能理解地。

    回到自己的屋子後。我左思右想,發現還是沒法當面談,於是寫了一封短函,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下。其實祁雲海根本不用做什麼,只需要在匈奴使者找到他的時候承認就行了——匈奴使者也不見得一定就會去找他,一般的人。誰會懷疑未婚夫的真假

    想不到信函送去沒兩個時辰,祁雲海親自來了。

    我在炭爐上烤著小紅薯和板栗。聽太監說渤陽侯求見,心裡還有點慌亂,祁雲海卻笑得毫無芥蒂,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用老朋友地口吻說:「好香啊,老遠就聞到了。每次跟公主在一起都有好吃地。」

    我不過無聊烤著玩,自己偶爾吃一點點,大部分都賞給下人吃了。既然他要吃。便用小刷子在板栗上刷上一點蜂蜜,再用一個翡翠碟子托著送過去。

    祁雲海先把碟子轉著圈看道:「公主弄的東西,別說吃,光看著就賞心悅目,用這種半透明的綠翡翠碟子盛蜂蜜板栗,怪好看的,微臣都捨不得吃了。」

    「吃吧,這兒還多著呢。」我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放鬆了下來,這個人雖是個武將,真的很善解人意,擅於調節氣氛,讓人消除緊張情緒。

    接下來的時光,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很溫馨,我不斷地烤著、刷著,他則慢慢吃著,等他終於放下碟子,端起茶盞啜飲地時候,我總算鼓起勇氣開口了:「侯爺,關於匈奴使者求婚的事,您有什麼意見?」

    他放下茶盞拱手道:「公主希望微臣怎麼做,微臣就怎麼做。(電

    ))」

    我悄悄紅了臉,他越表現得寬容大方,我越羞愧難當,但話不得不說明白:「為了讓匈奴人斷了念頭,我只好說自己是有未婚夫地。」

    「這樣最好,免得他們糾纏不休。」

    難得他也認同我的做法,「只是如此一來,侯爺的准駙馬之名不僅國內傳遍,連外國都知道了。」

    「這是微臣的榮幸。」

    「可是……」又不是真的,傳得人盡皆知了,最後我卻嫁給皇上,這算怎麼回事?他堂堂侯爺,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軍,名譽會不會因此受損?

    還有皇上也是。我最怕變成「君奪臣妻」地不堪話本。

    看我一臉為難,祁雲海安慰道:「別想那麼多,即便將來有什麼不好的傳聞,也不過傳一陣子罷了,世人是健忘的。再說了,朝廷上下,誰不知道真實情況呢?會捕風捉影亂編排地人,也走不到公主跟前。」

    我笑了起來:「侯爺的意思是,眼不見,心不煩?」

    他重重地點頭:「正是此意,公主就是心太細了,凡事看開點,看淡點,會快樂許多。」

    「多謝侯爺指教。」

    「不敢,微臣只是希望公主活得開心點。公主自前年秋天進宮,到現在快兩年了,養尊處優,卻未見豐腴,還是清瘦苗條,衣帶當風。微臣本來打算等正式迎娶後,再好好將養……」

    我地頭快低到膝蓋上去了,祁雲海也自知失言,說了一聲:「微臣告退」就匆匆走那邊「匯報」最新情況,然後就命駕回了公主府。

    在車上弄珠直犯嘀咕:「公主,這才正月初八,您怎麼就跑到宮外住啊?」

    我隨口答:「宮裡這些日子太鬧騰了,我想安靜兩都咋呼起來:「皇上準會追來的,現在又不用上朝。」

    「不會」,我很肯定地近宮裡天天設宴,他走不開身,再說還有匈奴使者在啊,聽說高哥麗也要來朝,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都選在春節期間朝覲。」

    弄珠猜測道:「這個時候京城最熱鬧,如果想情,現在正是最好的時候。」

    我打趣她:「你這麼瞭解他們,那派你去當嚮導,領著他們玩,如何?」

    弄琴直拍手:「好啊好啊,那個狐兒還挺俊的呢,珠姐姐多和他套套近乎,說不定你也能當一回王昭君。」

    連趙嬤嬤都說:「是個好主意,弄珠去和親,也省得他們老打公主的主意。」

    弄珠羞得滿臉通紅,嚷著說:「是他們的狼主想娶咱們公主,狐兒只是個通譯,就算他……也不能讓狼主打消念頭「哦,原來真的看上狐兒了,放心,公主已經告訴他們有未婚夫了,你沒有未婚夫倒是真的。」

    一番笑鬧中,馬車在公主府前停了下來。

    我才剛下車,還沒進大門呢,弄琴忽然從後面拉了拉我的衣服,小聲說:「公主,您。」

    我忙轉頭:「匈奴使者?」

    「好像是他們。」

    我定睛一的長相跟中原人不同,首對屬於「鶴立雞群」的品種;其次,領頭的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張鈞彥。

    人都跑到家門口來了,我這個做主人的,還能不請進去?於是公主府迎來了浩浩蕩蕩的一隻隊伍,把幾個留守的家人忙得跟陀螺一樣亂轉。還算他們平日訓練有素,沒一會兒功夫就端上了一桌茶點。

    張鈞彥卻把管事的周公公扯到一邊嘀咕,眼見周公公諾諾連聲地出去了,我忍不住問:「是不是敝府招待不

    張鈞彥陪著笑說:「公主別誤會,只是叫他出去買一桶羊奶回來,孤鹿王爺他們喝慣了奶茶……」

    「不用麻煩的,清茶就很好,入鄉總得隨俗嘛,王爺您說對不對?」說這話的是狐兒。

    「對,對」,孤鹿王爺,也就是右賢王,一面附和一面端起了茶碗。

    「咦,原來您也會說漢文呢。」我睜大了驚奇的眼,我一句匈奴話都不會說,這些匈奴人可真厲害。

    孤鹿王爺茫然地看著我,回頭對立於身後的狐兒說:

    狐兒朝我搖了搖頭:「他只會說幾個簡單的字,比如,對,是,請,再多就聽不懂「難你呢?在哪裡學的漢文?」

    「呃,請漢人回家教的。」定出身高貴」,匈奴就幾年前還是純粹的遊牧民族,連王族都居無定所,隨季節,也就是隨牧草的長勢遷徙,直到前任冒頓單于兼併許多小部落,基本上統一了匈奴之後,才模仿漢人的都城規模建起了王都。有了固定的城池,漢人才會去那裡貨值定居,匈奴家庭也才有可能請漢人先生回去教漢文,而這,也不是一般的家庭會有的。

    狐兒回答說:「我是王爺的侄子,王爺的大妃是我的姑

    「原來是貴族公子,失敬了,請坐。」

    我讓下人給狐兒端來椅子,他也不客氣地坐下了。

    接下來,基本上都是狐兒在跟我談,即使是轉述他姑父孤鹿王的話,也會加上許多自己的解釋,讓我漸漸產生了一種疑惑:即使是侄子,在自己的長輩面前,也不該如此喧賓奪主吧。

    張鈞彥顯然也有同樣的疑惑,眼睛在我和狐兒之間不停地轉來轉去。

    一個時辰過去後,我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名為通譯的狐兒,真實身份十分可疑。

    孤鹿王已經貴為右賢王,匈奴國內只有兩個人的身份比他還尊貴,那就是單于本人和左賢王。

    匈奴的左右賢王都是新單于的王叔,年紀應該是中年人了,會如此年輕的,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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