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闕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風雪迷津渡
    外面的雪還在下著,天地一片銀白,也不知道皇上和嚴橫談得怎樣了。我這裡的「談判」,看來今天是不會有什麼結果了。

    我決定岔開話題,把自己從越繞越深的「泥潭」中拯救出來。等祁雲海的自我陶醉告一段落,馬上問他:「定遠侯今天進宮覲見皇上,這事侯爺知道嗎?」

    「不知道」,他先搖頭,而後哂笑道:「他終於肯進京了,我還以為他要抵死守著西部跟朝廷對抗呢。」

    聽這口氣,是不怎麼待見人家了,從來同行相輕,他們又恰是好勝心最強的那一類人。不過我還是問了一句:「侯爺與定遠侯關係如何?」

    「以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現在嘛,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拿起火剪撥著爐中的炭火,夾起其中一塊大的猛地夾成兩截,似乎想借此表現跟叛逆之人一刀兩斷的決心。

    我追問:「侯爺的意思是,他是王黨的中流砥柱?」

    祁雲海不肯明確回答,只是朝我笑了笑說:「關於這一點,公主應該比微臣更清楚。」

    我忙擺手表示:「音音是女流之輩,很少出宮,你也知道,宮裡的女人在一起,是不准議論朝政的。只是有時候皇上在飯桌上跟太后談起,音音在旁邊聽了一些,哪裡談得上很清楚。」祁雲海答非所問地說:「定遠侯和琰親王關係很鐵的,他們以前就常在一個營帳裡同宿。」

    我笑了起來:「侯爺說的話,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不是那樣的。軍營中,有時候帳篷不夠,有時候是天寒地凍,兩個人共帳是常有的事。」

    「哦,那侯爺也常與人共帳?」

    「偶爾也有」。說這話地時候。他地表情再正經不過。

    我也不再開他地玩笑。如果他真地毫無此好。被人拿這種事取笑會很惱火地。故而重新回到原來地議題:「帳篷再緊張。不至於連主帥和主將都輪不到。必須擠在一起

    祁雲海笑而不答。

    這個人。真地非常狡猾。先拋出一句似是而非地話讓你情不自禁地往那方面想。等你來了興趣。他又裝正經;你放棄打探不問了。他又開始模稜兩可。引誘你繼續往下問。

    我不覺煩躁起來。倒不是為了這事。琰親王與嚴橫到底有沒有那種關係我並不關心。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我擔心地是:祁雲海會不會誤解了我地意思。以為我今天請他吃烤肉。是向他示好。暗示他趕緊求婚。甚至。問他為何不與妾侍生孩子。也是因為我自己不能生育。所以特地跟他商決之道?

    「侯爺。其實我……」我拿起笛子。用絲絹不停地擦來擦去。

    「公主怎麼啦?」

    「我……啊!」因為心不在焉,手裡的笛子一滑,幸虧祁雲海眼明手快,一把接住的稀世珍品。又是皇上送的,要是居然被我掉進炭爐裡,或掉到地上摔碎了,我會難過死地。

    在我的心目中,這笛子,就是皇上給我的定情之物。

    也許是這四個字給了我力量,我終於抬起頭,鼓足勇氣對祁雲海說:「侯爺,國事歸國事,私情歸私情。您同意

    「當然」,他重重地點頭,「雖然微臣不明白公主為何要這樣問。但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答案只有一個。根本不需要考慮的。」

    「那就好,希望侯爺永遠記得今日的話。」

    他滿眼疑惑地打量著我。我也試圖從他臉上看出最真實的情緒表達,突然。腦海裡一個念頭一閃,我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臉刷地一下紅了,不是羞紅,而是氣紅的。

    這個人,從頭到尾都在糊弄我!

    既然他明明白白地知道,皇上並非太后親生,為什麼又一再強調「一奶同胞」、「血脈親人」呢?也許他自己都沒一點是肯定地:他確確實實是在堵我的嘴。故意用「親姐弟」當幌子,阻止我說出想說的話。

    也就是說,我和皇上的私情,其實他非常清楚,也估計到我今天可能會跟他攤牌,所以先拿話堵我,讓我開不了

    想明白了這些,我反而鎮靜了,不急不徐地問:「侯爺,您真的想娶我嗎?」

    「真的。」他很鄭重地回答。

    「為什麼?」

    「因為……」

    「不要說你很美,我很喜歡你之類的話,你我都知道這不是真話。」

    他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為什麼這些不是真話?」

    我搖頭歎道:「我們不要再繞來繞去了好嗎?您分明清楚我和皇上的關係,一個真心喜歡我地男人,決不會容忍這些的,也不可能若無其事地和我坐在一起吃肉喝酒,賞雪談心。」

    祁雲海臉上的面具終於碎裂了,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把書房的前門和側門統統閂上。

    「公主,公主」,外面的人很快反應過來,開始敲門打門。

    為了談話方便,書房裡沒要下人侍候,他們全部留在隔壁烤肉玩鬧。但房門是虛掩著的,並沒有上閂,畢竟是孤男寡女,也要避些嫌疑。

    聽到外面的喧鬧聲,我走,只是把門關嚴點免得冷風吹進來,你們繼續烤肉去

    待我回頭時,祁雲海已經欺近身邊,用冒著火的眸子瞪視我,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憤怒:「你也曉得有些事是不能讓下人看到的,其實他們什麼不知道?大家裝聾作啞而已,如果有人竟然當眾宣揚出來,你是不是要處死他以洩憤?」

    「我並沒有當眾宣揚」,這種時候,尤其不能慌,要據理力爭,凡事總逃不過一個「理」字。我盡可能在他圍住地狹小空間裡站直身子,「我只是對侯爺一個人說,這裡並無外人。」

    他收回抵住窗稜的手,但依然忿懣暴躁:「全天下只有我一個人是你的未婚夫,你親口告訴你地未婚夫,你跟另一個男人有私情,這還不是宣揚?難道要向全天下的人嚷嚷才算?」

    「你並不是我地未婚夫,我們無媒無憑,也沒有下彩納聘,有的,只是一枝花,一句話。」

    「一枝花,一句話,還不夠嗎?有人因一句承諾而相許生死,何況微臣多次向太后提親,是太后含糊其辭,你們這是在耍弄微臣嗎?」

    我親手給他斟上一杯茶,示意他坐下,然後說:「侯爺地心情,音音不是不理解,但說到耍弄就太過了。侯爺只要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就知道海棠花之約音音純接受,因為您就要上前線了,約著一年後凱旋歸來再踐諾。在那種情況下,即使只為了鼓舞士氣,也沒人好意思拒絕地。」

    祁雲海陰沉著臉問:「公主的意思是,您從頭至尾,從沒喜歡過微臣?」

    「侯爺又何嘗喜歡過音音?」我也不客氣地反駁他:「侯爺身邊的女人,幾隻手都數不完,打算迎娶音音,不過為了前程著想。其實大可不必,您現在就是皇上身邊最得力的人手了,將來更是,未來的朝廷中,侯爺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祁雲海定定地看著我,眼中竟有了悲哀之色,連聲音都變得飄忽起來:「公主真的以為,我娶你,只為了前程著想

    我還沒回話,他忽然疲憊地一揮手,「算了,公主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你跟皇上木已成舟,又這麼明確地告訴了我,我想裝傻都裝不成

    說完這句話,他伸手拉開門閂,然後又停住,回頭對我說:「真心喜歡你的男人,是不能容忍你的私情,但如果這個私情的對象是皇上,你叫他如何?為人臣子的,難道能為了兒女私情,殺了自己的主他大踏步走進風雪中。我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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