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闕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心最難求(一)
    我的兩個疑惑在第二天都有了答案。

    那天上午,章景淳以探病為由來春熙宮覲見太后,送了一隻產自長白山的千年人參和雪蛤、銀耳等補品。因為章景淳曾為了我的事長途跋涉去西京,差點葬身水底,太后另眼相看,親自出來接待。要不然,一般的大臣她是不見的,其他皇室宗親和權貴夫人,也只是選擇性地見見,而且會客地點多半就在她的臥室。

    據太后說,章景淳問完病後,就期期艾艾地把話題引到我的婚事上。

    太后馬上表明,我這趟出宮,在外面受了許多罪,需要一段時間調養,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大好,暫時不想操心這些事。再說朝廷正全力賑災,也不是張羅女兒婚事的時候。

    當時章景淳笑著說了一句:「可是微臣聽說公主已經跟鎮東戍守使祁雲海將軍訂婚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太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他:「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章景淳回道:「是祁將軍昨晚自己說出來的,他喝多了一點,就在酒席上繪聲繪色地講起了和公主的海棠之約,羨煞了一干旁人,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哪個不仰慕公主?」

    太后笑著說:「你也說他喝多了嘛,喝醉了酒的人,說話當不得真的。」

    「太后的意思是,根本就沒這回事?」

    太后再次打起了太極:「這種兒女情事,只有他們當事人才知道,又不是正式下聘納采的,哀家也只是聽到了一點風聲,可能知道的還沒你多呢。」

    章景淳聽太后說還沒正式定親,當場就為張鈞彥當起了說客,太后這才搞清楚了他的真正來意,原來是為張家說親的,前面那些話都只是打探虛實。

    沒正式定親。海棠之約確有其事又如何?假如這會兒太后親口答應張家。讓對方下聘納采。我就成了張鈞彥名正言順地未婚妻。以前地口頭約定根本不算什麼了。

    章景淳走後。太后立刻派人把我找過去商量。我總算明白了皇上昨晚為什麼會突然「進犯」。敢情。我地皇帝弟弟吃醋了。以為我背著他跟祁雲海私下往來。就想先下手為強。把生米煮成熟飯。

    虧我還以為是蘭妃出牆地事打擊到了他。稍微動動腦筋就知道不可能。蘭妃又不是他地女人。在宮裡就跟客人一樣。愛跟誰跟誰。而且皇上給我地印象。也不是那種會在乎別人眼光地人。不然也不會對我這個嫁過人地姐姐動念。這一點。也許是他慕容家地家風吧。他地父皇。當初何曾在乎過母后地再嫁身份。照樣堂而皇之地讓她當了皇后。

    太后看起來也有些為難:「母后原本以為這事可以含混一陣子。等祁雲海肅清了琰親王地勢力。再正式回絕他。可是現在朝廷正是倚重他地時候。」

    「我明白地。母后。」

    這事非同小可。已經不光是兩個人地婚事了。其實皇室成員和權貴之間地婚事。向來不單純。很容易就和政治博弈掛上鉤。這個該死地「海棠之約」更是。它牽扯地。甚至是帝位地更迭。朝廷地安穩與動盪。

    如果我這會兒出面否定此事,祁雲海面子丟盡,惱羞成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造成什麼樣地後果,想想都覺得可怕。

    可是我默認,又怕傷了皇上的心。怕他以為我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在跟他親密同游地時候,還跟另一個男人保持私情。

    所以,解決這個麻煩的關鍵人物不是祁雲海,而是皇上。只要皇上那裡溝通好了,祁雲海便不成其為問題,

    於是我對太后說:「母后,等會皇上來了,您就跟他說我不舒服。午膳就不過來吃了。」

    太后忙伸手試我的體溫:「你哪兒不舒服?」

    早上請太醫的事。我特意吩咐下人不許吵到太后那兒去,太醫來的時候都沒走正門。所以太后不知道。

    好在我並沒有發燒,所以也沒躲閃,由著她試,嘴裡解釋著:「沒哪兒不舒服,就是有些話想單獨跟皇上談談。」

    太后是何等聰明的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但她還是不無擔憂地說:「皇上的性子,就算現在為了大局著想,不得不妥協,將來塵埃落定後……」

    「我會盡最大努力協調好各方面的關係,不讓無辜地人成為犧牲品。」

    太后微微一笑:「這世上哪有無辜的人。」

    「母后,您的意思是?」

    「皇上對你的心意,瞎子都看得出來,我不相信他完全蒙在鼓裡。」

    我知道太后說的「他」是指祁雲海,這就讓我納悶了:「既然知道,他又表現得如此忠誠,為何還跟自己的主子……」搶女人呢?

    太后道:「恐怕正是因為忠心,才要這麼做的吧。當然,不能否認他是喜歡你的。」

    我搖了搖頭說:「如果他存的是這樣地心,就連他是否喜歡我,我都不敢肯定了。」

    因為我跟皇上有姐弟名份,一旦公開兩人的關係,就有**的嫌疑。作為皇上最忠心的臣子,祁雲海決定自己迎娶我,讓我這個「禍水」從皇上跟前消失。對他來說,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好的辦法,他得以跟皇室聯姻,皇上也不會因為我而損了英名。

    祁雲海真的喜歡我嗎?曾經我以為,除了攀龍附鳳的念頭之外,祁雲海對我多少是有點真情的,可是一段敢情中牽扯進了這麼多複雜地因素,感情本身地純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就像子孝,曾經我也以為跟他是有真情的,經歷了這麼多地波折後,一切都已不復當初的模樣。

    這些來來去去的男人,各有各的打算和目的,算起來,唯有皇上對我的感情,才是真正不摻雜質的。

    他無需從這段感情中獲取任何利益,交往本身就是目的。

    他只是想和我在一起,哪怕只是吃個兩菜一湯的便飯,一起煮煮茶,看看雪,拉拉二胡,甚至一起上戰場,他都覺得安寧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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