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爭之世 第三卷 合縱連橫 第293章 夜行
    第23章夜行

    慶忌隨著嬴襄走出車廂。站在車轅上向前方望去。只見兩支大軍緊緊擠在道上。一些車子已經駛入道路兩側的田地。車輪陷在雪泥之中動彈不得。許多士卒正在互相推搡叫罵。

    嬴襄手搭涼蓬一邊興致勃勃地觀望。一邊問道:「前方是哪路諸侯的人馬?」

    那位將軍答道:「還未打聽明白。看旗幟。好像是楚國和魯國。」

    這時阿仇快步走了過來。抱拳稟道:「大王。秦伯。末將剛剛打聽明白。前方起了糾紛的是楚王和魯公的儀仗。」

    慶忌訝異道:「魯楚兩國麼。彼此因何生事?」

    秦吳兩國的大軍同樣前後護侍著。所以慶忌和嬴襄距離前方擁擠在一起的雙方還有一段距離。無法直接瞭解發生的事情。阿仇方纔已上前打聽明白。忙稟告道:「回大王。楚國、魯國國君的儀仗一起趕到了這個路口。因道路擁擠。只容一路諸侯通過。須有一位諸侯禮讓於道。

    魯人說。魯國國君是一等公爵。身份尊貴。而楚國國君只是一個子爵。理應避讓於道側。但楚人說。楚乃天下強國。西有黔中、巫郡。東有夏州、海陽。南有洞庭、蒼梧北有汾陘之塞、郇陽。地域廣闊。為諸侯之

    成王在位時。便已自廢子爵而稱王爵。周天子也無可奈何。還要賜以胙肉。要楚國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承認了楚國的霸主地位。因此楚王爵位。要高於魯公。要求魯公讓道於側。魯公的人則說楚人僭越稱王。只承認周天子欽封的子爵。不承認楚人自封地王爵。雙方互不相讓。是以起了口角。堵塞了道路。」

    在宗周天下的從多邦國之中。魯國是姬姓宗幫。諸侯望國。魯國國君是一等公爵。而楚國國君只是子爵。按道理。的確應該楚國讓路。若是當初周天子仍能控制天下諸侯的時候。楚國是絕不敢如此放肆的。那時楚國國君參加諸侯大會。連登堂入室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和僕役們混在一起。幫著抱捆柴禾。照看爐灶。若敢逾越了禮制。早被周天子收回玉圭。廢其爵位。收其領土了。然而。現在誰敢如此對待楚國?

    魯國本來未必有膽子和楚國結怨。可是一來楚王年幼。威望不隆。又因吳國和內部兩個權臣先後生事。以致國力大減。如今諸侯在黃池會盟。公開的名義是奉周天子之詔。而魯國是最奉周禮的國家。上至魯公。下至卿士。不論是國之大事。還是往來小節。始終不忘法則周公。祖述先王之訓。

    如果此番給楚國的子爵讓了路。那是喪盡魯國顏面的事。是極為嚴重地失禮。所以魯公姬宋哪怕硬著頭皮。也得和楚國爭上一爭了。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楚國雖在吳國手上吃了一次大虧。照樣不是天下諸侯可以輕視的國家。魯公姬宋能討得好去麼?

    秦、吳兩國儘管和楚國也不見得有多麼親密。但是畢竟都是南方的同盟之國。而且一向是被中原諸侯排斥的國家。一聽此言頓生同仇敵愾之心。

    姬襄皮笑肉不笑地道:「魯公是一等公爵。而我秦國為伯爵。看來是沒資格上前勸阻了。雪後初晴。風光正好。不若你我在此生起爐火。一邊欣賞雪景。一邊下棋飲酒。等他們分出個上下尊卑如何?」

    慶忌哈哈笑道:「我吳國始祖泰伯逝後方追封為伯爵。開國之君章則受封為子爵。地位更加卑微。如今我這個吳王。魯公也是未必肯承認的。所以……只好在一旁候著就是了。阿仇。生火煮酒。擺起棋盤。待寡人與秦伯先下幾局再說。」

    於是秦吳兩國軍隊就在停下。前方兩支大軍吵吵鬧鬧。彼此用著楚魯兩地的方言互相辱罵。後面秦國和吳國的大軍則原地駐紮。眼看已是中午時分了。便在道路兩旁地荒地裡埋鍋造飯。生火的生火。撿柴的撿柴。又有親兵侍衛。捧了白雪放在中煮化。給大王燙酒。

    慶忌和嬴襄捲起車簾。便在車中盤膝坐了。一邊下棋。一邊喝酒。秦伯的棋下的不好。慶忌的水平也有限。兩個臭棋簍子下了兩盤。便失去了興趣。抬頭看看。前邊雙方人馬已經由口角衝突漸漸發展成肢體衝突。嬴襄不由笑道:「哈。馬上就要有樂子看啦。」

    可是過了一會兒。雙方爭吵的聲音卻越來越小。隨後雙方分開。楚王的儀仗揚長而去。魯軍卻退到了一旁。

    慶忌和嬴襄互相看看。臉上同時閃過鄙夷之色。

    楚軍浩浩蕩蕩從路上行過。直至他們去遠。魯軍才隨後起行。嬴襄歎道:「這個魯公。實在能忍。黃池之會。以中原諸侯居多。如果魯國肯維持王道。堅忍不退。楚國也奈何他不得。如楚國興兵。魯國更會得到中原諸侯的同情和。可惜。他還是怯讓了。」

    慶忌笑道:「昔日楚莊王時。便敢公然向天子問九鼎。今日又怎會將王道禮制看在眼裡?不過魯國要麼不爭。既已爭道。斷無如此虎頭蛇尾地道理。其中或有不為人知的理由。等咱們到了黃池。不妨派人打聽打聽。」

    「說的也是!」秦伯一笑。又道:「現在輪到你我了。前方道路狹窄。只容一軍通過。咱們誰先誰後啊?」

    慶忌笑笑。謙遜地道:「秦伯是慶忌內兄。理應秦伯先行。」

    嬴襄大笑。眼底卻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

    慶忌回到自己地車中。嬴襄告辭先行。率軍在前。慶忌帶領吳軍施施然隨在其後趕往黃池。黃池現已駐紮了十餘路大小諸侯。依照各國出動地兵力多少。宋國已經事先劃定了各國所需的地盤。插旌旗以為識別。又遣使者帶路。各國諸侯到了。自有使者引入他們地地方。

    慶忌到時。只見有些諸侯正在安營紮寨。剛剛還在道上爭路的楚國、魯國正在各自的營盤內搭設大大小小的行軍帳蓬。又有士兵掘坑埋灶。煮飯燒水。慶忌剛剛在給吳國劃定的地方安頓下來。轅門才紮好。邾國國君便來拜見了。

    邾國名不見經傳。乃是淮泗流域地一個小國。一向依附於吳國。今見吳王到了。小弟當然要來拜見帶頭大哥。

    慶忌倒沒擺架子。馬上熱情接見了這位邾國國君。由於大帳還未紮好。兩人便站在轅門內攀談了一陣。不一會兒。又有一些南方依附於吳國地小國國君趕來參見。邾國國君見狀忙告辭離開。

    同樣的節目在其他諸侯地營盤中也在上演。哪個國家勢力龐大。地盤龐大。所擁有的小弟也就越多。國力強大一些地諸侯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便跑去拜望其他諸侯的。必要的架子他們還得端著。即便深受齊國恩惠的知氏、范氏、中行氏等新立諸侯。他們自恃身份。也不會在對方的營盤都還沒有紮好的時候便去拜望。

    慶忌接見了吳國的眾小弟後。營盤也紮好了。慶忌一路行軍少有沐浴。手下人以新雪煮了沐湯。慶忌進帳沐浴一番。換了一身輕便袍服。神清氣爽地走出後帳。阿仇便上前稟道:「大王。末將已經打聽過了。方才楚魯爭道。從另一條路經過的齊侯已經得了消息。便派上大夫田乞前來相勸。說服魯君讓道於楚。這才化解了一番糾葛。」

    「哦?齊國果然是由田乞隨駕而來。」慶忌在榻上坐下。略一沉吟。笑道:「那就難怪了。當今天下大國。唯有齊楚而已。姬宋地骨頭再硬。也不敢同時得罪了齊楚兩個超級大國。只是……姬宋此人可沒有那麼寬廣的胸懷。田乞以勢相壓。姬宋心中對他必然怨毒不已。」

    阿仇咧嘴笑道:「有什麼關係呢?姬宋就算恨得他要死。也奈何不了齊國呀。」

    慶忌失笑道:「說的也是。不過齊人如此急功近利。得罪鄰國。未必便是好事。只是現在還不現端倪罷了。對了。嬴蟬兒到了沒有?「東夷女王已經到了一天了。他們被安排在荀國旁邊。」

    「知道了。你去安頓三軍士卒吧。」

    想到今夜就能見到久別的成碧。慶忌心中一陣興奮。連忙擺手道。

    阿仇應聲退下。左兵衛楚傑卻又急匆匆走進來。說道:「大王。有人送來密柬一封。請大王親啟。」

    「哦?」慶忌接過。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不見上面有什麼標誌。忙問道:「來人可曾說是何人所遣?」

    「沒有。」

    那密信都是帛布書寫。軟軟的絕不可能有什麼機關。慶忌順手拆開。只見內中只有一行娟秀的篆字。寫的卻是「妝千金之軀。付與郎矣。往來看顧。勿負妾心。但得伊人。余願足矣。」

    那時伊人這個詞並非單指女性。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中地伊人指的是誰。慶忌一見便心中瞭然。不禁看著那帛書發起癡來。

    蔡傑站在對面見大王望信沉思。自己也不知是該悄悄退下還是繼續候在那裡。猶豫半晌。方輕輕問道:「大王?」

    慶忌抬頭。神情有些怪異地問道:「宋國……不是。衛國……不是……。呃……」

    「嗯?」

    「衛國來的是……君夫人南子麼?」

    「這個……末將不知。」

    「嗯。你退下吧。喚耳目司來見。」

    片刻功夫。早已先行趕到宋國的耳目司負責頭目出現在慶忌面前是。向他一問。果不其然。此次衛國參加會盟地不是國君姬圓。而是君夫人南子。

    諸侯議盟。理應由一國之君參加。衛國也不例外。據說當時君夫人南子正在娘家宋國。衛侯姬圓率兵赴會。行至半途突患重疾。被迫返回都城醫治。於是急急授權君夫人南子監國。代赴黃池之會。這一來。黃池之會便較以往諸侯會盟有了一個極大地不同。那就是有了兩個女人參加會盟。一個是衛國君夫人南子。另一個自然就是東夷女王嬴蟬兒了。

    田乞只想把齊侯捧上天下霸主的地位。從而壯大自己的權力。哪管它司晨地是母雞還是公雞。因此對兩個女人參政毫無質疑。齊國都沒有意見。其他諸侯自然懶得自討沒趣。

    慶忌聽罷點點頭。問道:「衛侯真的病重嗎?」

    那耳目司頭目面有難色地道:「衛侯返回都城後。便在宮中救治。除了身邊親近之人和宮中御醫。便連滿朝文武都見他不得。屬下的人無法接近中樞。實在不能得到確實的消息。不過……小臣派人買通宮中守衛。得到一個消息。從衛侯寢宮地排水溝中流淌出地水。倒是時常摻著些藥渣。」

    慶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入夜。白天的喧囂嘈雜已全然不見。整個大地都陷入了沉靜之中。吳國營盤地轅門打開。數十侍衛護擁著一輛馬車走出了轅門。

    天色黯淡。星光映著雪光。大地籠罩在一片顯得不太真實的蒼茫之中。風呼嘯著。時時捲來一片雪沫。滲到人的脖梗裡。迅速化成了水痕。涼涼地直沁心脾。

    馬車駛出吳軍營盤。向右一拐。繞過魯國的營盤繼續向前。駛向衛國的營盤。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在百餘名武士的保衛下正從衛國營盤前經過。向這邊走來。前方的侍衛手中高舉兩盞燈籠。一盞燈籠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齊」字。另一盞燈籠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田」字。

    溫暖如春的車廂裡。有兩個身著狐裘、頭戴裘冠地男子。左邊一個神情安詳。舉止儒雅。但雙目如電。不怒自威。右邊一個胡翹如鉤。魁梧如虎。頭上裘冠垂下駱毛垂纓。與中原諸侯打扮有所不同。

    這車中坐的就是齊國上卿田乞。和北燕國君姬春。周武王得天下後。把北燕之地封給召公。召公帶領大批周朝貴族趕到北燕。與當地的商朝舊臣和土著們建立了北燕國。由於燕國百姓大多是東胡一族。所以受封北燕的周朝貴族受當地人影響。衣著、風俗都被同化了。

    燕國建國以後與中原各地來往甚少。因此在中原少有人提及。由於燕國時常受到更北方的胡人侵略。全靠齊國撐腰才能立足。因此一向附庸於齊。此次齊國有意爭奪天下霸主。這個小兄弟自然要趕來為大哥搖旗吶喊。

    田乞坐在車中撚鬚微笑道:「放眼當今天下。能與我齊國一較高下的。實在半個也無。南方諸侯。或許對我齊國爭霸心不甘情不願。但是要找個能與我齊國抗衡的力量卻很難。楚國疆域廣大。為列國之冠。但是近幾十年來楚國內部就不曾安生過。再加上如今楚王尚是一稚齡孩童。更無稱霸的希望。

    至於秦國。在諸侯之中雖也算得強大。卻還比不上楚國的國力。而且秦國遠居西陲。野蠻之風較楚國更甚。未受周禮教化地蠻族。如何能成為我宗周天下的方伯(諸侯之長)?」

    姬春笑道:「田大夫說的是。不過……寡人雖在北方。也聽說東海慶忌。勇武不可擋。如今儼然已有東南霸主之勢。楚王年幼。秦伯素不受中原諸侯重視。若是他們自知爭霸無望。齊心協力吹捧慶忌。恐怕……南方諸侯是一定紛紛響應的。」

    田乞冷冷一笑。傲然道:「吳國一向貧瘠。國力難以支撐吳國連番大戰。自慶忌討伐闔閭以來。再到如今吞滅越國。宗主東夷。西占楚地。雖說均取得了勝利。但是哪一件事不要用兵、不要花錢?以吳國國力。早該支撐不住了。今日吳師趕到。老夫暗中看過。軍卒確是十分寒酸。吳人雖有自晦之意。其實未嘗不是事實。他們地家底已經快要掏空了。還拿什麼爭霸天下?

    聽說楚國屢次三番向吳國索要闔閭掠走地財物。吳國一味推脫。對外只說被夫差一把火燒掉了。我看……吳人必是匿下了楚人的財富。用作連番大戰地軍費。嘿!這其中的關節楚人未必便想不到。只是他們既不想與吳國再啟戰端。這個啞巴虧不吃也不成。不過這樣一來。楚人對吳人未嘗便沒有芥蒂。

    這次吳國幫助楚國鋤除了令尹費無忌。又趁機從楚國手中割去了潛山以東的領土。楚人心中更是大大的不舒服……」

    姬春道:「話是這麼說。可是涉及到誰主天下的問題。就怕楚人自知無力爭奪天下霸主之位。最終仍是要轉而吳國地。」

    田乞一笑。老謀深算地道:「吳人這般寒酸地趕來赴會。已是向天下表明沒有爭霸之意了。再說。楚王年幼。還是一個半大孩子。不像大人那樣精於算計。好對付地很。」

    姬春道:「聽說。楚國現在由子西秉政。太后監國。楚王尚未親政。未必便能作得了主。」

    田乞哂然一笑道:「婦人嘛。懂些甚麼?那孟嬴在女子之中也算是個人物了。能趁費無忌領兵在外。果斷兵變。奪回王權。又能不惜割讓潛山領土。以換取吳人幫助。割去心頭毒瘤。當機立斷。堪稱巾幗。

    可是。婦人終究見識短淺。她若真有大智慧。便該獨斷專行。盡攬楚國大權。直到楚王長大成人前根本不該讓一個孩童插手國事。可她愛子心切。總希望她的兒子早成大器才好。如此重要地諸侯議盟。偏要打發了她的兒子來拋頭露面。想著能讓兒子在諸侯面前展露頭角。這便是她大大地失算了。

    想必楚王出行之前。楚太后孟嬴就已千叮嚀、萬囑咐。該如何做、該如何說。全都一股腦的教給了楚王。嘿嘿!可是小孩子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他討厭的。不會藏在心裡;他喜歡的。一定會表現出來。而且性情衝動。不計後果。

    吳人從楚人那裡佔了這麼多好處。小楚王必然深恨慶忌。老夫與燕侯同去拜訪。給足這小傢伙的面子。再許給他些好處。你說他會站在誰的一邊呢?哈哈。不瞞你說。今日楚魯兩國爭道。老夫已經賣了楚王一個大大的顏面。這小童豈有不知恩圖報地道理?只要諸侯大會上。這楚王做為一路諸侯公開做出了承諾。那便再也更改不得。自古君無戲言。縱然貴為周天子。因為一句玩笑話。還要封出來一個晉國。莫非楚太后還敢以楚王年幼為理由。收回楚王的許諾不成?」

    姬春笑道:「田大夫所言有理。」

    就在這時。前方武士叫道:「前方甚麼人?」

    隨著聲音。馬車也停了下來。

    對面也有武士高聲喝問。田乞掀開轎簾。蹙眉道:「甚麼事?」

    此時雙方武士已通報完畢。有武士高聲回稟道:「啟稟田大夫。對面是吳國大王。」

    「哦?」田乞眼珠一轉。忙道:「讓道。請吳王殿下過去。」

    「諾!」武士答應一聲。馬車駛向道邊。

    對面車駕走來。到了近前停下。轎簾一掀。車中慶忌端坐。向這邊微笑道:「原來是齊國田大夫。久仰久仰。」

    「不敢承大王提起。」田乞旁邊的姬春早已仰起身子。貼著椅背坐了。田乞拱手笑道:「不知大王這是往哪裡去?」

    慶忌微笑道:「吳國地方少見如此雪景。大雪之後。天地蒼茫。萬物蕭殺。氣象萬千。寡人心有所感。是以乘車夜行。觀雪賞月。」

    今夜漫天星辰。就是沒有月亮。慶忌說謊眼都不眨。田乞也是面不改色。打個哈哈道:「大王真是好雅興。那外臣就不打擾大王了。告辭。」

    慶忌微笑頷首。轎簾放下。繼續向前行去。

    姬春坐起身子。急急說道:「慶忌夜行。絕不是為了什麼狗屁的賞雪賞月。雪有什麼好看的。寡人在薊城天天看的都是雪。眼睛都快看瞎了。他一定是去會什麼人。」

    田乞一笑:「那是自然。諸侯正在陸續趕到。咱們邀請天下諸侯。時間上計算的恰到好處。他們事先來不及互遣使節商議行止。自然要待到了黃池再行聯絡。」

    姬春神色一緊:「可慶忌要去和誰相會。又議些甚麼呢?你不是說。他無意於霸主之位?」

    田乞剛要回答。便聽車外武士又喊道:「前方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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