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扇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比賽第一(二)
    按著臨時作了籃球教練的被管理員稱為教導員的「她那口子」的安排,我做了個中鋒,當然也與我的個子的高矮有很大關係,「她那口子」姓關,是省體委的一名幹事,人長的極是英俊,管理員說他是「粉面小生」中看不中用,我很不明白她說這些話的意思,不過看起來關教練對管理員倒很是親熱,張口閉口的稱她為「小寶寶」,我即有些詫異又有些想笑出聲來,這個「小寶寶」也未免太過於的大些了,其實後來才知道那是管理員的小名。

    關教練還真是有些能耐,將籃球比賽裡可能生的攻防戰敘述的極為分明,雖然我們這幾個人按他的話說是「一群烏合之眾」,又「沒有快攻防轉換的意識」,所以也只能「勉為其難」的「趕鴨子上架」了。

    在可能生的一些猜想裡五個人細細的分了工,我的主要任務是防護籃下,阻止對方可能出現的「三大步」,並在攻擊時想盡一切辦法掩護一個個子較小的後衛向內側跑動,把防守者帶出然後擋住自己的對手,擺脫時要先慢後快,迅改變方向由另一側空插籃下,當同伴擋住對方的中鋒時變向切入時要突然加快度,不停的尋找空隙,要真假結合,如果防守者重點堵住外側時,可立即改變原來意圖,由內側空切插向罰球線或籃下完成攻擊。

    在由防守轉入進攻時,力爭一切機會打快攻,快攻和陣地進攻相輔相成,依著關教練的話是要「動起來打」,穿插、掩護、策應,內外結合擴大攻擊面,兩、三人在幾秒鐘內完成一次進攻配合,充分揮個人攻擊能力提高二次進攻的質量,每一次投籃後均由近旁的兩人補籃或搶籃板球。

    這些說法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如此看來藍球的攻防戰根本不弱於一場戰事,每次快突破或緊急後防時均是有主、有次、有攻、有防,阻攔的、搶藍的、穿插的、協防的、無球跑動迷惑對手的、得球後轉入快進攻的,有章、有法,馳緊相合。不過關教練的意思是說我們這些人意識太差,現在也只能落實些以我為主的進攻方法,不過也足夠用了。

    訓練只進行了一個下午,其間鬧出了不少的笑話,負責防守的前鋒將負責進攻的我幾乎攔腰抱著,在我轉身沖籃時他抱著我一路跌跌撞撞的衝入到了籃下然後摔在了鐵架子上,在教導員的關懷下讓監中的醫生們緊張了一個晚上。

    參加比賽的一共五個隊,分別來自省內的五所監獄,關教練說我們抽了個下下籤,第一仗即與上屆冠軍一監對擂,據他說那個隊作風極為凶狠,其中兩人更是身材高大比我還高了半個頭「極為強悍」,聽了後倒也沒什麼太大的擔憂。

    又是一天飛快的過去,早晨破例沒讓跑步,管理員取來了一套背心和短褲讓我換上,我本也想動作快些,可看著她雙目炯炯的盯著我,雖然天氣不熱我仍是感到後背直熱蒸氣,在躲躲閃閃中總算完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上午十點多鐘即到了操場集合,這才現原來監中竟然住了近五百人,一個個列隊後搬了小板凳圍著個籃球場坐了幾圈,最前面坐著的人懷中抱著一些大大的紙牌,仔細看了看,每一個小方桌大小的牌上都寫的一個大字,如果連起來正是一個標語,「友誼每一、比賽第二」,然後在十幾個管理員的指揮下,分成了一個片區一個片區的開始整齊的訓練喊口號,無非是「加油、一監」、「加油、三監」,喊完後在管理員的手勢中整齊的鼓掌。

    在關教練的帶領下在大嗽叭的高歌聲裡踏著運動員入場曲的節拍,我與其他四個人「一、二、一」排著隊進入了場中,對方的五人也列了隊齊齊的站了,一個個身強體壯個頭幾乎與我相仿,我身後的小個子後衛有了些緊張,抬起頭看了看我,眼中有著說不清的恐慌。

    我當時並不知道這場比賽對於身邊的幾人意味著什麼,嚴格的說來我已不算這裡的人早是個自由身,可對於他們幾人來講,這可是獲得去除些在這裡的時間的最好機會了。

    兩個隊的隊長在裁判的引導狠狠的握了握手,對於兩人的奇怪的表情我有些不明所以,對方的臉上是帶著些深沉的笑,我這邊做了前鋒的隊長的臉上好像方才哭過一般極是愁苦。

    在裁判的安排下,我與對方高大的中鋒面對面的站在了籃球場正中的白圈內,裁判一聲哨響將手中的球拋向空中,比賽在整齊的「加油」聲中開始了。

    我腳下一點高高躍起,對方也跳了起來,當我的手抓住籃球時對方的手也重重的擊了上來,感覺到他的氣力極大在籃球上傳過來,將我持了籃球的手震的偏向一旁,不過也算不了什麼,腳未著地已隨手將球扔給了飛快的奔向對方籃下的小個子後衛,再眼看著他飛快的跳起將球擦著籃板撞進了球框。

    場邊的的五百餘人在管教們的帶領下齊聲呼喊著「加油、加油」,對於人們為了鼓足幹勁時不時就喊出的這個詞我心裡一直不甚理解,為什麼是為了能產生更大的力量要加油而不是加些別的什麼?這人加了油又能做些什麼?難道還能像個拖拉機一樣不加油就跑不動麼?

    對手們攻防轉換的非常快,我還未跑到籃下時對方大個子的中鋒已經將球狠狠的砸入籃框,便回轉身向著對面的場地飛跑。

    其實這時如果運了功,想像著氣在頭頂般旋,我這一步已能跨出幾數米開外,從中圈到籃下不過幾大步即成,可眾目暌睽下根本無法也不敢施展,那樣會讓人們認為我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所以拚命的控制著自己像個常人一樣。

    剛到了三米線外,幾個隊友已是在場中相互快的來回傳遞著球,見我到來小個子後衛便將球甩給了我。

    使出才學會的交叉步法,微屈了兩膝將身子伏了些,隨即雙手將球緊持了,左腳迅的蹬地身體稍右轉,已是晃過了對方一個防守的隊員,然後左肩向前下方壓低了些身子向右前方快移動,左腳再向右側前方跨出將球在身子的右側飛快的拍了,腳再一蹬地向前跨出已將兩個衝過來的對方的球員甩在了身後,兩個大步跨了出去已到了籃下,身子一傾雙手持著球重重的砸入了籃框。

    「好」、「好」,轟然響起的叫好聲從球場周圍四面八方的震天的響起,人們顯的亂哄哄的根本沒齊聲吶喊的意識,也不知管教們是怎麼指揮的,轉了身飛快的又向對面跑去直奔籃下,目的是為了擋住對手中鋒的衝擊,這時必須嚴格執行教練的意圖並實現他的構想。

    對方的中鋒在我的身前轉過身來轉過身去讓我有些奇怪,他明明幾次都可以繞過我撲入籃下將球投入,可不知為什麼就是不那樣做,眼看著他將球又傳了出去便身子向前一衝,伸長的手臂硬硬將飛快而去的球攬入懷裡,這時小個子後衛已越過了中圈衝向對面,隨手將球甩給了他,看著他幾個躥躍將球送入了籃框。

    回過身即看見對方的中鋒大瞪著眼睛狠狠的盯著我,不過臉上有了些茫然,心裡不由輕笑一下。小個子後衛可真是個機靈人,方才看我出手時即飛快而去,已方其他的三位隊員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已是到了對方的籃下,對手更是呆呆的立著,看來只要我與小個子倆人能配合好,今天這場球拿下沒有什麼問題。

    場中雙方的比分交替上升的很快,這十幾分鐘的時間裡已是打成了二十比十八,我們反而落後了些,除了小個子後衛外其他幾個人明顯的跑不動了,對手似乎越戰越勇要將比分拉開,關教練便叫了暫停,於是慢慢的走向場邊,心裡也有些悶,幾次傳球給那個個頭高些的前鋒,不知為什麼他總是將球砸在籃板上然後讓對手打個快攻,其實他明明可以投入的卻總是投偏,其中一個球我眼看著他衝到籃下後手腕一翻將球反而傳給了對手,這可是讓我不太明白了。

    關教練有些生氣,按著他的說法是這時我們應該能贏對手至少八分,對著前鋒大了脾氣,然後無可奈何的又讓他上場,要知參加比賽的只有我們五個,坐在一旁替換的卻是一個也沒有。

    重新開始後我伸手將小個子拉了過來,對著他飛快的說道:「你就站在中圈附近不要跑回來了,俺在這邊直接給你傳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將球投進去就成,這邊你別管了。」

    小個子後衛遲疑了一下然後對著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幾次攻防中我與他已建立起了信任,他只要能將我甩給他的球投入,我們也不會敗給對手。

    球很快被對方的前鋒傳給了中鋒,我只是站著不動,眼看著他運著球衝到了籃下一個轉身想繞過我,我已是將手一伸即將拍向地面的球攬了過來,轉了身看也沒看的向後場甩去,隨即遠遠的見著小個子高高的躍起將球送進了框裡。

    我和小個子後衛倆人的這一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配合可能打亂了對手的佈署,眼看著比分已成了三十比六十,當然是我們領先了,對方的教練終於坐不住站了起來,然後對著裁判比劃了個手勢,裁判便嗚了哨喊了暫停。

    這一段時間的比賽,等於我和小個子後衛兩人根本沒有挪動身子,他立在對方的場地中靜靜的等著我傳球,我只是隨手即能將運到我身邊的球攬在手下,也不知對方將球運的為什麼那麼慢,只要球在我身前左右不過一米遠的地方我即能隨手搶奪過來,而且幾乎次次成功,看來還是我的度過於快了,只不過這樣以來其他三個隊友卻成了擺設。

    半場交換場地後,關教練顯的極是高興,重新將人分了工,我還是做了個中鋒,不過除了小個子後衛沒有安排新的任務,要求其他三人全力防守即可。看來他已是明瞭了我和小個子後衛倆人的企圖,重新排兵佈陣。依著他的話說是三十分的差距只要保持住,我們今天就能依著教導員的說法美美的吃上一頓紅繞肉,這讓我想起了在外面的生活,也對還未能能聞到味的美食大動了幾下食指。

    一監的教練也似乎明白了我們的想法,竟然分出兩個人一步不離的盯著小個子,這讓他有了些吃力,接下來投籃時的動作就差了些,不過也能投入一部分,投丟的和投進的數幾乎相同,雙方的比分又接近了許多,始終在五分左右爭來爭去。

    對手明顯的改變了進攻的方式,除了那個中鋒不離我的身側,其他的人均遠遠的避開了我,離我最近的也有個七、八米遠,在籃下的投球幾乎沒有讓他們成功過,他們便遠遠的站了立定遠投,我也曾將一個快入了框的球從籃裡又撈了出來,可裁判說我犯了規,我對於那些規則本就知道的不多,接下來也只好看著球高高的躍過我的頭頂撲入框內。

    當關教練再次喊了暫停時,場上的比分是七十六比七十六,雙方持了個平手打了個旗鼓相當,關教練徹底起火來,白淨的沒有鬍鬚的臉上溢滿了怒氣,將另三個隊員罵了個「狗血噴頭」,說是如果還有其他能換的人一定將他們換掉,盯人防守都做不到還打什麼球,看見幾人垂頭喪氣的模樣我也有些不忍心。

    再開場時我改變了進攻和防守的方法,沿著場邊飛快的跑動,不管球在誰的手中我一定會將它奪過來然後扔給小個子讓他去投,幾個反覆,對手明顯的擋不住我的這種奇怪的打球方式,除了中鋒外又加了兩個人不離我的左右,這一下相當於小個子一人對付對方的另外兩個人,我那三名隊友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呆呆的站著,面無表情的看著球飛來飛去。

    下半場臨終場時場上的比分一直在交錯上升,偶爾看見了管理員焦急的臉色我知道時間不多了,此時我們已落後了對手一分,好像突然間明白了管理員在她的辦公室內對我說的一番話的意思,如果得了第一名將分下來八百元的獎金,管理員也能得了些,對於她來說每一塊錢似乎都很重要,看來我無論如何要幫著拿下這場球賽,至於是不是與一監建成立些友誼的說法還是賽完了再說。

    悄悄的將氣息緩慢的催動,然後看著對方將球出,一個大步跨了過去隨手將還在空中飛奔的球強行攔了下來轉身投入了籃中。對手球的人呆楞了好一陣不相信的看了看我,然後快步行了過去將球揀了,對著另一旁的一個人扔了過去,我還是一個大步跨去將飛快而去的球攔下隨手又投入籃中。

    這兩個球的投入讓場中整個的安靜了下來,震耳欲聾的「加油」聲也聽不見分毫,對手的幾個人似乎不相信眼前生的事,那個高大的中鋒緩緩的行到籃下,將同伴扔過來的球持了後站在了底線外,狠狠的對著似乎是前鋒的同伴丟了過去。

    我將身子一側未等球飛到他的同伴手中已是伸了右手擋了過來,左手一拿投向籃框,球應聲而入,圍著球場坐著的人們竟然一個咳聲也沒有,場中的雙方的隊員們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不做聲,一切似乎安靜之極,就如一個人也不存在一般。

    裁判猛的向前行了幾大步來到了我的身邊,從口中取出了哨對著我道:「你得讓人把球出來後再去奪,你這樣雖然不算犯規可這球賽就失去了它的意義,你接下來不能擋著,如果有人接了球後你再去阻攔我不會反對。」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即然必須第一個人接到球後我才能去奪,那麼便照著裁判的話做了就是,當我飛快的攪動氣息時在我的眼中看來他們運球的度可是慢到了極點,籃球就如個緩緩飄動的氣球在他們的手和地面之間上下緩緩的飄動,當氣息被攪動的更快時所有人飛快的跑步的動作也都緩緩的慢了不知多少倍,我只要伸手即能將球拿過而他們還在作著拍球的動作。

    球很快又了出來,不過是對方的前鋒球中鋒接了,然後看著他拍了幾下想跋腿飛奔,遂將氣一動一步跨去隨手將將處於他的手和地面之接的球拿了過來後,轉身投向籃框,長喘口氣即眼看著球飛快的奔了籃框「呼」的一下鑽入框中。

    對方的前鋒不相信的呆呆的看著我,忽然大叫起來,臉上的表情極盡扭曲,我也並在意。恰在這時裁判吹響了含在口裡的銀色的哨,「嘟、嘟」的聲音響過後意味著全場比賽的結束。

    小個子後衛飛快的跑到了我的身邊,興奮的看著我不停的蹦跳著,讓我也有了些興奮的感覺,不過我並不知道我今天的所做所為其實將他在這裡停留的時間減少了五分之一,原本對手那幾個可以減刑的隊員又得去搬上幾個月的石頭了。

    方走下球場,場邊整齊坐著的人猛然大聲的歡呼了起來,紛紛的站起身,不少人離開了小凳跑到我的身邊將我圍了,對於能將這幾乎無法戰勝的對手擊敗對他們而且可是又多了一個少有的、足可以議論上半個月的話題。

    管教開心的跑了過來,渾身都顫巍巍的抖動著,一把拉著了我的胳膊笑嘻嘻的似乎揀了個寶貝一樣讓我有了些緊張,關教練擠入人群費力的行了過來樂呵呵的上下打量著我,眼中透出的光更是讓我不知所措,好在教導員及時宣佈讓各處的管理員帶著各自的人馬回到各自的屋內,我才算被從圍著歡呼的人群中解放了出來。

    這一天整個監中如同過年一樣的熱鬧,無論我行到何處到處都有人熱情的迎上來與我打著熱情的招呼,幾個不認識的男管教更是提了些酒肉拉著的要去喝酒,我的管教與他們幾乎爭執起來,後來教導員派了人來說讓我去她的辦公室,我方才脫了身。

    教導員實現了她讓我們吃上一頓紅燒肉的諾言,我和四位隊友圍著她的辦公桌吃了個心滿意足,滿滿的一盆肉硬是被幾個人撐下了肚,這可算是進了這個大門來吃的最開心的一頓飯了。

    第二天的比賽根本沒有任何的懸念,四監理所當然的敗給了我們,接下來我們又與五監爭奪冠軍,當然大比分戰敗了他們,可憐的一監只得了個第三名。

    管教對我的表現十分的滿意,她也如願以償的分得了二十元錢,不過她小聲的告訴我說她不能請我吃飯了,這些錢她要給她的兩個孩子交納一些費用,我當然十分的理解,記的當初我才上縣學時為了怎麼能解決一頓午飯都費盡了心思,後來多虧有了無心師傅在火車早帶下來的鋁飯盒我才能從家中帶些飯菜,才能讓自己繼續學下去,要說起那個飯盒可是無心師傅吃了一頓五元錢的飯後悄悄藏起來的,說白了有些偷的味道。

    籃球比賽結束後的第一個星期日,我在教導員和管教的陪同下終於走出了監牢,踏過兩道紮著鐵絲網的高高的圍牆行到了重重厚實的大鐵門外,前前後後的時間加在一起一共十個整月零三天,季節已是入了秋了。

    老人們並沒有來接我,紅紅和翠翠怔怔的立在不遠處的樹下,一看著我即急步如飛的雙雙投入了我的懷中,看著兩人我真是有著說不出的欣慰,這即是說她倆人已是結成了閨中的夥伴。

    不知等了多久的班裡的十幾位同學也大聲的歡呼起來,在班長的帶領下衝了過來將我們三人圍在了正中大聲的說笑著,看著他們的臉上一個個顯著的儘是歡喜之情,我心裡也有了些釋然和歡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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