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扇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笑談天下(三)
    數日來,幾次入宮都未見著小皇帝。問起金吒和哪吒,兩人吱吱唔唔的顧左右而言他,始終不肯說將出來。李鐵拳等人風風火火的在我府中進進出出,不過不是與我說話,而是與三公主嘀嘀咕咕的很是神密,我也懶的理會。

    接下來的幾天裡,將軍們迅的將個京城變成了自己的天下,一道道上詔如風般傳向太清各地,一個個在外手握重兵的將軍被流水般的招入京中,然後禁於城外的柳柳山莊,當我得知消息時,任清河和彭鏗等將軍在眾將的協助下,已是殺了十數人,慌忙趕到山莊,傳報守北郡的郭明海帶了趙勇年也已入京,北郡現由李明和徐剛二將全面接管。

    柳柳山莊位於京城西南四十餘里,本是皇室的別院。據說是太清開國皇帝始建,前後歷時達四十餘年,佔地約七百餘畝。莊內亭台樓閣,迴廊曲徑,依勢構築,房屋建築均為磚牆瓦頂。山莊的建築也很是壯觀,層層依坡而成,迭迭不止不休,造型甚為幽雅別緻,有著太清特有的濃郁的鄉風民俗。

    天剛大亮即到的莊園外,任清河、彭鏗、陳久公、姚少思慌忙的迎入了。

    整個莊園共有房四百餘間,分成了九個園落,園門依次取了一至九的數字,意指天長地久之意。莊內奇花異木讓我目不暇給,林木遮天蔽日,綠草鋪就成氈,花廳樓榭比比皆是,小道幽徑迷落其間。一時不由神思俱爽,讓我很是留戀。

    兵士們衣著整潔,幾乎是沿著每條路成排的列著隊,院落前更是形成了陣,也不知將軍們在此地駐入了多少人馬,竟然守的如同個大牢一般。

    在屋內分別坐定後,剛端起茶還未喝上一口,趙一劍就風風火火的撞了進來。

    「啊,大莊主也在。」說著扭回了頭對著任清河和彭鏗道:「都安排好了。李風清將軍已動身去了南郡,鐵拳大哥接手了京機衛,周大哥引了津機衛,曾兄弟去了東郡,張將軍引兵奔了玉山,黃將軍帶了護衛師,陳中機將軍鎮守了京師,其他將軍們各按佈署已紛紛動身起程了。」說完隨手端起案几上的一個茶碗一飲而盡。

    任清河將雙手一拍還未說話,彭鏗已搶先問道:「常教主身體可好些了?」

    趙一劍點點頭看著我又搖搖頭道:「看起來似乎已無大礙,可還是輪不動大槍,大莊主這一刀從此當是揚名天下了。」

    任清河重重的點了點頭道:「那一刀真是驚天動地、鬼哭神嚎。如若是我,定會飛一樣的逃了。」話音未落其他幾人已是看著我「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姚少思輕言道:「看見那一刀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始終有些恍恍惚惚的,大將軍整個人如同在萬丈光芒當中一般,讓人不敢凝視。」

    我有些好奇,當日裡並未有其它的感覺,至於渾身光之說本應是無稽之談了。正想說話,似乎從屋後傳來了一聲怒吼。

    「我要見大將軍,我不信將軍不見我。」聲音極像是使動了渾身的氣力在喊,最後幾個音隱隱的有些顫抖。

    「你見了也是這樣,更何況大將軍不願見你,你就老實呆著罷。」是金吒,尖細的聲音很是有些動聽。

    「求將軍了,我真的想見大將軍一面,如果將軍肯報傳,在下當銘記於心」。那聲音又有些軟軟的但是十分堅決的喊道,這聲我似乎在那裡聽到過,有了些熟悉的感覺。

    「少說廢話,來人將他帶走。」隨即聽到一些亂亂的聲響起和聲嘶力竭的喊叫。

    我有些坐不住了,起了身向外走去,剛到的廳門口,金吒匆匆而來與我打了個照面。

    「大將軍你什麼時候到的?」金吒的臉上有些驚喜:「快進廳內坐了,休息一會。我與你說說這兩天的事,真是有意思的緊。」

    我笑了笑道:「這些天你辛苦了。方才是誰在後面大喊大叫的?」

    金吒笑了起來:「是那些太學的秀生們,不住的說要見你,說是要用古風來感動你,要讓你向他們認個錯。」

    我心時有些奇怪:「認錯?俺做錯麼了要向他們認錯?」

    「大將軍已是牢牢的掌控了天下,地方的官員也換了一批,各郡的郡守和將軍也全由皇上重新下了旨,該去的去該留的留,天下為此幾乎動盪。眼下又將些士子們關於此地,這豈不是大將軍的錯麼?」身後彭鏗「哈哈」大笑著開心的道。

    我心中登時打了個激靈,這就是說這些將軍不顧一切的按他們的想法動手了。對於那天他們的話我並未當了真,可現在看來無論是從地方上的官員還是領軍的將領,一定是被他們悄悄的換了個遍,這個太清真個是要變個天了,可這罪名我也背了個定定的。

    可能是看到我的臉色有些變化,金吒一拉我的胳膊回到了廳內,雙手將我捺在了椅子上,一臉正色的道:「大將軍有所不知,太清這些年百姓們吃了多少苦。地方上官員們相互勾結無法無天,百姓們被坑害的叫苦連天,行伍內皇親同氣連手殘害忠良兵士們怨聲載道。這個天是該變上個一變了。」

    「正是,」任清接口道:「所以我們才興仁義,將天下重新安撫,其實也是向百姓們做一個交待,當然我們也能實現心中的洪願。」

    我呆了一呆道:「即然是行仁義,為何要將士子關起來?他們可是天下的棟樑。」

    陳久公一旁笑將起來:「大將軍口中說的仁義不同於仁義,只是婦人之仁,而沒了義字。」

    這句話讓我又呆了一下,按我們那裡老師們口傳身授,仁義是天下的大義,是牢牢的掌握了真理、讓百姓們過上一個好的生活,讓天下人親如一家。不是有句話叫「先天下憂而憂,後天下樂而樂」麼,那是對仁義二字的最好的解釋了。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解,陳久公臉上漸漸的沒了笑容而多了些正經的神情。

    「仁是對於百姓而言,是寬容對天下,可這得有個規矩,只要天下人循了這個規矩好好的做人便是仁了。」陳久公說著語氣一轉:「可這個義字卻是殺的意思,對於不講規矩之人行義,便是仁殺,便是仁義了。」

    我頓時楞住了,這種解釋可是老師們從來沒有說過的。腦中還依稀記的些「行仁義之師便能奪的天下」之說,可這個「義」字在我的心中卻是當義氣講,有同氣連枝、同心合力的意思,怎得在他的口中卻成了個「殺」字。

    姚少思歎口氣道:「大將軍真不知『義』字何解?」見我點點頭又接著道:「昔日神皇退位時曾言道:『天有陰陽、地有寒暑、人有仁義,天朝方能持久』。其意是指仁意二字本為相對,不然有陰自對陽,有寒自對暑,仁字便對了義字。故『仁』即為生,『義』當為殺了。」

    這種說法我畢竟是第一次聽到,似乎他說的很對,可又說不出來的難受,只好扭頭看看金吒,金吒衝我使勁的點點頭。

    「大將軍不必多慮,眼下只需穩穩的坐了,不久天下大定後可徐圖了王位,自然是造福蒼生了。」任清河緩緩的道。

    我心中一時有太多的說不出來的彆扭,似乎在中學中所學的文章對於古意的一些解釋錯到了極至,老師們一遍遍的傳授雖然已忘卻了太多,可已根深締固的觀念要想一下扭轉也不能夠。三國的故事和水滸的義氣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跡豈是說改就能改的了的,關公不就是憑著義氣二字名傳天下的麼?

    「大將軍不必煩惱,這些話一時也說不清,不過百姓口中卻是對大將軍極為推崇了。」任清河接著道:「有一句話不知該講不該問,請大將軍明示。」

    我張了張口,心裡還未從「仁義」二字中轉過彎來,只能看著任清河點點頭。

    「大將軍是希望百姓們過的好些還是不好些?」任清河輕聲的問道。

    這還用說麼,我本是個農家的孩子,對於百姓生活的清苦還是清楚的知道的:「當然希望人人都能過上些好日子。」我不由的脫口答道。

    「正是呢,」彭鏗拍著手笑哈哈的搶著道:「若要百姓好,只有去了那些不為百姓著想的人,讓天下循個正理才是。可正理的推行得需些計謀,不然如何推行的下去?必然有人反對、有人興兵,便也只好行些霹靂的手段才是了。」

    金吒也笑著接口道:「正是此理。大將軍胸懷天下,既是神衹的後代、又是蒼天選就的執掌天下之人,理當按天的意願重新理會了,能讓太清的百姓挺直了腰做個人樣,重新過上神朝那種天下為民的日子。」

    聽了這些話,我心中有了些感動,雖然他們的很多道理我還不是太明瞭,可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卻是個至真至誠的理了。於是點點頭對著幾人道:「俺明白眾位將軍的苦心,就依了眾將軍的意願,不過不可多傷人命就是了。」

    陳久公一裂嘴笑著道:「大將軍的胸懷果真與常人不同,不然上蒼如何能將你放的下來,收拾這幾欲破碎的太清了。」

    對於這個無中生有的說法我還不是很贊同,不過一進也解釋不清,乾脆不再提及此事。於是笑著說:「俺挺喜歡這個地介的,不知幾位將軍可同意讓俺在這多待個幾日?」心裡想著進園中時看到的一個小亭,似乎沒看見立柱就直直的立在了那裡,還是弄個明白的好,不然是個心病了。

    幾人看著我笑了起來,金吒撇了一下嘴角道:「不久天下都歸了大將軍,別說是個小小的園子了。」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起身向廳外走去,幾人在身後緩緩的跟了,不久到了那個小亭前立住了腳。

    這個小亭不大,僅能容兩、三人坐於其下,不過從外形看很是講究。不華麗也不怪誕,甚是樸實、文秀,無論胖瘦高矮、韻致色調都恰到好處,很有些讓人愛不釋手的感覺。

    亭正中一個小碑已有些殘缺,碑上的文字有些模糊,一根立木從碑上拔起竟是做了個小亭唯一的柱,這也讓我恍然大悟。

    回過頭來本想解釋為何來此的原因,可一見幾人竟是目光呆滯,如癡如醉般的看著我一聲不出,心中立時又有了些疑惑,也不由的楞在了亭內。

    過了一會任清河點了點頭,長出了一口氣,楞楞的看著我道:「大將軍真是天人,如此看來這個皇朝當真是由大將軍坐了,天意如此不可違了。」

    金吒也如夢裡醒來一般點頭歎道:「正是,大將軍不可有違天意,雖然我們也曾當過下界的天神,可畢竟當不的真。這件事卻是千年前即定了的,那個神人當真了得,真是算無遺策,人豈能勝了天。」

    我不由的越聽越糊塗,歪了歪頭看著面前的幾個將軍,實在是不明白幾人的意思,剛想問個清楚,遠遠的有人大叫了起來。

    「大將軍、大將軍,快些救我,我是江萬才。」一條人影如飛而來,身後幾十個兵勇緊追不捨。看看到了身前,江萬才臉色通紅氣喘吁吁的接著道:「大將軍快些救我,不然就又被他們捉了趕了出去了。」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江萬才,不由差點笑出了聲。

    江萬才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不知塗了些什麼,頭散亂不堪的在身後披著,身上的青衣已是破了幾處,布條兒斜斜的蕩在胸前,一隻袖子也破了一半,晃晃悠悠的亂舞著,赤了黑乎乎的一隻腳,很是狼狽,想來是經過了一番掙扎的緣故。

    「還不退後,你這般模樣沒的驚嚇了大將軍。」彭鏗張口大聲的喝道。

    眼看著幾人似欲上前攔阻,我忙揮了揮手終於笑了起來道:「江侍郎與俺相交頗厚,還是不要為難了他。」幾人方才狠狠的盯著江萬才不再斥責。

    江萬才對著我彎了彎腰道:「人說將軍來了此地,我急忙而來險些錯過了。聽人說大將軍要自己坐了天下,我始終不信。憑大將軍在千軍萬馬中穩穩的護著當今皇上返回了朝中,這份功勞這般情重豈是那些信口雌黃的人所能明瞭的?今日來見將軍,我也終於安下了心,還請將軍的放了眾將軍,以堵天下悠悠眾口,還大將軍一個清白之軀。」

    我不由苦笑一聲,這個江侍郎擺明了這會是當了個說客,可我已被眾將軍推到了風口浪尖,直是欲罷不能,對於這一番話又找不出辯解的理由,不由看了看幾位將軍。

    金吒急步上前低聲的喝到:「江侍郎不可放肆,你也不用逼迫大將軍,且抬頭看看面前皇太祖留下的碑文。」

    聽了哪吒的話我又有了些疑惑,對於方纔他們幾人呆若木雞的樣子始終未能明白的過來。現在看來,莫非原因是出在了我身後的這個小石碑上,還未來的急過轉身,江萬才已幾步站在了碑前,上下看了看,回過身來呆呆的看著我一言不,。

    我更是奇怪,剛想上前一步將江萬才推開,以便認認這個東西上面到底刻了些什麼,身後已是傳來一聲重喝。

    「江侍郎可看的清了,這可是當年太祖皇上親立,非我等胡言亂語,只是不知你還要癡迷到什麼時候。要不是看你為赤膽忠心,早將你與他們一同捉了去。」姚少思沉著臉對著江萬才大聲喝道。

    江萬才渾身顫抖了一下,猛然抬頭向天悲呼道:「蒼天,你即然早已定下了這個事,為何還要百姓們受這些苦。」

    任清河大聲的道:「住口,你一個小小的侍郎豈能舉向天,如此不知天意,如何能體恤百姓了。」

    這一時刻我已十分的清楚,看來我欲奪天下之名已是傳遍了四方,朝中之人無不知曉。現下的所有的問題都出在了這塊碑上,一定要將它分個明白。

    上前一大步將江萬才推開,定眼看時,碑上的文字雖然莫糊可並不是認不出來,一個個游龍走鳳般上下相連。想仔細辯認,卻不知上面刻的是什麼文字,竟然一個也不認識,一時不由的又呆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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