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吳應熊 第二卷 江湖 第七章 重逢故人
    順利出了山東進到河北境內,一路北行走了十來天,在快到河間府的時候,官道上江湖俠客打扮的人就逐漸多了起來,一個個提刀挎劍挺胸腆獨,動不動就叫嚷些快意恩仇的的話語,看得吳遠明是瞠目結舌,心說這些人不怕被朝廷官府注意嗎?而這些天在路上一直板著臉不怎麼願意和吳遠明說話的鄭莘則精神起來,時不時還從新買來的馬車車窗中探出頭顱,對道路上的江湖俠客大加讚賞——順帶著鄙視大漢奸吳三桂的走狗吳遠明。

    「不對勁啊。」吳遠明勒住馬頭停住馬車,盯著官道上絡繹不絕的行人沉思。車廂裡的鄭莘鑽出來板著臉問道:「你又搞什麼妖蛾子?離河間府只有二十多里,你怎麼停下不走了?」

    「不對勁,不對勁。」穿著一身馬車伕打扮的吳遠明搖搖頭,向那些攜帶兵器的行人努努嘴,低聲說道:「莘莘,看到沒有?這些人都帶著刀劍,應該都是去參加殺龜大會的,可這些帶著武器的人都去河間府,地方官府會毫無察覺?會不採取什麼對策?這於理不通啊?」

    「大驚小怪,我還以為怎麼了?」鄭莘冷哼一聲,扭轉臉不屑的說道:「七月初九是河間府老英雄樊應德的六十大壽,樊老英雄德高望重——那像你這漢奸走狗?樊老英雄在直隸一帶極具影響力,這些人只要打著給樊老英雄拜壽的名號去河間府,地方官府自然不會懷疑。再說了,帶著刀劍趕路在福建廣東一帶十分常見,又有什麼希奇?」

    「那是在東南一帶,小麻子的手目前還伸不到那裡。這裡是河間府,離北京並不遠。」吳遠明習慣的捏捏光禿禿的下巴,自言自語道:「這麼多江湖人士齊聚河間,而官府綠營方面靜悄悄的毫無動靜,這可能嗎?有陰毛的味道啊……哎喲!」而一巴掌狠狠打在吳遠明後腦勺上的鄭莘插著腰,紅著臉吼道:「臭淫賊,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毛?」

    「不好意思,陰謀的同義詞——口頭禪而已。」為人粗俗下作的吳遠明尷尬一笑,又嚴肅問道:「莘莘,我問你,你說那個樊應德老英雄德高望重,他做了什麼事博得這麼大的聲望?他有沒有什麼特殊背景?」

    「我憑什麼告訴你這大漢奸的走狗?要是你對樊老英雄不利怎麼辦?」鄭莘插著腰扭過頭去,氣呼呼的答道。吳遠明湊到她耳邊誠懇的說道:「莘莘,雖然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但現在不是你耍小脾氣的時候。你是不知道麻子皇帝手下那幫漢奸的厲害,他們的鼻子比狗還靈——尤其是那個叫孔四貞的,河間府出現這麼多江湖人士,他們不可能不察覺,我向你打聽樊應德的情況,就是想分析這中間是否有什麼古怪,這也是幫你們天地會預防危險。」

    吳遠明說話時湊到了小丫頭的耳邊,動作看上去無比親暱,而且還把小丫頭的耳朵吹得熱癢癢的十分難受,羞得小丫頭臉紅到脖子根,推開吳遠明嗔道:「知道了,我說就是。離我遠些,吃那麼多大蔥,臭死了。」鄭莘又努力平靜一下情緒,低聲道:「樊應德其實是白蓮教支系混元教的總堂主,起源於元朝的白蓮教根深蒂固,教眾包括普通百姓和商人、官府書吏、差役、士紳,甚至還有一些韃子王府的包衣奴才,在江湖上的勢力並不亞於我們天地會。他們白蓮教的主要宗旨也是反清復明,這次的殺龜大會,其實就是他廣發英雄帖,倡導召開的。」

    「白蓮教怎麼也和我們吳家做對了?」吳遠明腦中飛快的盤算起來,又回憶起三藩之亂的歷史,心說當時白蓮教並沒有給老爸搗亂啊?他們中間還有不少人在北方攪風攪雨,給老爸分擔了不少壓力,可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難道是我改變了歷史發展的軌跡?旁邊的鄭莘則趁熱打鐵道:「臭淫賊,看到沒有?現在全天下的英雄好漢都想要你主子大漢奸吳三桂的命了,你要是不早點懸崖勒馬的話,小心你的狗頭難保。」

    「你說殺龜大會不是殺大烏龜嗎?怎麼變成殺吳三桂了?小丫頭,還想搞隱瞞?」吳遠明瞟著鄭莘壞笑道。鄭莘紅彤彤的小嘴一嘟,冷哼道:「你瞞我的事情更多,你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沒那麼簡單!那天晚上在歷城縣,那幾個在南門接應你的人叫你什麼?其中一個叫你『世子』,你是什麼世子?你如果對我說實話,我自然也會對你說實話。」

    「這小丫頭不簡單啊,竟然這麼沉得住氣。」吳遠明瞪圓了眼睛,心說自己還真小看了這個小丫頭,那天晚上衛士焦急中叫了自己真正的稱呼,她其實已經聽到並產生懷疑,只是當時她身受重傷拿自己沒轍,所以一直裝作沒聽見,現在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又到了遍佈自己仇家的河間府,她就敢向自己攤牌了。那邊鄭莘見吳遠明神情驚疑,知道打中了吳遠明的要害,忍不住得意洋洋起來,「說啊,你究竟是那家世子?」

    「大概是你聽錯了,他們是叫我少爺,沒叫我什麼世子。」因為暴露身份隨時會招來麻煩和性命之憂,所以吳遠明很乾脆的搖頭拒絕承認。不等氣呼呼的鄭莘說話,吳遠明便揮動馬鞭催馬前行,一邊琢磨著這次殺龜大會的背景,一邊尋思著自己該採取什麼對策,全然不理會鄭莘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的叫嚷逼問。待馬車行進相對僻靜的地方時,吳遠明心中已有定奪,便停車鑽進車廂,坐在車廂裡的鄭莘嚇了一跳,趕緊抓起隨身雙匕指住吳遠明喝道:「你,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拿我在路上買的那些東西。」吳遠明指著車廂裡的小包裹說道。那小包裹裡裝的吳遠明路上買來易容改扮的假鬍子、染料和銀粉等物,鄭莘也知道這些東西,這才鬆了口氣,又問道:「你又想化裝?這裡離歷城縣遠了,只要我不揭穿你,用不著了吧?」

    「不是,我怕遇見熟人。」吳遠明搖搖頭,解開包裹就化起裝來,又向鄭莘勸道:「你也化裝一下吧,我已經給你分析過那天晚上在歷城縣的情況,當時你們天地會不是出了叛徒就是被韃子安插了間諜,這次到了河間,說不定有韃子的走狗會認出你。」

    雖然認為吳遠明說的話很有道理,但鄭莘還是嘴硬兼臭美道:「雖然我覺得你全是胡說八道,但我還是得化裝一下,否則以本姑娘的美貌,還不把全河間的男人迷倒啊?」嘴上說著,小丫頭也手忙腳亂的對著鏡子給自己臉上抹上一層淡黃顏料,又粘上幾顆假痣,掩去花容月貌。那邊吳遠明改扮成了頭髮有些許花白的老頭,向鄭莘笑道:「好了,閨女,父親一會送你進城去看病。」

    「呸,臭淫賊,都化裝了還想佔我便宜。」鄭莘滿臉通紅的呸吳遠明一聲,但想到進城後不久就要和吳遠明分手,鄭莘心中竟隱隱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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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間府的城門防守很是鬆散,化裝成父女的吳遠明和鄭莘借口進城投醫,很輕鬆便進了城門,這還不算,那些帶著刀劍的江湖俠士進城也相當之容易,只隨便說一句進城給樊老爺拜壽,那些守城士兵就滿臉堆笑的讓他們進了城門,連例行的違禁品檢查也都免了。但越是這樣,吳遠明心中就越懷疑清廷是在外鬆內緊,行事說話也益發的小心。

    進城後,吳遠明和鄭莘先尋了一家客棧投宿,在吳遠明與客棧老闆交涉開房的當兒,鄭莘拿著一塊白灰鬼鬼祟祟的溜到店外的牆角,在牆角畫下的一個小小的白色標誌,吳遠明見了,趕緊過去用腳擦掉。鄭莘大怒,低聲道:「你瘋了?我不畫下標記,我師傅和姐姐他們怎麼找得到我?」

    「笨丫頭,不能留標記,不要忘了方大洪怎麼死的?韃子的密探很可能已經知道你畫的標記代表什麼。」吳遠明低聲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倆人單力薄,要是被韃子發現怎麼辦?只能我們去找你的師傅和姐姐,不能隨便暴露行跡。」

    「哼,膽小鬼。」鄭莘還是十分嘴硬,心中雖然很欽佩吳遠明的謹慎,嘴上卻不肯認輸。吳遠明將她拉起,大聲說道:「閨女,別玩了,咱們爺倆先休息一會,然後父親就帶你去找郎中治病。」說著,吳遠明拉起鄭莘就往店中走,鄭莘則乘機在吳遠明手上狠狠掐上一把,報復吳遠明冒充她長輩的大仇。

    稍作休息後,吳遠明和鄭莘便上街去尋找天地會留下的暗記了,但是在城裡從中午轉到天黑,吳遠明和鄭莘竟然沒看到一個天地會的標記,倒是看到不少其他幫會門派的暗記。面對這樣的結果,鄭莘自然是哭喪著臉嘟起小嘴對吳遠明埋怨不已,吳遠明卻更加肯定這個殺龜大會背景並不簡單——應該是陳近南也發現了這個河間府並不尋常,所以他也沒讓手下留下標記暴露行跡。

    「怎麼辦?姐姐和師傅都沒有留下標記,我們找不到他們,現在該怎麼辦?」鄭莘哭喪著小臉向吳遠明問道。吳遠明略一盤算說道:「你師傅他們應該也是發現了危險,所以沒留下標記,不過不用著急,反正明天就是七月初九樊應德的六十大壽,你師傅和姐姐他們應該會參加壽宴,我們倆明天也去給樊應德拜壽,就一定能找到他們了。」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我們先去吃晚飯吧。」鄭莘垂頭喪氣的說道。但她話音未落,吳遠明已經一把將她摟入懷中,鄭莘又羞又怕,剛想推開吳遠明時,吳遠明卻拍著她的頭髮沙啞著嗓子說道:「乖閨女,不要哭了,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說話的時候,吳遠明還把頭低下埋在鄭莘故意弄得蓬鬆的頭髮裡。

    「臭淫賊,你發現什麼了?不要乘機佔我便宜。」鄭莘又羞又怒,低聲問道。雖然馬上猜到吳遠明發現了什麼意外,但因為吳遠明將鄭莘摟得極緊,這份親熱可不是鄭莘可能消受的了。吳遠明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別怕,我看到了韃子皇帝的御前侍衛曹寅和善撲營副統領強驢子,他們都認識我,等他們走過去了,我就放開你。」

    吳遠明與鄭莘對答的當兒,穿著便裝的曹寅和強驢子領著十餘人,已經從吳遠明和鄭莘身邊擦身而過,好在河間府甚是繁華,街道上行人甚多,這些人誰都沒有多看吳遠明和鄭莘一眼,直到他們嬉笑打鬧著走遠後,吳遠明才鬆開鄭莘偷偷去看強驢子等人的行蹤。鄭莘則滿面通紅的雙手交叉,用手臂揉揉被吳遠明弄疼的胸部,羞澀又惡狠狠的向吳遠明問道:「臭淫賊,你該不會騙我吧?御前侍衛怎麼會到河間府來?」

    「我騙你做什麼?他們出現在這裡,十有八九和這個殺龜大會有關。」吳遠明用眼角看到曹寅等人往右邊轉過街角,忙拉起鄭莘遠遠跟了上去。只見曹寅和強驢子等人說說笑笑東遊西逛,跟了他們一程,他們突然轉到了一間酒樓上去——從他們最後那幾個匆忙的動作判斷,他們絕對不只是去吃飯那麼簡單!鄭莘建議道:「我們也進酒樓,在隔壁偷聽他們在做什麼。」

    「不行,他們幾個好對付。如果孔四貞那個老朋友在這裡,那我們就危險了。」雖說已經很久沒見孔四貞了,但吳遠明到現在仍然對孔四貞的種種手段心有餘悸。鄭莘卻不知危險,只是冷冷哼道:「孔四貞,又是女人的名字,你認識的女人可真不少啊!哼!」

    吳遠明那知道鄭莘已經有些吃醋,只是拉著她躲到街角,腦海中不斷琢磨主意探聽曹寅和強驢子等人動向的主意,吳遠明在這方面確實很有天賦,轉眼之間,已經想出從冒充大清良民向巡街衙役舉報曹寅等人是天地會反賊到指使鄭莘到酒樓廚房放火等等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的餿點子,不過仔細盤算後,吳遠明又覺得這些主意全都不妥,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暴露目標,招來滔天大禍。正一籌莫展間,鄭莘的一句話提醒了吳遠明,「你不是大漢奸吳三桂的走狗嗎?既然那些人是韃子走狗,你可以直接和他們見面啊。」

    「吳三桂走狗?有辦法了!」靈機一動的吳遠明臉上露出奸笑,湊到鄭莘耳邊嘀咕起來。待吳遠明說完後,鄭莘忍不住『噗嗤』一笑,在吳遠明腰上狠狠扭一把,笑道:「壞蛋,虧你想得出這麼缺德的主意。」

    「對奸佞之人,當用狠毒之計。」吳遠明用手指理理鄭莘的秀髮,笑道:「快去看清楚那座酒樓叫什麼名字,咱們好開始行動。」

    欲知吳遠明用什麼無恥詭計探聽虛實,請看下章《宿命之敵》——吳遠明最強大的對手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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