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堪折 第四篇 水木年華 第七十章 世間百態
    楝花飄砌,蔌蔌清香細。

    梅雨過,蘋風起。

    情隨湘水遠,夢繞吳峰翠。

    琴書倦,鷓鴣喚起南窗睡。

    密意無人寄,幽恨憑誰說。

    修竹畔,疏簾裡,歌余塵拂扇,舞罷風掀袂。

    人散後,一鉤新月天如水。

    兩個人一起離開了姬老家,送出門外的易雪茜,仍在遠遠地招手,目送我們離去。

    經過一番心靈的洗滌,我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回家的路上跟蔣婷婷有說有笑,看周圍的一切,眼神也自不同。

    冬日的天空格外清亮,淡淡的落日餘輝慷慨地灑在萬物之上,冰冷的空氣好像也變得溫暖,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心靈似乎也更加充實。路上匆匆而過、喜氣洋洋的行人,看上去是那麼親切。

    蔣婷婷覺出了我的不同,對於這種轉變,顯得很感興趣:「好奇怪呀逸誠,你同剛進姬爺爺家的時候比起來,跟換了個人似的,他都說了些什麼,要不就是偷偷送了什麼好東西給你?說給我聽聽,好不好?」

    「嘿嘿」一笑,自是無法給蔣婷婷作解釋,自律能催人奮發,質的飛躍往往是在一線間的。但總不能沒頭沒腦地告訴她突然大徹大悟了吧,又不是什麼出家人,說出來她不當我外星人一個才怪。「有美人作伴,心情自會變得晴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這人就是沒正形,不跟你說了。」蔣婷婷白了一眼,嗔了我一句,卻是滿臉的喜色,女孩子愛聽這樣的恭維,她也不會例外。

    見我還在不懷好意地盯她看,又道:「你說的是雪茜吧,她才是真正的美女呢!」

    有感於她的含羞帶笑,更讓我領悟到生活的美好。人生浮華,韶華易逝,何不好好享受這份美好。「易大小姐,可不敢領教,還是我們婷婷溫婉可人。」

    蔣婷婷又賞了我一個白眼,含羞低下頭去。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空跟我聯繫,好嗎?」不遠處,已近她的家門,蔣婷婷低聲說道。

    「沒問題。」我痛快地答應,兩個人就在她家門前停了下來。

    蔣婷婷卻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看著我,輕輕咬著嘴唇。

    「怎麼了婷婷,是不是還有事?」我忽然有一種想拉住她手的衝動。

    她的頭低下了,容易害羞的臉上又浮出了暈紅。忽然下了決心,小聲說道:「逸誠,我喜歡這種單獨跟你在一起的感覺。」

    說完不等我回答,一甩長髮,頭也不回地離去。

    眼看蔣婷婷近乎小跑的走了,我則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未動,一隻手才伸出了一半。她的話語讓我想起了共同在大山裡渡過的一段歡樂時光,如果不是許洋姐出現意外,也許我們會渡過一個完美的假期。

    在大山之中,看似驕傲的蔣婷婷盡顯小女兒神態,展現了她那如山泉般的甜美、溫柔。不可否認,她是個好女孩,可是我能接受她嗎?她能接受這樣子的我嗎?

    心清神沏,物我兩忘,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段時光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必然是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將永銘心版,以後不知是否還有可能再現這樣的一段經歷。

    等她已完全消失在視野,我才把手縮了回來。哎,惹下了一段難以償還的債務。為什麼我碰到的女孩子都是這麼完美呢?

    記得以前看過各種各樣的酸文,感歎世上難尋十全十美的女子,可怎麼偏偏我就能遇上這麼多呢?老天對我何其眷顧呀!為何自己卻不知足,每一個都要招惹一番呢。

    有位先哲說過:正常的男人從根本上講,都是花心的,對美(…)的追求都是永無休止的。這一論點歷來飽受抨擊,但我呢,是個平常人麼?

    我也說不上到底自己是個什麼樣的東東。反正有點常人所不具有的東西,何必一定要過這種平凡的生活?

    對美(…)的追求麼,我何不同樣一往無前呢?在心裡為自己開脫著,我可是個天才呢。

    某人說過:天才都是偏執狂。但凡有大成之人,必有其不同凡響之處,表現異於常人。據說某位臭名昭著的納粹頭子,也是個偏執狂呢。

    想到這裡,忽然自己笑了起來,那麼「瘋子」也是與眾不同的,是否應該也算偏執狂呢?

    得了,不想這麼多了,還是回家餵飽肚子是正事。

    ******

    「小誠,怎麼這麼晚才回?祁醫生下午給你打電話,讓你給她回話。」一進家門,老媽就急著對我說。

    晨姐找我---我還正想問什麼時候祁伯伯有空,去家裡給他拜年呢。今天早上打電話給她,還沒來得及落實這個問題。

    她說了今天夜班,看看時間,應該已經接班了。

    「晨姐,你找我了。」

    「不是我找你,是爸爸找你。他明天上午要見一個重要的客人,想讓你陪著。」

    「真的?」大老闆對我這麼器重,當然高興。只是心裡有點可憐他,大過年的也不得閒。

    「當然啦,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明天早點起來,別忘了。」

    「你下班過來接上我,不正好嗎?」

    「人家請的是你,又沒叫我,你自己去好了。」

    這倒奇了,他有客人讓我陪不說,還不讓自己的女兒一同去,要見的是什麼樣的人呢?

    「那沒說是什麼人嗎?」不由地問道。

    「我才沒你那麼好奇呢,不說的事情是從來不問的,這是公司的規矩,這都不知道?」噢,還有這樣的規矩,看來還是重要的一條呢,我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意識,回去得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以後要注意了,就算有好奇心,也得裝出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樣兒來。

    晨姐聽我不說話,笑了:「怎麼了,生氣了,這麼小氣,人家這是教你長見識呢!你不是就想做大事業的嘛!」

    「怎麼會生氣呢,是嫌晨晨告訴的太晚了,以後有這樣的事得早提醒我一下才是。」

    了我的稱呼,她輕哼一聲,「好了,我要工作了,你明天自己去公司吧,我就不陪你了。」

    「對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一定得好好把握的喲,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臨了,她還特別囑咐了我一件事情。這麼好的事情,我當然痛快地答應下來。

    我是越想越覺得稀奇,祁伯伯這麼大的公司,青年才俊必不會少,怎麼就想到要我陪著呢。我這兩下子,比起哪些在商場闖蕩過幾年的傢伙,經驗上還是有很多欠缺的。

    不管了,到時再說,自己正下了決心,要好好地歷練一番,有這麼好的機會是非常難得的。

    說不定祁伯伯就想要我好好鍛煉一下呢。倒是晨姐最後說的事,值得我好好地考慮,一定得抓住這個好機會。

    ******

    祁伯伯似乎理解我一定會心裡不解,我一進了他的辦公室就衝我「呵呵」笑了起來:「逸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單單點名要你來了吧。」

    有了昨天晨姐給的教導,我就現燒現賣,點點頭,表示他猜對了,卻沒有跟著問下去為什麼。

    他點點頭,似乎比較欣賞我這份沉穩,看來現學現賣的東西也是有一定市場的。

    「先坐會吧,今天上午要去見個重要的客人。我呢,不方便帶公司的人一同前往,才想到要你來陪我老頭子。」

    我就在祁伯伯的辦公室坐著,看他工作,大公司就是不一樣,雖然是在春節期間,卻仍然一切都顯得那麼井井有條,工作人員也是出出進進地忙碌,沒有一點節日的浮躁,只有公司裡的張燈結綵,才讓人多少領略到這是農曆新年。

    不時有人進來向老總匯報工作,或是有文件需要他簽字,雖然看到沙發上坐著個毛頭小伙子,卻沒有誰顯出奇異的表情。

    暗暗佩服這些傢伙們的素質,看來晨姐說的沒錯。我默默地看祁伯伯處理事務,從他的言談舉止中學習那些自己需要的東西。

    多年辦公司的經驗,還管理的如此之好,祁伯伯自然有其過人之處。這一細琢磨,還真發現了不少耐人尋味的東西。御下之道,其實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不能太嚴厲,否則會顯得沒有親和力。太和氣也不行,會讓人覺得威嚴不足。當然針對的對象不同,話語和動作也絕不一樣,這就得憑著自己對這些人的瞭解了。我感到他的表現非常有意思。

    屋裡沒人的時候,他也會隨便與我說些閒話。特別是看到我怪怪的表情,也會笑著點頭,看來他猜到我發笑的原因了。

    上午的時間過得挺快,他的助理走進來:「總經理,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祁伯伯點點頭,當先向外走去,我緊緊地跟在後面,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到了樓下,他的司機已經發動好車子在等著。我和祁伯伯在後排坐好,司機一句也不多說,自顧地開動了車。

    車子轉了一個圈,向市外走去。我雖然好奇,卻壓抑著好奇不去問為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車子,對這輛高級轎車顯得非常感興趣。

    祁伯伯似乎對我的表現滿意,沒有說話,仰身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

    昨晚休息的不錯,我沒有絲毫的倦意,只是隨意觀賞著車窗外的風光。走了沒多久,才發現路途非常熟悉,居然是走上了去省城的高速公路。

    會見什麼人呢?這麼講究,大過年的,還要跑到省裡去?

    車子好,跑的也快,好像沒過多久,省城就在眼前了。中間祁伯伯偶爾會睜開眼睛跟我說上幾句,卻都是些不鹹不淡的話,沒有一句實質性的。

    車子在金龍大廈前停了下來,侍應生過來打開了祁伯伯那一側的車門,司機也慇勤地為我開了車門。

    祁伯伯沖司機看了一眼,車子開到了一旁,他拉著我進了大大廳,司機卻並沒有跟來。

    金龍大廈果然名下無虛,大廳門前的頂上就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裡面的裝飾也是金碧輝煌,盡顯豪華氣派。

    總服務台的小姐客氣地迎出來問候,看來祁伯伯是這兒的常客,居然連接待員都認識他。

    暗想自己什麼時候也有這種氣派就好了,因為我也住過酒店,總台的服務小姐好像都是站在那兒不動的,雖然客氣,卻不會迎將出來。這也許就是常說的「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的道理吧。

    祁伯伯跟她低聲說了幾句,點了下頭,就有一個侍應生過來陪著我們上樓。整個過程簡單而有成效,就在我略略思考的功夫,我們已經到達了大廈的12層。

    侍應生用手指點了一下,沒有跟我們一塊過來。我的感覺就像地下黨在接頭一般,不由產生了一絲緊張。

    祁伯伯發現了我有些手足無措,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不用擔心,不過是來見我的一個老戰友而已。」

    在一房間前站定,我過去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一人聲音傳出來:「請進吧。」

    裡面站起來的是一個中年人,中等個子,看上去比祁伯伯要年輕一些。

    在我打量的功夫,二人已經熱烈地擁抱在了一起。「老祁!」「瑞伍!」,兩人的關係很不一般喲,越發地不明白帶上我是何用意。

    「好多年沒見了,老領導。」等到終於分開,中年人熱情地說道。

    「是啊。從你嫂子過世就再也沒見過了。」祁伯伯的聲音有些傷感。

    中年人也流露出同樣的感傷,拉著祁伯伯的手:「日子一晃過得好快。來,快坐吧,老領導。」

    「請你這財神爺來一趟可真不容易啊。瑞伍呀,你就別叫什麼老領導了,多生分,如果不是我早退伍幾年,肯定要在你的領導之下了。」

    說完了,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我一直站在後面,沒有吭聲。久別的戰友重逢,這一幕確實有些感人。

    「哎,還沒問你呢,這個小伙子是---?」熱情平復之後,中年人終於發現了我的存在。

    「逸誠過來。」祁伯伯衝我招手,「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我多年的老戰友,快叫薛叔叔。」

    趕緊過來微微鞠了一個躬:「薛叔叔好。」

    年人衝我點頭一笑。

    「這是我的義子---域逸誠。」祁伯伯又指著我說道。

    義子,這可太讓我感到意外了,怎麼事先也沒商量商量,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他的乾兒子。但既然這麼介紹,肯定有他的用意。好歹我們的關係不錯,也不能穿幫吧。

    壓住心中的驚詫,裝得一臉的坦然,帶著微笑合作地站在祁伯伯身旁,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樣。

    「怎麼樣,我這個小子還不錯吧。」有些得意地看著我的乖巧表現。

    「你老兄的眼光還錯得了,真是一表人材,女兒都那麼有出息,又有個這麼好的乾兒子,真是好福氣呀。年輕人在哪兒高就?不會就跟著你干吧!」薛叔叔雖然年齡不是很大,卻顯得很有氣派,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薛叔叔,我還在上學呢。」

    祁伯伯「哈哈」一笑,「小薛,這回看走眼了吧,這小子還在水木念大二呢。」

    叔叔的表情頗為耐人尋味。他走到電話機前,撥了個號碼,「萍兒,過來一下,你祁伯伯來了。」

    片刻之後,輕輕的敲門聲,一個女孩子穿著拖鞋走了進來。

    「萍兒,還認得你祁伯伯麼?」中年人過去拉著女兒笑問道。

    「伯伯好。」女孩一臉乖巧地稱呼著。

    「還有這位世兄,是你的校友呢?」薛叔叔繼續引導著自己的女兒轉向我。

    等與女孩的臉面對時,我一下子怔住了。就算是「太陽落在東山下,月出正西明瞭天」,也不會讓我如此吃驚。

    道是誰呢,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短短的頭髮,再是熟悉不過,不是薛雨萍,又會是哪個。世界真是小呀。

    我們兩個同時大叫出聲:「你!---」

    薛雨萍一下子丟掉了適才斯文的樣子,摘下眼鏡來用力地擦了擦了,衝到我的面前,鼻子差點都要與我撞在一起:「域逸誠,怎麼會是你。」

    一下子笑了出來:「是我,沒錯,如假包換。」

    薛雨萍抬頭看了看屋頂,「你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知道你家是這省的,可沒想到能在這兒碰上你,太意外了。」

    「呵呵。」看到她,我真的感到挺開心,「天上只會掉妹妹,怎麼會掉下世兄來呢。」

    兩個長輩看我們彼此熟悉地開著玩笑,都很感意外,瞪大眼睛看著。

    祁伯伯哈哈笑了出來:「你們兩個認識是最好不過了,我還怕萍兒沒人玩,會覺得沒意思呢。」

    「你們在學校就認識?」薛叔叔問自己的女兒。

    「沒錯,還有曹宇,我們仨兒是死黨。逸誠是我們的工頭,帶著我們賺零花。」

    工頭,這詞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趕忙做著解釋:「薛叔叔,我們都愛好計算機,雨萍和曹宇幫了我不少忙的。」還能說什麼。

    「好,我和她媽媽很小萍自食其力的,對以後踏入社會是個很好的鍛煉。」愛撫地摸了一下女兒的腦袋,薛叔叔說話乾脆,人也很開明,「幾個都很不錯,我的女兒還是很有眼光的嘛,交的朋友連你伯伯都很器重。」還不忘了吹捧老領導一把。

    聽得出來,薛叔叔已經見過了曹宇,最妙的是對他的印象還不錯,看來還是有戲的。可是這兩人家境差的太懸殊了些,不由又有些為兄弟擔心。

    「哈哈,這就更好了,省得我再做介紹。走,中午了,咱們去吃飯。」祁伯伯對這個意外的收穫非常滿意,不知道他開始是怎麼想的,據我的觀察,局勢的發展是有利的。

    ******

    吃了在我可算是有史以來最為奢侈的一頓飯,許多的菜品,我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

    席間,祁伯伯對薛氏父女禮讓有加,看得出來,薛瑞伍應該是個身份不低的人,才值得他如果奉迎。當然,在商言商,商人求利,這本是無可厚非的。

    作為祁伯伯的「隨從」,我自然也得做做樣子,在大快朵頤的同時,也不忘了要謙讓一番。

    只是跟薛雨萍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太多了,平時有什麼好吃的,都是大家一起搶著吃的,這樣才覺得有意思,此時卻很難做出對她斯文有禮的模樣。

    剛才在來餐廳的時候,薛雨萍扯著我跟在後面,已經偷偷叮囑過,千萬別露出她跟我們住在一起。想必她在家跟父母說是跟其她女生住的,不過大家太過熟稔,往往不經意間就忘了要在她父親面前做做樣子。

    飯畢,祁伯伯在最頂一層開了一個大套房,我們四人坐在上面聊天。兩人大過年的湊到一起,似乎就是為了敘敘舊那麼簡單,只講些過去的話題,擺二人在部隊時的情形,說的十分開心。

    我跟薛雨萍在一旁說著自己的事兒,當然最多的就是有關於曹宇,以及我們的〔宇逸萍〕網站。聽他們說話也是斷斷續續,半天後才大體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祁伯伯早兩年當的兵,薛叔叔去的時候在他的手底下幹了一陣了。大約薛叔叔能力更強些,一路扶搖直上,到祁伯伯離開軍伍的時候,他已經當上了營長。看來這薛雨萍的老爸,在仕途上還是很有造詣的。

    到後來薛叔叔的官越做越大,祁伯伯的生意也越做越好。為官、為商之道,二者之間還是有很多相通之處的,兩人在部隊就思想接近,比較談得來,後來也一直沒斷了聯繫,只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見面的機會比較少。

    聽話裡的意思,薛叔叔似乎目前是在國家的金融部門工作,握有一定的實權,幫過祁伯伯不少忙,難怪對他如此結納。

    兩人開心地聊了好一陣了,祁伯伯把臉對準了薛雨萍:「小萍,喜歡玩什麼?今天老友重逢,伯伯難得的高興,要好好做東,想玩什麼就說,一會兒伯伯帶你去。」

    薛雨萍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明確地說出自己喜歡什麼。儘管這次纏著爸爸出來,就是想到南方來好好散散心的,可確實不知道有什麼娛樂活動是適合她的。

    我只好插話道:「雨萍也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就是跟我一樣,喜歡玩電腦、上網。」

    「好,年輕人腦子活絡好呀,比我們這幫老傢伙強。」無論薛雨萍想什麼,在他的眼裡都是好的沒話說。

    「這好辦,我早聽你爸說你喜歡這些了。」祁伯伯說著,打了個電話,一會兒他的司機拎著一個皮包走了上來,放在桌子上又躬身退了出去。

    「來,看看伯伯的眼光怎麼樣。」說著,他親自把皮包打了開來。

    哇,是一台漂亮的筆記本電腦。看看響亮的牌子,鈦合金的外殼閃耀著來自太空般的夢幻色彩,我就知道價格絕對不菲。

    「哇,好漂亮。」薛雨萍跟我差不多,見了這類東西就兩眼放光。

    薛叔叔卻表情淡淡,「老哥,你可別把孩子慣壞了,這些東西她又缺不著。」

    難怪祁伯伯把他稱為財神爺,這有錢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嗌,瑞伍,話不要這麼說嘛,知道這入不了你的法眼,老大哥又不是要向你行賄。就是給孩子的小玩意,哄他們高興罷了。」祁伯伯真會說話,這好幾萬的東西,輕描淡寫,愣給說成了個普通玩具一樣,真有他的。

    「雨萍,還不謝謝伯伯。」薛叔叔並沒有在意,就跟要她收下顆蔥一樣隨便。

    嘴裡應著,薛雨萍和我已經興奮地把機子連上了電源,打了開來,一看配置,絕對超主流。一個點擊,薛雨萍已經把我們的網站打了開來。這酒店的條件也沒的說,隨處都有無線接口,無線網卡馬上就發揮了作用。

    我也有好幾天沒仔細登錄過了,兩個超級電腦迷湊到一起,馬上就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

    看著我們倆的興奮勁,大概覺得有些好笑。在他們的眼裡,是不太理解我們這番表現的。

    「逸誠,在這兒陪小萍玩著,我跟你薛叔叔出去轉轉,晚上再一起吃飯。」

    我點頭答應。這時薛雨萍在百忙之中還是抬起頭來叮囑自己的父親:「老爸,你可注意著身體,悠著點,別太瘋了。否則回去我向老媽告狀,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薛叔叔的臉上顯出一絲尷尬,「這孩子,怎麼說話呢,越來越沒大沒小的了。」

    祁伯伯哈哈一笑,打著圓場:「孩子嘛,都是口無遮攔,逸誠還不也這樣。」說完拉著薛叔叔往外走,「咱們走,小萍你們兩個需要什麼就打電話叫服務員送來,不用客氣,伯伯會付賬的。」

    等他們走了,薛雨萍衝我一吐舌頭,「我看那個祁伯伯也是亂講,你哪是他說的這樣子的呀?我看一點不對。」

    正為祁伯伯的話苦笑呢,為了找認同感,居然把我也形容成這個樣子,他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錯了,是不把我當外人。現在總算有人主持正義,還能不順桿爬上去:「還是雨萍瞭解我呀。」

    「那當然,你平時就裝出副假正經的樣子,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年紀輕輕幹嘛把自己整得跟個小老頭似的。」薛雨萍擺出一副師長的神情教訓起了我。

    眼前金花四濺,還以為她要說好話呢,本來挺得意於自己的「少年老成」,讓這麼一形容也太不堪了吧。敢情在她的印象中,我是這副小老頭般樣。

    神情訕訕,趕緊換了個話題:「好雨萍,你厲害,饒了我吧。怎麼那樣說你爸爸呀?」

    「當他們湊一塊能幹什麼好事?裝得道貌岸然的,還不是吃喝嫖賭,無所不用其極。」薛雨萍一臉的無奈,「看這酒店就知道不是什麼所在了。得了,不說他們了,還是幹我們自己的事情。」

    一直以為她不過也是個平平常常的女孩,想不到把這些事情看得這般透徹,真是服了她。難道有權有錢的人,平日裡過得就是這樣紙醉金迷的生活嗎?

    還在思考著,薛雨萍已經驚喜的叫了出聲:「快看,我的這個網絡加速軟件的下載量已經升到了第一位了。」她的變化還真快,這麼快就入了角色。

    網站的瀏覽量一直在增加著,這真是一個可喜的現象。也許要不了多久,我的計劃就能實現了。

    「老域,你真的想辦成個商業網站嗎?」薛雨萍邊點擊著,邊回頭問道。

    「有這個想法,就是實施起來有難度,需要辦的證件太多,我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尤其是還得有信用度方面的要求。」

    「這還不簡單,讓我老爸出出力就得了唄,他說一聲就什麼都辦了,不過你得給我好處的。」薛雨萍很不以為然地說道,還不忘了勒索上一把。

    「真的?能行嗎雨萍。咱們可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有好處自不會少了你的。對了,你老爸到底是幹嘛的呀。」一時興奮,哪還顧得了她提什麼樣的條件,都是滿口的答應。

    「嗨,那個祁伯伯沒告訴你嗎?我老爹是國家信託銀行在京分行的行長呀。辦這事還不是小菜。」她狐疑地回頭看著我,「他請我爸來肯定是想淘金的,怎麼事先會不告訴你呢?」

    「我也是糊里糊塗的,那知道他帶我來幹嘛呀。」

    「算了,不跟你計較,反正也無所謂。不過,既然來了,我一定要痛快痛快瀟灑一下。叫兩個漢堡來吃怎麼樣?」薛雨萍並不在此事多加糾纏,思路已經轉到了吃上。

    我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難道你是餓死鬼投胎,中飯才吃了多久,再說這兒哪會有漢堡呀。」

    「這你就不懂了吧!」她有些得意地看著我,「我就是想要這種感覺。住到這兒,想吃什麼都有人給買的,只要你肯花錢。」

    薛雨萍打通服務台的電話,指明了要某個品牌的漢堡。「本來想跟老爸到南方來好好玩玩,想不到這麼沒意思,幸好還碰到了你。」

    原來祁伯伯早就約好了薛叔叔來這兒玩的,只是在他臨走的時候被雨萍纏住了,無論如何要跟著一起,到後來實在沒辦法,只好帶上她。巧的是,居然會在這兒碰到我。

    「覺得在家沒意思,才纏著老爸到你們這來的。可坐了一路飛機,到了這兒就覺得沒勁了,如果不是你,還真不知道幹什麼好了。本來他就不願意帶我出來。「

    話一開頭,薛雨萍就訴起了苦,爸爸、媽媽都是大忙人,平時家裡沒人,過年也沒誰陪她,忒沒勁。難怪她開始時不住校,後來非搬到宿舍住。

    再後來痛快地入住了我們的公寓裡。還是享受慣了,雖然我們的公寓也不咋的,可總比宿舍還好一些。一個大小姐肯屈尊到我們的陋室,已經是非常不易,比原來住兩個男生的時候還亂也就不足為奇了。

    看得出來,薛雨萍家的條件非常優越。可同樣有這麼多的不如意。還不如我這個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日子過得挺滋潤。我突然想到了蔣婷婷,她家裡的情況是不是也跟雨萍差不多呢。

    輕輕的敲門聲,一個服務員用托盤盛著兩個還熱乎乎的漢堡走了進來,禮貌地放在桌子上。

    漂亮的服務員看起來比我們年齡還要小一些,我突然起了好奇心:「服務員,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先生,有什麼我能為您效勞的嗎?」大概是做的時間不長,她說話居然有些臉紅,可彬彬有禮的表現顯示還是受過了良好的培訓。

    「這個嘛。」我覺得這個小女孩挺逗,說不出有什麼地方跟小雯挺像的。頑心一起,把想問的話收了回去,「小姑娘,你長得好美呀!」

    「先生您真會開玩笑,這位小姐才長得漂亮呢。」她的臉又是一紅,卻把目光落在了薛雨身上,顯得非常急智。

    薛雨萍也覺得有趣,看著我逗人家,臉上突現壞笑,我就心知不好:「可是這位先生偏偏看只上了你,叫我怎麼辦呢?要不你陪陪他。」

    這傢伙也夠壞的。心一橫,也豁出去了,裝出無所謂的樣子,笑瞇瞇地看著她。

    服務員吃了一驚,一個輕跳,居然躥到了近門口的地方,可是受的培訓又使她不敢驟然離去,只是低著頭不敢再說話,臉也更紅了。

    「好了,別怕,跟你說著玩的。」我可不敢把玩笑開過火,想了個無聊的問題,「問件事,我們這個房間一天要多少錢呀?」

    「回這位先生的話,大概要800多吧,如果是會員的話可以打七折,六百塊左右吧。」她的聲音還有些發顫。

    我點點頭,笑著說:「沒事了,你去忙吧,謝謝你了小姑娘。」

    看看我們真的沒事,她才把心放下,紅著臉悄悄退了出去。

    等一關上門,我和薛雨萍都哈哈大笑起來。

    「想不到男人都這德興,逸誠你這人也挺色的啊。」薛雨萍毫不吝嗇對我的表揚。

    「別瞎扯,破壞我的聲譽。不過是看小姑娘好玩嘛,你不也這樣?可不要把我等同於曹宇那類人?」我毫不客氣的反擊。

    我出言曹宇,她更是不依,就手抓了一個東西向我丟過來。

    我高舉雙手投降:「沒想到這兒的房價還挺便宜的,這麼豪華的套間,幾百塊錢就可以搞定。」

    「你個土老冒子。」薛雨萍得意地衝我笑著,「被人耍了還不知道,幾百塊錢是不錯,不過是美金而已。」

    我一咋舌,也感歎於自己的無知,雖然覺得這房定然價格不低,卻想不到數目如此之巨,祁伯伯還真是捨得投資。

    那小姑娘看起來挺老實,不成想還是擺了我一道,覺得她說的價格跟我想像中的差距很大嘛。她也夠大膽的,敢戲弄客人,如果我們一投訴,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想必也是看清了我們不會難為她才會如此,這小丫頭真是個鬼精靈。

    看看薛雨萍的得意勁,惡作劇之心又起,趁著她又回到電腦前,悄悄地撥了一個電話,等到自己找的人來了,小聲捂著話筒說道:「曹宇,出大事了,哥哥我犯事啦。」

    曹宇果然上當,關心地問道:「出了什麼事兒?你在哪兒打的電話?」

    「我被人坑了,沒奈何綁了個人質跑到了外地。」

    曹宇大為緊張:「到底怎麼回事兒?是誰害你?我能幫你幹點什麼。」

    「你替我向人質說幾句好話吧。」我故意擔心地說著。

    曹宇已經沒了主張,隨口應道:「好吧。」

    悄悄放下電話,走到薛雨萍面前:「有人找你。」

    我強忍著笑,看著去接了電話。聽到曹宇緊張的壓低聲音「喂」了一聲。

    終於忍不住大笑出來。沒過多久,薛雨萍已經大聲吼叫道:「域逸誠,你給我滾過來。」

    儘管聽到她惡聲相向,卻理屈在先,卻哪好再應聲,偷偷忍住笑,自然不會過去,而是溜進了衛生間。

    等我熬了半天,聽聽似乎風平浪靜,才從裡面出來。兩人已經甜甜蜜蜜地說起了話,總算暫時把我忘到了一邊。

    ******

    等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祁伯伯顯得興致頗高,話也多了起來,看來此行收穫頗豐。

    好多話不便在路上說,到了目的地,他還不肯放我回家。非要我去他的辦公室,開心地講起此行的目的。

    薛瑞伍叔叔所在的國家信託銀行是在近幾年才辦起的,此前薛叔叔在中行京分行做了幾年的副行長。

    由於是個新辦單位,沒有富餘、退休人員,所以效益非常好,搞得紅紅火火,在業界的口碑也不錯。

    大富托他的關係,在這幾年從信託銀行在我省的分行搞到了不少貸款。祁伯伯特別給我解釋說這都是通過合法途徑的,因為大富本來就是從事正當行業的。

    這次把薛叔叔請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表示對他的感謝。

    薛瑞伍還是個比較講正氣的人,幾次派人去京裡用各種方式對他表示感謝,都被委婉拒絕,這次把他請出來可著實不易。

    不想臨時起了變故,因為本來沒想到雨萍會跟了來,她也是個學生,所以他才做主張請了我作陪,就是年輕人在一起有話說。

    祁伯伯講的,我自然明白其中會攙雜些水分,有真有假。但讓我陪雨萍,據我的猜測,大概就不是他說的這麼簡單了,理不清猜不透,卻也不好說破。至於交易背後的故事,就更非我所知也。

    對他要我作陪,並不特別在意,無論怎麼說,有晨姐的關係,幫他做點事情也是理所應當的,對自己以後的發展也有好處。何況這一天裡吃的、住的,都讓我大開眼界。

    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伯父,以大富的實力,完全可以通過正當途逕取得貸款呀,怎麼還要這麼費力呢?」

    「逸誠,這你就不懂了,當然年輕人不理解也是正常現象。聽我一講,你就明白了。」他倒是真想讓我長些見識,「有時候銀行發放貸款不僅是考慮業績的。不見年報上各家大銀行呆帳、爛賬那麼一大堆,要真是做得那麼規範,這都是從哪兒來的?要想取得貸款,可不那麼容易,有時付出的代價是非常大的。」

    想不到,看上去很正常的事情,也有這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攙在裡面。

    「通過你薛叔叔,咱們通過正常途逕取得貸款,就能省下公司好大一筆開銷。這次你的功勞不小,讓他們父女二人滿意,以後工作就更好做了。臨時急智,貿然說你是我的乾兒子,沒往心裡去吧。」

    對這一點,我倒真沒怎麼在意,至於是不是臨時起意,就不是我能夠知道的了。如果我能看透他的想法---唉,不提了。

    「那就好,也不是外人,我就不說感謝的話了,這樣吧,那所房子剩下的20萬伯伯幫你出好了。」

    再三推辭,最後還是笑納了這筆「巨款」,反正祁伯伯也不在乎,聽他話中的意思,這一下搞定了,一筆貸款,節省的大概就能以百萬計。這點小錢,只如「九牛一毛」,就算不得什麼了。何況為了做他的乾兒子,「乾爸」也不知道叫了多少聲,有點報酬也是應當的。嘿嘿!

    還有一個疑問,知道他不會明著回答我,還是問了出來:「伯父,您跟薛叔叔昨天下午是不是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去了。」

    果然,他伸手在我的頭上拍了一下:「臭小子,你還順著竿子爬上來了,小孩子不該問的,就別亂打聽。」

    他歎了口氣,似乎自言自語地說道:「有時候逢場作戲,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昨天下午不僅是我們兩個,還有省行的行長呢。」

    儘管說的含糊,他還是透露了一點給我知道的,也許真的把我當作了他的乾兒子吧。這幫人,行動夠詭秘,原來一起玩樂的還多出了一個傢伙,居然完全沒有露面。實在是此中原由,不足為外人道也。

    「行了,你也出來一天啦,回家休息吧。對了,這事可不要對小晨說啊,否則我絕饒不了你這個臭小子。」又歎了口氣,「她現在對你,比對我這個親老子還好呢。」

    話裡居然有點吃醋的意思,說到我的臉都有些發燒,感到自己更喜歡祁伯伯說粗話時的樣子,顯得更加真實,更有人情味,不是平時坐在老闆台後給我的那種感覺。

    提到了晨姐,我突然想起她還特意囑咐了我一件事呢,何不就趁此時老頭子高興說出來,必能事半功倍。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