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立刻從風憶雪身上散發開來,帶了火光的眼神看著耶律筠,平靜又洶湧。
耶律筠立刻收住笑容,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如果剛剛風憶雪是懶得搭理他,那麼此刻她是真的怒了……
蘇唯生和霍青天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剛好聽到了耶律筠的話。不免擔憂的看了一眼霍青天。
此時,霍青天何嘗不是滿臉愁容,這次誤會,真的鬧大了。說不清楚,回不了頭了……
「出來了?那我叫人搜了?早些弄完我好早些回風雪樓風流快活啊……」耶律筠伸了個懶腰,一臉的玩世不恭。
蘇唯生忽然走到耶律筠身邊,故意放低了聲音說道:「原來是你!你究竟想怎麼樣?」
「五年沒見了,居然讓你認出來?」耶律筠笑了笑,「拿了冰魄,帶了褚吟曉,給你們解藥,走人!」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一再挑撥他們兩個,想怎麼樣?」蘇唯生將扇子的一頭頂著耶律筠的前胸,卻似乎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耶律筠側臉看了看疑惑的看著兩個人的風憶雪和霍青天,轉回時,臉上忽然多了幾分平靜。眼中是淡淡憂傷,如海浪拍岸,潮起潮落。只見他伸手撥開了蘇唯生的扇子,轉身走出幾步又停下,說道:「癡情最無聊……」
「癡情無不無聊輪不到你說!除了你該做的,別的事少做……」蘇唯生很少會用現在這樣冰冷的語氣說話,折扇也就在前胸揮動。
此時,一個黑衣下屬從屋子裡出來,「啟稟護法,全部搜過了,沒有!」
耶律筠轉過身來看著風憶雪。彷彿早在他預料之中。從其中一個黑衣人手中拿了一隻籠子。走向風憶雪。「交出來吧!沒有什麼寒氣是火焰山地蛉蟲感覺不出……尤其它一靠近你。就如此焦躁不安!」
風憶雪在躺椅上換了個姿勢。「哦?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身中寒毒。體寒有什麼好奇怪地?況且。你手中地火焰山蛉蟲真地這麼管用?」風憶雪冷笑起來。「不妨試試。他們也足夠讓這些噁心地東西馬上死掉……只是因為久居雪原。體寒。這麼簡單地理由!」
「這倒是有趣!好……我倒要看看。有些人剛才在裡面。到底做了什麼?」耶律筠最是玩性大。聽風憶雪這麼說。馬上就拿著籠子走到蘇唯生前面。果然。蛉蟲感覺到寒氣拚命地撞擊籠子。
當蘇唯生照著風憶雪地話伸出手握住籠子時。蛉蟲忽然就不動了……接著。另一條蛉蟲也死在霍青天手中。
「哈哈……好!」耶律筠忽然不知道往哪裡摸出一個紅色地小瓶子遞給風憶雪。「這是幽冥草地解藥!不過。這兩位。服食了冰魄。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耶律筠轉身招了一下手。所有地黑衣人立刻站成隊形。等待他地命令。
「對於普通人地體格和內力。服食冰魄者。必死!不過。經過我和吟曉煉化過地冰魄。就可以服食……不僅如此。冰魄還會和服食它地人融合。人死。則冰魄也一起消亡!」
「哦?這麼有趣?那我得回去想個好點的方法,來活捉你們了?哈哈……走!」話音未落,耶律筠已經帶著人迅速退出草廬,褚吟曉和林玉龍也早在剛剛大家說活的時候,就被帶離了。
風憶雪靠在躺椅上,臉上有些蒼白。霍青天趕緊解下裘袍蓋在她身上,風憶雪不僅深重寒毒,似乎還有心疾。帶些烏紫色的唇微微收縮,又舒展。
「你沒事吧?」
「沒事……對了,你們倆剛才到底在裡面做什麼?鬼鬼祟祟的……」
蘇唯生看了一眼霍青天,笑起來說道:「我說就像耶律筠說的,我們想找到冰魄,吃進肚子,然後自己逃跑……」
風憶雪立刻一臉的黑線,「誰給你們說我有冰魄的?」
「我看見的!」冰魄,怎麼會認錯,自己曾經親眼看著那一整塊冰魄在袁劍生的掌下變成碎片。那天看見風憶雪從體內逼出許多會立刻凝結的血冰晶,便立刻認出來了……
「我似乎太信任你了!」風憶雪臉上顯然有些薄怒。「幸好上次離開去幽幽谷的時候,蘭兒來了就順便將沒有服食的冰魄交給玉狐先生代管。否則,你們今天簡直就是不要命了……」
「我們有自己的打算!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們,根本就不信任我們……我和唯生兄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什麼都聽你安排!」霍青天忽然就生氣了,你的想法,你的心,你總是能偽裝能掩藏的這麼好。總是看不透,摸不著。總是錯過……眉尖收緊,雙目緊閉,忽然就覺得很害怕,害怕看漏了你的好,害怕像之前一樣以為被利用。
蘇唯生看著這氣氛似乎尷尬起來,趕緊說道:「好了,既然他們沒有搜到,而事實上我們也沒吃。現在沒什麼事了,還是趕緊回屋休息吧!」
風憶雪顯然也看出霍青天在怪自己沒有把感情說清楚。除了歎息,此時還能做什麼……
啪!啪!忽然,草廬的頂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彷彿看了好戲一樣悠閒,在鼓掌。
「陰魂不散……」風憶雪不用抬頭都知道,這個時候會跑來看好戲的,只有耶律筠那個無聊的男人。
「風姑娘不能這麼說,我留下來確認一下這兩個傢伙還沒死,就是沒有吃了。這樣以後也少點人來騷擾各位啊!」耶律筠從屋頂躍下來,輕巧,飄逸。
霍青天皺了一下眉,這個男人的輕功實在了得。這麼短的時間去而復返,居然可以避開眾人的耳目。
「冰魄劇毒無比,除了蘭兒這樣深重熱毒的人可以和冰魄以毒攻毒,或是想義父那樣修煉極其高深的陽氣武功。否則常人誤食,一盞茶時間,必死無疑!」
耶律筠笑起來,「我下了,不是想聽你說這個。我只是看你們吵架了,下了緩和一下情緒……」
「緩和?」蘇唯生走到耶律筠面前,用折扇拍著耶律筠的肩膀說道,「你少給我添亂!」
「哈哈……你以為我跟著小喆叫你一聲大哥,就一定要聽你話?」耶律筠推開蘇唯生的折扇,走到風憶雪面前,「我偏要說!你知不知道,是誰害死你的義父,黎浩天?」
霍青天猛然抬頭看著耶律筠,難道自己那天在山洞外和吟曉說的話都讓耶律筠聽到了?果然,此時耶律筠正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這個喜歡挑撥是非的混蛋!
「我不會相信你!」風憶雪站直身子,拉住霍青天的一條胳膊,往屋裡走去。
「哦?有人曾經犯下自己一生都不會饒恕自己的錯……年幼時候的他帶著陌生人回家,害死了家中留宿的傷者。」
風憶雪拉著霍青天依舊在走,卻明顯放慢了腳步。沒有回頭。
「閉嘴!」蘇唯生擋在跟著風憶雪在走的耶律筠前面,運動氣勁造成的無形壓力,在空間擴散開來。
耶律筠也沿著抵在自己胸前的折扇開始運氣,嘴上卻不肯停下來。繼續說道:「傷者為了救出賣自己的小孩而被打成重傷。彌留之際小孩卻拿了他身上全部錢財,甚至連插在他胸口的劍都沒有放過,就跑了!」
「夠了!」風憶雪忽然停下腳步,握著霍青天的手顯然在不斷收緊,「故事聽完了!你可以走了……」抬步,快速走近屋裡,卻鬆開了握著霍青天的手。
耶律筠似笑非笑的癟癟嘴,拍了拍蘇唯生的肩頭,轉身就走。出門時,不知為何又回頭看了一眼。大步的跨出門外。
雪原總是積雪不化,可是今天似乎厚了一些。耶律筠沒有用輕功快速回去覆命,而是慢慢的踏行在雪地中。想起最後風憶雪進屋的背影,他的臉上揚起那種深不可測的笑容。微微收緊雙瞼,記憶裡,曾經也有一個女孩子這樣背對著自己離去。過去的恩怨藏在心裡不說出來,到頭來只是各自天涯的結局。不論以何種方式說明白,接受便是接受,不接受便各自放手。很多東西,畢竟瞞不了一輩子……
身後是或深或淺的腳印,走過便留了下來,不去看,終究不等於沒有踏錯一步。
屋子,此時有些凌亂,風憶雪坐在床沿,手中是溫熱的普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