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你又搶到一塊冰魄啦?厲害呀!」水藍色,依舊是勁裝,可以看見一柄短劍懸於腰間。在華麗的屋舍中踱步而來。
「……」幽蘭仙子依舊一襲紫衣,只在聽到「小妞」二字的時候略微皺了一下眉頭。看不到紫色面紗下的任何表情。
女子從幽蘭仙子手中接過一塊東西,晶瑩剔透,泛著幾絲寒霧,如冰塊般清澈,又似寶石般堅硬。女子將其握於手中,彷彿有靈魂的牽動,不自主地顫動。
「只有你,用這種貪婪的眼神看這個毒東西……」
「難道像憶雪那丫頭一樣,看見它就想著把它毀了?呵呵,她用藥,我好毒,這叫物以類聚!」
「……我怎麼聽說你們是好姐妹呢?物以類聚?」
「我還聽說幽蘭仙子從來不與人對話呢!今兒怎麼這麼多話?哈哈……」張揚的一笑,「你是殺手,我是毒王傳人,她是藥王傳人,可是一個不小心,我們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天意難測啊!」說罷,女子將冰魄投入一小杯粉紅色的液體中,發出絲絲聲響。
「啊……」只見幽蘭仙子的臉色開始泛紅,雙目如火焰燃燒,有些扭曲的表情!
「快!服下冰魄!」
一飲而盡,寒徹心頭……
「你的熱毒越來越嚴重了,之前的幾片冰魄和憶雪的草藥已經無法壓制熱毒!再不能集齊九天冰魄,只怕你,很難再挨多久……」女子此時雙眉緊蹙,倒別有一番美致。
「生死何妨?只是我還沒有完成爹地遺願。心有不甘~~」眼波流轉。瀰漫了深深地傷。
歎息。多少年了。曾經地玩伴何時起要各自天涯。水藍裝束輕動。恍惚間到最初時地夢與笑靨。
褚吟曉。毒靈淵主人。手持殘花劍。
「我要走了。有三個人物要在十天內完成!」
「等一下!」吟曉有些猶豫。「……他……怎麼樣了?」
回頭。輕望。歎息。「我把他丟在憶雪地門口了……應該無礙!」
紫衣已逝,留下一室的冰冷。褚吟曉輕輕取出「小蠍」托在手心,愣愣的微笑。眼前影像如此清晰,卻觸不可及,青衫布衣,稜角分明的臉孔,卻是別人的心,不可及的遠處。
柴門輕啟,風憶雪推門而入。輕輕拍去肩頭的積雪,冷然環顧。
「咳!咳!」一個男子從榻上坐起,一臉病容。時不時臉上有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你回來啦?」
「嗯……」冷然走進內屋,無半分波瀾。
爐火依舊溫溫德,彷彿永不熄滅的聖火,有光明和溫暖。真氣在憶雪體內遊走,流轉不熄,赫然鮮血衝口而出。噴在器皿中,騰起絲絲霧氣,又迅速凝結,如冰塊。
起身,將器皿中粒粒血珠子拾起,迅速放入瓶中。此次用的是藍色瓶子,沒有標籤,放在最高的夾層中。風憶雪手扶在胸口上,眉目輕蹙,面龐依舊冷然。
「你沒事吧?」男子一手扶著門框,勉強支著身體站著,滿是關切的表情。
螓首輕搖,以示無礙。
「小心!」
風憶雪腳下一軟,跌撞入男子懷中。都是受了傷的病人,只見兩人一起起跌出門去,抱成一團,才倚著門邊勉強坐起。
「是青天學藝不精,三番四次都沒有本事為你完成出谷之誓……你身中寒毒還留在雪原……」
「你的心意我知道,你為我做的我也知道!人各有命……不必太強求!」
霍青天,飛龍戰將,手持流雲劍。
憶雪幾欲起身,卻被霍青天僅僅的環在懷中,她本可以逃離卻又彷彿身不由己。多少年了,苦寒的生活,心還沒有冷麼?一瞬間,以為可以留下這樣令人留戀的溫暖。
「青天之心,憶雪自當知曉!」堅定的目光卻被冰冷動搖,留得下的,是什麼?
「吟曉之心,青天亦當知曉!」風憶雪冷然起身,自開始到最後,冰冷的表情。
「是唯生兄?」
唯生?蘇唯生……那個口中總是叨念「夏雨,唯你莫還生」的男子,溫婉如江南青竹。
風憶雪輕啟嘴角,憶起初時相逢的畫面,那樣深的溝壑中,他受青天之托來救她。憶起當初伏在他肩頭,嗅到的如嬰兒般濃濃的奶香氣,多少年裡差一點忘記的那種平靜感。讓人只是想要停留,停住人事匆匆。
「每次,只有說到他的時候你才會笑得那麼平靜,那麼真實……」
炭火融融,室中靜可聞針落。終不是會解釋辯解的人吧,總以為解釋太多餘。轉身,風憶雪沒入房中。冷然的背影,滿是孤單淒意。
霍青天臥於榻上,只有望之遠去的無奈。輕歎,如果傾盡全力也還是挽不住的話,當真如她常說,不若歸去……
「咚咚!」輕扣柴扉的聲音,「咚咚!」
「自己進來吧,裝什麼斯文!」
推門而入,是個男子。一身書生打扮,折扇輕揮,自有一番氣質透於眉間,「哈,你是不是又唐突佳人了?害的冰雪小姐不來給我開門!每次都要我越牆而入……」
「哈哈,那牆又不高,偶爾越一下有助你在這大雪天舒筋活血……哈哈!」
蘇唯生,逍遙門門主,本朝榜眼,退朝閒放江湖,手持望月劍。
蘇唯生向著內屋的簾門欠身,道「小姐有理!」然後轉身扶起霍青天,「走了麼?還想在這裡賴到幾時?」
「誰賴了,要不是每次我去沼澤取靈蛇草,不是被障毒所迷,就是被魔人所傷。奇怪的是每次醒來都在藥王谷這間草廬門口,要不我怎麼每次都被風姑娘所救!」霍青天靜靜望著裡屋的簾子,微微笑著。
「你就偷著樂吧!每次都有冰雪美女救你……哈哈……」
「是他自己爬進來的,可不是我!」裡屋傳來風憶雪冷冷的聲音,「念在他是為了我去找靈蛇草~~~我才一再破例救他!」
霍青天的臉上有些燒,這個女人的嘴絕對是不饒人的……向著裡屋深深望了一眼,道:「唯生兄每次匆匆而來,又同我匆匆而去,放佛為我而來,又為我而去。藥廬難道就沒其他值得的珍惜的事麼?」
「啊?」蘇唯生輕瞟內屋一眼,對著霍青天做了一個你誠心耍我的手式,「哈哈~有阿,小姐與我有一樣的生辰八字,自是有緣之人。若不是你每次都唐突佳人,我怎麼會只見過她兩次?不過我早許了小姐做妹子,呵呵,你的醋罈子不用打翻的這麼明顯……」邊說邊對著霍青天做鬼臉!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等等,妹子?」霍青天倚著蘇唯生站起來,拉得老長的臉忽然愣住了,「妹子?」
「啊~~妹子!」
「哈哈,你這才是唐突佳人呢?哈哈……」妹子?是妹子麼?看來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或者,只是蘇唯生這樣想呢?
「說夠了沒有?!」還沒等霍青天想清楚,風憶雪的聲音從裡屋傳來,「當我藥廬是茶樓啊?如果不是看在吟曉份上,這裡豈是你們想來就來的地方……」
「呃,冰雪小姐不是身中寒毒麼?這火氣似乎不小……」說罷,蘇唯生扶著霍青天推門而去,又退回屋中,「呃~~是憶雪小姐哈!唐突了!」
「啪!」聽到內屋桌子被擊響的聲音,然後冷冷傳來一句,「不若歸去……」
「哈哈!好!不若歸去……」輕揮折扇,幾乎聽聞不到的輕歎。蘇唯生深深一眼望入門中,嘴角輕揚,吸一口氣,慢慢呼出。追著霍青天出去,沒有再回望一眼。
依舊是一片雪原,白得異常純淨,卻美到不勝淒涼。
白色一片中兩點赤紅,很是顯眼。每次來了又走,卻留不下一絲痕跡。
風憶雪,你的心真若雪原白淨而淒美麼?有什麼可以在其中留下足跡?每次看見你眼中風雪迷漫,下一刻又是塵封千年不化的冷漠。
嘴角上挑,霍青天臉上是冷冷一笑,雪原之中,連心也寒了麼?
「霍兄彷彿對這位冷美人很是迷戀?」蘇唯生不似先前玩世不恭的笑,而是頗有深意的望了霍青天一眼。
「確是迷戀!」苦笑,「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如她孤寂,彷彿這篇雪原將她全部的感情塵封,異常淒冷。羸弱纖體,哀傷的眼光。」眼中迷離了,憶起初識時的震撼,有種將之擁入懷中,護她生生世世的衝動。「她太孤單了,也太寂寞。誰能化開他的心,大概就能找到雪原傳說千年的幽蘭花了!呵呵……」
「哈哈!說得好,幽蘭花,我逍遙門找了三百年也一無所獲,你要做好感動他三百年的準備!哈哈……」蘇唯生拍馬快行,說不出的狂放。
「一生人,數十年,但願相別不相忘~~」如果風憶雪曾經有動過真情意的話,就是他迷夢中念起著一句的那一次而已。霍青天眼前彷彿再現那一幕,長長的睫毛撲朔,隱隱閃著淚光。就那一眼,他為之深深動情,什麼人,傷你及了肺腑。
「青天!?」
「啊?!」
「哈哈!還再想那冰美人啊?呵呵,說來還有幾分嫉妒,兩個女子都這麼動人。呵呵~~你猜蠍美人看見你現在這樣子,會不會跑去殺了冰美人?」
「人家不是蠍美人!好好一姑娘,你也太損了……」
「整天拿個蠍子在手中把玩,好姑娘有見這樣的麼?呵呵,其實兩個女子在你心中都那麼在乎吧?」蘇唯生抬頭,對著霍青天做了個噤語的手勢,「只是一個是愛,另一個是~~呃~~叫陪伴合不合適?」
「哈哈!好~就依蘇兄所言,一個是愛,一個是陪伴,我霍青天決不讓這兩個女子在孤苦無依!」霍青天猛然加速,奔向雪原更冷的地方……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哈哈……」
豪情,劍,酒,從來都是江湖不可或缺之物。可月下寒劍輕舞,卻孤清的遠去了江湖,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