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教主的談判
    「要試驗你的笛子硬還是我的鼻子硬,也沒必要用這種方法吧。」李閒和司徒貝貝並肩坐在弈台上,揉著鼻子怨道。

    「天下什麼東西也比不過你的臉皮硬。」司徒貝貝冷哼道:「原來那姑娘叫秦淮,還深諳韜略武藝不俗?哼!」

    「這幾個字評語是江老鬼加給她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你給她什麼評語?」

    李閒想了想,歎道:「無論誰娶了她,想在這個江湖上出人頭地必將少奮鬥好幾年。」

    「哦?所以我們的李大教主心動了?」

    「我心動的不是這個。在江湖上出人頭地不是我所要的。」李閒歎了口氣,道:「她和我是一類人。」

    司徒貝貝怔了怔,歎道:「這都不是根本的原因。你的心本就是野的,抗拒不了美麗女子的吸引。若你不是因為種種原因無可奈何,沾上身的的美女一定不止這麼多。」

    李閒苦笑道:「無可否認,對著楚夢、如煙、乃至彭翎,我都很喜歡,都很想把她們摟進懷裡。但是事實不容許我這麼做。尤其是楚夢,這傢伙對人的吸引力簡直是無與倫比的,但偏偏是沾上即死。」

    司徒貝貝側頭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慕容霜暱?」

    李閒沉默了很久,終於歎道:「老實說,我現在對慕容霜仍不知如何自處。」

    「你們之間的情感是最複雜的。」司徒貝貝幽幽地叫了聲:「李閒。」

    「嗯?怎麼了?」

    「你有沒有想過,人的心只有一個,情感是會越分越薄的。」司徒貝貝的眼眶忽然有點紅:「雖然在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但是……我怕。你不在的時候,我日夜想念著,希望等你回來後我能有大石落地的踏實感。可現在你雖在我身邊,我卻總覺得自己只是飄萍,根本無根可依。」

    李閒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就這麼沒有安全感嗎?」

    「前段時間,薛思雨被囚禁在這裡,我跟她聊過一次。」司徒貝貝把目光投向遠處,低聲道:「她說的話,如今每個晚上都在我耳邊響個不停。

    李閒愕然道:「她說了什麼?」

    「她說:婚姻若是沒有束縛,會亂了套地。你在家裡等待他的歸來,他卻在外面拈花惹草,這是不公平的。」司徒貝貝轉過頭來,深深望著李閒的眼睛,道:「你認為暱?」

    李閒沉默良久。忽然笑了笑:「不愧是名門閨秀,這些觀念就不是我們這些江湖草莽想得到的。」

    司徒貝貝也笑了笑,沒有追問。他們之間的默契,話根本不需要說第二遍。

    李閒果然繼續答道:「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至少我找不到反駁的言辭。認真想起來。這之間有些像我和鐵面的區別。」

    司徒貝貝來了興趣。問道:「怎麼說?」

    「炎陽之輝是無處不在,普耀大地;寒月則專注而含蓄。所以李閒是個四海為家的浪子,而厲天是孤獨的殺手。男女之別,亦復如是。」李閒輕歎道:「世間像寒月般專情地男子其實也很多,但往往他們都傷得很深。就像陳仲。」

    「炎陽普耀之下。花開遍野。」司徒貝貝苦笑一聲,道:「沒有一個女子喜歡接受這樣的結局。」

    「誠如薛思雨所言,這是不公平的。」李閒無奈地道:「可我該怎麼做?」

    司徒貝貝愛憐地伸手撫摸著李閒略顯憔悴的臉,道:「在我眼裡,你依然是最好地。你是重情地炎陽。我擔心你身邊的女子越來越多,卻決不懷疑那裡面會少了我。」

    李閒心中一陣感動,低呼一聲「貝貝。」

    司徒貝貝的纖手輕輕掩上他的嘴,道:「我知道你能割捨你喜歡的女子。卻無法拋開鍾情於你地女子。如非是這樣、秦淮也如此,說到底,其實我也是其中之一。己定的事情無可改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主動再去挑惹其他女子的心弦,我……我真的很害怕。如煙的眼神你看不出嗎?那分明……」

    李閒苦笑著摸鼻子,無言以對。

    司徒貝貝歎道:「說起來,我卻接受慕容霜。」

    李閒心中一震,訝然道:「為什麼?」

    「因為那也是己定的事實,逃避不是辦法,必須徹底地處理,無論結局如何。」司徒貝貝輕聲道:「剛才會議之前,我遇到了剛從迷蹤谷探察回來的探子,他的消息還沒來得及稟報蕭叔叔,我先問了。探子地匯報是:迷蹤谷內空無一人。」

    李閒眼裡掠過精芒。迷蹤谷的殘餘傾巢而出,目標何在?這次的豪賭,經不起任何節外生枝。

    「走一步算一步吧。」李閒疲憊地躺在石頭上,道:「貝貝,吹一曲給我聽好不?我要聽《將軍令》。」

    話音未落,李閒忽有所覺,猛地從石頭上蹦了起來,歎道:「楚大小姐,麻煩你不要每次都這麼神出鬼沒,會嚇死人的!」

    雲霧裡傳來楚夢略帶驚訝的聲音:「李郎的武功進步得厲害,我本以為在這個距離你是必定感應不到的。」

    李閒輕歎一聲,又緩緩躺下,道:「不是又來和我家貝貝笛箏對弈吧?我對那場對弈嚮往得很。」

    楚夢飄然而至,落在李閒面前,打量了半晌,才幽幽歎道:「可我這次連箏都沒帶。因為我不是來找我的李郎,是來找重陽神教的李教主的。」

    李閒舒服地閉著眼睛躺在石頭上,對楚夢竟絲毫不加防備。聞言苦笑道:「別一口一個李郎,我家貝貝會生氣的。」

    看著李閒毫不防備的姿態,楚夢眼裡閃過一絲激賞,只這麼一個姿態,就己經宣告了雙方短暫的合作關係己經確立。

    「所以我是來找李教主的。」楚夢微笑道:「貝貝生起氣來,我也吃不消的。」

    司徒貝貝沒好氣地登了他們一眼,忽然笑道:「你們儘管郎情妾意,我什麼都看不見,哪會生氣暱?」

    李閒睜開眼,嘻嘻笑道:「你看,我家貝貝多識大體。楚姑娘還是和李郎說話吧。」

    楚夢的臉色嚴肅起來,道:「真是和李郎說,不是和李教主說?」

    李閒訝然道:「難道真有區別嗎?」

    楚夢淡淡道:「當然有區別。如果我面對的是重陽教主,那麼我來此所做的就是代表雙方勢力的正式商談,如果雙方能夠合作,那麼重陽教日後若有什麼違背協議之處,則是幫派的違約,違約的原因也許是教主無法控制的因素,報復的矛頭指向重陽。如果我面對的是李郎,那麼李郎個人要擔當起遵守信諾的責任,若日後生變,則是李郎背信棄義,我要算帳的對象則是李郎個人。」

    李閒翻身坐起,背上己經出了一層冷汗。

    這不是楚夢找誰算帳的問題,關鍵是為人的信用。人在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信字。

    李閒敢拿自己的信譽來開這個玩笑麼?可是,若是這時改口,說自己以重陽教主的身份談判,等於明擺著告訴對方自己有使詐的意圖。

    「楚姑娘可真是深謀遠慮。」李閒聳了聳肩,道:「如果我們使詐,你無論如何都有個報復的目標。可若你們使詐,我到哪裡找你那個尊主去?」

    楚夢甜甜地笑了,道:「我們是個隱秘的組織,與我們有任何交往都要有個擔當風險的心理準備。這點李郎不是不知道的。」

    司徒貝貝忽然怒道:「一口一個李郎,楚夢你真當我不存在嗎?」

    李閒心中叫好,暗暗向司徒貝貝豎起了拇指。

    楚夢給司徒貝貝突如其來的火氣震愣了一下,半晌才苦笑道:「好好,我怕貝貝。李教主,相信重陽諸仙己經把我昨天的提議與你商議過了,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李閒清清嗓子,正色道:「重陽教接受楚姑娘的提議。自現在起,我們各自出擊,希望盡快與楚姑娘會獵於天山。」

    楚夢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擊掌為誓,在其中一方達成目的之前,不得互相干擾。」

    李閒伸出巴掌,微笑道:「楚姑娘實在是個令人無法抗拒的外交家。」

    楚夢伸掌重重與李閒擊在一起,低歎道:「可惜你當初在開封時沒有接受我的請求。否則重陽將可兵不血刃拿下許多幫派,這個天下還不是任我們馳騁?」

    李閒哈哈一笑,伸手摟著司徒貝貝,道:「家有母老虎,楚姑娘的美意我只能藏在心裡,晚晚對月長哭啊。」

    楚夢偷眼瞧了瞧神色不善的司徒貝貝,微笑道:「那個提議其實長期有效,李……李教主若是有閒,不妨多多考慮。楚夢告辭。」

    李閒哈哈笑道:「楚姑娘慢走。有空常來,別忘了帶上你的箏。」

    楚夢的聲音己是從很遠傳來:「如煙不是在你身邊麼?她的琴與貝貝的笛合奏一曲,必是顛倒人間的仙樂。」

    耳聞楚夢的聲音漸漸消失,李閒猛地抱過司徒貝貝,在她臉上重重吻了一口,大笑道:「貝貝真絕!那個火發得實在是恰到好處,順理成章地將身份轉移。否則我真不知怎麼辦了。」

    司徒貝貝狠狠推開他的大嘴,道:「我怎麼知道你們幾句話裡那麼多魅螭魍魎,我是真的在罵人!」

    李閒怔了怔,忽然大笑起來,笑得滾下石去,喘著氣道:「貝貝,你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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