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秦淮立威
    「天山劍派根本沒有對付彭門的理由。況且就算真的對付彭門,也決沒有冒武當之名的必要。」孫凌閉上眼,夢囈般說道,「可見天山劍派的內部已經變質了,這是第一點。第二點,目前操縱了天山的人,既然會想到用喬裝嫁禍這種招數,就不能排除他已經習慣了喬裝行事這種可能。」

    厲天點點頭,道:「確是如此,和我的想法一致。雖然這只是一種可能,但只要有一絲線索,我們也不能錯過!」

    孫凌想了想,道:「這個人,恐怕和現在惹得李閒頭大如斗的神秘組織很有關係。」

    厲天道:「天山劍派之所以喬扮武當,也是因為李閒。因為事先李閒曾與武當訂立過類似於互不侵犯的合約。他們此舉正是要重新把武當拉下水。」

    孫凌呵呵一笑,道:「看來只要幫李閒破了這個神秘組織,我們的線索也將浮出水面。」

    厲天微微苦笑,道:「這正是我兼程趕到這裡來的原因。竟碰巧讓我碰上了你們在追殺葉七。冥冥之中,確有天意。」

    孫凌微歎一聲,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才猛地醒悟冷落了彭翎。轉頭看去,這丫頭竟睜大了眼,滴溜溜地打量自己和厲天,沒有表現出絲毫被冷落的不悅來。

    彭翎劍孫凌望向自己,不知為什麼,一直活潑愛鬧的她,此刻竟有點敵不住孫凌目光的感覺,輕輕垂下頭去,道:「你們繼續聊吧,我習慣了旁聽這種對話的。在家時也這樣,跟李閒和老薑頭一起時也這樣。」

    孫凌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不聊啦,我們去找李閒吧。」

    話音未落,只見厲天早已走出老遠。孫凌暗歎一聲,如果什麼時候厲天能夠對女人感興趣,那將會是孫凌除了報殺姐之仇外最開心的事情。

    雖然他孫凌自己對女人也不見得感興趣,但他是在逃避一種負擔,而厲天不是。

    厲天並不是不喜歡女人,他甚至會和李閒一起去嫖妓。但是他的心裡卻決不會再裝著女人了。只有對情的執著,才有對劍的執著。

    可是,厲天太孤獨。

    孫凌並不覺得自己孤獨,但每當看著厲天的身影,都會有一種蒼涼的感覺油然而生,這種感覺令他難過得想哭。

    心中正胡思亂想,手卻自然而然地伸了過去,摟住彭翎飛奔而去。

    彭翎見他的手伸了過來,心中卻覺得再正常不過了,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慌亂緊張的感覺。仔細想想,自己似乎正在期待他的這個動作。

    如果孫凌知道彭翎的想法,必定欲哭無淚。

    「寨主!不會吧!這不是個女人嗎?」「她能教我們打仗?教我們床上功夫還差不多!」「哈哈哈!寨主定是給兄弟們找樂子來啦!」

    演武場上,烏七八糟地聚了數百人,東一堆西一組,散亂不堪。秦淮在他們面前出現後,污言穢語足足持續了小半個時辰,還不見停息的跡象。

    「大夥兒快他媽住口!這位是我們的軍師!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你們的統帥,我們的戰鬥由她全權指揮!都***聽見沒有!不要吵!」左龍扯著嗓子喊了半天,人群的嘈雜聲才漸漸低了下來。

    秦淮面無表情地在眾人面前來回走了兩趟,忽然停下步來,平靜地道:「女人的作用,並不僅僅是用來上床的。」話音未落,已被人打斷道:「還可以在家裡抱娃兒!」

    「哈哈哈哈!」人群又是一陣哄笑,秦淮面色不變,冷冷地看著他們肆無忌憚的樣子,說道:「男兒處世,是為了闖一番事業。我們在江湖上混,不求封妻蔭子,只求能夠讓妻兒過得風光一些,不用窩窩囊囊地一輩子躲在水寨裡面,永遠抬不起頭見人!這也是為什麼這次你們要去硬撼江湖最大的勢力之一銀龍堡的原因!」

    秦淮的聲音不大,但卻蓋過了震天轟笑,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句話說完,人群又安靜了下來,誰都知道她還有下文。

    「讓你們出來流血拚命養妻活兒,是因為你們比女人強悍得多,更適合在這江湖上刀頭舔血。但是,如果你們只不過都是銀樣蠟槍頭,連女人都不如,那倒不如躲回家去,讓你們的婆娘出來拚命吧!」

    「屁話!我們豈會不如女人!」人群裡有人大怒吼了出來,登時有引起一片嘲罵。

    「你們只知道看不起女人。卻不知道你們根本都是土雞瓦犬,不堪一擊!以你們目前的戰力和銀龍堡對上了,休說讓妻兒風光,恐怕這裡所有人的老婆全他媽要守寡!」秦淮的粗話說得無比自然,眾人一時都有點呆了。誰能想到這樣的粗話竟出自如此美麗誘人的女子之口?

    秦淮不緊不慢地道:「有誰不信?你們選一百個人出來,只要能捉得住我,要我教你們床上功夫也沒什麼不可以。」

    眾人再次哄然,有人叫道:「一百人?這婆娘失心瘋了!」「她明明是想自薦枕席的嘛!」「哈哈哈哈……」

    左龍等人自始至終都呆呆地站在一邊看著,直到此刻才忍不住低聲說道:「秦姑娘……你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畢竟是一百條漢子,你的武功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秦淮淡淡一笑,道:「不要緊。還請三位寨主負責挑選。」

    韓開山不知輕輕嘀咕一聲什麼,才說道:「好,我相信軍師。」

    左龍與張猛對視一眼,均搖了搖頭,後者走到人群中,過了半晌,帶出百餘名精壯漢子。

    「那邊是剛才搬來的亂石。我們就以這堆亂石為比試場地。」秦淮扔下這麼一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向身後雜亂無章的亂石堆。百餘名漢子面面相覷,也都緩步跟了過去。

    「你去把李兄弟叫醒,我怕會出事。」左龍低聲吩咐韓開山道,「我們近日來日以繼夜地教嘍囉們武功,秦姑娘的武藝雖高,但同時對付個數十人恐怕也很難取勝的,何況百人?」

    韓開山點點頭,飛奔而去。

    秦淮似是聽見了他們說話,苦笑一聲,飛身飄落在一塊大石上,道:「遊戲開始!」

    百名漢子再次對視,忽然同時發聲喊,一股腦兒向亂石堆湧去。

    秦淮冷冷地看著最近的數名漢子接近,忽然一個翻騰,閃如亂石堆中。那數名漢子呼嘯著穿進石堆裡,迎面只見一雙找不到任何瑕疵的纖手拂來,眾人條件反射地舉臂去擋,卻發現數人擠成了一團,手臂根本施展不開,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纖手拂過自己的穴位,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

    秦淮幽靈般閃入石堆裡,已有兩名漢子左右攻來,上方又有人迎頭而下。秦淮淡然一笑,身子忽地右衝,直撞向右邊的漢子。那漢子大喜之下,揮拳便掃,左邊的漢子卻加快了速度,一拳直搗秦淮後心。在這狹隘擁擠的地形裡,右邊的人被秦淮身子擋住,根本沒能看清那人加速前衝的動作,忽然眼前一花,秦淮已然騰空衝向上方攻來的數人,右邊的人急忙收拳,卻被左邊那人一拳擊個結實,痛哼一聲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沖在空中的秦淮忽然伸足點在一塊石頭上,竟凌空改向,投往另一堆人群裡。空中攻下的數人撲了個空,齊齊落在幾塊石頭圍成的小空間內,擠成了一團。

    另一群漢子原本因沒有插手的空間,只是站在一邊看熱鬧,忽見秦淮自投羅網,喜不自勝,處於後面的不由自主地往前擠去,前面的被人流推動,也往前湧來。秦淮猛然抽出劍,寒芒閃處,前排的人吃了一驚,均停頓了一下。後面的人沒能看見劍光,依然前擁而來,把前排的人擠倒在地,隨後的人踩在前排的人身上,也被絆倒。二三十人雪球般一串串滾倒在地上,呻吟聲、叫罵聲、怨怪聲混成一片,場面混亂之極。

    秦淮再次飛臨石塊上,場面混亂不堪,其餘正在尋找她的蹤跡的人被混亂的同伴一摻雜,原本尚算井然有序的隊型登時散亂起來。

    「夠了。」秦淮歎了口氣,聲傳全場:「你們的戰力還在我的估算之下。」

    「放屁!你利用這些鬼石頭搞怪,算什麼好漢!」

    秦淮歎道:「我不是好漢,我只是一介女流。百多條漢子,只不過因為區區一堆石頭,就拿個女人沒辦法。你們還有臉說什麼?」

    眾人滿面通紅,說不出話來,遠遠圍觀的水盜們也儘是羞慚之色。

    「你們的功夫都算不錯,若是真刀真槍地硬撼,只需三十來人便可輕鬆將我生擒活捉。但我們並非敵人,敵人是銀龍堡。他們的人數是你們數十倍之多,情況與你們百人對付我一人是一模一樣的。若是硬撼,就只有像我將被你們捉去教導床上功夫一樣,你們也將被銀龍堡剁成肉醬。」

    眾人聽得垂下頭去,直到這時,他們才真正收起對秦淮的輕視之心。秦淮特意做這場遊戲,正是巧妙地證明通過利用有效的策略,人數少反而可以成為制勝的優勢。

    秦淮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點點頭,繼續說道:「你們或許看不起我這樣投機取巧,但事實是很殘酷的。戰鬥講究的並不是蠻幹,而必須講究技巧。你們若想戰勝他們,就必須借助像我戰勝你們一樣的技巧和策略。論武功,你們的三位寨主並不在我之下,他們之所以請我來做你們的軍師,就是為了讓我制訂對付他們的策略以及教你們這些技巧。說得難聽些,就是戰鬥中的取巧之技,但卻是殺敵保命的必須之技。」

    眾人開始抬起頭來,望向秦淮的目光中已經有了些許尊敬。

    秦淮忽然大喝道:「你們想不想狠狠地踹銀龍堡的屁股?想不想名震江湖,讓老婆孩子抬頭挺胸?」

    水盜們異口同聲地喊道:「當然想!」

    秦淮喝道:「那麼從現在開始,聽我之命!先把你們的隊伍排列整齊!拿出你們水戰時的氣概來!」

    應喏聲震天響起,數息之間,水盜們已經整整齊齊地列好了陣型,居然是相當正統的方塊陣。可見左龍等人在操練士卒上著實也花了不少心思。

    「啪啪啪~」鼓掌聲響起,秦淮轉頭望去,只見李閒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塊大石上,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秦淮一直繃得緊緊的心忽然放鬆下來,一股倦意湧上心頭。李閒在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有了可以依靠的大樹,不必自己硬撐起腰桿子累得快趴下了也不能休息。

    「我忘了對你說。」秦淮走到李閒身邊,低聲道,「其實我真的不想來做這事的。」

    李閒愕然道:「為什麼?」

    秦淮低聲道:「我只想好好輕鬆一段日子,做一段時間女式的李閒。可惜這女浪子和真李閒一樣,也沒有輕鬆的日子可過。也許我注定做賊。」

    李閒深深望著秦淮,說不出話來。

    秦淮慘然一笑,道:「你一定覺得奇怪,為什麼我連姐姐的仇都不想報了?不必奇怪,因為我自己也不明白。」

    李閒長歎一聲,道:「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我奇怪的是,既然你並不想來做這事,卻為何還要答應?」

    秦淮反問道:「如果貝貝姑娘要求你做一件你不喜歡但卻是力所能及的事,你會答應嗎?」

    李閒心中一震,看著秦淮的眼睛,那美麗而疲憊的雙眸裡分明流露出依戀之意來,李閒張了張嘴,忽然苦笑道:「我是個淫棍。你這麼說話很容易讓我誤會的。」

    秦淮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正在此時,韓開山氣急敗壞地衝來過來,叫道:「厲……厲天到了湖邊!」

    李閒猛地從石頭上跳了下來,道:「葉七死了!劉東流恐怕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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