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忘憂散
    司徒貝貝與蕭無語藍舒雲三人心急火燎地四處搜尋,他們也聽見了溪流的聲音。

    照蕭無語的猜測,李閒只要聽見了流水聲,必定會循聲而去,因此順著水流走,最有希望找到李閒。

    兩人頷首贊成,一路往溪流走去。忽然傳來人聲,三人互視一眼,同時伏在叢林裡。不遠處的小溪旁,慕容霜和陳仲正在爭論著什麼。

    「這樣分組,即使找到了李閒也拿他沒辦法,為什麼你總是不信我的話!」陳仲高聲道。

    「難道你認為世上有人能在爆破真氣之後還有戰鬥力嗎?這樣分組已經是盡量高估李閒了。分得太少了根本找不到他!」慕容霜針鋒相對地道。

    陳仲捧頭道:「在剛才交手之前,李閒已經對這裡的靈氣有所感悟。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你太高估李閒了。」慕容霜淡淡道,「無論有什麼變化,都不可能瞬間恢復功力的。」

    陳仲盯著慕容霜的眼睛,看了良久,才道:「你是否在故意放李閒一條生路?」

    慕容霜勃然大怒,道:「陳仲,你越來越放肆了!」

    陳仲單膝跪地,抬頭看著這個如劍般的美人,沉痛地道:「儘管我盡量逼自己相信這些只是我多疑,但你的作為卻不得不讓我去猜疑。你明白我的心麼?」

    慕容霜歎了口氣,幽幽地道:「如果我答應和你的婚事呢?」

    陳仲心裡就像一團火猛地點燃,一股無法抑制的喜悅湧上心頭,跳了起來,說道:「那當然……」話音忽然像被斬斷般停了下來,滿臉的喜悅漸漸暗淡下去。

    慕容霜睜大美目,奇怪地看著他,道:「怎麼?」

    陳仲劇烈地喘了幾口氣,黯然道:「你這是為了撫慰我,而不是真的喜歡我。我不接受這樣像施捨一樣得到的感情。」

    慕容霜呆了片刻,不能置信地看了看陳仲,美目裡漸漸噙滿了淚水,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陳仲默然呆立,直到慕容霜的身影消失在森林密處,才如夢初醒地追了上去。

    藍舒雲張大了嘴,道:「我說這姓陳的根本就是一個白癡!」

    司徒貝貝猛然點頭道:「我看也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白癡!」

    蕭無語平靜地道:「我只是在想,是否該趁他們心神不寧的時候,來個突然襲擊?」

    藍舒雲扭頭看了他一眼,嘿然道:「在這種時候居然能想到這麼血光的事情,老六,我真是佩服你!」

    蕭無語淡淡道:「我還有這種情感剩下嗎?」

    藍舒雲和司徒貝貝默然不答,蕭無語忽然笑道:「不過還好,我還有你們的兄弟情義。哈,追吧!」

    三條人影閃電般穿林而出,直往陳仲消失的方向撲去。

    「夜了。」顧輕塵看了看窗外,道,「今晚在這裡留宿一晚吧。」

    李閒聽了顧輕塵的刀道傳授,大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慨,聞言有些意動,但又放心不下外面的事情,拱手道:「多謝前輩好意,李閒也想再恭聆前輩教益,只不過俗事纏身,若是今晚留在這裡,必將寢不安席。」

    顧輕塵點點頭道:「我不勉強你。只不過,我想問你一句,這外面的俗事,真是你願意理會的嗎?」

    李閒歎道:「不是。」

    「浪子李閒的名字,我在偶爾出山採購時頗有所聞。記得李閒首先是一個風流花少,再是一個不拘禮法、欠缺修養的小流氓,又是個酒鬼和美食家,還是喜歡四處漂泊的真正浪子。可是這次見面,似乎沒有一點是相符的。」

    李閒苦笑道:「老實說,這種評價讓我開心得要命。只是這段日子發生了不少事情,讓我再也無法漂泊,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浪子李閒。今後江湖上可以給我改個綽號,叫困鳥李閒。」

    顧輕塵大笑道:「要做浪子並不困難。如果你現在從這裡出去,然後從後面那條小路走,一路下去直接可達淮水北岸。渡水而南,就可遠離重陽。」

    李閒大為動心,道:「但是我的朋友們都在和迷蹤谷戰鬥,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理的。」

    顧輕塵淡淡道:「照你適才所說,這次重陽教已是勝券在握,你所關心的,或許另有其他吧。」

    李閒老臉微紅,道:「小子還有一名女伴……」

    顧輕塵大笑道:「如果你仍惦念那名女伴,你這一輩子都再也做不回浪子。」

    李閒呆了一呆,記得早先自己是拚命躲著貝貝的,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連逃跑浪跡的機會都寧願錯過,竟只為了把她帶在身邊。難道自己已當真沒有浪跡天下的資格了?

    顧輕塵續道:「事實上,如果你現在逃往南方,並不是丟棄了那名女子。日後你們自有見面的機會,而你脫離束縛的機會卻再難得到了。」

    李閒暗暗點頭,這麼做雖然對不起貝貝,但是今後總有將她悄悄接走的機會。「多謝前輩提醒,」李閒揉了揉太陽穴,下定決心道,「那麼晚輩告辭了!」

    「等等!」顧輕塵笑瞇瞇地道:「讓我先助你恢復部分功力。你這麼出去,萬一遇到小蟊賊,會被剝個精光的。」

    「……」

    李閒飛掠在密林裡,顧輕塵助他恢復的功力只是一小部分,但他的輕功卻絲毫不覺得減弱。這種感覺令他無比興奮,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天地之氣緩緩貫注於湧泉穴,按照顧輕塵的指點,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又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但是,出去的第一站該是哪兒呢?李閒有點茫然了,在這段日子之前,他從來沒有該去哪兒的想法,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家。而如今呢?

    成櫻正坐在床前,掂著一枚棋子細細看著。這不是普通的棋子,而是上等的玉石。這是徐弈前些年送給她的禮物。

    成櫻看著棋子,眼神卻凌厲無匹。她並不希望江乘風和徐弈父子相認,因為那很有可能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徐弈是個怎樣的人,她這個當母親的清楚得很。這個兒子看似謙恭有禮,其實蔑視這種謙恭。他在用他的禮節去表示對世間禮節的輕蔑,這是一種難以理解的行為,但卻清楚地表現了他內心的瘋狂。

    在徐弈很小的時候,成櫻悄悄去銀龍堡和他見面,並教他下棋。徐不疑其實是知道的,但從來沒說話,只是悄悄地躲在暗處看她。

    有一次,徐弈在下棋時說:「黑棋這塊角,是爹的銀龍堡。在這裡白棋有個突破點,那是爹的龍騰山莊。那塊龐大的白棋,是武林中的其他勢力,而我這些步法,不是在擊破白棋,而是將他們融合。」那一年,徐弈十歲。

    在聽了這幾句話後,徐不疑的身影忽然消失。此後成櫻在潛入銀龍堡時,再也沒有見過徐不疑。

    徐弈小時候的話語,卻似乎清晰地印證如今的局面。江乘風在重陽教的地位非比尋常,是決定教主之位的最重要人物。現今的教主李閒根本無意教主之位,這一點每個人都是心中雪亮。不用多久,教主之位必將懸空,屆時誰是繼任的最佳人選呢?

    成櫻不敢肯定,徐弈在那時候會有怎樣的想法。

    奪取銀龍堡內的權力,這是第一步。屆時,黑與白,是否有融合為一的機會?

    成櫻沒有將這個想法告訴江乘風,因為對江乘風來說,徐弈若能同時掌控重陽教與銀龍堡,或許會使重陽大業的完成事半功倍。但成櫻卻並沒有這麼樂觀的想法,這或許只是女人的直覺,成櫻自己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到這裡,成櫻忽然有所感應,輕輕將棋子收入懷中,道:「何方高人大駕光臨,何不現身一見?」

    一個優美絕倫的身影穿窗而入,輕笑道:「毒蛛前輩果然不同凡響,晚輩自認為已將氣息收斂得很乾淨,不料還是逃不過前輩的感應。」

    成櫻細細打量來人一眼,心中暗顫。她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但那渾身上下散發著的妖異氣息更令人動容。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團迷霧,看不透摸不著。

    「忘了自我介紹,晚輩楚夢,冒昧來訪,只是想向前輩借一種東西。」來人當然是楚夢,迷蹤谷一役她失蹤不見,想不到竟在這裡出現。

    成櫻微笑道:「楚姑娘天生麗質,世所罕見。原來也有東西需要向我這老太婆借用。」

    「怎麼前輩一見到我,就這麼警惕?」楚夢歎了口氣,道,「晚輩真的沒有惡意的。」

    「見到運用得爐火純青的重陽蝕心神功,哪能不上心呢?」成櫻也歎了口氣,道:「你要借什麼東西?」

    「聽說前輩早年曾窮三年之功,研製出一種丹藥,叫做忘憂散。服之能使人飄然欲仙,萬分的舒服。而這丹藥一旦服用過,就再也停止不了,若是停止將比死還難受。可有此事?」楚夢笑容可掬地道。

    望著她的笑容,成櫻卻打心底感到一股涼意。早年她確實研製過這種丹藥,是從罌粟花中提煉精華製成。試驗之後,獨孤殘認為此藥太過陰毒,重陽教雖為邪教,卻也不屑為之,因此列為禁藥。這件事連重陽教內部也沒幾人知道,即使知道恐怕也早已忘卻。這小姑娘是從哪裡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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