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洗耳恭聆
    一把不溫不火的聲音正在滔滔放言:「……雖然證據不足,但在下仍然覺得恆幫和重陽教必有關聯。那些莫名的人物,即使並非重陽五仙本人,也大有可能是他們的傳人。」李閒認出這是蘇乾的聲音。蘇乾不愧智者之名,猜測得很準。

    許子悠的聲音傳來,道:「重陽五仙早在二十年前已死個乾淨,怎麼會是他們?」

    徐弈的聲音似乎永遠是那麼謙恭有禮:「但是,我們這裡尚沒有任何人親眼看見他們身亡。」

    密室裡一陣難堪的沉默,許子悠忽然笑了,道:「其實根本不需證據。」

    岳嵐松蒼老的聲音顯得有點急切:「子悠有話請講。」

    許子悠淡淡道:「如果江湖上忽然聽說恆幫的真身其實是重陽教,自會有人想起覺山寺七竅流血的人和廣靈流著口水的白癡。我們根本什麼都不需解釋。」

    徐弈輕聲道:「許兄高見。三人成虎,謠言會使沒有證據的事成為真實。恆幫必將四面楚歌。」

    李閒正聽得汗流浹背,徐弈的聲音繼續傳來:「我們或許並非冤枉恆幫。家父早在蕭無語身邊布下線眼。線報證實恆幫的內務並非蕭無語一人把持,而是由一群神秘人共同商討。只是線報無法確知這些人的身份。」

    岳嵐松冷冷地道:「恆幫目下已勢大難止,無論是否冤枉了姓蕭的,也必須讓他背這口黑鍋。」

    李閒聽得面色鐵青,這群人聚在一起,想出來的東西歹毒無比,毫無名家大派的風範。忽然岳嵐松話鋒一轉,提到了李閒。李閒忙豎起耳朵細聽。

    「你們對李閒此人可有認識?」

    徐弈恭聲道:「小侄認為此人決不可留。」

    在李閒咬牙切齒中,岳嵐松愕然道:「老夫很是欣賞李閒,此人無論武功氣度均是上上之選,和兩位賢侄同為一時才俊。老夫想將之收為己用,弈侄有何看法?」

    徐弈回道:「岳老想要招攬李閒,晚輩當然不敢有什麼意見。只是李閒此人來歷實在耐人尋味,晚輩已經留意他有好一段時日了。」

    許子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悅:「李閒與我的交情相當不錯,我從未發現他的言行舉止有任何可疑之處。」

    徐弈不緊不慢地道:「河東關寧原本寂寂無名,但因為李閒自稱其刀法習自關寧,致使九泉下的關寧聲名大噪。據晚輩所知,恐怕關寧的武功並不如李閒。」

    許子悠嗤之以鼻道:「豈止不如李閒,根本不是李閒一招之敵。」

    岳嵐松道:「這並不奇怪,江湖上不願透露師承,詐稱武藝習自他人的大有人在。」

    徐弈淡淡道:「岳老乃當世武學宗師,不知對李閒的刀法有何評價?」

    岳嵐松沉默片刻,緩緩道:「世人皆曰李閒是個浪子。老夫認為,當李閒握刀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不是浪子,而是戰士。」

    孫凌扭頭看了看哭笑不得的李閒,扮了個鬼臉。聽著別人肆無忌憚地對自己評頭論足,雖然把自己抬到很高的位置,心裡依然不是滋味。

    徐弈接口道:「岳老說得極是,當李閒握刀在手,他就是一個可怕的戰士,其可怕處,並不差獨孤殘多少。」

    此言一出,滿座無聲。李閒心中暗叫不妙。

    蘇乾的聲音打破沉默:「徐公子此言似有所指?」

    徐弈淡淡道:「李閒的刀法,當世沒有幾個人教得出來。」

    岳嵐松道:「獨孤殘屍骨早寒,那時李閒還在吃奶。顧輕塵的刀法飄然有出塵之氣,與李閒的快、狠不同。江乘風的刀法詭異莫名,李閒的刀光明磊落,何況江乘風未必敵得過李閒。少林天鶴是少林百年來罕見的練刀的和尚,他的刀法難免有慈悲之氣,而李閒招招致命,雖然常常手軟不殺人,但不是天鶴那種婦人之仁可比。」

    屋裡又是一陣沉默。照岳嵐松的說法,李閒變成沒有師承。沒有師承意味著他的師父可能是剛才提過的任何人之一。

    徐弈開口道:「李閒雖然出道多年,但身份仍然曖昧不明。他與厲天關係密切,若這兩人聯手,在當今江湖上將是破壞均勢的極大亂源,且有著強大的破壞力,慕容世家就是前車之鑒,以慕容的聲勢和實力,居然讓兩個人就那麼滅了,代價只是一身的皮外傷。李閒目前只是浪蕩,似乎江湖事與他無關,但若忽有異動,後果殊為難料。」

    許子悠的聲音也有了些異樣,問道:「徐兄的意思是?」

    徐弈道:「家父權衡再三,認為此人決不可留。小弟個人的見解是,李閒比恆幫更有可能是重陽餘孽。前幾日小弟自作主張,找了個機會,在李閒和那兩個女人身上下了藥,本以為手到擒來,不料此人中了焚身散,居然還有本事力殺我的八名屬下,我又被一個武功極高的蒙面人纏住,錯失良機。」

    許子悠哈哈大笑道:「好一個重陽餘孽,好一個焚身散!」

    李閒險些笑出聲來,焚身散是成笑和成櫻研製的,成櫻則是徐弈他娘,誰是重陽餘孽,可難說得很。

    徐弈的聲音沒有一絲漣漪,淡淡道:「許兄見笑了。小弟並沒有公平決勝下殺死李閒的把握。」

    許子悠心中暗懍,不由對徐弈重新評價。

    岳嵐松忽然道:「那個蒙面人是什麼來頭,居然有纏住你的能力?」

    徐弈歎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懷疑他是楊休,但是楊休並沒有救李閒的理由,他們向來不大往來。」

    岳嵐松不語,孫凌出了一身冷汗。這老狐狸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蘇乾恭聲道:「李閒究竟如何處置,請莊主示下。」

    半晌之後,岳嵐松才作出回答:「他的兩個女人已中了七日醉,以李閒多情之名,他斷然逃不出我的掌心。此人殺了可惜,近日安排人手,嚴加監視,能用則用,不能則除。」

    李閒兩人聽了一陣,見再沒有什麼有用的話,沉著臉悄悄退走。

    正當李閒與孫凌帶著一肚子悶氣聽著岳嵐松等人的密語時,司徒貝貝和蕭如非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師姐,他們怎麼去這麼久,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司徒貝貝歎了口氣,道:「或者只是岳老賊他們話太多了,不用擔心。」

    蕭如非輕輕地道:「我總覺得岳老賊很陰沉,不知他會有什麼伎倆。」

    司徒貝貝不說話,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心中想起隨父母隱居在太行深山裡的日子。那時鳥語花香,日子多麼愜意。自己最喜歡躲在父親的懷裡,和他一起看一本又一本的醫書,父親常常冷笑著拿筆把書上的文字改了又改,說這些都是放屁,又說如果光復重陽,就要世上學醫的全都去看他寫的書。母親喜歡慵懶地倚在榻上,手上捧一卷樂譜,細細地哼著,自己常吵著要母親吹笛,母親總是笑著摸她的頭,說很快就可以天天聽她吹笛子了,那時不但可以聽吹笛子,還可以看很多人被笛子的聲音帶到天上。

    原來自己一直認為無憂無慮的家,父母的心思卻早已飛到今天了。可是自己為什麼一點都不喜歡?

    蕭如非奇怪地看了看司徒貝貝,道:「師姐你在想什麼?」

    司徒貝貝歎道:「如非,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小時候的生活是不是更開心得多?」

    蕭如非的眼睛迷離了,道:「小時候爹爹總把我們藏著,說我們不能見人,以後會有用的。爹爹很有本事,他一個人,教我和哥哥武功,教我們讀書識字。我們從小就不知道娘是誰,到了很久很久,爹爹才告訴我們娘被那些所謂正道的狗賊害死了,直接害死娘的那批人,是神兵山莊的。於是我和哥哥一直以來的最大心願,就是隨爹爹踏破神兵山莊。可是爹爹再有本事,也要吃飯的。於是他就去賭,每次賭都是贏,我們後來才知道,原來爹爹有個外號就叫做賭仙。因為他去賭,我們很少見到他,從小我都和哥哥住在一起,哥哥對我很好,他說我們若一輩子見不著人,他就娶了我。我很開心,我才不管什麼叫兄妹,我只知道只有哥哥對我最好。後來……後來見到了李大哥,我……我想哥哥一定會替我開心的。」

    司徒貝貝長歎一聲,這些兄弟姐妹們,從小都是籠罩在陰影裡的。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女警覺地坐起身來。洪剛的聲音傳來:「李浪子在嗎?」

    S:這幾天我表哥結婚,弄得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實在是對不起了。5·過後小弟一定會加快更新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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