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法師 第九卷 第四一九章
    獸王的臉部因為激動而抽搐著,他那低沉的聲音再也聽不出任何的美妙,有的則是無窮無盡的哀傷!

    他沉浸在痛苦的回憶裡,滿是自責地說:「還沒等我跟所有的鄰人反應過來,一條弧形的鮮紅曲線就從他還有我的母親喉間射了出來,空氣中頓時瀰漫了血腥的氣味!我的父母,為了他們這不孝的兒子,就在我的面前自殺了,為的是替我贖罪!」

    覺非無言以對,他萬萬沒有料到獸王竟然會有這麼淒慘的童年:「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傷心了。」

    獸王苦笑,深吸了一口氣:「呵呵,我原本以為自己一生的眼淚都在那個時候流光了,沒想到今天又流淚了!」

    他淚如泉湧,哭得就像一個孩子。

    「你也不用太自責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覺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你所說的淡黑色光芒和嗡嗡聲應該就是『魔言術』的表象了。你只是天生擁有『魔言術』的能力,並不是什麼咒人死亡的怪物,只是那些人的無知害了他們自己而已,所以,真的不需要太自責的。」

    「不,我就是怪物!」獸王抬著眼望向遠方,「我就是一個殺死外祖父母,害死父母親的怪物,這一輩子都是!」

    覺非呆呆地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知道獸人的那些鄰居後來怎麼樣了,同樣也沒有人知道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最終是怎麼成為一代帝王的——對於這點,覺非也不知道,他同樣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暴露的,也不明白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獸王為什麼沒有揭穿自己反而還對自己訴說了他悲慘的童年!

    他是在獸王宮用過中飯才出來的,其間沒有預想的打鬥場面甚至也沒有勾心鬥角,有的只有老朋友般的推心置腹。覺非很奇怪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再這樣下去「敵人」都快發展成「朋友」了。

    這是一個很尷尬的笑話。

    不過他很快明白過來自己之所以會對獸王產生這樣的情感原因就在於在獸王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許就像狐神說的,他和獸王同樣都是可憐人。

    同病相惜的人是最容易在彼此間找到認同感的!

    在他走出宮門的時候,一直等在門口的南璉把他拉了過去,迫不及待的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詢問著結果。

    覺非看著他,心裡忽然想南璉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一個愛了不該愛之人的可憐人!

    「他說你是一個才華橫溢,不可多得的人才!」

    「還有呢?」南璉的臉上有著因期待而出現的興奮,潮紅的臉竟讓人看出了一絲憐惜,「王他還對你說什麼了?」

    「老哥啊,」覺非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你再多給自己和他一點時間好嗎?你也知道,我初見王總不能把所有的事都脫口而出,總需要一些時間的對嗎?慢慢來,不急的。」

    南璉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失望,他乾笑了幾聲表示贊同覺非說的,然後出乎意料的就自己一個人走了,連聲招呼都沒打。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覺非看到了一絲頹廢。

    「算了,就不去想這些不該我管的煩心事了!」他自言自語地說,「找個人喝酒去!」

    可是,找誰一起喝酒又成了難題。

    他不是沒有朋友,可惜習慣了隱藏自己心事的他卻很難找得出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來,更別說是找出一個足以陪他在這個特殊時候一起喝酒的朋友了!

    他苦笑,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做人很失敗,失敗到找不出一個可以陪著喝酒的朋友!

    於是他乾脆不喝了,帶著莫名煩躁的心情回到了暫居處。

    暫居處是一座不大略顯破舊的庭院,處在城市的邊緣地帶,周圍沒有任何的建築,可以說是一片荒蕪。原本他們是住旅店的,但狐神卻嫌地方太吵鬧,硬是逼著十天後來找到了這個「清靜」的地方——嫌棄旅店「太吵鬧」是假的,真正的原因用十天的話來說是那裡不適合「審判軍」練功,同時也不適合狐神在督促他們練功時的大發淫威。

    當然,在他看來後者是最主要的原因。

    當覺非百無聊賴地回到這裡的時候,審判軍的那幾十個半獸人正在溫煦的陽光下列著隊等候著審判軍最高首領十天的吩咐,但看他們那不懷好意的壞笑覺非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會就這麼簡單。

    果然,站在最前列負責指揮的十天還沒說一句話他的師父狐神大人就踏著輕盈的步子來了——這一回,她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老師好!」

    十天趕緊放下想好的所有說辭給她鞠了一躬,表情很是恭敬,而其它的獸人也在同一時間跪了下來,口裡大喊參見大人。

    「都起來吧,」狐神用著與她此時的外表格格不入的老氣橫生的語氣說道,「以後在訓練的時候就不需要行禮了,管好你們自己也就是了!」

    「是!」

    然後那些半獸人就不動了,盯著眼前那一男一女目不轉睛地看著,彷彿在等待著一齣好戲的開場。

    覺非挺好奇的,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觀看審判軍的訓練,所以他饒有興致地躲在了一旁靜靜地看著,不想自己的出現打斷了他們的訓練。

    「上次教你的『魅舞飛花』你會了嗎?」狐神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嚴厲,她盯著十天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說今天就能讓我驗收成果的。」

    十天瞥了幾眼身後的那群半獸人,低聲道:「會是會了,可是……」

    狐神冷冷地看著他,厲聲喝問:「什麼叫會了又可是的?會了就會了,不會就不會,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

    十天好像很為難,一雙英俊的眼睛都瞅瞅西看看就是不敢在狐神的臉上停留一會兒。

    這更增加了「好戲」的可看度,同時也增加了狐神的疑心:「你是沒好好練對吧?」

    「不,我有練的!」乖乖,沒好好練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這帽子絕對戴不得,「師父,我真的已經練好了,可是在這裡演示的話好像有點不大好。」

    狐神看了他一眼,指著周圍說:「魅舞飛花是一招大範圍攻擊的招式,原本就需要空曠的場地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你看這裡空曠一片難道還不好麼?我就想不明白了,這樣的地方還不適合你還能找出什麼適合的地方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十天急著解釋道,「我的意思不是說這地方不適合演示,主要是因為……」

    「不要廢話了,既然適合你就開始練!」

    狐神的話不容商量,她狠狠地瞪視著十天,直到他最終的委曲求全,點頭答應。

    「你們都退開點吧,」十天有氣無力地命令著那些列著隊的半獸人,「別跟我嬉皮笑臉的,趕快,給我退開點!」

    一塊極其寬敞的場地很快就被騰了出來,十天走到最中央歎了一口氣:「師父,那我就開始了。」

    緊接著,周圍的空氣頓時快速波動起來,而那滿地的黃沙也在同一時間飛揚於空中將十天的身影圍得迷濛一片。

    一條曼妙的人影在黃沙中間翩翩起舞,舉手投足間盡顯媚態,就連那迷濛的一顰一笑都好像帶著深深的魅惑之力,讓人看得不禁癡迷!

    劈腿躍起,雙手大張如同祈天,滿天儘是花影!落花隨風飄搖,曼妙的身影穿梭其間如同嬉戲的蝴蝶,輕盈而又靈動。

    媚眼如絲,落花繽紛。

    歌聲,如同天籟的歌聲忽然從天際傳來,雖是清唱卻遠勝絲竹伴奏——

    「風起兮滿眼迷茫,

    迷茫兮思君郎,

    良人何處兮遍尋四方,

    四方狼煙兮雙淚流淌,

    目不見兮耳未聞,

    良人歸來兮妾在思郎

    ……」

    滿天的落花彷彿感受到了這股帶著憐惜的相思,紛紛止住了下落的姿勢而變得四處飛揚!

    爆破,飛揚的落花一朵接著一朵爆破,流出血色的液體,如同淒美的紅色眼淚在空中紛落,空中的沙塵在這一剎那間全部消失,人們滿眼看到的都是美得令人流淚的落花還有那依舊忘情起舞的身影……

    歌聲慢慢止歇,滿天的落花也漸漸消失了,只有那曼舞的身影依舊。

    「老師,我唱得不錯吧?」

    雪歌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覺非身後冒了出來,邀功似的說。

    「不錯,」覺非從那份歌舞的感傷中回過神來,補充說,「對,的確很不錯!」

    「不過狐神她的舞蹈也跳得很好呢,」雪歌笑著,盯著遠處仍在起舞的身影說,「自從那次看過火舞姐姐的舞蹈後,我很久都沒有看到過這麼美的舞蹈了!」

    「不是狐神?」雪歌驚訝地說,「難道是火舞姐姐來了,能把舞跳得這麼好這麼嫵媚的肯定就是火舞姐姐了!」

    「咳……」覺非指著那漸漸歇住的身影說,「那個……好像是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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