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霸刀岳山
    第六十二章霸刀岳山

    只見酒館門口處,出現一女四男五條人影。

    為的女子一身白衣,秀垂肩,身形勻稱,風姿綽約,雙眉細長入鬢,膚色如玉,顏容如畫,煞是好看。她環顧了一下酒館大廳,帶領身後四個青衣配刀、滿臉橫肉的大汗走向大廳西北角的一個席位,五人圍坐點菜。

    那幾人功夫只能算是中等,是以元越澤只是眼角略微瞥了一下他們,開始品酒。

    一杯還未完全下肚,門口又出現十幾條人影,他們每一個都身穿白色武士服,身配各種兵器,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帶點凶神惡煞的味兒,酒館內有些正在吃飯的被他們眼神一打量,當即低下頭去,不敢再與他們對視。

    元越澤眼角一瞥,心頭一驚。

    為那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似曾相識,一時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趁著端酒杯的當兒,眼角再瞥見起腰間纏了幾轉、節節相連、別出心裁的軟鋼鞭。立即明白過來。

    這可是非常難使得好的奇門兵器,乃以打造兵器名震天下的東溟派出品,元越澤數年前在東溟派時,已經聽單美仙為他介紹過,只是眼前這男子到底叫什麼名字,他早給忘了,都四、五年前的事了。元越澤在立志平天下時,也有些後悔當初勸單美仙放棄東溟派,但最初他只是個懶散,追求自由自在的人,又怎可能料到日後的機遇與思想轉變?

    自從元越澤與單美仙幾女離開東溟派後,東溟派便離開了中原,返回琉球。這幾年來,元越澤也會時不時地惦記起留在東溟派內單系一族的人,不知陰險的尚公會怎樣對付他們。他也有些內疚,當日為了逞威風,很可能牽連很多無辜人受苦。

    但東溟派一向專事兵器買賣,從不直接介入中原紛爭之內,尚公的退走就是一個很好的信號,雖然元越澤也知道自己和他有殺子之仇,尚公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但數年來東溟派無一點動靜,使得元越澤都忘記了他們的存在,今日一見這幾個明顯是換過中原服飾的琉球人來到此地,心裡亦開始猜想起他們到此的目的來。

    元越澤胡思亂想,為的那白衣男子目光倒是停在正面向門口而坐的白衣女子身上,甚至有些走神兒,最後在那白衣女子不滿的眼神中方尷尬地收回目光,一行十幾人分兩桌坐在距離那白衣女子五人不遠的席位上。

    「看什麼看?」

    一聲怒喝聲猛然間響起,酒館內頓時鴉雀無聲,大廳內所有人目光全隨著聲音傳來方向望了過去。

    元越澤亦扭頭望了過去,只見白衣女子同桌的一個壯漢正不滿地盯著距離很近席位上那為的中年男子。當下心裡明白:那一群很可能與東溟派有關聯的人似是對那白衣女子產生了興趣,白衣女子的手下自然不滿意。

    中年男子起身拱手道:「這位兄台怎麼說?在下只是環顧大廳而已。」語氣亦轉冷,他身邊的十幾人亦目露凶光,手都按到各自的兵器上。

    氣氛僵持,一場衝突已經無法避免。

    其他客人立時感受到那異樣的氣氛,紛紛結賬離去,連店夥計都躲到不知何處去了。

    那白衣女子眼中閃過寒芒,起身冷聲道:「奴家是『長江聯』的鄭淑明,各位好漢有何指教?」

    元越澤暗自點了點頭,原來是她。

    鄭淑明乃是結合了長江附近宜春派、清江派、蒼梧派、江南會、明陽幫、巴東派等十多個大小門派的『長江聯』盟主。她亦是前大江聯盟主江霸遺孀。原本江霸該是死在跋鋒寒手上的,但元越澤幾個月前聽鄭淑明的閨中秘友宋玉華說,江霸是死在一個南方並不太出名的劍客手上,當時元越澤還在感歎事情太過離奇。

    鄭淑明以低姿態面對面前來者不善的十幾人,是看清楚了雙方的實力差距,絕對不是她這一方可以抵擋得住的,所以先拿出名號,看看是否可以鎮住對方。畢竟『長江聯』在這一塊區域內,怎麼說都還是有些威名的,但那為的中年男子只是一愕後便淡淡地笑了一下,他身後的一個輕佻的大漢悶哼一聲,表情滿是不屑,似是不把『長江聯』放在眼裡。

    鄭淑明與其他四個大漢臉上立即罩起寒霜。

    「這是否就叫做『見色心起』?又或者叫『恃強凌弱』?」

    元越澤品著烈酒,淡然道。聲音雖輕,卻清晰地傳入大廳內每一個人的耳內。這種情形下,他必須要幫上一把,雖然他從前並不認識鄭淑明,但憑其作為宋玉華好友的身份,元越澤就有義務出手相助。

    所有人皆向元越澤的方向望去,只見他以背對人,一派淵停嶽峙的氣度,誰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麼樣子,大廳內再無其他人,更顯得元越澤有些高深莫測的味兒。

    那中年男子拱手傲然道:「這位兄台好說,在下可否有榮幸一睹尊容?」

    元越澤轉過身來。

    眾人只見他原來是個三十許間的粗獷漢子,一張線條硬朗的古銅臉,略帶一點兒胡茬子,配合著他俊偉的體型,有種難以形容的狂野味兒。而桌面放了一壺酒,幾碟小菜,但看去那些菜顯是全未碰過,他只在自斟自飲,一派悠閒自得的高手風範。

    鄭淑明秀眸射出動容之色,顯是被元越澤粗豪野逸的容顏體型震撼了。而中年男子那一夥人被元越澤銳利得如有實質的目光輕描淡寫地掃過時,無不心生寒氣,暗呼厲害,想不到會遇上這種罕有的高手,卻不知他是何方神聖。

    那中年男子面色一沉,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左右立刻撲出四條人影,長刀幻起點點寒光,從不同方向攻向元越澤。

    元越澤亦有些納悶,對方居然不說幾句就敢如此大動干戈,嘴角逸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四聲慘號聲猛然響起,四條飛起的身影只前進不到半丈就口噴鮮血,如閃電般疾退。撲倒地上時,眾人才覺他們每人額頭都插著一支竹筷,當場斃命。

    那中年男子心頭駭然,以他的修為,竟然看都沒看到對方的動作,心怯之下,一聲暴喝,虛晃後撞開牆壁,飛快溜走。

    元越澤心中冷笑,看來該給洛陽傳信,告訴單美仙幾女開始著手調查東溟派的活動了。

    鄭淑明與那四個大漢呆了一呆後,恢復過來,著四人將已死的屍體抬出埋掉,自己走向元越澤。

    見她站在自己對面,不等她開口,元越澤喊了一句:「夥計,搗亂的人走了,再來幾個拿手小菜。」隨後伸手笑道:「請坐。」

    鄭淑明坐下後,美目生輝,好奇地端詳元越澤好半晌後道:「多謝先生出手相助,請問先生尊姓大名?異日奴家也好回報先生的恩情。」

    元越澤倒滿一杯酒後,遞了上去道:「既然相遇就是緣分,管他姓什名誰,鄭當家請。」

    鄭淑明一愕,旋即淺淺一笑,接過酒杯一飲而進,兩邊臉頰各飛起一朵紅暈,那種成熟少-婦有點不勝酒力的風情,使她看來更是嬌艷欲滴。

    處理過屍的四個大漢亦回來了,散住四角,望向元越澤的眼神中滿是尊敬之色。店夥計出來打量一下,見災難已過,便開始繼續營業。

    元越澤不習慣自己吃菜,邊上有人站著,強拉那四個大漢坐下喝酒,那四人倒是一陣的受寵若驚。

    不消片刻,酒館又開始熱鬧起來,元越澤與同桌幾人亦是不斷對飲,只是從不開口,氣氛頗顯尷尬,幾人皆是埋頭喝酒吃菜。

    元越澤當然想問鄭淑明來巴蜀的目的,但此種情形下,無疑是在為難對方,而對方亦可隨意說出一個理由搪塞自己,於是乾脆什麼都不問,繼續思索在哪裡見過剛剛那中年男子。

    感受到一陣細微卻又明顯的氣流波動,元越澤抬起頭來,只見一人大步走來,來只聽來人足音之輕,便可知此人至少在輕功一項上,可置身於一流高手之列。此人衣著有點不倫不類,在文士服之外卻加穿一件武士的罩衣,散披肩。年紀在三十許間,相格粗放狂野,樣貌大致上也算不錯,留了一撮山羊鬚,別有種不修邊幅的魅力。

    來人站在桌前,先望了鄭淑明一眼,再望向元越澤,眼中閃過不解之色,長笑道:「在下河南鄭石如,敢問兄台如何稱呼?」

    元越澤點了點頭,油然道:「聞『河南狂士』鄭石如之名久矣,今日終於得見,小弟名字實不方便告知,還望鄭兄海涵,請坐。」

    鄭石如坐在鄭淑明身側,還特意將距離與鄭淑明靠近許多,似是有意在表達二人的親密關係似的,看得元越澤內心失笑不已,鄭淑明亦頗感尷尬。

    聽鄭淑明講述剛剛生的事情後,鄭石如以酒謝過元越澤,開始對鄭淑明獻起慇勤來,酒桌上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

    突然,大廳內靜了下來,只有鄭石如的聲音還在迴盪。他見所有人都望向酒館門口,便回頭望去,當即呆住了。

    只見酒館門口站著一背負長劍的女子,她身材高佻,有種鶴立雞群的驕姿傲態,纖儂合度,體態美至難以形容,極具風韻,玉臉如花,明亮漆黑的雙眸冷酷無比,內穿絳紅武士服,外蓋純白披風,襯得肌-膚勝雪,艷光四射,冷傲逼人,連鄭淑明都要遜色她幾分。

    那女子似是對眾人的眼光毫不在意,環顧大廳後,找到一處空閒席位坐了下來。

    她背後那把長劍古樸高雅,看得元越澤亦點頭暗讚。

    眾人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繼續吃喝,二樓樓梯處,又出現一道身形纖美,腰肢挺直,身材嬌小玲瓏,手執寶劍的人影。眾人望過去,只見那女子穿著一套非常講究的黑色的武士服,還以黑帶子滾邊。外披紅綢罩衣,玉容雖談不上很美,卻在其一身氣質襯托下顯出一種冷若冰霜的線條美,而她的臉孔即使在靜中也顯得生動活潑,神態迷人。有種令人初看時只覺年輕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傾倒的奇怪氣質。

    這黑衣女子與剛剛的紅衣女子冷艷逼人,相映成輝,許多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內心感歎幾句。還好許多人都有自知之明,看出這二女皆不好惹,否則很可能會再出人命。

    只見黑衣女子盈盈巧步、風姿優雅地下得樓梯,來到元越澤身旁坐下,態度頗為曖昧親暱,眾人心中一陣失望:原來是個有主的『花』。

    黑衣女子正是易容後的獨孤鳳。

    獨孤鳳來到元越澤身邊,對桌上幾人一抱拳後,小手掐了元越澤腰部一下,似是在埋怨他把她剝個精光。

    元越澤卻無絲毫反應,面色沉冷地繼續望著酒館門口。

    桌上幾人順著他的目光回望過去,只見門口走進一身著藍色長袍,年齡約五十歲許,留著一撮山羊鬚,眼角額際滿佈皺紋,佝僂著身體,一臉淒苦的老人。帶點蓬散的蒼蒼白,配上清矍而威嚴的臉容,這老人予人的形像頗為引人注目,他背上還背著一把以厚布包裹著的兵器,儼然是個僕僕風塵的老江湖。

    這老者只引起了三個人的注意力:元越澤,獨孤鳳,鄭石如。其他人最多只是掃了一眼便繼續享用酒菜。

    元越澤與獨孤鳳見到那人背後的包裹,已知道那裡面包的乃是宋師道的配兵,但眼前這老者身材卻與宋師道頗不符合,難道那包裹只是個巧合?那老者見到元越澤與獨孤鳳時,眼中驚訝之色一閃即逝。鄭石如則是臉色古怪地上下打量那老者數眼,直到他找到席位坐下後方收回目光。

    元越澤為幾人介紹獨孤鳳,只說是他的小妹子,並未說出姓名,倒是讓鄭淑明有些失落,談了大半天,連對方名字都還不知道,卻又對對方的強大實力很感興趣。

    鄭石如對元越澤道:「兄台請稍候,石如先告辭片刻。」

    元越澤做了個『請』的手勢。

    鄭石如端著酒杯,走到那老者席位處坐下,壓低聲音道:「老丈高姓大名?」

    那老者先是從鼻孔噴出一聲悶哼,目光望上鄭石如時,卻呆滯了一下,片刻後方沉聲道:「鄭漢堂是你什麼人?」

    鄭石如一呆,聚聲成線道:「鄭漢堂正是家父,這裡說話不方便,石如稍後再拜會。」

    那老者點了點頭。

    鄭石如有意無意地望了不遠處那冷艷女子的婀娜背影,一臉歡喜地回到元越澤的桌上。

    大廳內氣氛熱鬧,剛剛鄭石如與那老者說話時都是盡量壓低聲音,是以並不擔心會被外人聽見。但元越澤早就功聚雙耳,把注意力只集中到那老者與鄭石如處,周圍的喧吵聲低沉下來,他二人的對話自然是被元越澤聽個一清二楚。

    用過酒菜後,各人分別散去。

    陪獨孤鳳散步許久,二人才回到客棧。

    元越澤也憋了大半個月了,獨孤鳳更是春情難奈,乾柴烈火,一觸即燃。

    坐在窗邊,看著懷中嬌羞無限,融化在熱吻中的獨孤鳳,元越澤將頭探到她的玉頸間,大力地吸了一口,歉然道:「讓鳳兒苦了這麼久,我真慚愧。」

    獨孤鳳意亂神迷、嬌軀滾燙、面紅耳赤、媚眼如絲,如蔥玉指按上元越澤的嘴唇,櫻唇輕吐道:「大哥有事情要忙,鳳兒又怎能任性呢?」

    元越澤大手輕撫上她柔若無骨的香肩,愛憐地道:「鳳兒不要擔心練功的問題,其實你被化去的只是真氣。招式、經驗這些東西還是在你的腦子裡的,以後只要勤加練氣,很快就可以恢復到你現在的水平,然後就是無極限地提升了。」

    獨孤鳳眼中閃過顛倒迷醉、興奮異常的色彩,緊了緊早已纏在元越澤脖子上的藕臂,用力地點了點頭。

    元越澤長身而起,抱著懷中的誘-人少女,走向床邊,在她晶瑩的小耳邊道:「鳳兒怕不怕?」

    早從姐妹們那裡打聽到許多理論知識的獨孤鳳終於盼到這一刻了,既興奮又緊張使得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搖了搖頭。

    坐在床邊後,元越澤的大嘴再次找上獨孤鳳的紅唇,兩人的熱情似熔岩般由火山口流出來,燒焦了彼此的身心。

    兩個年青的軀體劇烈糾纏,耳鬢撕磨。

    元越澤貼著獨孤鳳火熱的俏臉輕聲吟道:「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翩躚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衣衫幾乎盡褪的獨孤鳳聲音顫抖著接著道:「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噢!」

    小嘴再次被堵個正著。

    窗外的明月好似也被房內的羞人場景所迫,躲進了淡淡的雲朵後,害羞得不敢露出頭來。

    繡床上,沉重的喘息和婉轉的**聲激烈地共鳴著,身體柔韌度極佳的獨孤鳳在高漲的欲-火及銷魂的快感衝擊下,無瑕的胴-體劇烈地作著各種曼妙勾魂的扭動嬌姿,忘情呼叫,用盡力量和熱情迎合著元越澤的衝擊。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元越澤猛地一陣顫抖,停了下來,獨孤鳳亦是一聲沙啞地嬌呼,羊脂白玉般的動人身體一動不動地軟伏在元越澤身上。

    屋內只餘逐漸平穩下去的呼吸聲。

    許久後,元越澤撫上獨孤鳳渾圓的隆臀,笑道:「鳳兒耐力幾乎可以與落雁相比了,真是不簡單。」

    獨孤鳳瞇著雙眼,有氣無力地道:「人家可是暗中偷偷學了很多東西呢!」

    元越澤乾笑一聲,望著身上被一層淡淡光暈所籠罩的獨孤鳳道:「鳳兒有什麼感覺?身體已經開始煉化了。」

    獨孤鳳輕呼一聲,歡喜地望著被光暈籠罩著的胳膊,滿足地閉上雙眼,用盡力氣抱住元越澤。

    在元越澤輕哼的小曲兒聲中,提不起半分力氣的獨孤鳳昏沉沉進入甜美的夢鄉。

    ※※※※※

    時間尚早,這間規模並不算小的客棧內燈火通明,許多客人都還未休息。鄭石如的身影出現在一間客房的門口,左右張望幾眼後,身形一閃,進了房內。

    寬大的椅子上,那老者氣度沉穩,一臉冷酷地盯著鄭石如。

    鄭石如上前施禮後恭敬道:「晚輩鄭石如,見過岳老。」

    那老者冷然道:「你是如何認出老夫的?」

    鄭石如道:「家父從前曾對晚輩細談過您的相貌,再憑您可以說出家父的名字,晚輩就已經可以猜出你的身份:四十年前名震陝北的『霸刀』岳山!」

    岳山冷冷地道:「老夫亦是看出你與漢堂有幾分相似,才有了那一問。漢堂可還好嗎?」

    鄭石如黯然道:「家父畢生為陰癸派打點其生意及於全國各地為她們搜羅各類所需用品,在十年前去世,前輩當然明白他老人家為何難得善終。」

    岳山眼中神光暴射道:「漢堂定是想退出了,對嗎?」

    鄭石如頹然道:「正是如此,否則爹怎會死得那麼不明不白!岳老今次重出江湖,不用說都是衝著宋缺和席應兩人而來,前輩這刻為何突然現身成都?難道您還不知宋缺已經破碎虛空而去,席應亦早被人殺掉了嗎?」

    岳山道:「賢侄以為老夫只有宋缺和席應這兩個仇家嗎?」

    鄭石如愕然道:「難道是陰癸派?」

    岳山冷笑道:「老夫退隱幾十載,換日大法不日即將成功,昔日的仇恨,又怎會輕易忘記?老夫探聽到陰癸派幾大元老高手刻下全在成都,尚有祝玉妍的得意弟子婠婠,這個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又怎會輕易放棄?」

    言罷,與其年齡絕不相稱,雪白纖長的大手輕拍身邊厚布包裹的兵器,包裹內猛然間射出強烈的白光,出一聲悅耳的輕鳴之音,宛若九天龍吟。

    鄭石如目瞪口呆。

    見其眼中依舊有些懷疑的神色,岳山又道:「老夫自有分寸,賢侄萬勿掛念。」頓了一頓後又道:「你我總算有緣,今日老夫就把這數十年領悟得來的一得之見,傳授給你。」

    鄭石如心忖這岳山難道真的練成換日大法了?其氣質變化太大,從前的岳山是孤獨寂寞,少言寡語的,更不會說什麼『有緣』這樣的話語,眼前他的行為表現,的確像是練成傳自天竺神功的證明。於是恭敬道:「岳老請講,石如定當一字不落的記下。」

    岳山扭頭望向窗外,沉靜半晌後方開口緩緩道:「天地之間,莫不有數,而萬變不離其宗,數由一始,亦從一終。」

    鄭石如暗叫怎麼岳山這幾十年還開始研究《易經》了?臉上沒敢表現太過分,只是訝道:「數由一始,這道理簡單易明,但由一終,卻使人百思不得其解。」

    岳山滿是皺紋的眼角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平靜地道:「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這兩句乃易經系辭中的兩句,術家一向視之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時用著五十莖,演數之法,必除其一,卻不知天地之理,盡在這兩句之中。古聖先賢,每說及有關術數之事時,因礙於天機不可洩漏的戒心,總是藏頭露尾。因為接著那句『分而為二以像兩』,便是起卦之法,使人誤入歧途,不知上兩句用中藏理,理中藏用,實術數最深層的意義。」

    鄭石如奇道:「石如也曾鑽研《易經》,卻從沒覺得這兩句包含著什麼天地的秘密,請岳老賜教。」

    岳山淡然道:「五十乃完滿之數,當數處五十時,天下萬物各處其本位,無有動作,可是若虛其一數,生成四十九時,便多了個虛位出來,其它四十九數便可流轉變化,千變萬用,無有窮盡。所謂遁甲,遁的就是這個『一』,什麼河圖洛書,說的無非是先後天八卦,由先天而後天,天地易位,扭轉乾坤,變化始生。天下間無論哪種學問,至乎武功、人生,其最高境界,都在怎樣把這個失去了的『一』找出來,有了這個『一』,始可重返天地未判時的完滿境界,這就是老夫在練換日大法的同時,鑽研數十年《易經》苦思偶得的最大現。這『失落的一』又或『遁去的一』隨著天地周遊不息,流轉不停,同時存在於萬物之中,老子名之為『道』,釋迦稱之為『佛』,佛正是覺悟的意思,千變萬用,盡在其中。」

    鄭石如不住點頭。

    岳山又道:「如果放在武道上,這就是武道中最厲害的心法,就像生死對決中,這『遁去的一』亦隨招數流轉不停,只要能準確掌握,便能決定對方的生死。以決鬥者本身而言,氣則為竅,而氣的至本原處,則是活的生死竅,若此竅被破,任是寧道奇之輩,亦必死無疑。倘真氣遊走全身時,此竅亦不斷轉移,就像這『遁去的一』隨天數不斷變化那樣子,則敵人便無從掌握和破解。」

    半晌後,鄭石如拍案歎道:「岳老當真是驚才艷艷,武學上的絕世天才!」

    岳山道:「如今你可還會懷疑老夫的身份?」

    鄭石如一愕,低頭尷尬道:「岳老請恕石如無禮,卻又不得不謹慎行事。先聞聽岳老同過石如面相想到家父時,石如就已經信了大半,如今親耳聆聽岳老前無古人的高見,石如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不敢懷疑半分。」

    岳山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開口道:「你可打算為漢堂報仇嗎?老夫定會助你。」

    鄭石如慌忙擺手:「不了,三年前石如就不再與陰癸派有任何關係了,家父的死的確與陰癸派有關,卻也要面對自己當初走錯路的後果,而且石如一人實是無法對抗諾大的魔門,岳老的心意石如心領了。祝玉妍幾年前曾親口對石如承諾不再干涉我的生活,這幾年來石如生活得很愜意。可是岳老如果真的要去找他們的麻煩,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祝玉妍就如岳老一樣,她亦練成了天魔大法的無上境界,整個人的氣質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邪惡嗜殺,如今更被尊稱為繼傅采林後的又一位武學大宗師。」

    岳山悶哼道:「哼,那就請賢侄將我到來的消息散佈到成都。」

    鄭石如驚駭道:「這如何使得!石如知岳老決定的事,誰也不能阻攔,但如此豈不是還沒開戰就落了下風?」

    岳山冷笑道:「偷偷摸摸豈是老夫的作風?老夫的目的就是要引出祝玉妍,更證明給她看換日大法絕對強過天魔大法!」

    沒有人比鄭石如正清楚岳山固執的性格,於是頹然道:「唉,石如一定完成岳老交待之事。」

    岳山又道:「賢侄今次到成都,所為何事?」

    鄭石如苦笑道:「此事一言難盡,有位朋友要來成都辦些事情,石如也想幫上一把。」

    岳山聽不明白,擺了擺手道:「好了,你不想說,老夫也不多問了,你去吧,異我有緣還會再見的,老夫這就要離開了。」

    鄭石如見他神情堅決,勸說無從,無奈輕歎後,才舉步維艱地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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