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籍部的工作主要是協助侯尚儀處理各種文書案也幫著譚書典一起把那些暫時不用的文件書籍歸類存放。
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們自己做就連大部頭書籍的搬進搬出也都是我們自己動手。
含章殿裡太監宮女雖多但他們各有各的職司。那些看起來一排排綠衣一排排粉衣好像只是用來擺個排場的似乎拉幾個人夫沒關係。但實際上他們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少了一個都不好看。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宮裡「裁減冗員」之後服役人員的工作量有多大。以前一個部十幾個人固然多了點現在裁減成三、四個又未免太少了每個人都等於在做著以前好幾個人做的事。
想到進宮前王獻之還為此擔心過我當時不以為然。甚至剛進宮的時候看到光是皇后娘娘的含章殿就有兩百多號人服侍覺得實在是誇張了點。現在自己加入進來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又恨不得再去找幾個人來幫忙才好。
因為事情多每天早上很早就到司籍部稍事收拾後就開始辦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手頭新收到的各類文書分類其中最重要的需要馬上向皇后匯報的會立即由侯尚儀拿出去呈交皇后然後再根據皇后娘娘的懿旨決定處理方式。有需要書面回復的一般就由侯尚儀口述我執筆。
皇后作為一國之後自然也挺忙的。每天早上起來後在飯廳一邊用早膳一邊聽侯尚儀念一天的活動時間表。然後接待來賓。安排各項事宜。還要及時處理各種突事件。
宮裡這麼大突事件其實挺多的。我上值地第三天早上侯尚儀正在給皇后念著一份公文殿前太監拖著長音通報說:「九公主到。」
看著跌跌撞撞跑進來地新安公主我現她明顯比以前瘦了。看來母妃的死對她是打擊還是挺大的。
她一進門就哭了起來口裡嚷著:「母后您一定要幫幫兒臣!」
當時我正好站在侯尚儀身邊侯尚儀就站在皇后面前。不過她哭哭啼啼進來的時候。一心只掛著自己的事和看著皇后沒有注意到站在旁邊低著頭、穿著女官服裝的我。
皇后滿眼血絲連厚厚的脂粉都蓋不住臉上的憔悴之色。但還是很耐心地問:「怎麼啦?你先別哭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聽這口氣皇后對新安還不錯的。不知道是單單對新安這樣呢還是對皇上的子女們都還好呢?
新安公主抽噎著說:「兒臣……兒臣……昨晚做夢。夢見皇兄一身地血嗚嗚……兒臣也要去皇兄那裡。母妃已經不在了。皇兄就是兒臣唯一的親人要是皇兄也不在了兒臣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皇后皺著眉道:「別亂說一個夢而已能說明什麼?現在前方傳回來的消息都說因為太子親臨前線。士氣大振。眼看著就要打大勝仗了。你可千萬不要跑到你父皇那裡亂吵亂嚷說些不吉利的話。大戰之前說這些很忌諱的。」
新安公主依然嗚嗚地哭著:「兒臣這不是找母后來了嗎?母后放心兒臣再蠢。也不會跑去打攪父皇的他現在正為前方地戰事憂心呢。」
皇后勸道:「你別胡思亂想。太子不會有事的他雖然在前方但身邊有多少人保護他啊。他貴為太子那些將軍也不會真地讓他跑到最前面去衝鋒陷陣地他多半是留在後面的軍營裡指揮作戰。」
新安公主著急地說:「皇兄的性格母后難道還不知道?是條鐵骨錚錚的血性漢子就算那
不讓他去他也會身先士卒的。」
我站在旁邊簡直快要忍不住笑了。變態六殿下呃現在是太子「是條鐵骨錚錚地血性漢子」?體現在哪裡地?難道打得女人滿地找牙也是「鐵骨錚錚的血性漢子」的表現?
而除了這個事跡我真不知道我們尊貴地太子殿下還有什麼豐功偉績可以說明他是血性漢子的。
大概連皇后也覺得這樣的評語加在太子身上實在是太滑稽可笑了當即沉下臉說:「他是太子上前線是為了統帥兵馬振奮士氣指揮部署作戰計劃和方案的。如果只會呈血氣之勇那是不合格的統帥。」
新安一愣。她是莽撞了一點但並不傻還聽得出皇后話裡的不認同。
話不投機雙方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小小的冷場了一下新安的哭聲也變成了小聲的抽泣。
皇后沉默了一會兒後對新安公主的隨從擺了擺手說:「你們扶公主回去吧好好勸勸她。」又安慰新安公主:「你儘管放心太子不會有事的。你只是太掛念他了想得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新安公主卻突然抬起淚眼用很堅定的語氣說:「兒臣一定要去皇兄那兒如果母后不恩準兒臣就偷偷跑去。」
皇后低喝了一聲:「胡鬧!你以為上前線是很容易的事嗎?一路上艱險重重可能你還沒走到前方軍營就送掉小命了。」
新安公主一挺胸自豪地說:「只有那些沒用的女人才會那樣母后忘了兒臣是練武長大的那段路程對兒臣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再說兒臣還可以帶一小隊御林軍陪同前往。」
皇后很乾脆地告訴她:「帶御林軍是不可能的沒有皇上的御旨或哀家的手諭御林軍誰敢陪你做這樣荒唐的事?」
新安公主一幅豁出去了的表情:「那兒臣就自己去。哪怕一個人去也要上前線。不親眼看到皇兄平安再多報喜不報憂的戰報也不能讓兒臣放心。」
「什麼『報喜不報憂的戰報』?」皇后惱了:「你越說越不像話了幸虧這話沒讓你父皇聽見。你年紀也不小了快滿十六了怎麼還這麼幼稚這麼衝動說話做事都不經腦子。」
而這時新安卻突然眼睛睜得大大的「呀」了一聲直指著我說:「你怎麼在這裡?」
看來我進宮當女官的事她還不知道呢。
既然公主的玉手指向我我只好站出來回道:「回九公主下官現在的身份是司籍部的彤史因此才會在此。」
新安公主看著我眼珠子轉了又轉。我心裡一陣毛這位彪悍的主子不會是在打我的主意吧?
我的預感向來靈驗——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只聽見新安公主對皇后說:「母后讓她陪我去就沒事了。她是去年從北邊逃難過來的去北邊的路她都熟。而且她原來是在書塾裡打雜的丫頭一路上還能照顧我。」
我忙回絕道:「皇后娘娘下官從北邊來的時候是隨母親還有很多逃難的人一起走的根本記不得路。還有司籍部本來人手就不夠了現在每天都忙不過來下官實在是走不開。」
我不知道新安公主又哪根筋不對了她自己瘋要去前線送死就算了幹嘛還拉上我。
難道故意說我認識路是要把我送到她哥哥軍帳裡去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