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還是躲不掉。
這天下午剛剛訓練完回房休息就有人來找我了。雖然是同一個主子派來的但這回來的不是那個凶神惡煞的死太監而是老熟人彩珠姐姐。
招呼彩珠坐彩珠一擺手說:「算了就不在這裡坐了我們主子專程讓我來請姑娘過去用膳的。」
我好笑地問:「你們主子哪位主子?是你家公主還是你家殿下?」
這彩珠初見時明明是九公主的手下。可是後來向我傳達六殿下的召見指令以及最後領我進宮見六殿下的人也是她。
彩珠臉一紅訕訕地說:「是我們殿下。殿下想請姑娘一起用晚膳。」
看她窘到連耳根子都紅了我不解地想:我說什麼了?不就是問了一句她口裡的主子到底是誰至於反應這麼大嗎?唉這人那心裡就不能有小秘密。不然別人偶爾說一句話就以為是影射她。她身為公主的僕人卻暗戀公主的哥哥心裡拿他當真正的主子卻被我無意中揭破了。
當然讓我更不解的還是:六殿下這樣的人居然也有死忠的愛慕者和崇拜者。這彩珠到底迷戀六殿下什麼?難道被打得很過癮?
彩珠見我不吭聲以為是默許了就催促道:「你快去加件衣服我們這就走吧六殿下還等著的呢。」
六殿下這回來召我好歹有了一個比較好的名頭:來請我吃飯的。要說呢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有人請吃飯是好事可我是有組織地人。要遵守組織紀律地。
我為難地說:「這不好吧。才女選手的生活起居都是統一安排的大家應該步調一致才對。這樣擅自行動我怕得罪了上頭的管事。」
今天那些嬤嬤們已經對我夠不滿意了別人都一學就會——其實是不學就會了早就會了的——只有我讓她們勞神費力時不時地還需要重來。我可不敢再幹出什麼出格的事。
越是這樣笨手笨腳的惹人注目就越是需要低調要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做人叫人家不忍心說我才好:各位嬤嬤大人對不起。我是不懂那些禮儀什麼都需要從頭學可是我很乖我很聽話你們就不要怪我了。
彩珠對此的回應卻讓我大倒胃口因為她說的話就跟那死太監地如出一轍:「我們殿下既然派我來請你。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跟我走就是了。」
我去他的。又是這樣不負責任地亂承諾什麼我就「不用操心了」!看來這六殿下的手下儘是些不地道的主兒糊弄一個算一個。
我忍不住說:「你們殿下日理萬機的不可能專門為了區區小女子的事來跟這邊地管事打招呼吧?到時候她們看我在宮裡亂跑。一時惱火起來。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告上我一狀最終倒霉的可是我!」
彩珠地臉色也不好看了:「你這個人看似聰明。其實很呆板。我來帶你走在這兒進進出出的難道你以為那些嬤嬤們都沒長眼睛嗎?她們上午看見安公公來這會兒又看見我來自然知道是誰在召見你了。六殿下要召見的人誰敢放一個屁!」
這倒也是他們在這裡進進出出糾纏不休的卻沒有一個人出來過問。可見六殿下在宮裡的確很有勢力。而我呢又不是那些嬤嬤們想要巴結和保護地人也就任由我被人騷擾了。
算了與其明天再來糾纏不如現在就跟彩珠去不就是吃個晚飯嗎?那次在他屋裡待通宵也待了我現在也不是很怕那個人了。
想到這裡我對彩珠說:「彩珠姐姐說得有道理但我要走怎麼著都得先知會一下管事嬤嬤吧?我現在可是歸她們管地。」
彩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計也不想再耽誤時間了妥協道:「那好吧我去跟秋姨打個招呼就說六殿下請你去用晚膳今晚這邊就不用再準備你的份額了。」
她說著就要出門我忙喊住她道:「可不可以跟姐姐打個商量等會姐姐跟秋姨說地時候不要說是六殿下請我只說是九宮主請我好不好?你原本就是九公主的人這樣說也合情合理。」
六殿下的名聲實在太難聽了女人的名字和他纏在一起就等於桃色新聞。我現在又正處在決賽的關鍵時刻可不想被人拿這個做文章。
彩珠當然知道我在有意避嫌當即沉下臉用訓斥的口吻說:「虧我們殿下這麼在乎你上午安公公回去本來說了你一堆壞話的但只換來了殿下的一頓罵說肯定是他狐假虎威嚇到你了你才出口頂撞的。後來殿下專門派人到公主那邊把我叫過去說你跟我比較熟還是由我出面請你好些。我走之前殿下還特意叮囑我不要威逼
凡事要跟你商量要以禮相待要尊重你。可是你呢我們殿下召見為恥!還要我撒謊說是公主請你你這樣對得起我們殿下嗎?」
聽她這樣說我就知道跟她講理是沒用了她心裡當她的六殿下是神我的要求在她看來純粹是對她心愛的殿下的侮辱。
我默默地披上斗篷然後徑直朝門口走去同時丟下一句話:「算了我自己去跟秋姨說。」
她這樣一心向著六殿下即使她口頭上答應了我我也怕她到了秋姨那邊又搞鬼還是我自己去說穩當些。
她卻追上來說:「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免得別人說我不盡責。」
秋姨正在一間值班房裡和幾個嬤嬤湊在一起商量著什麼見我們進去立刻閉了嘴。
彩珠見了她們倒也笑瞇瞇地一一打招呼。
我趕緊向她們躬身行禮。
秋姨問彩珠:「你這會兒帶她過來幹什麼?」
彩珠說:「我家公主跟這位桃葉姑娘認識見她進了宮想叫她過去一起用晚膳。我特地過來跟嬤嬤們說一聲的。」
秋姨卻看著我笑道:「桃葉想不到你在宮裡還有熟人呢你是怎麼跟九公主認識的?」
彩珠皺起了眉頭她大概以為只要說一聲就行了的沒曾想秋姨會這樣刨根問底。
我低頭答道:「是公主的手下聽說桃葉毛筆字尚可就讓桃葉代抄過幾卷經書這樣才有幸得見公主的。」
「是這樣的啊既然公主有請那你就快去快回吧晚上還要訓練的。」秋姨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輕描淡寫我卻覺得她看我的眼神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秋姨想告訴我什麼呢?
我站在那裡猶豫了起來。
彩珠也看出了我的表情變化生怕我變卦不跟她去了拉著我匆匆向秋姨她們告別。我在後面試著想跟她求求情她立刻做了一個手勢說:「別的話你都不用說了你要我幫你撒謊我也撒了我這樣配合你你也總該為我想想吧我不能帶你去見殿下我在那邊也難交差的。」
看我還是一副為難的樣子她歎了一口氣道:「頂多到了那裡我幫你說說讓六殿下早點放你回來不耽誤了你晚上的訓練這樣好不好?其實你在這邊也要吃飯不過換個地方吃而已。吃過了飯你就向殿下告退殿下又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
也只能如此了。我也不再說什麼低著頭跟著彩珠走兩個人一路默默無語。
到了承恩殿老遠就看見殿門口立著一個跟彩珠穿著同樣藕荷色衣服的女子一見我們就向彩珠抱怨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殿下都問過好幾遍了。」
彩珠輕輕喘息著說:「那邊還要請假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這回彩珠總算沒有把我直接領去六殿下的臥室而是領到一間小客廳。
從門口望過去一個華衣錦服的人正一動不動地坐在靠牆的太師椅上。
那正是六殿下。
我們正要走進去一個綠衣宮女裡面走出來朝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彩珠低聲問:「殿下怎麼啦?」
那人說:「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事情半天沒動靜了。」
這時我的眼裡看見了一抹色彩我一驚用手指著說:「你們看你們殿下的鼻子底下那片紅色是什麼?」
彩珠出一聲驚叫:「天那那是……那是……血?」
雜沓的腳步聲響過無數的人影從我眼前閃過我很快就被惶急的人群扒拉到牆角耳朵裡只聽見不絕於耳的驚呼聲。
很快太醫來了六殿下被抬回他自己的臥室裡。
我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等啊等一直等到一個白鬍子太醫從裡面走出來才迎上去問:「請問您六殿下到底怎樣了?」
他看了看我的衣著——不是宮女而是十足的千金小姐打扮——很客氣地回答道:「殿下中毒了是什麼毒現在還沒查出來我這就去稟告皇上。」
我靠向後面冰冷的牆:太子候選人中毒了如今生死未明。跟這樣重大的事故比起來才女選拔賽又不算什麼了。皇后大概也沒心情評選才女了吧我們這些躬逢其事的才女們將要何去何從還是個未知數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在那邊的時候拖拖拉拉的遲到了一會兒。
拖拉有理遲到無罪。
要不是拖了那麼一會兒六殿下毒豈不正好是在跟我吃飯的時候?天那我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