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吃過飯後選手們陸續告辭王家父子也相攜而去來幫忙打掃戰場。
一百多個選手活動了一上午的地方工程量是巨大的衛府的所有下人都出動了。大家忙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算是把衛府重新收拾得窗明几淨了。
我正想向站在台階上的衛夫人告辭她卻看了看天色說:「今天還早你隨我到後面的小客廳裡坐一會吧我還有些話要跟你說。」
我只得跟她去了小客廳一路走過去一路聞著她身上的酒氣。
衛夫人飲酒是海量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今天共桌吃飯的時候最後幾個男客都有點大舌頭了就她和王羲之還眼神清亮一邊互敬一邊慢條斯理地聊天。難怪他們能成為多年好友的光這點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了。
但這會兒走在她身邊我還是現她其實有點醉意了。不僅雙頰泛著桃花色眼神迷離連腳步都輕飄飄的。一路上我不得不伸手攙扶了她好幾次免得她跌進路邊的雪堆裡。
走進客廳她搖搖晃晃地走到主位上示意我在她下的位子上坐下然後吩咐女僕倒茶我忙站起來說:「我來吧。」
她伸手制止道:「不用了你以後都不用做這些事了。不如我現在就正式收你為徒吧你以後在書塾裡就跟他們幾個一樣只管讀書習字。那些灑掃的雜事。我交給另外的人去做就是了。」
我吃了一驚。她說這話到底是酒後的一時衝動還是醞釀已久地決定?不過不管是哪種我都不能接受。
我欠身執禮斟詞酌句道:「夫人這樣愛惜桃葉原不應推辭地。只是如此一來桃葉的身份就是夫人的弟子了。既然是正式的書塾弟子就應該像他們幾個一樣交學費。可是夫人也知道這學費桃葉是無論如何交不起的。不交學費。就等於是壞了夫人的規矩。夫人以後再收弟子時要是有人跟我攀比起來夫人怎麼辦呢?」
衛夫人聽了孩子一樣歪著腦袋想了一會然後笑道:「嗯你說的。是這個理。」
「所以」我繼續說:「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我仍然以在書塾打雜的身份留下來夫人省得再僱人手我也有了合理的借口可以不交學費還可以厚著臉皮從夫人這裡領工錢。」
「原來你是捨不得那點工錢哦。」她趁機取笑我。
我很老實地承認:「其實我更想省掉那天價學費。」
開玩笑。她的徒兒。豈是好當地?王獻之他們一年不知道要貢獻給她多少東西。不是她收不收我為徒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就認不起她這個師傅。
衛夫人沉吟了一會然後建議道:「不如這樣吧。書塾的雜工你繼續當著中午你也不要去那家文具店站櫃檯賣東西了。你年紀還小不懂得這裡面的厲害關係站櫃檯跟你在我這裡掃地抹桌子是完全不同的。你將來許婆家的時候就知道了有些挑剔地人家可能會因為這個而嫌棄你的。他們認為姑娘家這樣拋頭露面過跟那麼多男人調嘴弄舌地肯定不是好姑娘了。」
我故作驚訝道:「啊還有這樣的講究?」
其實她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道。當初皮皮一定親她婆家就不讓她出來做事了要她坐在家裡待嫁。我根本就是「明知故犯」。但我的家境不得不如此這是沒得選擇的。
還有一點這事我一直是瞞著衛夫人地想不到她瞭如指掌只是不點破我而已。我慚愧地說:「不好意思我沒知會您就另找了一份事做。」
衛夫人一擺手:「這倒沒關係我知道你缺錢用再說中午那會兒本來就是你地休息時間。」
難為她這麼通情達理我當然馬上表示文具店的
就去辭掉。
她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伸手端起茶猛灌了幾口茶杯頓時底朝天了。見客廳裡並沒有其他地丫頭我起來給她重新濃濃地泡上了一杯。她趁勢拉住我的手說:「你放心文具店給的那份工錢我不會少你的。以後你除了書塾的雜工之外再幫我處理一下文書案牘呃你懂做帳嗎?」
幹嘛?除了雜工還想請我當管家啊?這個我只怕幹不來了。
我家雖然貧寒卻也是所謂的書香之家靠著祖宗留下的幾畝薄田和市區的一間小門面收租金度日。父親在世時除讀書寫字百事不問母親是家庭婦女只會賣菜做飯那點家庭小帳也沒什麼好算的更不需要我幫忙了。
不過呢真要說起來我也並非完全沒接觸過帳目。胡二哥開店前後他店裡的開支預算、進貨出貨等等都是我跟他一起盤算的。我把這個跟衛夫人提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這樣不能算接觸過帳目吧?」
衛夫人卻對自己的提議很堅持明明我是門外漢她依然說:「也算吧。你以後中午那段時間就到我的當鋪裡去幫我記記帳或處理一下來往的文書、字據。我付給你文具店一樣多的工錢就是了那店每月給你多少?」
我報給她數目可是這樣真的行得通嗎?我擔憂的說:「我真的不懂管帳啊這可不是好玩的萬一弄錯了就糟了。」我哪兒賠得起虧空啊。
衛夫人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一意維持原判:「不會的你這麼聰明精細的人不會犯那樣的錯誤的。」
何以見得我就不會?她的論調我是越聽越奇怪了。正想再據理力爭一下卻聽見她輕描淡寫地說:「有時候客人多了我忙不過來你也幫忙接待一下。」
還要接待客人?可是她剛剛明明說拋頭露面對姑娘家的名聲很不好。在文具店接待顧客不好在她那裡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她講了半天記帳、處理文書、字據什麼的但真正的重點是要我幫她接待客人吧。
我突然想起皮皮幫我向文具店老闆要求漲工錢時說過的話皮皮說一旦我真的當選了才女前十名就算是本城的知名人士了。新出爐的才女站櫃檯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奇景會因此給店裡帶去許多顧客、許多生意的。衛夫人是不是也正是基於此種考慮?口裡說免得我站櫃檯拋頭露面其實也不過想把我弄去她的當鋪當花瓶使?
真是無奸不商啊。
想通了這一點我心裡一陣厭惡。我再拔得頭籌在世人眼裡成了什麼才女在她那裡依然是個可以隨意支配的傻丫頭。
她拿我當丫頭我沒意見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我靠自己的勞力賺錢一點也不羞愧。可繞著彎子花言巧語想拐我去她家當鋪裡當花瓶我就很有意見了。她就吃準了我那麼聽話麼?
拒絕的話衝到口邊可是想了想我又收了回來。
罷了去就去吧。
我本來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非拋頭露面不能養家。以前在文具店是拋頭露面以後在當鋪也是。文具店那裡皮皮不久就要走了她走了我一個人也很不方便。
再說既然要進宮去參加決賽要覲見皇后也的確應該練練膽量。如果當鋪那樣魚目混珠的地方我都應付得來以後走到哪裡都不會怯場了。
於是我輕輕歎息道:「承蒙夫人看得起讓我去當鋪幫忙那桃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以後還要請夫人多多指教如果桃葉不小心弄錯了什麼還請夫人莫怪。」
「你小心就好了不會錯的。因為賬本不是你一個人在管還有姚掌櫃把關最後我也要一一核對的。」
「多謝夫人給桃葉這個機會。」
好了現在我連中午的那點時間也一併賣給衛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