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壓群芳 卷三 碧雲深 (83)才女之名噹噹噹
    天中午我還是撐著去了文具店。自然又是一番賠禮本月只要一半的工錢這才讓掌櫃的臉色變得好看了點。

    掌櫃的進去後皮皮悄悄對我說:「你傻呀你明明只耽誤了十一天憑什麼只要半個月的工錢?」

    我輕輕笑道:「算了也就幾天。再說我昨天又沒跟掌櫃的打招呼屬於無故曠工了。認真追究起來他也可以扣我工錢的。」

    皮皮還想說什麼我朝裡面努了努嘴。

    最近可能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店裡生意不是很好。掌櫃的臉色不好與此也有莫大的關係。

    我和皮皮清閒倒是清閒不過站久了也未免無聊。兩個人往裡面看了看沒見掌櫃的坐在他平時老坐著的狗皮太師椅上故而又湊到一起說起了悄悄話。

    說著說著皮皮突然面帶羞澀地說:「桃葉我可能做滿今年就不做了。」

    「為什麼?你爹還是你哥哥謀到好差使了?」

    說起來皮皮還是她家的嬌嬌獨女呢又是家裡的老ど只要條件稍微好一點都不會要她出來的。

    「都不是」皮皮的頭越低了下去嘴角卻不自禁地噙著一抹笑。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驚喜地問:「不會是你要出嫁了吧?」

    皮皮含笑點了點頭。

    「恭喜恭喜」我拉著她的手直搖。看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終於找到了好歸宿我由衷地替她高興。

    「謝謝我……出嫁那天你一定要來哦。」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她還是一邊偷笑一邊沒忘了邀請我。

    看皮皮眉開眼笑的樣子。對這樁親事還挺滿意地。這讓我有點好奇男方是誰了。

    只是。「我從沒聽你說過這件事啊什麼時候訂婚地?事先一點消息都不透露捂得嚴嚴實實的現在猛不丁地就說要結親了你心裡到底當不當我是朋友嘛。」我帶點嗔怪地問。

    皮皮比我大兩歲今年已經十七了要說出嫁也正當年了。只是因為以前一直沒聽她說起過這件事現在突然聽到覺得有點突兀而已。

    皮皮忙說:「就是這個月定的啦那時候你病著。我想告訴你也沒法告訴啊。」

    我詫異地問:「這個月定的?那一共才定了幾天啊現在就要結親是不是快了點?」

    這麼短的時間對男方及其家庭能瞭解多少?皮皮是個老實孩子遇到良人還好若遇到一個不好的。將來只有吃虧的份。

    皮皮卻一派安心的樣子笑著告訴我:「那個人你也認識的。就是我大表姑的兒子小名叫甩甩地以前來我家玩過。他家的家境不錯永嘉變亂那年就隨朝廷一起逃難過來了。我們這些家境差的才淪陷在那邊直到這兩年道路通暢了才慢慢搬過來。」

    是的。但凡家境好點的。手裡有兩個錢的當年就隨朝廷一起南遷過來了。

    印象中地確有一個叫甩甩的男孩跟在皮皮地哥哥後面走動過。我之所以記得他是因為他的名字太有特色了:甩甩。當時還曾經專門問過這個名字的由來。據說是幾代單傳奶奶迷信說要取個賤名才好養活故而叫甩甩。

    想來兩個家庭在離散多年後偶爾相遇才現孩子們都已經到了該婚嫁的年齡於是一拍即合很快就定下了親事。甩甩既是幾代單傳他父母自然希望早點給兒子娶親好抱孫子了。

    雖然這樣「一個月就結親也太快了點吧那些禮節都到不了位聘禮、嫁妝也來不及置辦呀。」

    皮皮笑著說:「不是馬上就結親啊是他家說既然下了聘我就算是他家的媳婦了他家不喜歡我再在外面拋頭露面。本來是要我馬上就辭工地我看都到年尾了掌櫃地一時也找不到人手你又總不來才沒有說好歹把今年撐過去。」

    「那日子定在哪天呢?」我問她。

    「明年四月初八。」

    「那還好還來得及準備東西。尤其是你那些壓箱的女紅都還沒做吧?」問是這樣問只是就算她沒做我也抽不出時間來幫她。

    皮皮搖了搖頭:「你看我哪有功夫?白天在這裡做事晚上回去幫我媽做家務。就算熬夜做一些鞋子襪子也都是現給我哥哥他們做的。」

    皮皮一共有三個哥哥她家地孩子好像是相隔兩歲一個的那麼她大哥二哥都二十多了。可我印象中好像沒聽她說過定親結親的事。

    我問她:「你哥哥他們都還沒定親嗎?」

    皮皮歎息著說:「沒有我家現在這個條件房子都沒一間租著別人的房住也沒一分田產哪個姑娘肯嫁過來啊。現在我爹娘就指著快點把我嫁出去

    一筆彩禮然後用來給我大哥娶親呢。我二哥三哥的有著落了。」

    我忙安慰道:「別急皮皮我以後再多找點抄抄寫寫的活兒給你三哥做讓他自己慢慢存點錢娶媳婦你爹娘他們只要管你二哥就好了。」

    皮皮苦笑道:「存不住的上次你給我三哥抄經書的錢早就被我娘拿來貼補家用了。」

    我有點納悶了。皮皮家其實真不該這麼窘迫的。她家除了她媽就沒一個吃閒飯的人了。她爹她哥個個都在外面做事連皮皮這個家裡的獨女兒都出來掙錢了家裡怎麼著也不該這麼窮啊。

    我提出了我的疑問皮皮解釋道:「我爹和哥哥他們做的都是苦力每天累死累活的工錢卻很少有時候甚至領不到工錢。現在物價又貴我家還要付房租我媽身體又不好時不時要上醫館看病抓藥。」

    聽到這裡我無語了。自從朝廷南渡後為守住南方這塊偏安的土地朝廷每年花費大量的人財物力擴充戰備苛捐雜稅名目繁多。因此造成的局面是:物資缺乏物價飛漲。除了像王獻之他們那樣的顯貴世族之家可以窮奢極欲外其餘的普通老百姓誰不是勒緊褲帶過日子?若再加上一個病號家境就可想而知了。

    說完了家裡的境況皮皮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好半天欲言又止。直到我挑起了眉頭才囁嚅道:「桃葉你認識那麼多公子能不能幫我哥哥謀個清閒的差使?我大哥二哥都算了就是我三哥他的身體你也知道的實在單薄得很。他是讀書人的身板卻幹著苦力活我看著他那樣子就心疼。」

    我點頭應諾腦海裡緊急過濾人選:王獻之和桓濟兩個人是不好開口的但謝玄那人為人豪爽也許可以試試。

    正琢磨著這件事呢皮皮突然問我:「桃葉你也只比我小兩歲今年十五了。對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可有什麼打算?。」

    我微微一笑:「我能有什麼打算?」

    姻緣事只看各人的緣分如何不是能由我打算的。

    皮皮著急地說:「你父母又不在了你不為自己打算誰為你打算?這種事還是早點打算的好不然女孩子年紀大了拖成老姑娘就不好了。」

    我苦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麼。這個道理我何嘗不明白但我如何打算呢?難道我這會子自己去找誰幫我介紹一門親事?

    要說我完全不擔心這個是不可能的畢竟我也是十五歲的姑娘了看年齡相仿的姑娘紛紛披上嫁衣我心裡肯定是酸楚的。人家有爹娘關心疼愛所以婚姻大事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不像我是個沒人過問的孤兒。

    自從娘死後因為有妹妹在也因為我自己的倔強我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是孤兒。可現在眼看著皮皮也要出嫁了這才陡然現自己和別人的區別。皮皮家裡再窮可人家也是有父有母的到了什麼年齡該做什麼事自有爹娘打點著不像我什麼都要自己承擔。

    越想越難過以至於店裡來了人也沒注意直到一個聲音響起:「小姐請問你就是衛家書館的桃葉小姐嗎?」

    我抬起頭就見一個斯斯文文頎長挺拔的書生站在我面前。

    「嗯」我趕緊點頭。桃葉姑娘也還桃葉小姐也好可不都是我?

    那人開心地說:「我也收到你們書館的邀請函了。那天小姐會參賽嗎?聽說小姐的書法也是很有功底的曾在兩次課堂比賽中戰勝了其他四位公子拔得頭籌。小姐你可知道這個消息傳出來讓我們多麼震驚?小姐已經成了我們這些學子心目中的偶像了。」

    不是這麼誇張吧?我趕緊澄清:「沒有兩次就一次僥倖啦。」

    他卻笑看著我說:「是兩次!一次寫的是『樂』字一次寫的是『笑』字連那兩個字我們都看到過真的寫得很好。尤其是那個『樂』字寫得真是太好了連我……都折服了。」

    我聽呆了。我每次在書塾寫過字後字紙自然隨手就丟一邊了怎麼會流傳出去的呢?想不到我收集王獻之寫過的字紙我的字也有人收集並且還傳到別的書館去了。

    這個人會是誰呢?

    想來想去王獻之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謝、兩個也不會。這事只能是桓濟做的了。

    他關注我難道就是從這些字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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