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譜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 雪恥 之五
    楊宗志強自吊住了一口氣,疲於遊走在魏中廉的劍隙之中,耳邊不斷有破空沉悶的嘯叫聲劃過,可他自己卻是越打越累,腦袋也不斷發沉。

    方才能夠跳起身,全仗梵妙霓丁香妙舌渡過來一口玄陰真氣,那口真氣在他胸前百穴遊走了片刻後,帶動得他體內真力緩慢的蠢蠢欲動,可費滄的軟經散畢竟厲害,楊宗志渾身下軟綿綿的,腳步虛浮,一身功力發揮不出平日的三成。

    這一戰,實在是他平生以來,最最力不從心的一次,魏中廉步步緊逼,而楊宗志有力施不出,尚幸魏中廉的右腳跺受了重傷,腳後跟不斷向外翻湧淌血,步伐稍顯凌亂,楊宗志才能憑借精妙的輕功四處躲避,地板橫七豎八的躺著二十多個體態酥軟的小姑娘,楊宗志一邊後退,一邊還要避免踩到她們身腿,行跡便會更加的狼狽。

    再打了一會,楊宗志的腦袋暈沉沉的,眼底裡亂象叢生,高高掛在屋角下的紅燈也彷彿變成了幾十盞燈影,到處都是幻相,「宗志……小,小心呀!」洛素允盤在角落中輕叫了一句,到了此刻,大家都能看出楊宗志的不對勁,也明白他方才能夠跳起身,並非因為機敏的躲過了費滄的迷藥,而是由於他體質特殊,又或者吃飯喝茶太少的緣故,所以比大家稍好一些罷了。

    眾人吃過飯後,相距不過短短的兩三個時辰,體內藥性未去,丁嬈嬈的小腦袋低垂,聽到洛素允這句話,忍不住抬起頭來,朝打鬥的方向瞥了一眼,魏中廉筆直的一劍正好穿向楊宗志的肋下,楊宗志扭著腰向左側閃過,鐵劍在他的腰部和手臂的空當鋒利的刺出,險之又險。

    從丁嬈嬈這個角度看過去,外那柄寬大的鐵劍甚至已將楊宗志刺了個對穿,丁嬈嬈震駭的睜大了秀眸,眸子中全都是害怕之意,這會子倒也將心底裡的酸楚暫時壓下了,轉而和洛素允一樣,捏住了小手兒仔細的看過去,大氣也不敢透一下。

    楊宗志和魏中廉同時喘著粗氣,抬眼能見到魏中廉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死瞪著自己,他與魏中廉素不相識,這少年只因為洛素允,便要置他於死地而後快,他的心頭微微一陣迷惘,當真不知自己該不該與他生死相拼。

    從魏中廉的問話中,他能聽得出這少年對洛素允情有獨鍾,甚至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為了佳人青睞,他或許甘願得罪天下人,楊宗志自問對洛素允沒有這麼深厚的感情和眷念,雖然聽到她剛才將結識自己的經過娓娓道來,感觸倒是有的,但為了這些便要死心塌地的愛人家,似乎總是有些說不通的。

    洛素允先前在他面前將紗巾扯下來,落出那張美麗到了刺眼地步的嫵媚臉蛋,楊宗志便是緊閉雙目,也能感覺到面前霍然一亮,遠處傳來好幾下壓抑著的驚呼聲,楊宗志明白,以洛素允的氣質美貌,世的男子對她這般迷戀,實在是再平常也不過的了,可楊宗志偏偏不喜歡這個,若論美人兒,他身邊難道少了不成。

    這魏中廉若是跪倒在他跟前,對他慟聲懇求一番,楊宗志說不得也不會和他一般計較,但是他要來取下自己的性命,自己還能任人宰割麼。

    楊宗志的心底一怒,心思迷亂下,被魏中廉一劍割破了袖口,這件儒衫乃是小嬋為他親手訂做,他見到儒衫被人割壞了,更是怒從心起,趁著魏中廉的鐵劍纏在手側還未收回,忽然抽手抱住了魏中廉的後背,與他糾纏著倒在了地。

    兩人這副樣子,哪有半點高手的風範,就好像頑童一般你壓住我,我壓住你,前後翻動,稍佔風的,會一拳狠狠的揍在對方的鼻頭臉頰,濺起一簇血霧,另一個便又會用力的壓過來,按住對方狠狠的扑打,什麼輕功,劍招,拳法全都不存在了。

    鳳舞池的弟子們看得個個目瞪口呆,禁不住又有些莞爾好笑,兩人翻滾之後,時而會壓住一些弟子的或粗或細的,那些弟子哎喲一聲嬌喚,旁邊的便會忍不住用盡全力伸出腿去,在魏中廉的後背狠狠的踢幾腳。

    有好幾次,楊宗志被魏中廉壓在身下,而魏中廉又讓背後的粉拳秀腿踢了下來,禹盤翠更是賣命十足,知道這魏中廉要來殺了洛師姐的心儀郎君,她對魏中廉最後的一絲好感也蕩然無存了,有的只是無比的厭惡,要不然她也不會狠命的抱住魏中廉的傷腳,讓他無法前行,就這樣,被魏中廉下狠心在肩頭踢了十幾腳。

    禹盤翠衣衫凌亂,抬眼見到魏中廉一隻手背著鐵劍,可兩人糾纏在一起,長長的鐵劍便毫無用武之地,甚至變成了縛手縛腳的廢物,他卻一點也不鬆開,轉而用粗重的劍柄去撞擊楊宗志的額頭,禹盤翠嬌哼一聲,一隻俏麗的尖尖小腳,悄無聲息的向魏中廉的胯下踢去。

    這一下頓時化解了魏中廉的狠招,使他不得不翻個觔斗,從楊宗志的頭頂狼狽的跨過,忽然又想起這些女子們身無內力,踢在自己背後的粉腿好像撓癢一般,魏中廉咬著牙,怒道:「你們為何幫他!」

    低頭一看,不但是禹盤翠,甚至洛素允和丁嬈嬈也手足並用的爬將過來,將楊宗志護在了背後,魏中廉仰頭哈哈悲愴一笑,將手中的鐵劍高高豎起,口中唸唸有詞,丁嬈嬈湊得近,隱約聽見他口中小聲念著:「唵……嘛……呢……叭……」

    丁嬈嬈容顏一呆,一時還不清楚他念得什麼咒語,楊宗志喘息道:「莫讓他……聚勢。」他明白這定是卓天凡傳給魏中廉的絕招,別人不清楚這一招的厲害之處,可楊宗志卻是心知肚明,早有領教。

    用盡力氣的爬起身,便想先發搶攻,洛素允伸手拉住他,柔聲道:「你別去……」

    身邊的草木石栗被魏中廉劍氣所催,圍在四周打起轉來,魏中廉雙眼緊閉,破爛的錦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臉龐籠罩在迷霧中,變得陰森而又猙獰,泛起一股幽幽之色,剎那間,他高高舉起的劍尖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魏中廉狂笑道:「納命!」

    長劍向下一揮,朝楊宗志的胸口疾刺而出,楊宗志心頭暗叫不好,知道魏中廉聚勢已成,若是自己全然無恙的話,或許還能仰仗卓絕的輕功向後逃竄,不至於被劍氣捲成碎片,但是此刻他真氣渙散,就連梵妙霓留在他體內的真力都消失掉了,別說逃走,便是好好的站起來招架,也是絕無可能。

    院中的空氣彷彿凝滯了,氣流以魏中廉的劍尖為中心,盤旋呼嘯而來,魏中廉哈哈獰笑一聲,臉色青紅的睜眼一看,見到楊宗志鋼牙緊咬,半撐著身軀頹然坐著,那比自己好看十倍的俊臉一片蒼白。

    正在這時,側面人影一閃,一個修長的嬌軀忽的撲進了楊宗志的懷中,用她的背身迎向了自己的劍鋒,那人的面容看不清楚,但是瑩白色的寬鬆綢袍,烏黑至順的瀑布長髮披散而下,魏中廉的瞳孔驟然匯聚在一起,仰天吐了一口鮮血,臉色泛起了猶豫之色。

    再過片刻,這劍鋒便要將那緊抱在一起的兩人刺個對穿,想起洛素允先前所說:「既然不能生同裊,便要死同穴……」魏中廉心頭一怒,嫉恨欲狂,低頭狂吼:「為什麼……你到這時候,都不願看我一眼!」

    劍尖向前揮出,可他自己的心卻早已被鋒芒割得體無完膚,千瘡百孔,直到劍尖即將刺入洛素允的後時背,魏中廉才是大吼一聲,沒命的撤劍向後退去,口中好像夜梟般大哭:「你要和他死而同穴,我……我偏偏不讓你如願。」

    方纔這一式全力而出,臨到最後卻又抽身回來,自己反遭力道侵噬,魏中廉口中鮮血不斷,面色已經變得通紅可怕,蹭蹭蹭的向後疾退幾步,眼睛癡迷的看著洛素允背後的絲袍,被劍氣劃開了兩段,露出賽雪般的細膩,魏中廉的身體後仰,連退數步來到院牆下,兀自還停不下來,手中的寶劍又向後拚命的一撐,刺在牆角的地面,這才止住退勢。

    耳後傳來嗯的一聲悶響,魏中廉下意識回頭一看,見到自己的鐵劍無巧不巧的正刺在費滄斜躺著的軀幹,在他的胸口刺出一個豁大的血洞,一股烏黑的血水沖天而起,正好噴在他的臉,血水腥臭難聞,魏中廉的鐵劍光噹一聲落在地面,轉而手撫臉頰,啊的驚聲狂叫起來。

    叫聲如同淒厲的鬼哭狼嚎,傳入耳中讓人禁不住打起了寒戰,這裡是南海之濱的凸峰,雖然濃濃霧氣,溫度卻並不低,可不僅是鳳舞池的弟子們,便是楊宗志和梵妙霓等人也聽得茫然色變,眼神緊緊的盯著魏中廉的身影,見到他左搖右擺幾下,又翻了一個觔斗撲倒在地,在地面瘋狂的打滾。

    甚至還會用他的俊臉,在地面尖尖的石塊拚命摩擦,口中的叫聲也越來越低,淺淺的已經聽不清楚,再過一會,便沒有一點聲息傳來,楊宗志和洛素允互相對看一眼,幫扶著爬過去,見到魏中廉四肢大張,孤零零的仰躺在地面,一張臉孔變得烏黑,再也看不出過去的半分容貌。

    「死……死了?」禹盤翠杵在洛素允的背後,嬌軀下撲簌簌的發抖,魏中廉恐怖的死相落在眼底,她只敢稍看一眼,便將小腦袋抵在洛素允肩頭,再也不敢多看下去。

    洛素允右手的食指,無名指和小指翹起,捏了個蘭花訣,小嘴裡默默念道:「輓歌為舞……無量清明,亦生亦死,皆是虛名;痛載道物,落入凡塵;語錄天尊,是為世人……」如此反覆三四遍。

    楊宗志在一旁怔怔的聽著,心下一時不知是悲是喜,幾許之前,這姓魏的還惡狠狠的要來取走他的性命,片刻之後,他卻變得好像一堆焦炭般可怖,楊宗志明白魏中廉或許是沾了費滄的殘血,費滄多年行醫,嘗試百草,體內說不得早已有了毒性,而機緣巧合之下,魏中廉刺死了費滄,也被他活活毒死,造成兩敗俱傷。

    他長歎了一口氣,渾身也開始抽痛起來,鼻血沿著口角滴下,正要揮手抹去,兩邊各自伸出一對潔白如玉的小手兒,一齊湊到了他的嘴邊,丁嬈嬈抬頭一看,登時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小手兒,洛素允柔柔的給他擦抹血痕,繼而對他嫣然一笑,紅燈下,看著嬌艷不可方物。

    禹盤翠輕輕敢抬起頭,見到洛師姐和楊宗志對面而坐,一時心下感動莫名,天下間,也唯有這個男子才是能配得洛師姐之人,洛師姐她……可真是好眼光。

    禹盤翠咯咯露齒一笑,露在面巾下的雙眸,烏溜溜的一轉,忽然回頭對梵妙霓叫喊道:「恭喜洛師姐,賀喜洛師姐,師父終於答應把你嫁給他了哩。」

    洛素允聽得一呆,倉皇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也飛快的收回自己的小手兒,盤桓在小嘴邊放下,紅著小臉望過去,梵妙霓怒哼道:「死丫頭,你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呀……」禹盤翠咯咯嬌笑一聲,掰著手指頭道:「師父你說過呀,洛師姐等得那個人,只要他敢來神玉山,作到你的兩個條件,你便會把洛師姐下嫁給他,嗯……這兩個條件嘛,第一便是要闖過懸空洞,楊公子他已經過了呀,那第二嘛……您說只要楊公子把我們鳳舞池下全部制住,讓我們動彈不得,便算是過關,對了,邰師姐,祝師姐,你們也都聽到了嘛,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對面幾個弟子小腦袋低垂,聽了這話,有人忍不住微微點了點頭,還有人卻是抬頭張開小嘴,欲言又止,梵妙霓左右看看,紅著臉頰怒道:「強詞奪理,哼……就,就算我說過這話,可我們是他制服的嗎?哼哼……我還說過,只有我們鳳舞池垮掉,我便任由他自行離去,他要神玉便給他神玉,他要素允便讓他帶走素允,我們鳳舞池垮掉了嗎?」

    禹盤翠聽得小臉一呆,她方纔所說,全是為了洛素允求情,只想拿住師父的一句語病,但是梵妙霓的威怒一起來,多年的積威不散,讓她頓時不敢辯話了。

    院內一片死沉沉的寂靜,洛素允嬌軀無力的斜靠在楊宗志的肩頭,心兒忍不住一墜,知道師父這麼說,還是不願讓自己就這麼走了的,或許由頭到尾,這都是她的一個權變之策,從一開始,她就不打算讓自己出山嫁人,這一年多的美妙幻想,全都是自己的奢望而已。

    紅燈被海風吹得翻飛,院內死了人,而且死狀恐怖,氣氛陰森森的,正在這時,忽然有個人爬出來,拜服下地,哽咽道:「師父,我……我……」

    梵妙霓低頭一看,咬牙道:「憐兒,你要說什麼?」

    祝憐兒猛地揚起小臉,伸手扯下了臉的面巾,露出一張頗為俏媚的素淡容顏,她回頭深深的瞥了楊宗志和洛素允一眼,抹著眼淚道:「師父,我……我也想同洛師姐一樣,出山去嫁人!」

    「你說什麼?」梵妙霓齜目一驚,今夜鳳舞池遭逢變故,已經有好幾個女子的面巾被人扯下,這面巾看著不起眼,實在是她門下弟子的象徵,梵妙霓的臉龐半驚半怒,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玉瑩柔聲問道:「憐兒……你,你瘋了不成,素允已經這樣了,你為何還要步她後塵?」

    祝憐兒用力的搖頭道:「我沒瘋,我……我是真的過不了這樣的日子啦。」晶瑩的珠淚飛散下地,她伏在地面,嬌聲哭道:「今天,楊公子跟我說,外面的世界遠非小小的神玉山可以比的,到處是陽春白雪,長燈孤影,不知怎麼,憐兒聽說後,心裡面就好像著了火,亟不可待的想去外面看看,見識一番,師父和師叔你們養育我多年,憐兒感恩不盡,但是憐兒已經十八歲了,不想做一輩子行屍走肉般的木偶人,被人牽著哪裡也去不了,我只想出去看看,哪怕……死在外面也在所不惜。」

    祝憐兒雖然壓低哭音,可是這番話還是驚雷一樣的響在眾人的耳角,便是楊宗志聽見後,都不由得呆住了,大手被洛素允飛快的捏住,輕輕掐了一記,楊宗志苦笑一聲,低頭看洛素允嬌媚的橫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是說:「瞧你做的好事!」

    梵妙霓頹然睜大秀眸,無力的癱坐在冰冷的地面,怒道:「臭小子……你,你果然心機深沉,早就謀劃著,要拆我的山門啊。」

    楊宗志搖頭喘息道:「尊者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睜眼看看她們……」他伸手向外一指,歎氣道:「她們……哪一個不是十六七歲,十歲的妙齡少女,正當一生中最最旖旎璀璨的好時光,尊者為了自己一人之私,或者前人的遺願,便要桎梏她們一輩子,讓她們打坐練功……打坐練功,我知道你鳳舞池的祖師爺是前朝的公主,處心積慮的要謀奪江山,可她們卻是無辜的,你們遠避荒野,哪裡知道……南朝江山早就屹立半年而不倒,龐大的根基,決然不是這幾十個姑娘可以掀翻的,她們這一世,唯有孤燈海潮相伴,漸漸老去,她們的心願……也定然是完成不了的。」

    若說祝憐兒的話能讓大家又驚又怕的動容,而楊宗志這番話便好像巨錘猛敲在她們心間,隱約的,可以聽到小小的抽噎聲傳出,幾個弟子翻身趴倒在地,對著梵妙霓哭泣著磕起頭來,她們正如楊宗志所說,多年來禁足般的歲月過去了,心中一直被壓抑著的各種感情,變得好像死灰一樣,此刻卻是燃燒欲熾。

    見到有人首先站出來,更多的人學著她們趴倒跪下,嬌吟吟的哭泣聲連成了一片,梵妙霓臉色蒼白的癱軟在地,手足茫然不知所措,玉瑩歎道:「哎……天意呀,天意呀!」

    梵妙霓看著眼前跪了滿滿一片的弟子們,個個腦門低垂,大聲哭泣,忍不住心頭一酸,頹然的指著楊宗志道:「臭小子……你,你贏了,你打敗我我手下一個弟子不要緊,可是你卻能讓我的所有弟子從此不歸心……」說到這裡,她自己卻是大哭一聲,尖尖的抽泣聲壓住了眾人。

    洛素允坐在楊宗志身前,秀眸中清淚盈盈,看到眼前一幕,她是既歡喜,又難過,歡喜的是她自己親生經歷過,知道外面的世間有多麼精彩,每當她回山的時候,師妹們都會纏著她問東問西,一個個眼神亮晶晶的,聽得連連忘返,哪怕只是外面一個極為普通,毫不起眼的小事,她們也能聽得津津有味。而難過的又是,她畢竟在鳳舞池呆了二十年,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便被師父相中帶走,血脈隔絕不斷,驟然看到師父這般意氣懶散的模樣,心頭忍不住痛徹,這股子怨怒便只能發洩到楊宗志身。

    洛素允的美眸媚然的橫著楊宗志,手下的動作又掐又捏,楊宗志吃痛不住,想要用力扯開,抬頭見到她臉掛滿珠淚,眸光濃濃,不由得又想起她先前當著眾人說出和自己相識的經過,心思頓時又軟了。

    說來說去,她自己又何嘗不希望大家過得好,她說的那些,對這些情懷懵懂的丫頭們,才是致命的誘惑,遠比楊宗志這句話要強,試問天下間哪有一個豆蔻少女,能掩藏住和自己心儀的俊美少年相遇的衝動,不過洛素允在這裡呆久了,難免會有些依依不捨的憤恨,這倒也正常。

    楊宗志歎了口氣,低頭不去看她,而是微微蹙起了眉角,洛素允一見,頓時又心疼的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溫軟的懷抱中摀住,夾在了鼓囊囊的之內,丁嬈嬈在一側冷眼瞥了一下,頓時便收回目光,低頭看著地面。

    梵妙霓哭了半晌,木然抬頭道:「你們要走,便走,要神玉,也可以帶走,反正鳳舞池都沒有了,神玉要來何用?」她冷冷的盯著眾位弟子,咬牙道:「但是你們從此,便不能說自己是神玉山的人,更不許叫我師父,咱們就當從無關係。」

    眾位弟子聽得一驚,一個個向她爬過去,嬌呼道:「師父……師父。」

    梵妙霓撐著胳膊退了幾步,躲開她們的小手,冷笑道:「這裡沒有你們的師父,你們也不是神玉山人,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認識你們!」說罷用足尖在地面化了一道長線。

    大家癡愣愣的趴在線外,一時進退不得,爬過去,便意味著此後再也不敢提出山之事,碌碌一生,便要終老在神玉山,不爬過去,看見師父這般傷心絕望,卻又於心不忍。

    丁嬈嬈黯然的低著小腦袋,想要去看楊宗志,卻又恁的不敢,她輕輕的歎了口香氣,頭一個撐著小手,爬過了細線,伸手扶起了梵妙霓,兩人互相幫扶著,踽踽的走進了院內。

    院中頓時響起一片哭聲,洛素允回過頭來,對楊宗志嬌媚的嗔道:「我們也走!」

    「嗯……嗯?去……去哪裡?」楊宗志收回自己的目光,呆呆的問道。

    洛素允看著他呆愣愣的表情,撲哧一聲嬌笑道:「天色這麼晚了,還能去哪裡,你……你先到我那裡去歇一歇,明早我們再向師父請辭。」

    楊宗志哦的一聲,面稍稍猶豫,或許是天意注定,這一趟來,他千方百計的想要避開洛素允,最後終是沒能成功,別人看到他這樣,定然會和洛素允一樣的以為,他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奪走這位國色天香的姑娘。

    只有楊宗志自己心知,他壓根就沒有興起過這個念頭,甚至都不敢去深想,這時候腦子開始有些發脹,他隻身闖過懸空洞,攛掇著祝憐兒等人離開神玉山,甚至和魏中廉生死搏殺,落在大家眼裡,都成了他要搶走洛素允的明證,怪不得洛素允看向他的眼神中,歡喜的多,驚喜更多,嗔怨只是用來掩飾楚楚的羞澀而已。

    可是楊宗志卻是深深知道,他自己對洛素允瞭解極少,少到了根本是一片空白,要他對著這位姑娘說出多麼深情的話,便是他自己都覺得怪異,可轉念回憶起先前洛素允如訴如泣的講出往事,他頓時又覺得迷惘了起來,彷彿自己此刻搖頭,是一件十分殘忍的惡事。

    迷迷離離間,被洛素允拉起大手,攙扶著走出了側門,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步履蹣跚的走過一片田間菜地,經過懸空洞,來到了後山。

    海浪聲在山下遠遠的傳來,四處黑漆漆,霧濛濛的,看不到一點光亮,唯有天空中亮晶晶的星月照下,楊宗志和洛素允挨得近,可以清晰的聞到洛素允嬌軀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髮絲隨著海風撩到腮邊,耳邊癢癢的,心思一時卻更是落不了地。

    暈,看了一下,催的一大片,沒辦法啊,實在是沒時間更新,唯有抽半夜的時候碼字,這趟成都之行太累了,累到昨晚很早就睡,今早還是醒不了,等我調節一下狀態先。

    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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