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江南 正文 79. 第七十九章裴暮青4
    背著簡單的行囊,踏上簡單的旅程,支起畫架,上好的畫筆,上等的畫紙,是他唾手可得的東西,他已經不是當年什麼都不是的裴暮青。

    是的,他之所以來西塘,是一路跟隨著她而來。

    眼前這個亭亭玉立、風姿卓越的女子早已沒有八歲時的痕跡,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搜索她的信息,從父母親的意外身亡,多年來,關注夏家,關注她似乎已經成了習慣,只是到後來他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

    一身月白色的旗袍緊裹著她曼妙的身姿,步步生輝,依然高傲得目空一切,她從來都不會在乎身邊注視她的人,或許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注目。

    唯有安靜地躺著,閉目憩息之時,她如波如浪的長隨風輕揚,三月的西塘,波光粼粼,輕輕蕩漾,淡淡的煙霧籠罩,也將她的臉霧化了。他強烈地感覺到她不開心,或者說受傷了,濃濃的憂傷。

    七色彩虹在天際輝煌地劃過,她可能聽到歡聲,睜開眼,多年後,他還是不敢直視那雙眼睛,好像一觸到把他的卑微全曬暴出來。

    四目交接時,她只是微微瞪了他一眼,好像無心管暇,她看起來很累,很憔悴。

    酒吧,對單身的人來說無論在哪裡都是個最好的安置所。裴暮青悄悄地跟著她來到酒吧。一個女孩子在異鄉的酒吧竟然毫無防範地將自己喝得爛醉,裴暮青莫名地感到生氣。

    她的兩頰泛著紅,bai皙的肌fu外洩,醉眼朦朧,她的身ti搖搖晃晃地,他伸手扶抱住她,第一次將她真實地攬抱在懷裡,碰到她光滑細嫩的肌fu,他的身ti如電流般穿梭。

    酒後她大放厥詞,命令一定要把她的酒後詩,摘錄下來,於是在那上水鄉蕩漾的夜晚他將她的酒後詩,抄錄了二份。一份壓在了杯子下,一份揣在懷裡留給自己。

    「我會跆拳道,你別想怎麼樣?」睡夢中,她的臉還紅撲撲的,還不斷地做著防衛動作。張牙舞爪,一刻也不消停。

    他終於不可自制地俯xia身去,他的唇碰到她的粉唇,濃重的酒氣卻掩不住她獨特的芬芳,他陶醉地吸shun著,卻遭來她的攻擊。mo著自己被打的右頰,自嘲地苦笑。他這是怎麼了?

    打完之後,她又翻過身昏沉沉地睡過去,雙手環抱著他的大tui,彷彿抱著柔軟的枕巾,無辜地蠕蠕嘴,旗袍的口子開得有點大,她細滑的肌fu在燈光下一覽無遺。這個女人,簡直瘋魔了,今天無論換作哪個男人,也不可能坐懷不亂。

    一次次為她蓋好毯子,一夜守候在旁,直到晨曦的第一縷白光映照這個美麗的水鄉,裴暮青才依依地離開了水鄉,離開了她。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來到,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離開。

    乘坐著專用電梯,在這個裴氏大廈,他永遠是個不會馬不停蹄、永遠保持效率第一的董事。

    沒有人和他開玩笑,他也不屑說笑,只有圍轉在那些成功人士的芸芸眾生中,他才會爽朗地笑,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笑裡到底有幾分真。

    裴暮青從來不屑參加這種無味的紳士淑女宴會,但因為是夏家,他毫不猶豫地去了。

    姐妹倆的驚人出場,眾人的魂飛魄散,裴暮青的目光遠遠地鎖住那抹身影,捕捉著她強作鎮定背後的驚慌、恐懼、失措、尷尬。

    她,夏若南果然好定力,縱使引火上身,也要鎮定自若。

    裴暮青的掌聲將眾人從驚魄未定中拉回,夏若南從人影交錯中向他淺笑示謝。多少年如死水般的平靜心湖只因她而輕泛漣漪或者波濤洶湧。

    黑夜裡,裴暮青看不到她的淚眼,卻分明地感覺到她哭了,夏若南竟然也會為情而泣,為那個驀然離去的莫子雲。

    他看著她胡作非為,張牙跋扈,藍凌的身份在商場並不是秘密,因為藍凌在hei道上的地位,連運籌為幄的商人都對他唏噓,但她就像個小孩,任性妄為,卻不知道危險已經在靠近。

    愛她或者恨她,卻都讓他難以取捨。

    娶她是對或錯,也許是意外,也許只是遂了自己的心願。多少年的籌謀,多少年的費盡心機,步步為營,終於一朝得成。他應該開香檳祝賀,應該開心,為裴氏上竄的身價,為滾了一番銀行數字,更為多年心裡的仇恨,為了九泉下的父母,那對辛勞一輩子卻一天也沒過過好日子的可憐父母,今天他終於報仇了,夏氏完了,在他的手裡完了。他應該開心,應該慶賀,可是看著她彷徨,看著她掙扎,看著奮鬥,看著她天真地將自己送入虎口,他卻沒辦法抽身而退。

    只因他清楚地知道,當她哭時,他會撕碎,當她為那個叫莫子雲的男人一次次酗酒時,他會瘋,當一個莫名其妙的小鬼輕吻她時,他覺得自己變成在心底怒吼叫的雄獅。當她遇上危險時,當她受到傷害時,他的心會揪痛,會義無反顧地為她展開懷抱保護她。他是個極能自制的人,也能輕易地控制別人,看透別人,可世上沒有遮天樹,只是一物降一物。他再能,再厲害,也鬥不過她。

    原本他是可以用極其的耐力等她,用內心深處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的柔情似水軟化她,可是她像頭小強驢,非要和他對著幹。在酒jing的驅使下,他內心圍護得的堅硬厚實的銅牆鐵壁也被她撞破,最後的理智和忍耐完全瓦解。

    那一夜,他要了她,強要了她。看著她流淚痛苦的顫抖,他愈瘋狂,她在他的懷裡,在他的身下,然而她的淚還在為另一個男ren流嗎?他嫉妒得噴火,憤恨得想要掐滅她的一切想念。

    事後的她冷漠而嘲弄,他後悔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強要了她,她怎麼會是個順從的人呢?看著床單上那一抹艷魅的殷紅,讓他情不自jin地蕩漾開濃濃的笑意,她終於是他的了,永遠的唯一。

    夏若南,從來不是個善良溫柔的好女孩,她總是那麼自私,那麼得意,那麼任性,可是他願意慣著她,任她為所yu為。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靜,在她面前,都會土崩瓦解。

    娶她是對或錯,不是最重要的。唯一確定的是他想保護她,只因為他愛她。

    他想起在北京之行中和展宏的那次會面,如果他還是孑然一身,只要不過他的底線,他會同意和展宏的合作,畢竟商人是會把利益放在位。可是現在他拒絕了,只國為身邊有了她。

    他可以在商場上運籌為幄,可是在感情上他卻無法駕輕就熟,收放自如。

    現在的幸福讓他如墜在雲霧般不真切,他怕飄得越高,掉下來時便會粉身碎骨。可是卻還在任由自己沉浸,飄緲。

    在長城高處時,她說,她不喜歡從高處突然墜落至最低處的感覺。那一刻,他的心微微一緊,他又何嘗喜歡從幸福的雲端墜入黑暗的無底懸崖呢?

    可是秘密真的能瞞一輩子嗎?他們真的都能在這些秘密中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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