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王妃 正文 049 危機重重
    寬敞的屋子,擺設簡單,一把暗紅的大木椅擺在正對著門口的方向。

    五峰谷主的身型很高大,至少穿著那件寬大的黑袍給人一種沉重的迫力。

    他的臉上戴著一塊面具,除了一雙眼睛,什麼也看不到。

    而那雙眼睛,也格外深沉,讓人辨不出裡面蘊藏著什麼情緒,只見他踏著沉穩的步子朝他們走來。

    聲音更是低沉難測,似由胸腔出。

    五峰谷主低笑:「呵呵,各位光臨蔽谷,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楚弈拱手,揚唇道:「谷主多禮了。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招呼我們,實在榮幸。」

    這樣神秘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黑瞳閃亮,越是神秘便越能引起他的興趣,尤其是見到這位深藏不露的谷主之後,他赫然現這個五峰谷其實比想像中更加值得探查。

    柯少凌也在一旁拱拱手:「谷主太客氣了。」

    五峰谷主寬袖一擺:「二位請坐。」他轉身,坐上那張寬大的木椅上。

    楚弈與柯少凌微微頜,分坐在廳中另外兩把暗紅的木椅上。

    有侍從立刻奉上茶水,倒入杯中。

    清雅的茶香四溢飄散,楚弈心念一動,這深谷之中竟有如此極品香茗,可見谷主的品味並不低。

    「聽說還有位姑娘也隨你們一起的,怎麼不見她?」五峰谷主狀似不經意問道。

    楚弈道:「多謝谷主問候,舍妹前兩日受了驚嚇,需要休息。」

    聞言,五峰谷主微微一愣,黑眸注視了他俊美的容顏半晌,道:「五峰谷多年來從無外人進入,靜然帶你們入谷之時,正逢谷中侍衛操練技法,不小心將你們當成入侵者,讓姑娘受了驚嚇,真是罪過了。」

    柯少凌坐在一旁,眼眸幽暗無比。

    楚弈輕笑一聲,這谷主的話怎能相信?他分明看到對方眼中閃爍的陰戾。

    「楚某冒昧,請問谷主,這山谷深幽寧靜,與世隔絕,怎會需要大批騎馬操練的蒙面侍衛?」

    何況,當日一戰,蒙面人個個心狠手辣,絲毫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意思,光是這點,便足以引起他的戒備和懷疑。

    試想四詔境地之中,竟有此無人管轄的盲區,若是再其中進行什麼危險之事,豈不是……

    五峰谷主聽楚弈如此直接提出疑問,沉聲答道:「我知道你們對五峰谷一定有很多疑問。不瞞二位,在很多年前,我的先人為避仇家,遷來至此隱姓埋名。一開始這裡並不太平,仇家糾結勢力常來侵擾,所幸此地隱秘地形又複雜難攻,他們才不能得逞。後來,谷中逐漸收留一些江湖之人,漸漸在此安居。不過,我們仍然時常操練,為免再受人侵犯……」

    楚弈與柯少凌靜靜地聽著,二人相視對看一眼,縱然疑惑頗多也不便提出。

    楚弈抿唇應道:「原來如此,誤會一場。」反正明他已離開,真真假假,暫不追究。

    柯少凌深幽的眼眸對上谷主,閃過一道異樣的光彩,他輕輕頜:「幸好我和楚兄還能撐住,大家都僥倖逃脫出來,否則這個誤會真是無法彌補。」

    谷主目中精光一閃;「楚兄弟和柯兄弟身手不凡,都是難得的傑出之輩。你們又都是靜然的朋友,唉,可惜……五峰谷留不住二位。」

    楚弈再次拱拱手:「多謝谷主賞識,楚某是俗世之人,明日就得回去了。呵呵。」

    柯少凌點了點頭。

    「真是可惜!」五峰谷主似在歎息,「二位兄弟不防再多呆一日,讓谷中弟子好好為你們陪個罪。」

    柯少凌看楚弈一眼,答:「多謝谷主盛情,我們還有要事在身,需要趕回家去。」

    楚弈道:「是啊,若是來日有空,定當再次拜訪。」

    谷主見二人去意已決,也不再多說,面具下深黑的眼睛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

    深夜。

    濃霧瀰漫。

    一條利落的黑影,飛快地閃過屋簷,幾個翻身便奔向後山。

    草地的露珠,打濕了他的鞋,動作沒有片刻遲疑,不多一會,他的身影便定落於後山的一座屋子前。

    如暗夜幽靈,靈巧閃過門邊。

    一個黑色寬袍的男人似已知道他的到來,早已在屋中等候。

    一盞昏暗的燭燈,將氣氛顯得更加神秘。

    「少凌見過谷主。」燈光一映,來人的面容盡現,讓人吃驚的是這深邃如雕般的五官正是屬於柯少凌。

    淡淡的光線照上剛毅面龐上的那道疤痕,有點朦朧,有點神秘,又有點前所未有的陰戾。

    他站得筆直,微微拱手,向五峰谷主施禮。

    「賢侄不必多禮。」五峰谷主沉沉注視著他,「中原兄的事,我已經派人去處理後事了。我們的大計,以後就得多靠你了。」

    一提到叔父的死,柯少凌面色沉痛,唯一的親人就戰死涯頂,雖然殺害叔父的殤烈已經墜入山崖,生死未卜,但是叔父之死,與四詔有直接的關係。

    「谷主放心,少凌定會代叔父完成任務。」

    其實柯少凌對這位神秘谷主也很好奇。

    只聽叔父提起,谷主當年與他同是大唐密探,進入四詔。後來,叔父與藍姬等人先去了刖夙國,而這個谷主則潛伏入北詔王宮。

    叔父也有提及,谷主後來身份敗露,似乎遭受到北詔先王楚政懷的嚴厲懲治,身體倍受摧殘,九死一生才逃進谷中。

    如今,五峰谷是大唐密探駐紮之地,裡面高手如雲。

    白日谷中寧靜,夜間不少洞中熱鬧非凡,谷裡抓了不少四詔百姓,關押在洞中為他們打造兵器。

    就等時機成熟,與大唐援軍裡應外合,一舉吞併四詔。

    五峰谷主轉過身:「嗯,你是這裡的少主,自當擔起大任。這次前來四詔,皇上可有什麼交代?」

    柯少凌道:「皇上已精心挑選好兩萬援軍,就在雲南境內。只等我們這邊一聲令下,便可以調遣過來應戰。」

    寬大的黑袍突然抖動了幾下,他陰沉地笑起來:「好!雖然中原兄犧牲了,但死得其所。如今,冷君詛咒作,暴君不知所蹤,邪君又落入我們的控制範圍,皇上的心願馬上就要實現了。哈哈……賢侄,好好幹!」

    柯少凌皺起眉,注視著他無情的面具:「谷主準備如何處置邪君?」

    五峰谷主面具下的神情變得陰狠殘酷:「進谷容易出谷難!這次是他自己闖進來,休怪我無情。」

    柯少凌閃過精光:「谷主想扣住他?」

    五峰谷主冷笑一聲:「邪君若也失蹤,四詔之地將更加陷入混亂。我們的人馬正好趁機活動。不過……這次我沒那麼容易讓他死,我要讓姓楚的替他父親還債!」

    柯少凌只知道谷主因當年所受的折磨而極度憎恨北詔,現在看他表情,似有滿腔恨意。

    若將壓抑多年的恨意全報復在楚弈的身上,那楚弈……

    如果楚弈真的遇難,那淚西又會有什麼反應?

    他面色一緊,手指也悄然握了起來。想到淚西,心中湧出一抹柔情,柔情中夾雜著深刻的矛盾。

    從她帶他一起見到楚弈,他就對楚弈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加上當年回豐澤鎮尋找她時,探得的一些線索,很自然就查到了她現在的身份。

    吃驚過後,被堅定的決心所替代。

    淚西似乎並不愛楚弈,不知緣何她成為了北詔的國妃娘娘,也不管她與楚弈之間究竟處在何中關係之中,他都決定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所以,楚弈——他雖然欣賞他,但於私於公,他們都不可能是朋友。

    「谷主想報當年之恨?」

    五峰谷主陡然僵直身子,頃刻間讓人聽到了他的真實嗓音,竟是那麼殘破如破鍾一般。

    「當年我在北詔所經受的折磨恥辱,賢侄應該多少知道一點吧。」

    柯少凌點點頭,光憑他沙啞怪異到令人顫的嗓音,便能產生更多殘酷的聯想,那他的面容……

    谷主真要將這些全數報復到楚弈的身上嗎?

    面若冠玉,俊逸瀟灑的楚弈……

    「谷主請三思,邪君暫時動不得!」柯少凌突然出聲。

    寬袍下面的手如枯枝一般不經意露出一截,他的手指握得不能再緊:「賢侄有何意見?」

    柯少凌收了收下頜:「少凌明白谷主的心情。但是,楚弈此人好歹是北詔之王,在我們大計尚未告捷之前,好好留著他大有好處。」

    「怎麼說?」

    「谷主,四詔有多難攻下我們都很清楚,明裡動兵不易取勝,暗渡陳倉才是最好的辦法。邪君與其他三詔之王關係匪淺,我們何不先控制住他,再藉以他的力量控制其他三詔。現在不正是最好的機會麼?」柯少凌緩緩說出自己的計謀。

    谷主皺眉,定定地看著他,似乎在推測些什麼。

    半晌,他揮袖道:「賢侄說得對!邪君就在我們的地盤中,要控制住他多的是辦法。不過……他身邊那位姑娘……?」

    對上他詢問的眼神,明顯得閃著寒光,柯少凌心一凜拱手道:「谷主放心,那位姑娘跟我倒有幾分交情,她不會武功並無大礙。」

    谷主靜靜地盯著他,從鼻間「恩」了一聲。

    「總之,賢侄的身份現在最好不要洩露,尤其是在他們面前,明白麼?」

    「少凌明白!」他就算是潛伏在楚弈身邊的密探吧!只是……這次,要連同淚西一同瞞住了。

    「好,無論生什麼事,希望賢侄都以大局為重!」

    「少凌會的。」

    當柯少凌走後,另一個高大的身影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此人正是莫無宗。

    五峰谷主沒有回頭:「你有什麼看法?」

    莫無宗沉聲道:「少主才到四詔不久,我等應該先觀察段時日再說。」

    五峰谷主擺手:「不!柯家一門對朝廷忠心耿耿,本尊完全信任。不過……他和邪君的關係,也必須要先試探一番!」

    於是,他低著嗓子,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谷主英明,此計一舉兩得,屬下立刻去安排!」

    ……

    次日一早,當山間霧色蒼茫一片的時候,楚弈便起了床。

    昨夜,見過谷主回來後,他並沒有再夜探五峰谷了。

    因為,心中已經肯定這座山谷絕非一般的山谷。

    五峰谷主的身份更是可疑,他多大年紀,長什麼樣子?武功如何?

    當他注視這自己的時候,為何感覺到全身被一陣凌厲的寒光包圍?

    雖然對方已刻意掩飾,並且掩飾地很好,可是,他仍然嗅到了一絲恨意。

    恨意無情,比寒風更殘酷。

    可是,為什麼呢?

    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對自己有著恨意?

    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楚弈拍拍衣袍,掛著一抹清俊的淡笑走出房門。

    五峰谷的事只能暫時放在一旁,早點離開這裡才是正事。

    門外,有清新冰涼的空氣迎面撲來,頓覺神清氣爽,他走下石板鋪成的階梯,來到幾丈之外的另一座屋子旁。

    輕扣門扉,靜待其音。

    良久,沒有半點動靜,他再次輕抬手指,扣響木門。

    唇角懶懶帶笑,這女人不會是貪睡到現在還未醒來吧?又或者……

    修眉陡蹙,她不會是晚上跟某人出去約會,睡得太晚了吧?

    「淚西。」他刻意調和情緒,讓自己心情舒爽一點。

    和潤的嗓音像夏日林間的清泉,緩緩流過山間。

    「淚西妹妹?」他再喚。

    仍沒有回音。

    剎那間,不祥的預感如悶雷般擊中心頭,淚西她不會生什麼意外了吧?

    雙掌一推,他飛快地衝進門去。

    空蕩蕩的床,床上被褥正掀開著,但不見人影。

    楚弈黑眸一暗,手指緊緊地握住被褥,只有一手冰涼。

    她人不見了,床被是冷的,也就是說她起床多時。起床卻未疊被,即使自小生長宮中,衣食起居有宮女伺候,但也不是她的作風。

    結論只有一個,如被閃電擊中,瞬間心口沉重地難以呼吸。

    她出事了!

    血色自臉上飛快地褪去,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會如此擔心一個女人,心臟似被人用指揪住了一番。

    在這神秘危險的山谷,淚西失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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