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迷情 第三卷 江湖唱遊,真愛不死 第95章 七日(五)
    快樂,喜悅,幸福,充實,無憂無慮,如癡如醉。

    是的,就是我們現在的感覺。

    我和蘇靜美手拉著手,逛遍了碧海的每一個角落。和昨天一樣,我們貌似遊客,其實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留意。我們的眼裡只有對方,只有一個人。

    沒有試探沒有猶疑,沒有半遮半掩,沒有欲語還休,彷彿曠世重逢,又如新婚久別,我們期待這一刻都已經太久,我們直接進入了熱戀。而且和天下所有處在熱戀中的人們一樣,我們不記得還有世界,不在乎我們身邊是誰,我們相視微笑,執手互看,在街頭漫步追逐,玩鬧嬉戲,在人群中喁喁私語,纏綿擁吻,激情橫溢,旁若無人。

    身周的目光追隨我們,或驚羨或嫉妒,我們從不理會。青春和愛情就像一面旗幟,在碧海的風裡招搖飄揚,獵獵作響,讓我們年輕的面容容光煥發,熠熠生輝,耀眼而奪目,俊朗或美麗。

    我們的心快樂著,喜悅著,幸福著,充實著。

    我們期盼永遠,希望時間停駐,讓這一刻成為我們的永恆。

    可惜太短暫。

    歡樂的時光永遠———太短。

    到了說告別的時候。

    我和蘇靜美站在酒店房間的門口,執手相看,脈脈不語。

    「明天。」我們同時說。然後,我們一起笑了。是的,我們還有時間,我們還有明天。

    ………………………………

    不到晚上11點,琳子已經睡下了。

    我的心依然激情澎湃,興奮難抑。我想聊天想傾訴,想讓身邊每一個人都來分享我的幸福,我的喜悅。

    「琳子———」我興奮地推了推身邊的人。

    「一休哥。」她沒睡著。「怎麼啦?」她轉過頭來看著我。

    燈沒關,我看到了琳子臉上清秀的蒼白。

    我一驚,摀住了嘴。

    ………………………………

    我和秋葉,在海邊。

    我們在沙灘上忙碌了半天,用蠟燭擺出了一個心的形狀,然後我們背*著背坐在裡面,就像我們在遊戲裡經常做的那樣。

    我還想把蠟燭都點上,可是風,太大了。我從來沒有做到過讓它們同時燃起,總是這邊點燃那邊熄滅,到後來,一個潮水湧上來,更把它們全都弄倒了。

    蘇靜美抱著膝,悠然地看著我扶這邊倒那邊,手忙腳亂顧此失彼,也不過來幫忙,只是微笑,好像覺得我很笨的樣子。

    我放棄了這個愚蠢的做法。我也坐了下來。

    我們互相倚*著,仰臉望著無限高遠的天和海,都不說話了,很久很久。

    「真美。」蘇靜美說。

    她把我送給她的花都揉碎了,灑在沙灘上,潮水湧來,把那些花瓣推來帶去,海灘上星星點點,一片殘紅。她靜靜地看著,忽然落淚。

    「我———美嗎?」她問我。

    誠懇地說。「我的世界裡,你永遠最美。」這是出自內心的大實話。

    「花自飄零水自流———美總會消逝,會枯萎,會凋零。」蘇靜美緩緩地說,聲音很淒涼。「流水永恆---可是,我會老的。」晶瑩的淚水落在沙坑裡的海水裡,濺開漣漪。

    「當你老了,兩鬢斑白,沉沉欲睡

    坐在爐邊慢慢打盹,請取下我的這本詩集

    請緩緩讀起,如夢一般,你會重溫

    你那脈脈眼波,她們是曾經那樣的深情和柔美———」

    她低聲吟俄,念起一首詩,是葉芝寫給白朗寧夫人的《當你老了》,很美,很深情,也很憂鬱。

    「你愛我嗎?」她問我。

    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我愛你,像一個朝聖者。」我說。也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蘇靜美看著我,緩緩地搖頭。她把詩繼續念下去。

    「多少人曾愛過你喜悅雍容的時光

    愛你的傾城容顏,或是真心,或是做戲

    但只有一個人,他愛的是你朝聖者的心

    當你洗盡鉛華,傷逝紅顏的老去,他也依然深愛著你———」

    「當我老了,你會在哪裡?」她問我。

    「我在愛你。」我說。「愛在愛中老去。沒有關係。」我喃喃地說。

    「你———會在我的身邊嗎?」她說。

    「……………………」我沉默了。她注視著我,眼神淒楚。

    「我會在千山萬壑之間獨自遊蕩,在滿天凝視你的繁星後面隱起臉龐。」我說。

    她又哭了。無限感傷。

    「爐裡的火焰溫暖明亮,你輕輕低下頭去

    帶著淡淡的淒然,為了枯萎熄滅的愛情,喃喃低語

    此時他正在千山萬壑之間獨自遊蕩

    在那滿天凝視你的繁星後面隱起了臉龐。」

    詩念完了,我們應該回去了。風太大,海水太涼。

    「明天。」站在房間門口,我看著黯然神傷的蘇靜美,安慰她說,「我們還可以有明天。」

    …………………………

    琳子在幫我洗衣,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她。

    琳子一聲不吭,臉上有種淡淡的哀愁。

    「老爺子這幾天怎麼樣?」我隨口問,以為是她爸的病有什麼反覆。

    「還是老樣子。」琳子手裡忙活,也沒抬頭,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

    「哦———」我說。心裡有點慚愧,這兩天從早到晚一直跟蘇靜美呆在一起,去醫院看一眼都沒顧上,難怪琳子會不高興。明天,過了明天,我一定會去,什麼都讓我來做。我想。

    然後———我看到琳子在手裡的衣服領子上扯出了幾根頭髮,很長———比我的頭髮要長很多。但是肯定又比她的頭髮要短---琳子的長髮垂下差不多到了腰間。

    毫無疑問,這是蘇靜美的披肩秀髮。我們一整天的耳鬢廝磨如此親密無間,讓這幾根頭髮就像在我的衣服上生了根一樣,扯都扯不出來。

    琳子轉頭看著我,好像在等我解釋幾句。可是我張口結舌,不知道應該如何分辯,從何說起。

    「琳子,你聽我說。」想了半天,我結結巴巴地說。「明天———哦不對,是後天。」我說。「什麼都會過去,我會告訴你的。」

    可是現在不能跟她說。我和蘇靜美,還有約定,還有一個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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