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酒徒 第三卷長安風 239章獄中
    真無語一歎,只是轉身來望著御書房的方向,良久沉)]

    悶熱的風中,竟然連這大唐三千深宮中都免不了那些蟬蟲的歇斯底里的鳴叫。蕭睿抬頭望了望那些烈日炎炎的天宇,咬了咬牙,還是走進了御書房。

    其實他也很明白,這事兒並不簡單,此番為劉幽求求情,基本上是會讓李隆基給「轟」出來,但蕭睿還是來了。不為別的,就權當是為了自己附體的這個前洛陽浪蕩子償還一點舊情吧。

    李隆基見蕭睿進來,知道他要做什麼。從蕭睿踏進宮門的一刻起,李隆基便在這裡等待著他。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個一向心思沉穩行事謹慎的蕭睿,難道真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明知不可為還要為之。

    但蕭睿還是走了進來。

    這讓李隆基心裡很不爽。

    說句實在話,經過了無數次明裡暗裡的考驗,當前的李隆基對於蕭睿頗為信任,本心裡還真是要一點點扶植他起來,為他的繼任者留下一個可以信賴和倚重輔臣。

    蕭睿最讓李隆基讚賞的,就是他的分寸感。別看他年輕,但他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而不管他做什麼,最終都能將李隆基心底裡的**熨燙得非常熨帖。可這回,蕭睿卻有些不識時務。

    蕭睿沒有說話,見李隆基的臉色很不善,心裡就有些苦笑。

    「臣蕭睿拜見皇上。」蕭睿拜了下去。

    李隆基面沉似水,沒有說話。

    半響。才擺了擺手。「你來作甚?」

    頓了頓。李隆基又沉聲道。「如果是為了劉幽求而來。就免開口了。朕意已決……」

    蕭睿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地話還沒有出口。就被李隆基堵了回來。

    見蕭睿面色有些尷尬。李隆基地神色和緩了下來。他向身後地高力士瞥了一眼。與高力士對視一笑。聲音也和緩了一些。「好了。起來吧。朕知道。你與劉幽求昔日有翁婿之誼。你見他落難能來為他求情。也算是念舊之情。朕不怪你了。只是那劉幽求太過放肆……朕絕不饒他!」

    蕭睿歎了口氣。「皇上。臣不知劉幽求究竟犯了何罪。臣不敢為劉幽求求情。只是皇上是一代明君。如此草率誅殺大臣。怕是有污皇上地聲名。」

    李隆基冷哼了一聲。起身拂袖而走。連理都沒有理蕭睿。

    高力士歎息一聲,走到蕭睿身邊,輕輕拍了拍蕭睿的肩膀,「蕭老弟,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摻和進來,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好了,回去吧,既然皇上要誅殺劉幽求,那劉幽求便必有必死之處,你就無需再管了。」

    ……

    ……

    蕭睿鬱悶地出了皇宮,想了想,還是去了刑部大獄。劉幽求的事兒,已經勾起了他心底裡的一根好奇神經。儘管他知道,這樣不該有的好奇心或許會給他帶來很大的禍端,但他還是忍不住。

    刑部大獄可不比一般的衙門大牢,看守之嚴密森嚴,即便是蕭睿也吃了一驚。跟在差役的身後,蕭睿一直走過了8門,這才沿著陰森潮濕的幽徑走進了天字第一號牢房,專門用來關押重要死刑犯的地方。

    牢房裡的味道難聞之極。蕭睿皺了皺眉,向窩在一堆爛草堆上蓬頭垢面的劉幽求望去。

    劉幽求劇烈地咳嗽起來,在昏暗的光線下,他吃力地抬起滿是泥垢的蒼老的臉,默默地望著蕭睿,良久才低低而嘶啞地道,「蕭家賢侄,你怎麼來了?」

    見到劉幽求的慘狀,蕭睿也忍不住心中唏噓,他慢慢俯身下去,蹲在那裡平視著已經沒有力氣站起身來的劉幽求,淡淡道,「劉伯父蒙難,蕭睿自當前來看望。」

    「呵呵。」劉幽求居然咧開嘴笑了起來,「你能來,老夫很高興。老夫自知時日無多了,老夫平生只有雁容一女,還請賢侄看在你我兩家世家的面上,幫老夫照顧一下雁容……老夫感激不盡了!」

    自知必死,但蕭睿怎麼看,這劉幽求卻是一幅無動於衷的樣子。要不是他說起劉雁容時來的那一絲做不了假的眷戀和憐愛,蕭睿沒準都會以為這是他一心尋死。

    「很奇怪吧?」劉幽求苦笑幾聲,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其實老夫是一心求死罷了。否則,老夫珍藏了數十年的東西,怎麼會現在被皇上發現?哈哈哈!」

    蕭睿皺了皺眉,他聽不懂。

    但很顯然,劉幽求並沒有為他解釋的意思。他只是將蕭睿當成了一個傾訴的對象,他旁若無人地呢喃自語,「近30年了,我終於可以去了,永遠地解脫了——只是我那雁容兒,哎,苦命的孩子……」

    蕭睿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蕭睿不知道劉伯父在說些什麼。我只是知道,第一,皇上誅殺劉伯父之心已定;第二,如果劉伯父死了,劉家會滿門抄斬,雁容小姐恐怕也難逃厄運……」

    劉幽求渾身一顫,眼中閃出一絲厲芒,他嘶啞地聲音驟然擴大了幾分,「不,不,不會。皇上怎麼會……」

    蕭睿淡淡一笑。他雖然不知道李隆基跟劉幽求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但看現在的情況,李隆基很有可能會將劉家徹底抹殺,這才符合李隆基的性情。

    劉幽求的神色變幻著,突然探出顫抖的手臂來,死死抓住地上的一團潮濕的稻草,口中發出近乎野獸一般的低低嘶吼,痛苦而猙獰的神色頓時瀰漫在他的臉上。

    「賢侄,拜託你一件事……」劉幽求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他痛苦地抽動著嘴角,向蕭睿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來。

    「劉伯父請說。」

    劉幽求沉默良久,歎息一聲,「你不應該管的……罷了,為了雁容,老夫就豁出去了……」

    ……

    ……

    宮裡的一間密室內,檀香裊裊。

    空蕩蕩的宮室中,只有穿著一身內衣的李隆基一人。他趺坐在地上的蒲團上,癡癡地望著懸掛在牆壁上的一張畫像,眼中流露出無與倫比的癡迷和狂熱。畫上,是一個宮裝打扮昂然站立的女子,姿容艷美,身材豐滿修長。寬廣飽滿的額頭下,一雙炯炯有神的丹鳳眼顧盼生威,頗有幾分氣勢。

    「何事不需憐,令出如山海,月下思檀郎,癡癡不能已……」李隆基突地又俯身看著擺在自己眼前的一幅卷軸,那卷軸上的字跡清秀而又筆走龍蛇。

    李隆基的眉頭激烈地跳動起來,他狠狠地攥緊了拳頭,猛的抬頭用不甘的眼神盯著牆壁上的畫中女子,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你至死都忘不了這個男人嗎?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對我稍稍……我寧可不做這皇帝,也會讓你心願得償的……可是,可是,你竟然……既然如此,哼,朕就成全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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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羅谷中。

    玉真的豪華臥房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懸掛起一幅微微泛黃的畫卷。玉真倒背著雙手,望著畫中的女子,眼中的一絲憎惡越來越重,再也遮掩不住。

    「殿下,蕭大人來了。」

    玉真一怔,轉過身來,「讓他進來。」

    蕭睿飄然而入,玉真嫣然一笑宛若少女,「小冤家,怎麼想起來我這煙羅谷裡了?怎麼,不陪你的新嬌娃了?」

    蕭睿笑了笑,「我去王維莊園取一些東西,回程路過煙羅谷,就來了。」

    玉真一驚,急急掃了蕭睿一眼,想要說什麼但還是忍住沒有說,只是那嫵媚的臉上的擔憂之色悠然浮起。

    蕭睿轉頭一看,看見了那副畫像。上前去仔細打量了一眼,不由訝然道,「娘親,這畫中女子是誰?與你倒是有幾分相像……」

    蕭睿本是無心之言,但就是這句無心之言,讓玉真陡然色變,渾身顫抖了一下。臉上的蒼白之色越來越濃烈,她憤憤地回頭瞥了一眼畫中女子,突然手撫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蕭睿吃驚地上前扶住她,玉真無力地傾倒了嬌柔的身子,倒向了蕭睿的懷裡。

    ……

    ……

    依偎在蕭睿的懷裡,玉真的臉色慢慢變得緋紅起來,她緩緩抬起浮現著迷濛和癡迷光芒的俏臉來,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撫摸著蕭睿的臉頰,有些忘乎所以地道,「小冤家,你可知道,我,我是愛煞了你呀……這些年了,你是頭一個讓我動情的男人……小冤家啊,你是我上輩子的魔障。」

    蕭睿肩頭微微一顫。這麼久了,雖然名為母子,但一種別樣的感情已經在兩人之間慢慢滋生。

    他不是傻子,玉真發乎內心的真摯愛戀和帶有濃濃母性的牽掛,一想起來都讓他心神顫慄不能自已。

    但是,他又能如何呢?在兩人之間,橫亙著一個巨大的障礙,不是年齡的差距,不是身份的懸殊,而是……

    她是宜兒的姑母,是自己最親密的親人和長輩——蕭睿強行壓制住自己內心強烈的犯罪感,以及那勃發的**,慢慢地將被玉真緊緊抓住的手一點點抽了回去,整個心神靈肉都在痛苦地抽搐著。

    「小冤家,抱緊我!」玉真幽幽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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