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人 第八篇 賭神 第二十四章 決定
    「阿瞻,我說過,天意對得起所有的人,只是對不起你。」包大叔語氣痛楚地說:「但相信我,他也不想那麼做。之前他嘗試了很多辦法來解決這件事,有的方法痛苦非常,可是還是無法消除這些惡氣,甚至現在他還在嘗試,就是為了給你一線生機。現在的他,好像身體裡藏著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假如他因而成魔,會傷害到所有無辜的人。他一輩子都想幫助別人,怎麼能夠忍受自己去傷人呢!」

    「別說了,包大叔。」阮瞻握著小夏的手緊了緊,「我明白了,而且我並不怪他,雖然我不能認同他的這種方式。也許我太自私渺小,我只想讓我愛的人幸福而已。但不管我因為什麼而生,我畢竟是他的骨肉,所以——我是愛他的,那麼我可以為他做一切事情。只是——」他轉過頭來,「小夏,對不起。」

    「幹嘛跟我說對不起。我你呀,而且回保著你的小命。你是我的,我現在把你借給阮伯父用一下下。」她說的輕描淡寫,可阮瞻知道她心裡也很緊張和慌亂,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安心而已。

    他多麼幸運,竟然遇到了這樣的女子!

    「還是研究一下怎麼辦吧,等幫了伯父回來再卿卿我我。」一直沒有說話的萬里道:「要在最不利的局勢下爭取最好的結果,你不是一向如此嗎?再說,我們要樂觀點,結果還是未知呢。」

    「說的也是。」包大同連忙接口道:「但是老爹,您覺得伯父生還的機會——有多大?」

    「你傻了嗎,大同。」包大叔斟酌著字句,「從常理上說,你阮伯父已經故去了。現在我們要就的不過是他的魂魄,只是要想辦法怎麼能徹底讓他得到解脫,還要保住阿瞻的命。他走上這條路,早知道自己不能回頭。但我相信他寧願付出一切代價也不想成為作惡之人。而阿瞻是他唯一的骨血,也是他唯一虧欠和最想保護的人。」所有人都沉默了,原來一切都已經定居。他們所要創造的奇跡,不過是把損失降低到最小而已。

    「我父親。在我高中的時候已經無法控制所吸收地惡氣了吧?」阮瞻悶聲悶氣地問。

    包大叔點點頭,「那是他吸收地惡氣已經無法化解,就要發作了,他怕傷害到別人,特別是你。所以只好假死。那個棺材是特製的,可以讓他在斷絕一切呼吸和飲食的情況下保證情況慢慢平穩,不惡化下去,他在用這種方法熬到你逢三之難的那一天。」

    「那麼您為什麼以肉身刻符?那晶刀又有什麼用呢?」

    「阿瞻,當時你看到他給你幻覺是紅的吧?那是因為他已經無力控制自身,而呈現出的魔相。我為了幫他暫時鎮住惡氣,要施以血符咒。可他身上的惡力太厲害了。我只得以自身為符。」包大叔慢慢地說:「司馬南無意中害了天意,可留下的奇珍異寶也不少,你從天意手裡繼承地那三件寶貝也是司馬南搜羅來的,包括那柄晶刀。因為怕刀上散發的靈氣引起小時候的你注意,天意讓我保管晶刀。後來他假死時,便通知我把晶刀陪葬,這樣便於你以後找到它。這些日子來,你沒發現這柄刀有什麼作用嗎?」

    阮瞻還沒有說話,小夏就舉起了阮瞻的手掌,指著上面一道傷口說:「這就是那柄晶刀割的,雖然早就不流血了,可就是不能癒合。」

    「這就是這柄晶刀的作用。」包大叔說。「水晶本就屬陰,至純地水晶放在水裡會看不見蹤影。這柄晶刀的材質更不用說,如果沒有參照物,放在半空中都沒有形體,而且這晶刀還無上的法術煉製過,具有不同凡響之力。被這柄晶刀傷到,肉身上的傷口會用不癒合,如果打在魂體上,會以至陰克天陰,並且使碎了魂魄再也無法聚合。它是魂魄地天生敵人,就好像血木劍是以邪制邪一樣,只是比血木劍更凌厲、更強硬。」

    「您是說,要用這柄晶刀來打散伯父的魂體,讓他無法聚形做第二次攻擊,同時也是惡氣消散?」包大同冒失地說了一句,他本來是問個問題,而且大家也都明白,可是誰也不願意聽到回答。

    這太殘忍了!生下兒子是為了對付自己,找到寶物是為了能殺死自己!這麼多年來,這老人是怎樣面對自己的心?獨自承擔什麼樣的苦?

    「必須用這柄刀,可是也可以想個好的辦法。」包大叔寬慰了一下這些震驚了的孩子們一句。

    「您有好辦法了嗎?」萬里永遠是最理智的一個,因而提出了關鍵的問題。

    哪想到包大叔卻要樂搖頭,「我們想編了辦法,沒有一個是行得通地,所以才說需要奇跡。我之所以違背諾言告訴你們這件事,就是想要大家一起想辦法。現在距離那天還有半個月,希望不會太遲!」

    「老爹,阮伯父比你的實力如何?」包大同問。

    「他是道術奇材,年輕時又非常努力,所以他的法力比我高出一大截。」包大叔再度歎氣,「何況,那些惡氣也會助長他的功力,他成魔的時刻一定強大無匹,不然他也不會選擇在那天他最弱,而阿瞻最強的時候動手解決這件事,那是百年不遇的機會。」他說著又轉過頭來看阮瞻。「阿瞻,你要記住,成魔是他最不願意的。我知道這對你很難,但假如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你不要——不要下不了手,那只會害了他!害了你!假如他有清醒的一瞬,知道自己的結局,那才是對他最大的殘忍!你,懂嗎?」

    看著包大叔沉痛的眼神,阮瞻想說什麼,可那個「懂」字就是哽在喉嚨說不出。

    「老爹,那你現在給我來個特訓吧。」包大同扯開話題,「你不是說讓我出山就是為了幫阿瞻的嗎?那就讓我盡最大的力量,還有半個月呢,我要把道術練到最強!」

    包大叔看著兒子。心中又是不捨又是驕傲。這孩子。天生愛玩,心思活潑,身上所學的道術都是他硬逼出來的,偶爾主動。也是為了好玩或者可以炫耀,沒想到在大義面前可以這樣懂事和堅決。天意虧欠了阿瞻,他何嘗不是虧欠了大同呢,他們兩個老的,都不是好父親啊!現在看兒子認真無比的神情。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他有機會彌補,等這件事了結,他一定要做個慈祥地父親。可天意呢?他沒有機會了!為什麼他一心向善,可天道卻不給他一條路走呢?!

    「特訓?你不會有叫苦連天吧?」包大叔微笑了一下。大同沒有天生的良能又如何,有這樣的心,他也可以成長為一個了不起的道家弟子。一樣可以斬妖除魔!

    「這個——叫苦是肯定地啦。」包大同搔搔頭,「可是你可以逼我一下,我想我能忍。」

    「我要做什麼?」萬里問。他沒有能力也沒道術,那個新學的火手印根本就是白搭,可是他知道自己體質特異。做一個道具的水平還是有的。

    「要看最後怎麼安排了。」包大叔看看沉默的阮瞻,「這一次我們都聽阿瞻地指揮。我這些年來也沒有白跑,收集了一些隱居的道術名家的看家符咒,我想,至少這些可以增加勝算。現在,我們都離開吧,讓阿瞻靜一靜。」

    不等他揮手,其它人都出去了。包括小夏在內。她知道人在遭受打擊的時候安慰是沒有用的,給他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他平復身心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恨過阮瞻地父親,因為他讓自己心愛的人受傷害,小時候傷害他的心靈,長大後傷害他的肉體,甚至奪去他的生命。她覺得那老人非常自私,可是聽了包大叔地故事後,她說不清阮父是偉大的還是自私的。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並不是他故意的,他開始時只是想就自己的師傅,然後想救那些受苦的世人,最後他想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自我了斷,以自身帶走邪惡,可是卻發現做不到了!

    她從沒想過要求回報,也沒想過牽累別人,可實際上,他卻害了自己最親的人。親莫如父子,僅不過夫妻,為了阮瞻地遭遇,她是有理由責怪阮父的,可是作為一個普通的人,她又同情這個老人,想幫助他。在她看來,老人怕的不是成魔,大概怕的是成魔後傷害別人,包括自己的親人在內。

    隱約之中,她覺得那老人是愛阮瞻的,他之所以對阮瞻冷漠是因為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父子像仇人一樣對決,你死我活,是怕阮瞻有了感情後,對他下不了手吧?!真到了那一刻,老人已經快要成魔,心智完全喪失,是不會對阮瞻客氣的,苦的是明白一切,卻不得不動手的阮瞻!

    想到這裡,她的心又痛了起來。阮瞻好可憐,天生就要背負這沉重的使命,這讓他如何自處?如何決定?從小到大,他沒有得到過一絲溫暖,而現在卻又不得不為這所有的事付出代價!她真恨不得能代替他苦,可是她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是做好他的守護天使,讓他平安無事,假如他真的遭遇不測,人鬼情未了也好,把他追回來也好,她是不會放手的,她永遠、絕對不放開他!他是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愛情!

    想到這裡,她反倒可以坦然面對了。而她的舉動看到包大同眼裡,很是欽佩。他以為女人在這個時候一定會又哭又叫,死求男人不要離開,或者驚異失措的,沒想到小夏和沒事人一樣,在為他準備午飯時竟然還哼起歌來。

    「你真是奇怪的女人,為什麼不攔著他?」他好奇地問。

    這兩天的特訓把他折磨得夠戧,他是不知道阮瞻他老爹成魔後會是什麼樣子,他只知道他老爹現在已經是魔鬼了。以前,他總是抱怨老爹逼他學習道術,但那些日子和這幾天比起來,簡直如天堂一般,以前老爹根本就不算是逼他,確實養他像放羊,完全是放任嘛!

    現在的他,一天二十四小時沒有一刻得閒,每天可憐的四個小時睡眠也要在夢中修習靈力心法,那是他不能躺著入睡,身體上的疲勞完全得不到緩解。白天,各種道術練得他手腳發軟,和父親的鬥法練習讓他遍體鱗傷,每天只能吃一頓很清淡的飯,而只有在這十五分鐘裡,他才可以休息。所以,儘管小夏做飯的水平極其低下,他在每天的這個時候也非常高興,畢竟有吃的,有喝的,可以坐一會兒,說會兒話。

    「我攔著他,只會讓他為難,我既然愛他,為什麼要比他?就算他肯為我做出讓步,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快樂,我要個不開心的男人在身邊幹什麼?和他別彆扭扭的過一輩子嗎?」小夏把包大同的飯遞給他,看著他才幾天就瘦了很多的臉,「我他,等他回來,這一生他想起這件事都會覺得我是多麼大方懂事,只會更愛我。哪個選擇對我有利,這是明擺著的。」

    「說得好!聰明!選得對!」包大同讚一句,吃一口飯,顯然是餓壞了,連這種飯都吃的津津有味,「等我們從鐵頭山回來,我要挖阿瞻的牆角,以前我怎麼沒看到你這樣的珍珠呢,白白錯過了。」

    「切,誰理你!」明知道他是開玩笑,小夏仍然忍不住反駁,「你不是說過嗎?女人的質量固然重要,數量上的要求也是必不可少的,我才不給你充數呢!」她說完就跑去門邊給萬里開門。

    最近夜歸人完全停業,因為包氏父子每天要出入很多次,修煉的地方也需要空間,幸好他們的實戰練習會選在夜深人靜時,找一處曠野之地進行,不然房子也會被拆了。而阮瞻每天就是靜坐,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想什麼。小夏不敢去吵他,兩個人也沒有單獨呆在一起的時間。對此她並不介意,她想要與他天長地久,並不在意這幾天,可是她卻嘗到了相思的滋味,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咫尺天涯,那種看得見卻無法靠近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就算是萬里也沒有空閒,他忙著安排診所的事,今天終於完成了工作,打算和包大叔學習一下法術。他說得好: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實力強一分,阮瞻的生命就多一分保住的機會。

    相對於他們,小夏是最清閒的,所以她表面上雖然還很鎮定,似乎要安靜的面對命運,可是只有她一個人因為沒事可做,才對時間的一天天接近,感受得分外清晰。

    終於,那一天即將來到,一行五人提前一天來到了金石鎮,住進了賭神何富貴暴死的那家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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