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訣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逍遙子
    正思量間,中年儒生和那身材瘦弱矮小的老人已經走進亭子,顏輝連忙站起身來。

    「師傅,就是此人。」中年儒生望著顏輝,小心翼翼地說道。

    老人拂袖哼道:「老夫沒長眼麼?退下去!」

    中年儒生垂著頭匆匆走出小亭,轉眼就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看來逍遙子的脾氣還真是古怪,難以用常理衡量。」顏輝見中年儒生莫名其妙遭到呵斥,頓時打定主意待會兒不繞***,直來直去即可,以免弄巧成拙。

    逍遙子喝退了中年儒生,大馬金刀地在石凳坐下,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說道:「說吧,找老夫何事?」

    有實力之人才會強勢,顏輝深明此理,自然不會在意逍遙子的傲慢姿態,當下也落了座。

    就在顏輝坐下的一瞬間,感覺到逍遙子身上突然爆發出強盛的氣勢,顏輝心知是逍遙子不滿自己這樣一個無名之輩竟敢和他平起平坐。不過現在他是以天機門門主的身份和逍遙子商談,卻也有資格坐得。

    微微笑了一笑,顏輝徑直說道:「黑煞門的兇徒覬覦貴派的『七巧玲瓏珠』,聯絡了一干旁門左道,準備對貴派下手。」

    逍遙子的白眉微微一挑,又問道:「你又從何知曉?」

    顏輝於是老老實實將碰上穆圖之事說了一遍,只省去了自己偷窺、拷貝穆圖意識的那一環節。

    「此人何在?」

    「被我殺了!」顏輝輕描淡寫地回道。

    「死無對證,叫老夫如何信你?」逍遙子一邊說,一邊盯著顏輝的雙眼。

    顏輝被逍遙子一盯,頓時有一種被對方看穿所有心思的感覺,令他頗為不安,連忙運起了「困魔咒」功法。「困魔咒」功法一經運起,顏輝心頭那種不安的感覺頓時消失,靈台一片澄明。「這老傢伙好深的法力!」

    顏輝訝然於逍遙子功力深厚,卻不知逍遙子心裡更是震驚。方纔他故意釋放氣勢,卻沒料到眼前這年輕人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只是不知道他們如何下手而已。」顏輝淡淡笑了。

    逍遙子悶哼一聲,追問道:「確定?」

    顏輝遲疑了一下,應道:「不確定。傳口訊的人被我截殺,不知那干魔頭會不會改變主意。」

    顏輝本以為自己的回答會招來逍遙子的譏嘲,哪知逍遙子聽了他的話後,突然問道:「說吧,你有何求?」

    「助我天機門在東萊平原立足。」顏輝想也不想,便直接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哦?」逍遙子深深看了顏輝一眼,看似隨意地說道:「就憑你方才能化解老夫『迷心引』的那一手,也足以開宗立派了。老夫沒聽說過你們天機門,不過假如消息確切,逍遙派倒願意和你們天機門多親近親近。」

    逍遙子如此爽快,倒令顏輝頗感意外,剛要抱拳道謝,卻聽逍遙子語氣森寒地說道:「如果你是消遣老夫,歸元派那幫牛鼻子也護不了你!」

    這老傢伙變臉如變天,難怪不招人喜歡啊!顏輝愣了一下,苦笑道:「我顏輝剛從人間界過來,沒事消遣你老人家幹嘛?我可沒有主動找抽的愛好!」

    「找抽?」逍遙子重複了這個字眼,顯然是不明其意。

    顏輝這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逍遙子少說也是修煉了幾百年的老傢伙,怎麼會知道人間界這些年流行的詞彙呢?連忙解釋道:「找抽就是欠揍的意思,人間界流行這種說法。」

    顏輝一邊說,一邊用手掌做了一個抽嘴巴的動作。

    「有趣,」逍遙子呵呵笑了幾聲,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仰頭長歎道:「千年如一夢,何日方得道?」

    千年如一夢,何日方得道?道不盡惆悵之意。

    顏輝咀嚼話中之意,猜想逍遙子是想起往事,唏噓感慨。當下接口道:「前輩功力深厚,怕是已達內念不萌,外想不入,獨我自主之境了,怎麼還會……」

    話未說完,逍遙子兩眼一瞪,臉上浮現出怒容:「元神者,心中之意矣!」

    顏輝「哦」了一聲,不再說話。方才兩人一問一答,顏輝巧妙地試探出逍遙子已經修煉出了元神,是合道期凝神境界的高手。

    按照《長生錄》上的說法,修煉出元神化身的修道者,分為三個境界:凝神、

    太虛、大成。

    凝神是修煉出了元神分身,但元神分身尚未淬煉神識,停留在「無一毫念慮,無一毫覺知」的階段。說白了,此時的元神分身只是好看而已,遇到強敵一下就會被擊散。

    太虛之境則是指元神具備神識,也就是到了「內念不萌,外想不入,獨我自主之境」,相當於另一個加強版的本體。修道到了這個地步,已可以算得大神通。

    將元神修煉至大成之境,就是傳說中的半仙之體,在修道界叫做地仙。一旦度過天劫,就會飛昇天界,永享仙福。

    《天機訣》上雖然沒有劃分元神境界之法,但對元神各個階段的講述卻比《長生錄》還要細緻。逍遙子既未達到「內念不萌,外想不入,獨我自主之境」,則說明他還未修成大神通,尚處在凝神境界。

    當初多情居士就是修煉至凝神階段後去給好友助拳,本體中了天魔蝕神手

    才隕落的。若是他修煉至太虛之境,也就不會發生這種悲劇了。元神破滅可以重聚,只不過是多耗費一些心力而已。是以,多情居士才會在《長生錄》的最後反覆叮囑承他衣缽之人要以他為鑒,不要強行出頭。其實壓根就不需要多情居士提醒,顏輝等人都是好打悶棍的主兒,不會輕易和強敵硬碰硬。

    殺神白起之所以能縱橫天下,一是其本體功法高絕,二是其元神分身修煉了一種玄功,除了仙兵神刃,其他法器通通無視。不過,白起也夠倒霉的,撞上了《天機訣》的創始人,本體被轟殺成渣不說,元神也被煉化,到後來直接便宜了顏輝等人。

    「小娃娃,你且在這裡住上一晚,免得外界又說老夫不近人情。」

    逍遙子話一說完,便一晃身沒了蹤影。

    「靠,這老傢伙古里古怪得緊,難怪口碑不佳。」顏輝正抱怨之時,中年儒生又出現了,帶顏輝去了一間客房歇息。

    是夜,顏輝嘗試用入夢技能到逍遙子意識裡偷窺,連試數次都無功而返,心知雙方功力懸殊過大的緣故,於是退而求次,將中年儒生的意識悉數拷貝了過去。

    中年儒生名叫齊千硯,乃是逍遙子的二弟子。顏輝在仔細梳理他的意識之後,這才知道七巧玲瓏珠是一件洪荒異寶,逍遙派能煉製出諸多神奇法器,全賴七巧玲瓏珠之功,是以才會招致魔道妖人的覬覦。

    在齊千硯的意識中,顏輝還赫然發現自己當初在人間界便已和逍遙派的門人打過交道:那個為奸商王家強出頭,手使一柄玉扇的年輕修道者竟是齊千硯的徒弟!

    「若是齊千硯獲悉自己的愛徒被老子宰了,不找老子拚命才是怪事。」顏輝後背驚出了一聲冷汗,暗忖回歸元派後第一件事便是警告骨龍等人嚴守口風,否則萬一傳了出去,那還得了?

    第二天一早,顏輝便向逍遙子辭行,自行返回夔暮山。

    黑煞門聯絡了眾多魔頭,隨時可能到「玉帶崖」來找茬,他此時不走,莫非要留在這裡幫逍遙子除魔衛道不成?

    顏輝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想賣逍遙派一個人情,以求得他們日後對天機門的支持。如今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至於如何應對強敵,那是逍遙派的內務,與他無關,再說就他那點兒修為,真要碰上修煉出元神的高手,自保都是問題。

    回到歸元派的別院,顏輝第一時間把葉楓、李華和骨龍三人召集到了「偷天硯」的芥子空間裡面。

    葉楓見顏輝似是有事相告,便出言問道:「這次順利麼?」

    顏輝並沒馬上回答葉楓,逕自將頭轉向骨龍,低聲問道:「骨龍,你還記得我們以前『擴展』公司的時候,有一個叫王家強的傢伙被我們打過悶棍?」

    骨龍支吾了兩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王家強?呃……這名字聽起來倒有些耳熟,不過貌似我們以前打過的悶棍太多,實在記不清了。」

    顏輝提醒道:「就是以前中天集團那個。」

    一聽「中天集團」,骨龍猛地一拍腦門叫道:「哎,輝哥你說的是那傢伙啊!我想起來了,那時候他還有清了一個修道的傢伙幫忙,挺囂張的,我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個人叫阿菩。」

    「咦,輝哥,你怎麼知道這廝的名字?怎麼現在突然問起這個人啊?」

    顏輝神色凝重地說道:「當初我們做掉他的時候,忘了先盤問一下他的來歷,現在我才知道他是逍遙派的弟子。」

    葉楓在一旁聽了顏輝的話,臉色一變,插嘴問道:「以前你們做掉過逍遙派的弟子?」

    顏輝「唔」了一聲,回道:「當時我們不知道他的來歷,不過就算知道,依當時的情況也不可能放過他。」

    葉楓急道:「這事可不好辦,我以前聽龍悟師叔說過,逍遙子向來睚眥必報,又最是護短,要是讓他知道我們曾做掉過他門下弟子,可就惹下大麻煩了,哎,這下糟了……」

    顏輝見葉楓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焦慮之色,不僅暗暗好笑,樂道:「眼鏡,你急啥,我這不剛從逍遙派回來麼?還不是好手好腳的?」

    李華奇道:「那老傢伙居然沒找你的麻煩?」

    顏輝朝李華哼道:「胖子,你以為我的智商跟你一樣不及格麼?我這次是去送口信的,又不是去自首,他謝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找我的麻煩?再說了,當初我們做得很乾淨,只要我們不說,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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