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 第五卷 第171節、漫長的一夜(四)
    在警車上,叫小五的警察並沒有給李暢去掉手銬,李著,頗不舒服。小五在前面開車,李暢坐在後排,兩邊一邊一個警察夾住他。

    李暢沒有開口求警察去掉手銬,他知道求也是白求,那個叫劉隊的已經知道了李暢的身份,還是如此行事,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一路都很沉默,到了公安局,李暢注意到這裡氣氛有點反常,警察來來往往,大樓***通明,有好些警察都穿上了防彈衣。已經是凌晨時光,警察還在加班?就為了自己這一個案子,把整個公安局都驚動了?好像還沒有這麼大的譜。

    小五對李暢說:「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委屈你了。」吩咐兩個警察把李暢帶走。

    「發生什麼事了?」李暢隨口問了一句。

    「不該你問的事情不要問。」小五說。

    遠處一個熟悉的背影走進了公安局的大門,是上次在破獲新州區委書記常桂平被殺案認識的刑警隊蔣隊長。李暢張了張嘴,沒有喊出來。

    兩個警察一前一後把李暢夾在中間,帶到一個監牢,這是靠著圍牆建的一排平房,有一個獨立的院子,院子裡拴了好幾條狗。見有人進來,幾條狗都湊熱鬧一樣旺旺叫了起來。警察打開厚重的鐵門,把李暢推了進去。

    「哎,哎!」李暢大叫了起來。

    「什麼事?」一個警察不耐煩地回答。

    「給我打開手銬啊。都關在監牢裡了,還要帶手銬嗎?」李暢喊道。

    「你是重刑嫌疑犯,不能解開手銬的。」警察冷冷地回答一句。就走開了。

    監牢不大。只有十幾個平方,由於是公安局臨時羈押犯人的地方,裡面空蕩蕩地。什麼也沒有,一股潮濕地霉味撲鼻而來,夾雜著一些尿臊氣,熏人欲吐。只有幾個男人靠牆坐著正在打盹,被李暢驚醒了。

    「兄弟,做什麼進來的?」一個矮墩墩的。留著平頭地漢子抬起頭來問。

    李暢沒有理他,四周看了看,本想學著這些人找個空地坐下來,可是地面實在是太髒,李暢下不了這個決心。

    「喲,還蠻牛頭打量了一下李暢,「看你這一身衣服值不少錢吧,人模狗樣的。是不是偷人家老婆被抓奸在床了?」

    牢裡的幾個男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李暢反手銬著,實在是不舒服,又看牢裡其他人都是手腳自由的,李暢雙手微一使勁。把手銬扯斷了,然後把斷開的手銬從手腕上取了下來。揉成一團,扔到了角落裡,揉了揉腕子。

    平頭看著李暢地舉動,臉色變了變,制止住了其他幾個人的輕舉妄動。能輕輕鬆鬆地把手銬撤斷取下來,這種人好像不大好惹。

    平頭對身邊的人貼耳說了一句什麼,那個人站起身,把屁股底下墊著的一張紙拿了出來,遞給李暢。

    李暢笑笑擺擺手沒有接,從口袋裡摸索了一下,掏出一疊報紙,攤開舖在地上,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坐了下來。平頭吃驚地看著李暢,看他然一身,褲子口袋也是平平的,不知道那麼厚的一疊報紙是從那裡拿出來的。

    「兄弟,冒昧問一句。什麼事進來地?」平頭說話客氣了許多。

    「殺人!」李暢乾脆地吐出兩個字。

    「殺人?」平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暢,這個斯斯文文的小傢伙也是因為殺人進來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現在連中學生這樣的小屁孩也會殺人了。

    旁邊有人不信,嗤笑了一下道:「你這個身子板殺得了誰?」

    「你可以試試。」李暢淡淡地說。

    那人不吭聲了。

    有人不服氣,嘀咕道:「牛X啥!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待在這黑窟窿裡。有本事跑出去啊。」

    出去?似乎不是一件太難地事情。可以硬闖,也可以給唐連雲打個電話,或者把安全部那個證件拿出來,方法很多。可是李暢現在還不想出去,他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既然不急著出去,李暢反而安心了下來,產生了與別人聊天的慾望。

    「你是為什麼進來地?」李暢朝平頭點點頭。李暢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一起進來,可能也是為了同一件事關押了起來。這個平頭可能就是他們的老大。

    「什麼你你你的,一點禮貌也不懂,這是我們大哥,叫詹大哥。」剛才嗤笑的那個傢伙訓斥了李暢一句。

    「詹老大,幸會。」李暢沒有與那個傢伙置氣,只是朝著平頭點點頭。

    「老弟客氣。」平頭看來有點氣度,也許被李暢開始露的那一手鎮住了,「因為打架。」

    萍水相逢,都不願說得太深,大家開始了假寐,很快有人打起了葫蘆。

    平靜的時光並不太長,外面又響起了開車的聲音,聽聲音車子不少,聽見車停穩了,不一會兒,又嚷嚷了起來,好像走進了菜市場。不時有警察的訓斥聲。

    平頭側耳聽了一會說:「今晚是不是有幫派的械鬥?看來抓了不少人進來,我們這個屋子可能也要進人。」

    的確有不少人,平頭的話剛說完,鐵門就打開了,湧進來十幾個人滿臉殺氣的男人,藉著警察手裡揮舞的電筒,可以隱約看到這些傢伙臉上都是血跡斑斑,衣服也破爛不堪,上面也滿是血跡,還有一些看不出顏色的東西。

    平頭忙把自己的弟兄都招呼了起來,擠到一起,這幫傢伙來路不明,但殺氣凜冽,要是惹惱了他們,在這裡被亂拳揍死,那就太冤了。兄弟們擠到一起,也相互有個照應。

    平頭把兄弟們聚攏的時候,也拉了李暢一下。把李暢拉在了一起。在他潛意識裡,已經把李暢看成自己一夥的了。

    鐵門一關,這些漢子就開始罵了起來。

    「操他媽地。姓張地真不是個東西,用這些

    手段。」

    —

    「老子出去後,要把他姐姐妹妹先姦後殺,殺了再奸!」

    「真***,連石灰和辣椒面都用上了。老子以後也要他們嘗嘗這個味道。」

    ……

    李暢聽了一會,方才明白了一些。原來吳胖子真的派人去偷襲張曉健地大本營了,只不過張曉健早有準備,沒有吃虧,反倒是這些上門偷襲的傢伙,被張曉健用石灰水、辣椒面,甚至滅火器等古怪招式,弄了個灰頭土臉,死傷大半。聽話裡的意思。張曉健的人沒怎麼吃虧,他本人好像也沒事,皮都沒碰一塊。

    李暢稍稍放了心,心思馬上又回到了今晚這幾件事情上來。細一思量。好像明白了幾分,吳胖子在大排擋吃虧之後。肯定不甘心,回去組織了兩路人馬報仇,一路是往張曉健的大本營偷襲,一路是追蹤自己圍攻,好像兩路人馬都沒有沾到便宜,真的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李暢可以判斷出從車上下來圍攻自己地那八個人是吳胖子的人,可是另外幾個槍手又是什麼人呢?如果是吳胖子的人,還不如從車上直接給我一槍,那麼近的距離,恐怕很難躲開吧。為什麼又要捨近求遠,在我制服那八個人之後才開槍暗殺?莫非他們想讓自己與那八個人拼得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時候才來撿現成便宜?可是,他們又是誰派出來的呢?

    還有,這些警察的態度也不是很明朗。按說以自己在縣城的關係,還是大投資商地身份,這些警察沒理由不知道,既然知道,還把自己放到這個黑監牢裡來,又是什麼想法?陳局長也知道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他如果知道自己被關了起來,也會聽之任之嗎?至少當面詢問一番總費不了什麼事。

    圍攻的現場實際上不難查明,自己的自衛也不會有什麼罪過,李暢不怕警察拿這事來為難自己,何況還有外面兩個影子保鏢可以為自己作證。他們即使不知道影子保鏢地存在,也不會天真地認為可以拿這件事定自己一個什麼罪名吧。蓄意殺人還是防衛過當?

    新進來的這些人罵罵咧咧地四散坐下了,因為多了不少人,這些人身上又帶有很重地血腥氣,夾雜著霉味尿臊氣,空氣變得越發混濁起來。

    平頭選的這個位置靠近窗口,空氣稍微舒服些,這傢伙看來是這裡的常客,經驗老到。可是,很多時候還是靠力量吃飯的,勢力弱的時候,經驗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李暢和平頭幾個人還沒坐幾分鐘,就有人過來踢了踢平頭:「喂,你跟誰混的?」

    從李暢進監牢看平頭的表現,這個傢伙雖然長得魯莽,其實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一個謹慎的人碰到這麼一群凶神惡煞的傢伙,當然知道怎麼辦。

    平頭點頭哈腰地站了起來:「我馬上給大哥讓地方。」說著拉著手下的幾個兄弟躲到角落裡去了。

    李暢沒有動,好像沒有看見剛發生的這幕戲,只是坐在那裡低著頭想自己的心事。

    很奇怪,這些人沒有繼續招惹李暢,只是圍著他陸陸續續坐了下來。

    李暢覺得血腥氣越發濃厚了,很不舒服,十幾個人都擠在了一團,彼此親密得像在床上的赤身男女,李暢冷笑一聲,正要站起身來離開這個地方,突然有兩個人不知為什麼爭吵了起來,沒吵兩句,又動起了手。李暢抬起頭,看見了一雙眼睛在對著他笑。一雙凶殘的、冷酷的眼睛,在對著他笑。

    就在這一瞬間,有人發動了!

    李暢突然覺得有兩股銳利的寒意從左右朝自己的腰部刺來,同時,迎面就是一個碩大的拳頭飛快地逼近,拳頭帶起的勁風把李暢的頭髮也吹得飄拂了起來。李暢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腿都被人壓住了。

    李暢意念一動,意到氣到,用腰肌夾住了兩柄刺向自己腰部的匕首,右手一使勁,掙脫了纏住自己胳膊的傢伙,直直的一拳擊了出去。只聽得轟的一聲,那只拳頭剛迎擊上李暢的拳頭,突然變型,縮短,握緊的五指一下子變成了酒糟鳳爪,伸直的胳膊寸寸斷裂,李暢覺得拳頭微微疼了一下,李暢沒有停頓,拳頭徑直向前,狠狠地擊打在那雙凶殘的、冷酷的眼睛的載體上。那雙眼睛一下子閉上了,整個身子往後一仰,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在倒地的那一瞬間,李暢似乎看見那雙眼睛居然流出了一點透明的液體,一下子被滿天飛舞的鮮血染紅了。鱷魚的眼淚?

    李暢收回拳頭,突然感覺到拳頭上有一絲絲的涼意,好像是風油精抹在上面的感覺,他心神一動,看見了那只已變成酒糟鳳爪的拳頭,看見了中指上一枚小小的戒指和戒指上一根極短極細的尖刺。

    刺向腰間的那兩柄匕首好像刺進了一團極韌的橡膠,怎麼也刺不進去了,握著匕首的手旋轉了一下,又旋轉了一下,想用這種方式來給目標製造傷口,拳頭的主人墜地的聲音給匕首的主人驚了一下,他們突然感覺那個身子突然滑開,緊接著握刀的手被一把鉗子緊緊地鉗住了,還沒來得及等他們掙脫這把鉗子,就覺得匕首轉了向,輕輕地捅進了一具肉體,從進去的感覺來看,還是腰部。

    沒等到他們歡呼,他們突然驚恐地發現,匕首進入的肉體不是別人的,正是自己的,他們從來沒有嘗試過匕首捅進腰部是什麼感覺,現在知道了,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只有一種風油精抹在上面的感覺。很快,他們沉入了死神的夢鄉,很甜蜜的死亡。

    其餘的人被那具仰面跌倒的屍體只震住了三秒鐘,很短暫的三秒鐘,然後一群人都朝李暢撲了過去,很默契地沒有呼喊,沒有怒罵,只是無聲無息地撕打,玩命地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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