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封禪 卷三 天下三分 第二章
    關羽的突然到來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即便是一向計謀出眾,算無遺計的龐統這一刻也摸不清楚關羽的心裡想的什麼,難道關羽這個時候還要來算大公子的違令之過?在武陵之時,關羽就曾不顧大公子剛剛血戰奪城後的功勞而執意要處置於他,還引得兩方士卒血拼一場,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傷亡,但影響卻極壞,也讓眾人看清楚了關羽對大公子的不滿有多深,如今大公子僥倖從死神手裡逃了出來,該不會是關羽這個殺神再次要處罰於他吧。

    眾人之間剛才那種和諧自然的氣氛從關羽進來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大廳一時之間冷肅下來,變得十分的壓抑,幾個人暗懷心思緊緊注視著關羽,看著他一步步的朝劉封走去,心臟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很奇怪的,明明極為懼怕二叔,但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劉封卻從關羽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濃濃的關愛之情,雖然二叔的外表看起來依舊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但劉封真的感覺到了那種親切的感覺,他努力睜大了眼睛朝二叔看去,想要找出二叔身上與平常不一樣的地方,但他失敗了,那種讓他感覺到關愛的感覺依舊強烈,但他卻看不出二叔與平時有任何的不同,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彷彿這一刻他的意識能穿透到關羽的身體中一般。

    二人就這樣奇怪的對視著,一言不發,雖然他們彼此之間像有一根線連在一起一樣互相明白著對方的意思,但別人卻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關羽進來之後便死死的盯住了大公子。一動都不動,這可把他們嚇壞了。

    其實關羽一進府中便已感覺到了四周投來的敵視目光,府上地每個人就好像是見到生死仇敵一般,惡狠狠的盯著他,估計若不是考慮到他與劉封之間的輩份關係,生怕劉封以後在眾人之間難以自處,恐怕他們早已破口大罵起來拔刀動槍起來了,雖然他們知道沒有一個人是關羽的對手。

    兩人沉默了半晌,關羽感受到四周充滿仇恨的敵視目光,感覺到了他與劉封兩人之間的那種奇怪的感覺。不需要言語,他已經知道劉封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精心調理一下當無大礙了,關羽輕吁了一口氣,隨即轉身離去。

    眾人再次愣了一愣,不知道關羽一來一去的不發一言是什麼意思,一時之間莫名其妙的愣在了那裡。

    張飛自從領兵攻克零陵之後便沒有與關羽相見過,如今關羽調駐零陵,他調駐長沙相見地機會更是大大減少,看著關羽要走。他也急急的跟了出去,想要跟二哥寒暄一番。

    但是出門以後關羽似乎心事沉重。看也不看張飛一眼,只顧著從府前親衛的手中接過馬韁,翻身而上打馬而去。張飛與關羽相處甚久,熟知二哥的性情,看到關羽如此表情,知道二哥肯定心中有什麼事憋著,他也不說話,只自顧牽過馬來,緊隨其後,兩人並馬齊驅直往城外衝去。速度飛快。

    戰馬衝出長沙十餘里,關羽才拉住馬韁,讓赤兔停了下來。

    「二哥為人一向光明磊落,寬宏大度。何以如今處處針對伯威?」張飛看著停下來的關羽,張口便問道。

    關羽挺直身軀坐立於戰馬之上,雙眼微瞇凝望遠處天際一動不動。彷彿是被天空之中那飄浮的朵朵雲彩所吸引,看得著迷了,輕歎了一聲關羽說道:「難道連三弟也看不出我的良苦用心?」

    張飛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二哥如此唉聲歎氣的模樣,不由聽得一呆,喃喃說道:「我自然知道二哥的意思,但是伯威秉性忠厚頗重教道極有自知之明,怎麼可能去與阿斗爭位?我看是二哥太過多心了。」

    關羽聞言轉過頭來看了看一臉迷茫的張飛說道:「知人知面難知心,三弟又豈能如此肯定?伯威如今不過十七歲,統兵不久便能以一千士卒取長沙,二千士卒奪武陵,此等赫赫戰功便是我等亦難以匹敵,將來之成就豈可限量。」

    張飛詫異道:「伯威能有如此本領不出五年定成棟樑之才,大哥手下也多了一員悍將,如此說來二哥當高興才是,何必揣揣不安?」

    「我等老矣,便是子龍亦三十有五,將來我等老死之後,以伯威之能何人可以制約住他?若是那時此子擁兵自重執意爭奪阿斗之位,何人可以阻止?」

    張飛聞言呆了一呆,不說劉封地智計如何,單論其武藝如今已是罕逢敵手,畢竟他與趙雲二人教導劉封一年有餘,對其深淺當然一清兩楚,照二哥這樣說來若是我等死後,還

    人能對付的了他了,但是伯威這孩子心地如此醇厚,出那種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之事?張飛不自主地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與伯威相處日久,深知其個性,伯威性格堅毅,本性善良,更為難得的是他對權利富貴根本就不熱衷,他又怎麼可能做出這等爭權奪利之事?」

    關羽看到三弟盡然如此護著這小子不由有點失神,指著張飛說道:「三弟真是糊塗,即便是他不貪戀權勢,難道他能保證手下之人也能如此?我們都是統兵之人,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手下士卒戰將都是人,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有就怕到時候他控制不了局勢。你想想看,如今伯威手下都有何許人?武將不說,只一個龐統便讓人不能安心,聽聞大哥說道當日水鏡先生曾向他極力推薦二人,曾道『臥龍鳳雛二者得其一可安天下。』臥龍乃是孔明,自從投效大哥帳下以來,一直不溫不火不顯山不露水,直到後來曹兵南征,大哥深為錢糧所困於軍議之上向其問策,當時我等皆在場,此人不假細想一語驚人,只說貼出佈告准許流民入籍便能解決問題。當時我等皆不以為然,哪知佈告一出,捐糧捐錢著竟然爭先恐後,報軍參軍者更是差點爭破頭顱。原來他已深知北方逃難前來的流民為荊州所拒,鎮南將軍為了防止北方奸細和維護襄陽的穩定直接就不讓他們進城,流民了無歸宿,極想在新野等地安定下來,他們之中不乏商賈富人,只不過是背井離鄉沒有用武之地而已,缺的便是那個機會,而孔明之計便是給他們開了入荊州籍的機會。如此信手捻來之策,不僅解了糧草之急,更是讓大軍多出五千士卒,可見其心思之慎密,觀事之透徹。龐統與其齊名,豈會是泛泛之輩,以我看來,取長沙平蠻夷奪武陵之計恐怕都出自於此人,這等才計超絕之士委身居於伯威帳下所圖為何?」

    張飛被關羽說的話駭了一跳,細細盤算起來頓時覺得二哥說的極有道理,以孔明、元直之才皆能在大哥帳下高居軍師中郎將職,龐統之才不在此二人之下,也當能受重用,如今反而只在伯威帳下擔任長史及刺奸職,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

    伯威如今不過行副軍中郎將職,軍中長史、刺奸不過虛職而已,都無甚實權,他又為何甘心居於此職?再看伯威帳下武將,王威自不必說,其乃昔日鎮南將軍帳下有數將領曾領三千士卒大破數萬反叛蠻兵,幾乎將反叛蠻族幾乎滅族,而魏延、黃忠等人這武藝自己也曾見識過,憑心而論,若是自己使出全力百招之內該能取勝,但大哥帳下能接到自己百招地能有幾人?二哥、子龍與我在伯仲之間自不必說,陳到或許也能算得上一個,但除此之外,盡然已經想不到他人了,真要如二哥所說,等他們幾個人都死去以後,還真的沒有人能制住伯威了。

    張飛的神色也漸漸的凝重起來,他不由抬頭往天空望去,彷彿想從那高飛地白雲之上找什麼一樣,難道真會像二哥所說的,伯威會被手下將士推上謀逆之路?張飛一想到謀逆二字,心中就不由一痛,頓時失了分寸。

    半晌,張飛苦笑著說道:「那依二哥之見,又該當如何?」

    「削其統軍之權,永不重用!」這幾個字從關羽的口中迸出,一字一句都顯得格外地冰冷堅硬。

    張飛聽得一呆,隨即大吼起來:「二哥,你是不是瘋了,僅僅是憑著我們的猜測,便要如此對待伯威,這太不公平了!伯威有奪長沙取武陵之功,不重賞反而削其兵權,下面將士會怎麼想?」

    「公平,亂世之中何來公平,我等兄弟三人流血拚殺二十載所得不過數郡之地,江東碧眼兒無需寸功便能坐領六郡八十一州,這又到哪裡去討論公平。」

    至於下面將士,倒也好辦。劉封身為統軍將領明知故犯帶著違反軍令統兵出征,按律當斬,如今不過暫時收其兵權而已,又豈會有疑議?

    關羽說罷不由仰天長歎,默然半晌隨即苦笑說道:「當日在樊城之時我便曾勸阻大哥,既有阿斗,何必再收螟蛉,後必生亂,如今伯威氣候漸成,若不趁此時削其兵權陷制其發展,將來恐會給其帶來殺生之禍啊!」

    張飛聞言不由回過頭去緊盯著關羽,二哥的話不對,從他的最後一句話中,張飛好像聽到了一些平時根本看不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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