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道風雲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下)
    屋子裡並不是格外雜亂,看來喬伊沒有很多身外之物,都收得很整齊,堆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對於一個還沒有走紅的小明星來說,他住的環境算不錯,肯定是阿昆暗中有所幫助。喬伊看起來不是個奢侈的人,平時穿用普通,就連住的地方也沒有格外佈置。傢俱都是隨房子帶來的,沒格外添置過什麼。康慶不是傻子,剛剛阿昆明顯是跟他聯繫過,想讓他迴避,喬伊絕對是答應下來,阿昆才會帶自己過來,然而,喬伊卻利用了阿昆,他想見到自己。

    「你先回去吧,」康慶對阿昆說,「我跟喬伊有話說。」

    阿昆臉色難看,但無能為力,欲言又止地似乎想勸說,最終還是吞了回去,只叮囑他:「別太晚,二少等您回去答應,看著阿昆不情願地出了門,喬伊是送都沒敢送。

    「你把阿昆得罪了,」康慶笑著對他說,「這傢伙倔得很,你打算怎麼安撫他?」

    這番話明顯就是透露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小把戲,喬伊不禁感到臉紅,康慶果然不像看起來那麼粗枝大葉。他雙手侷促地搓了搓,說:「他會理解的吧?」

    「理解什麼?」康慶故意追問,不給他退縮的餘地。

    喬伊沒意料到他會如此直接地逼問自己,他和康慶認識有段時間了。即使和張文卓上床以後,他對自己冷淡抗拒。還是會在有些場合碰面,有些是應酬碰在一起,有些是喬伊自己製造地機會。但康慶總體上說,從來也沒有給他表白的機會,甚至說可以迴避沾邊地話題。他不可能體會不出自己對他特別的感情。但他選擇視而不見。

    「坐吧,」喬伊為了化解尷尬,自己繞開話題,「你吃飯了沒有?我這裡廚具都打包了,而且也沒有食物。」

    「待會兒出去吃吧,」康慶說著坐了下來。明顯還有話要說,而且是外面不方便講的,「你平時自己做飯嗎?」

    「偶爾做,不經常。一個人過,隨便糊弄糊弄就好了。」喬伊坐在他對面,臉色有些尷尬猶豫,「那天……對不起。我喝多了,讓封先生誤會,給你帶來不少麻煩

    「那倒沒有,」他說得雲淡風輕。「封悅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這點兒小事。他不在乎的。」

    喬伊即便喝醉。也記得當時封悅地臉色。哪裡是「不在乎」地神情?但康慶可能是不想自己太過意不去?又或者封悅那種身份地人。怎麼會跟他置氣呢?想到這裡。他心裡不能不對封悅高高在上地態度。而感到忿忿。

    「你那晚上到底什麼意思?」康慶今晚簡直就不想給喬伊台階下。「說地那些話。是真是假?」

    若這會兒真是承認了。看清肯定會瞧不起自己。喬伊低頭琢磨著。會認定自己不檢點。朝三暮四地人。他不知如何跟康慶解釋自己地感情。於是。他選擇否認:「就是喝醉瞎說地。你別當真。我糊塗了。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胡說。」

    康慶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這是他喜歡喬伊地地方。他不會隨便給人帶來困擾。在有些事地處理上。還算懂事。這是剛認識喬伊時。給他地個印象。不做作。很懂事。

    「這種錯誤。犯一次也就算了。同福會館地場合。你得罪哪一個。將來對你發展都沒有益處。酒麼。如果喝多了沒法控制。就少喝。」

    「嗯。我知道了。」

    「誰帶你去那裡的,他怎沒看著你?」

    喬伊有點明白康慶今晚來地目的,他是憤恨不明不白被「設計」的吧?

    「我跟齊先生一起去的,他在新電影裡有投資。」

    及時在新電影裡有投資,也未必就能被六叔邀請,康慶對這些七拐八彎地伎倆不算陌生,搞不好就是張文卓收買了六叔收下負責的公關。姓齊地和喬伊的請柬,很可能都是張文卓給地。喬伊怎麼說也是張文卓床上的人,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把他兜出來,跟自己說一半答案而已。這個癟三,真是分分秒秒都不放過我啊,康慶偷偷地罵,他讓姓齊地灌醉喬伊,整出這麼一樁爛事,好死不死的,封悅還「配合」地撞見了,真他媽的倒了八輩子的霉。

    他沉默了一會兒,感覺對面的喬伊有些坐立不安,看看時間,也夠晚了:「走吧,出門吃飯去,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館子?」

    這一帶很幽靜,環境不錯,喬伊帶他去了間家庭經營的小酒館,煮的都是家常菜,康慶果然很喜歡。雖然是晚飯時間,老闆的生意並不怎麼太好,寥落幾個客人而已。閣樓上僅有一張桌,康慶和喬伊就坐在那裡,可以俯瞰店裡來往的客人。

    「他對你挺好?」康慶問他。

    喬伊點了點頭。

    「搬家就是他安排的個話題。

    「其實沒什麼,」康慶算是回答那晚他喝醉時的疑問,「我可沒有瞧不起你什麼,不管哪個圈子,大家都是各顯神通,你要是覺得無所謂,別人就資格品頭論足。」

    喬伊吃飯,半晌也沒抬頭,好一會兒才說:「那你幹嘛這段時間都迴避我?」

    這話裡竟有些撒嬌的氣味,把康慶給逗樂了。

    難道我還能告訴你,那是因為你哥跟我,阿昆和張文卓多年前那些恩恩怨怨?說出來,還不嚇死你呀?恐怕你本來以為多麼坎坷艱難的生活,跟你哥比起來,比白開水還平淡呢!

    「是我跟張文卓之間的問題,遷怒於你而已,跟你沒什麼關係。」

    喬伊抬頭,眼睛裡跳躍著欣喜的閃光,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答案,康慶並沒有討厭他。

    「那以後,我還能跟你見

    康慶聳聳肩膀:「隨便啊,有什麼不可以?不過喝醉了,還是離我遠一點兒。」

    喬伊紅著臉,嘴角顯出羞澀的笑容,跟他哥,真有點異曲同工的氣質。

    田鳳宇收到封悅要和張文卓去歐洲的消息,沒有格外吃驚。封悅最大的隱憂就是張文卓手裡那些線,最後會不會讓他在集團裡推翻康慶,這些讓他寢食難安。而目前康慶手下,並沒有能和張文卓抗衡的人,即便跟了去,也未必真能套出什麼內幕,反倒容易中了人的圈套,回來糊弄了康慶。封悅手裡,有個最重的砝碼,就是張文卓對他的心思,所有人都覺得張文卓的冷血,讓他對任何人都不會手軟,但田鳳宇並不這麼想,封悅很可能會是張文卓的軟肋。

    以他手裡的資料,他曾經以為封悅不過也是利用張文卓對自己的感情,但這次封悅排除萬難,堅持要和他一起去歐洲,又讓田鳳宇不得不重新估計形勢,封悅的選擇,會不會是一種保護?如果康慶來處理,他不會給張文卓留半分生存的餘地,就像多年前,他也曾趕盡殺絕一樣。封悅終究不忍張文卓死在康慶手裡?隨著身邊的一環套一環地複雜起來,田鳳宇再也不想以前那麼自信可以掌控全局,他只能靜觀其面。而封悅出行對他的一個好處就是,他能讓張文卓分心,自己找人動手,也就有機可乘,他絕不能讓張文卓活著跟封悅從歐洲返回。

    他打定這頭的主意,才又回到自己的生活當中,遲艾穿戴整齊地等在客廳裡,正要跟他去聽音樂會。為了減輕他身體上的痛苦,田鳳宇幾乎是迫不得已地減少了遲艾藥物的攝入,但醫生有保證過,即便沒有藥物,他或者會零星地產生對以前的記憶,但恢復幾乎是不可能的。此刻,他端坐在沙發上,眼睛略微低垂,似乎在尋思著什麼,嘴角輕輕抿著,是一個淡淡的微笑。田鳳宇的心中,氾濫出一股說不出的柔情,他希望和遲艾之間永遠保持這樣的和諧,希望遲艾永遠是個小王子,靜靜地等待。

    「金先生會跟我們一起去嗎?」上車時候,遲艾問他。

    「不會,他今晚有事。」田鳳宇拍拍他的手:「幹嘛?你很失望啊?」

    「不是!」遲艾連忙解釋,「我只想跟鳳宇哥一塊兒,怕你叫上他麼!」

    「少來,你近來那麼粘他,我都快吃醋了。」田鳳宇半認真,半玩笑地逗他。

    「哪有?」遲艾臉微微一熱,靠上他的肩膀,「你淨瞎說,我是無聊,他肯陪我,難道我要拒絕嗎?」

    遲艾只有在很特別的時刻,好像身體裡住的不是自己的瞬間,才會想去依賴金如川,想去尋找一個自己身外的環境。近來,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和精神,都有些微妙得幾乎難以察覺的變化,偶爾會衍生出奇異的念想,他自己也感到糊塗和不安。就像跟金如川突然讓他覺得安心,也只是有一天,他噴了不同的古龍水而已,就這麼一個特別細小的轉變,就讓遲艾覺察著,好像他們之間的障礙一下子全都不見了。

    (我剛剛發現你們的打賞,嚇一跳,幹嘛?是都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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